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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梅韩论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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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扑中文 ) 办吧!”磕磕绊绊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身子抖动地几乎要摔倒。

梅兰花扶住她。让她坐在一张凳子上。和蔼地说:“干娘。我就是为这事来地。你不要难过了。我去劝劝艳茹妹妹去。我们一起想个两全其美地法儿。”

“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两全其美啊?”艳茹母亲依然哭诉道。

站在一旁始终插不上嘴地艳茹父亲。见妻子光顾了哭诉。一点儿也听不进梅兰花地劝阻。就提醒她说:“你先少说几句。孩子大老远地来了。一口水还没喝哩。你倒听听孩子有什么打算?”

艳茹母亲这才止住哭。忙擦了擦脸上地泪水。换上一幅笑模样说:“都把我给急糊涂了。孩子。你喝碗水吧。”说着就要去找碗倒水。

梅兰花忙制止,说:“干娘,事情紧迫,我们还是先看看艳茹妹妹吧!”

艳茹母亲点点头,领着梅兰花来到西里间屋里。

屋内炕沿上坐着几个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看来是艳如平素要好,或者是亲戚,拟或是派职(过事前由家族内主事人委派的职务)来给甄艳茹梳洗打扮的。见有生人进来,都知趣地离开了。

甄艳茹身盖一床粗布条文夹被,面朝里侧身躺着。

梅兰花坐在炕沿上,俯下身对甄艳茹说:“艳茹妹妹,我是兰花。坐起来,喝点儿水。”

甄艳茹微微睁了睁眼睛,表情冷漠地说:“是他家把你请了来,当说客的?”

梅兰花一听,误会了。忙解释说:“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来的。你这事,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你坐起来吃点儿东西,咱再说事,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死全挡了。”甄艳茹声音哽塞地说。

“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想呢?人生有无数条路,那一条不比这一条有价值?”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

梅兰花见她钻进牛角尖儿里出不来了。心想:现在给她说什么大道理也是枉然!要拯救她,只有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就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说:“你真得想以死相抗,说什么也不愿嫁过去吗?”

“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是人家非要我嫁过去!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要么嫁过去,要么去死。”

“所以,你就选择了后者。”梅兰花追问道。

“我就是死了,也不和那个傻呆愣过日子。”甄艳茹有气无力却咬牙切齿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梅兰花不由得脸上热:毕竟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实在难为情。可自己不说,别人不知道,事情就办不成。在心里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勇气,不无羞赧地说:“我想……我想……代你出嫁!”

此话一出口,把在场的人惊得都张大了嘴巴。

甄艳茹转过身来,用眼睛盯着梅兰花说:“你烧了吧。这种事也有代替的?再者说,你就是愿意代替我,我也不同意。那是个火坑,我不愿意往里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代替我往里跳。一会儿花轿就来了,我就这样出门。是死是活,是福是祸,我一个人全挡了。”一边说着,那泪就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不是这样的。”梅兰花着急地摇着头。平时讲故事开玩笑和给人算卦用的那些丰富词汇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一时竟笨嘴拙舌起来。“我是真心实意要……要这么做的。我……我是……真得很喜欢这个……王仕峰。”

“一个傻得处处要人照顾的人,你喜欢他哪一点儿啊?”甄艳茹不相信地反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梅兰花已经摆脱了羞赧,把自己编的梅老爷子托梦一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自然,把王仕峰的身材相貌也加入梦中。为了寻找梦中的王仕峰,自己如何逃避家里安排的选女婿;如何以散心为借口,邀干娘和干姊妹逛庙会,在大庭广众下寻找;如何为了逃婚而出走,在大街上摆地摊,明着是算卦。实则为了寻人等等,简短扼要地说了一个遍。然后说:

“今天下午,王仕峰的母亲找我算卦。我才知道明天你们大婚。当她报上王仕峰的生辰八字时,我惊奇的现,这个王仕峰不但和我梦中的王仕峰名字相同,而且生辰八字也相同。为了验证相貌是否一样,我借口不见本人卦算不准,便跟着她的车去了他家。当王仕峰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这个王仕峰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王仕峰。当时就拿定主意,一定要来说服你把他让给我。这才半夜三更地跑了来。”

“兰花姐,我不明白,谁都看着是个火坑,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地往里跳呢?”甄艳茹忧心忡忡地问道。

“为了一份情,为了一个爱!”梅兰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甄艳茹。

“你们又没见过面,仅凭着一个梦,有什么情?有什么爱?”甄艳茹不解。

梅兰花见问,才知道自己说走了嘴。不由得脸红起来,忙掩盖说:“也许这就是命!是冥冥之中的事吧!虽然说不清楚,但我的心却感觉得出来。心告诉我说,这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选择!”

