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风起（上）（1 / 1）
送走了又一个顾客，静下来的颜真开始发呆，习惯性的，又想起了那天傅天磊说“你说的杜姨，我认识她28年了……”
天哪，颜真上哪去猜杜姨竟然是傅天磊的妈！可怜她闲聊时还说过天磊人很好的话——现在回想那话题分明就是杜姨精心设计的——一想到他们母子会含着怎样的笑容谈论这件事，颜真简直想在地上找条缝，直接把傅天磊塞进去！——她没脸见他了！
虽然当时就很明确地告诉傅天磊赶紧回家解释清楚、别再让她们误会，傅天磊也很认真地保证不会再让杜姨她们来“骚扰”她，还非常善解人意地让她“别把这件事当负担，以前怎么样的，以后还是怎么样，你还是原来的颜真”，按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不应该有什么纠结了，可颜真还是觉得不托底，她拿不定主意这一次能不能相信傅天磊：他看她的眼神儿分明是不加掩饰地热烈了，还有在说话的间隙常常就突然地露出笑容，他那些神秘的笑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胜券在握的话？另外更加郁闷的是，她甚至不能再继续追问了，因为傅天磊已经不怀好意地问她“你这么纠缠不休的，不会是希望我对你真的……”天！她该怎么办？谁能替她作证？她说的天磊人很好，真的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啊！她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啊！！
康明辉站在‘兰姿’门口默默地打量着颜真，看着她微微地皱眉、叹气、微笑，只觉得心已经是浸水的海绵，又湿又重，很久很久以前，颜君曾经学说过的颜真就该是此时的样子吧，颜君说那是快乐的忧伤、甜蜜的哀愁，他无缘得见，现在，他看到了，只是快乐也好、忧伤也罢，全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原来一个男人，永远看不到另一个人以他为主角的辗转反侧……敲敲颜真面前的衣杆，他唤回她的心神，“想什么呢？”
看清是他，颜真展颜，“康经理！”目光凝在他的脸上。
康明辉微笑，“干吗那么看我？没信心？”
“怎么会？！”颜真的笑容明澈而温暖。那个结果还没公布，颜真能够体会康明辉所受到的煎熬，但是，他做得很好，看不出丝毫的失意和挫败，颜真不能不为这样的康明辉骄傲！
目光交汇，懂颜真的意思，康明辉的笑容也放松了些，“总不能让你为我这个老乡觉得丢人才行！”他们的关系，只剩于老乡了吗？
颜真笑，“有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难得地，康明辉开玩笑。
“不是啊，你那么忙……”
康明辉楞了一下，是，他是很忙，以前、现在，都是，只是，如果真心想做一件事的话，再忙，也能抽出时间……原来在他一次次对眼前的女孩子说“很忙”的时候，他只是在找一个拙劣的借口！而她，相信、忍耐了多久？像是忽然发现曾经的卑劣，康明辉对自己苦笑，环顾了一下店中，“你老板呢？”他来，确实有事。
“让婷姐打电话找走了，”怕康明辉不知道是谁，“季玉婷，‘兰姿’的模特。”
康明辉深深地看她，“我知道。傅天磊的女朋友。”
颜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康明辉，情报有误！婷姐不是天磊的女朋友，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傅天磊告诉你的？”
“是啊。”颜真不知道康明辉那抹讥诮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看她的眼神又为什么带着怜悯。
“你相信吗？”康明辉问得别有深意。
颜真忽然就狼狈了，“康明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转过身去拾掇顾客试穿过的衣物，该挂的挂、该叠的叠，尽量表现得有条不紊，康明辉看着她失措的身影，“你爱上傅天磊了？”知道她看不见，他放任痛苦从心里漫到脸上。
颜真已经受惊了，“胡说！”她几乎要跳起来，她都没搞清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还有这样的话竟然是康明辉问的，干脆杀了她算了！想迅速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心情，却清楚自己没有那份儿道行，颜真索性红着脸就转过来，“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猜的。”康明辉已经收起了情绪，“颜真，不是最好，如果是的话……”
“是的话怎么样？”颜真受不了康明辉的沉吟，他想说什么？干什么欲言又止？
“是的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好好想清楚，你了解他吗？他已经28岁，以他的条件，他的过去不可能是一片空白，他……”
“那跟我没关系！”颜真一挥手，然后因为自己的急躁而失神，康明辉看着她，下了决心，“过来！”
“干吗？”颜真看着康明辉从兜里掏出手机，有了不好的预感，想拒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看着康明辉摆弄了几下，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只能呆呆地看着，然后听到手机里一阵啜泣，夹着模糊的劝慰，她惊疑地望向康明辉，康明辉眼看着别处，拿手机的手却是笔直地伸在她面前，于是颜真听到一个哽咽的声音，“你都有小颜了，干吗还管我？不用你好……”季玉婷！然后，是另一个不由分说的声音，“别说那没有用的！卡快拿去，密码是你的生日，不够的话再来找我！”“小颜……”“别管她，走吧！有我在，没问题！”
康明辉收回了手机，颜真傻笑，“你的手机录音功能挺好的……”好的能够清晰地听出傅天磊的心疼和不忍，还有不容忽视的担待，是啊，傅天磊一向是个有担待的人，他很愿意大包大揽的不是吗？
“颜真……”康明辉也没想到会看到洗手间的那一幕……
“康明辉，谢谢你！幸好我没爱上傅天磊！”颜真开始佩服自己了，看来人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她没有思前想后，也许她已经和傅天磊走到了一起，那么今天的她就该是万劫不复了吧？“幸好你来告诉我！”
康明辉看看她，看不出她是不是在掩饰，想说什么，忽听商场里的广播响了，“服装部康经理请回办公室，服装部康经理请回办公室，”他看颜真，“你……”
颜真摆手，“快回去吧！”
康明辉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下班先别走，我来找你！”……
康明辉再来的时候，品牌间里是另外的售货员，“颜真头疼先走了，组长让我来替班。”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