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一定要准备礼金的吧？”
言讷讷看他有点走神，于是又问一次。
“这个是当然……”
“可是我都没什么钱……”
言讷讷小声跟他抱怨。
“那我帮你给了吧。”
“谢谢乐老师。”
“你真的……”他狐疑地打量着她：“完全不在意？……”
言讷讷睫毛轻颤。
他想，是了，果然还是憋不住的，她果然最后是要哭出来的。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完全答非所问。
“对了……老师，你说我穿什么去比较好？”
“……”
“人家结婚我总不能穿得太不象话吧？穿上次你送我的去好吗？”
“……”
乐扬觉得自己身上某种东西在倒塌。如同结束中的冰河世纪，一片一片，土崩瓦解，然后冰块掉到岩石上碎成卤粉。
她又打了好几声招呼。
“老师？”
“当然不能，”他好容易从冰河世纪末回来，“人家在结婚，穿一身黑恐怕会让人撵出来的。”
“那老师你给我买新的吧。”
“你拿我当凯子？”
“我怎么敢……”
说是这样说，末了乐扬还是凯子了一回。
言讷讷带他走了几十家店，一门心思，想要把自己装扮得精致漂亮无懈可击。她兴冲冲地选裙子，乐呵呵地挑鞋子，买了第一眼看上的贵得要死的项链，画完指甲弄头发。
“你这样也差不多了吧？”
“哦，可以吗？”
“再搞下去就要比新娘还要好看了。”
“那不正好？”
言讷讷一边回答，一边照店里的大镜子。
他想她果然还是装的。
到底有那么点忿忿难平的意思。
“如果比新娘好看会让人给撵出来的。”
他走近了把手放在她额头攮她一下子。
她捂着额头笑了。
那笑容竟然没有半分生涩做作，反而明媚无比洁白无暇。乐扬发了一回呆。
不由想这丫头真是可怜。
连逞强也逞得这么用力，不是可怜是什么呢？
赵小悦有时候大大咧咧，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小女生的幻想啥的。结婚的地点选的是教堂，教堂里头吹了一堆气球，外面的草坪上到处都是玫瑰花。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了戒指。赵小悦套住周思葳，周思葳套住赵小悦。
这婚事已然板上钉钉。
接下来就是接吻了。
“你没事吧？”
乐扬忍不住问旁边的言讷讷。
“我好得很。我象有事吗？”
“你的手在抖啊。”
“我只是……只是有点冷。”
言讷讷说完看到周思葳突然望她一眼。
他本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的。
她有些怔忡，接下来做了一件令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拉了乐扬的手，然后退后躲在他身后，垂了头看脚尖。
她想，自己果然到最后还是只有躲。那天婚礼的后半部分，她吃了很多很多蛋糕。蛋糕有点甜，也有点苦，吃太多也不会腻，类似所谓幸福。
草坪上穿礼服的小男仔和小女仔结束了工作，便在一起作堆玩耍，其中一个小女仔和一个小男仔打了架，被人拉了好久才拉开。
两边家长哄他们道歉。
“对不起。”
小男仔半天才忸怩开口。
女仔想了想，很大度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
于是大人们告诉他俩要好好做朋友。
言讷讷在旁边听见朋友这两个字，心说好吧周思葳，让我们也来做朋友。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是周围的世界立刻变得一片黑暗，黑暗里她听得见气息出入喉咙和肺的声音，呲呲呲，呲呲呲地象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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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
灯光大亮。上面有灯照着额头，后面有灯照着屁股，照得言讷讷整个人暖洋洋的。不过这些倒是其次，她指着面前大厅休息中的乌压压的一群人问旁边的男的。
又及，这男的今天穿的是米色的古典蕾丝，做工精巧，袖口飘着数条长长的米色海带。
搞得她很想问他一句：
“老师，你为什么要把你祖母的衣服穿来呢？”
“他们是谁？”
真的问出口的倒是另外一句。
“国家爱乐乐团啊。”
旁边的古典蕾丝男若无其事地回答她。
“到他们这里来做什么。”
“录音。”
“哦。”
她恍然大悟点点头，“他们很贵吧？”
“那是当然。砸钱跟砸砖似的，赵小悦为了这个跟我大吵一架。”
赵小悦是个管帐的。吵架那天言讷讷也在。现在听他这样说，才知道当时他们是在吵什么。
“不过你不用管这些。明，你去中间唱主唱。”
“什么？”
她很快就被吓呆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是做什么的？”
乐扬转头很认真看着她。
“老师，”她呆了半晌，跟他打商量，“要不您先录他们的，录完再拿我的那轨跟他们合一下？”
“想都别想，”乐扬表情轻松，讲话却是斩钉截铁，“绝对不行。”
“我会犯怵的……”
“都两个多月了你还犯怵？不要担心，唱不好就重新来过，反正今天我们一整天都要耗在这里的。”
他拍拍她的肩膀。
她顿时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
乐扬推她一把，于是她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乐团的中央站好。挠了挠头，毫无底气地跟在场的人问了好，又说如果要录很多次的话，请大家多多包涵。
乐团里有人笑了起来。
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气质，随便谁脸上都好象写着斗大三个字“艺术家”，让她很是羡慕。相比之下自己学唱歌刚学了两个月，却象个主角似的往这里一站，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也容不得她多想。鼓手开始敲鼓，于是全场安静了。
鼓声结束，一个短暂的间隔过后是大提琴，然后管乐进来，再之后是竖琴。大提琴的声音沉郁哀怨，竖琴却悠扬婉转。所有的东西混在一起，连同空气都似乎变得密集了。
她看一眼旁边的乐扬，他正靠着墙，用一种很专注的神态看着总谱，没多久就翻过去了两页。
不由得想能写这样的东西的乐扬，还真的是很厉害，简直象外星人。
她也留心听了音乐，很快属于她的那个小节就到了。
于是只好张开了嘴，开始唱之前已经唱过很多次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