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后头一堆学员也很认真地望着她，想要看她能不能哭得出来。闵书曼微张着嘴巴，样子有点傻气。
闵书曼之前告诉她，如果老师让你哭，就想想让你难过的东西吧。
言讷讷努力收敛起自己的一张笑脸，试图去回忆她所经历过的世界上最令人鼻酸的事件。她想起浓缩白醋，想起柠檬片，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以悲剧结束的老电影，那里头绝世美女费雯丽走在一座桥上，迎面来而的灯照亮了她削瘦的脸和象猫一样的眼睛。
然后是乓地一声。
她记得以前看那个的时候哭过。她在周思葳家的客厅一个人盯着电视，眼睛不知不觉就湿了。周思葳听见动静以后从房间里出来，递给她一张纸，同时很嫌弃地望着她。
“讷讷，女孩子不要那么爱哭。刚开始还会觉得有点可爱，久了会让人讨厌的。”
他很诚恳地这样讲。
她哭了出来，嚎啕着，头埋得很低，双手握拳。于是对面闵书曼不再担心，相反满意地笑了。
她终于很成功地泪流满面。
她哭啊哭啊哭了好久，杰森李也并不阻止她。她便努力抬高声音，努力想让房间里，甚至是走廊以外的人都听见。
“好的，好的，尽情地哭……”
对面的人反而鼓励她。
什么东西以前总是缓缓地流，而今天人为地被开了一个大口子。她的洪水顺着这个口子决了堤，她直到最后哭得脚趴手软，干脆坐到地上。
她讶异地在这种场合发现了宣泄的快乐。
而自己竟然喜欢这种被默许的宣泄，这太奇怪了。
哪怕象个疯子，所有的人也不会奇怪，只会觉得她做得很好。
外面拖地的阿姨不知道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以为有人被欺负了，于是拿个拖把在教师门口好奇地打望。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学生在教室中央，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她把手放在地板上，支着自己的身体，手指微微颤着。
周思葳，就今天吧——她看着那手指对自己说——我要把跟你有关的让人讨厌的眼泪都通通流干了。
以后我不要再为你哭。
一个星期以后你要和赵小悦结婚。你周思葳已经不再是我的人了。我终于决定接受这个。
你好好地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不过……你今后过得好不好，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总之我要幸福，我要快乐。我要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要忘记自己被人说过只配做鸡，我要忘记潮湿窄小的负一层连同你一起。
我要非常非常幸福，我要非常非常快乐。我要顾好自己，借着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气飞黄腾达。
她觉得自己突然醍醐灌顶。
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想自己真的是个迟钝的人。周思葳跟她分手整两年，而她今天才想明白。
就象以前看过一本古怪的武侠小说，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一巴掌，被打那人神色如常，吃饭睡觉，隔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却神来一笔大叫一声，呀，好痛。
哦，原来我们真的分手了啊。
“明，”杰森李小声叫她的名字，试探着问她，“如果这个时候让你破涕为笑，你做得到吗？”
为什么做不到呢？
于是她笑了。
闵书曼在杰森李的后面整张脸已经被震撼到僵硬了，嘴巴仍旧微张着。
“老师，接下来是什么？”
她腮边挂着两行晶莹眼泪，笑着问面前的的杰森李。
“没有了。”
“我怎么样？”
“虽然有点过了……但也还不错。”
“那你不撵我走了？”
“不撵了……喂，明，”他不满地嘟囔着，“你别把我说得象坏人一样啊……”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好吧。”杰森李站起来，顺便拍拍她的头，拉了她一把，“我们继续今天的内容。现在想象一下暴雨中的情节，随便什么都行。三分钟后我就要你们表演了，可以自己一个人，但是如果找一个或者几个搭档，我会给你更高的分数……”
杰森李这样一讲，全班于是鸡飞狗跳。
言讷讷看着一脸紧张拉了圆脸妹商量剧情的闵书曼，心说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啊。
####################
episode ii
####################
一个星期以后周思葳结婚了。
赵小悦在那之前给了乐扬一张请柬，说要他稍上女朋友一起去。
“啊？女朋友？”乐扬错愕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你指……明吗？”
“干什么问我。难道说，”
赵小悦觑着他的脸，“你又把人给……还是她把你给甩了？”
“没，我俩好着呢。”
乐扬气鼓鼓地答了一句。话说回来，自己也好象挺久没看见她了。最近也没有谁来打她的小报告，虫子那里也没说她有哪里不好。
他录完音杀到楼下找人，看到被充做休息室的走廊大厅里，一群男男女女肆无忌惮地说笑，很开朗很青春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羡慕。
更让人吃惊不已的事还在后头。
他看到在里头负责逗人发笑的居然是以前那个阴沉一号。
玻璃门后面，阴沉一号言讷讷有凳子不坐，盘了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喝水一边和旁边的人又打又闹，水不小心泼了出来，旁边男生遭了殃。不过还好是矿泉水来的。
他又想揉眼睛了。
这当儿言讷讷正好看见他，冲他挥了挥手，一脸的阳光，且象是从早上□□点钟的太阳那里照过来的。
“老师，你找我有事？”
她出来，跟他到走廊。
“就是这个，”乐扬把米色的请柬给她看，“她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要去吗？不去也可以的。”
他满以为她又要阴沉了。
他发现自己隐约期盼着她能阴沉一下子。这样一想不由觉得自己阴暗委琐。原来人总是希望有人能跟自己同病想怜的。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就不去了，我们找个理由，就说……”
“可是老师你和赵总以前不是很要好的？”
言讷讷拿了请柬，打开看了看，令人吃惊地神色如常，翻那东西象在翻报纸，翻菜单：
“不去不好吧？……哇，这张请柬居然是三种文字对照的，太神奇了，真是国际化……”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我去？”
乐扬错愕了。
“无所谓啊。不过要是老师你要实在接受不了的话……”
“谁说我接受不了？”他在被人看穿以后欲盖弥彰地截断她，“我也无所谓的。”
“哦。那好，我们到时候去就是了。要准备礼金吗？”
乐扬发现自己的阴暗心理完全得不到满足。这个女人现在究竟是在跟她讨论啥？她以前不是一提到周思葳就是一脸郁郁寡欢要死相的？
“一定要准备礼金的吧？”
言讷讷看他有点走神，于是又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