10 坦言相对绝（1 / 1）
小野府上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今早的事情而意兴阑珊。而是见了我皆有些畏惧。我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心里担心姐姐，快步来到她的门口，却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壁上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些落寞。
我吐了口气，走上前去：“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我小声的地问。
“你回来了？”小野立即露出笑脸，“你姐姐在睡觉，我想你回来定会先来这里，便在这里等候。”
想起今天的事情，我心下一沉：“大人是害怕我图谋不轨吗？放心，我是她的妹妹，不会怎么样的。”
小野讪讪笑笑：“是，我知道冤枉了你。”
鲜妍初开的女子，怀中的婴儿被生生扼杀，她在里面哭泣，深爱的男人竟在这里露出愉悦的神情。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姐姐正在那偷偷的抹眼泪，身旁放着几件未完成的小衣。
“姐姐……”
姐姐抬头看见我们两人，一双桃眼楚楚可怜。“优衣。”
“姐姐，不是我。”
她点点头，勉强笑道：“我知道。”可是眼睛却看向小野，泪汪汪的样子让我不忍。
小野走上前揽住住她的肩：“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不要再难过了。”
这明显是句敷衍的话，可在姐姐看来，像是最美丽的情话。我悲哀地看着她因爱情而充满喜悦的目光。
这件事情被不了了之，谁也不敢再次提起。大年一过，人们开始迎接即将到来的上元节。小野府就在皇城最繁华的街道，朝中重臣多在此聚集。新节的气氛很浓，不管到哪儿，都是一派欢歌载舞的景象，我推开轿窗。小厮跑来说：“小姐，现在过不去。”我侧头看了看，道路皆被堵死，想必庙宇的人亦是很多吧。
“回去吧。”我抬头望了望旁边的房子，是家叫津唐院的酒肆。我下意思地多看了两眼。“停轿！”
抬轿的小厮刚刚起步，听见我的吩咐，放下轿子。我立即冲上去，到了楼梯口，我放慢脚步。一个着绿色花纹吴服的少女，坐在二楼的窗边，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看不见相貌，但背影已是动人。我悄悄地看她旁边的人。正贤一脸温柔地摸着那个女子的头，眼中现出少有的怜爱。
我悄悄折身，可是他看见了我，我立即背靠在楼梯上。“优衣。”他突然跑过来，抓住我迅速转进一间小壁室。他唇贴上来，嘴上开始用力。“优衣，你受苦了，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的。”
泪水悄然而至，涌出了眼眶。我小声说道：“我已是不洁之身。”我最为愧疚的人，我该怎么告诉他，其实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与爱，让别人来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身在其中的我，才会深刻地明白，不过是一两个字的不同，可是相差天涯海角。
“我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用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指尖的温暖让我不自觉地一颤。
“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如果他……你就从了吧。”他欲言又止，头一转，遂闪身出去了。
我捂着眼睛走到门口，是人们的欢声笑语。雪仍密集地下着，想要下到世界末日的样子。我随着人流朝前面走去，来到一处十字路口，红衣乍现的时候，我只当自己看错了眼，可是厩户波澜不惊的微笑，很自然地走上前，牵起我的手。
“小丫头，别哭了。”他走在前面的声音传来。我在疑惑，他怎么没有看，就知道我在哭。
厩户笑道：“明天，我就着人到府上去接你。”
我们穿过大街小巷，一直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小野府上，厩户向我招招手，便走了。当我站在府门的时候，小野焦急地冲到我的身前，左右查看：“不是到寺庙吗，你到哪里去了？”
我笑吟吟：“我只是随便走了走。”
小野松了口气：“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好歹身边跟两个人。”
“是。”
我筋疲力尽地趴在窗框上，房门之外，姐姐安静地站在那里。浅紫色的吴服染的是小鸟图，拖在地上的裙裾泛着绝望的光。
“姐姐？”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失子之痛对她来说打击不小，几日之内，似乎憔悴了很多，眼圈下乌青。“哥哥死了？”
她迟早会知道，我毫不避讳地点头，就看见她突地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死了……”
“我们进宫吧。”
“可是，大人……”
“姐姐……”我哽咽道，“我们是要不起感情的人啊。”她的脸变得煞白。
我和姐姐抱头痛哭。姐姐是个毫无主见的人，府里的久美子便是头一个宿敌。犹记得和子给的那张纸张上记的东西，皆是久美子对我所做的种种 。若姐姐再出事？我不能将她丢下。
次日，我被小野唤去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向门口张望。彩乃向他禀报，他只心神不宁答应。
我视而不见，小声问：“大人这么急找优衣前来，有何事？”
“优衣。”他一把抱住我，喃喃道，“太子向我提起你。”
我笑笑：“不过进一趟皇宫，大人为何如此紧张？”
“优衣，不要怪我。为什么会是太子？”
为什么会是太子？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大人，让我带上姐姐吧，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斑鸠宫的马车来接之时，府中的人都已知道此事。有两个小丫头窃窃私语。
“当真去皇宫啊，说不定前一次就已勾搭上太子了。”
“还真看不出，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个吃吃地笑着：“看不出？漂亮的女人都是这样，大人还不是也……”
她们絮絮地说着。我推窗一看，却是个朔风凛凛的天气。琼瑶纷纷扬扬，鹅毛般大小，肆意地飘洒，迷糊地远近皆看不清。我和姐姐打扮停当，加奈把把包裹交给我们：“大人说两位小姐走的时候，不用向他打招呼了。”
姐姐转头看我，一双眼睛立即现出些许泪水。我问：“大人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中庭。”
他是我们在东瀛遇到的第一个恩人，抛过那些不愉快，他待我们还是极好的。我与姐姐相互牵着手，向久美子的住所走去。厅中的阿秋看见我们来，神色略显尴尬地对我们笑笑：“两位小姐有什么话，可以说与奴婢，传达也是一样的。”
“不用，我和姐姐只说两句话就走。”
障子里传来男人压抑的喘息和女人的□□。就在我们都有过这种经历后，当然知道这是男女欢爱，忘乎所以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姐姐捂着嘴巴忍不住抽泣，可这正是我想让她看清的一幕。
我拉她一起跪倒在地：“大人的恩德，优衣和姐姐没齿难忘，还望大人今后万事如意。”我们齐齐磕了三个头，屋里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静了下来，我揽着姐姐的肩往外走。临到门口，她含泪转过身，语带哽咽地叫了声：“大人……”
我知道我很残忍，于是，我硬拽着姐姐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