在梅兰花的坚持下,甄家也只好同意这个办法。甄艳茹虽然觉得对不住梅兰花,见梅兰花说的言辞恳切,也就坦然接受了。在人们的劝说下,结束了历时三天的绝食生涯。

此时已进入亥时,要给梅家送信已是不可能了。梅兰花便给梅友仁写了一封信,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委婉地声明:自己只是借甄家的地盘上轿,其他一切礼仪,都按梅家聘女的规矩行使。央甄家人天明以后送到梅家;而甄家这边,只需接管迎娶媳妇,聘女事宜一切全免。只是临时借甄艳茹的嫁衣穿穿。

天明以前,王家花轿吹吹打打地来到了。梅兰花穿起甄艳茹的嫁衣,蒙着红盖头,在小柳的陪伴下,轻移三寸金莲,一步步走出门来。在上轿之前,有意识地提起红罗裙,让一双穿着大红绣花鞋的纤细秀足暴露在人们的视线里。

吴奶奶告诉过她:“上轿前提一下裙子,让吹鼓手看见小脚,吹得又响又亮。娘家婆家的人都会觉得有面子”。

在小脚大兴时的年代,人们看新媳妇,不是仰观容颜云鬓,而是先俯察裙下。因为,新媳妇脚的大小,直接关系到男家的声誉。如果娶来的媳妇脚不是小的,或者达不到世俗标准,成婚的这个男人以及他的家庭,就会遭到人们背後议论耻笑。

而梅兰花提裙,却不是为炫耀小脚!她想以自己的从容镇定来安慰甄家的人;也想以此来解除王家接亲人的疑虑。

果然,小脚刚一露出,四周响起一片赞美声。吹鼓手就像接到什么信息一样,唢呐立时高了八个音符。

在人们的赞美声和响彻云霄的唢呐声中,梅兰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花轿中。

王家的人看到伴娘是一个而不是俩心存疑虑。因为有“女方可能闹得上不了花轿”的思想准备,又见准新娘在上轿之前提了提裙子,可见精神状态良好。谁也没往别处多想。高高兴兴地抬着花轿走了。

-------------------【第三十六章 轿内遐想】-------------------

当梅兰花的花轿走到甄家洼与吴瓷屯的一半路程时,王灿菊的花轿已经停在那里。

花轿碰了头,因为都有接亲的见证,谁也不怀疑轿里有什么问题。彼此打个招呼,各自抬着各自的花轿走了。

梅兰花坐在花轿内,身子随着花轿一上一下的颤动,心情也像轿子一样,潮起潮涌起来。

三个多月的寻找,总算有了结果,自己就要和朝思暮想的人生活在一起了。虽然只见了一面,而且只是一瞬间,她已断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

然而,当她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喊了他的名字时,他却浑然无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他……

大凡人们面对某种重大选择,尤其涉及一生一世生死存亡的时候,都会犯这样的毛病:越是接近事实真相,越是顾虑重重。

梅兰花也不例外。她所担心的,不仅仅是真假王仕峰的问题。现在自己替人易嫁以身相许,这个王仕峰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哪怕是最终……

她想起前世搜集整理过的一篇题目叫《奈何桥上等三年》的故事:

一个非常有才的男孩爱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他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爱的刻骨铭心。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愿,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十五之夜,他们对着天上圆月,私自定下百年誓约:不能同生求同死,双双活到一百岁。谁要97岁死,谁就在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个誓言一直在他们心中铭记。直到有一天,女孩得了重病。在最后的时刻女孩对男孩说:“我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等到你的到来”。说完女孩就死了。

男孩从此萎靡不振,悲痛欲绝!没过多久男孩也一病不起。

转眼间三年就这样地过去了。女孩地魂魄在奈何桥上等地很辛苦。三年地风风雨雨。妖缠鬼拽。把她在人间地所有灵气都耗尽了。可她仍痴情不改。还是依然等着。

男孩终于有一天也支撑不住咽了最后一口气。他地魂魄离开人间。来到奈何桥上地时候。他看到自己所爱地女孩已经被折磨地快要魂飞魄散了。心情无比激动。在心里暗暗誓:下一辈子一定要好好爱她。用一生真情回报这三年苦等!

两个人见面后相互叮嘱最多地一句话就是:“千万不要喝下梦婆汤”!.因为他们要记住对方地样子。要记住两个人刻骨铭心地爱情。

后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躲过梦婆汤。双双来到下一世。男孩投胎成一个富家子弟。依然是那么地潇洒。有才;而女孩却投胎到一般家庭里。人也很平庸。没有任何出众地地方。连成绩也是普普通通地。而这主要又是因为她在奈何桥等地太久。灵气被耗光地缘故!

他们在各自地生活领域里长大。谁也没有见过谁。直到他们同时考到同一所大学地时候。他们相遇了!男孩和上一世没有分别。女孩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了。可男孩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女孩。因为她太普通了。男孩无法相信前世漂亮过人地女孩会是眼前地她。女孩看到男孩优越地条件和高傲地表情。也没有勇气过去相认。她清楚他们地条件太悬殊了。只有把爱深深埋在心底。默默祈祷命运之神地到来。

男孩在不断地更换自己地女朋友。原因只有一个:他在寻找前世他深爱过地女孩。只要见到和前世那个女孩有一点儿相像地地方。他就会和她在一起。彼此接触多了。他又现她不是自己要找地那一个。于是又换。但无论怎样更换。他始终没能找到自己前世所爱地女孩。

大学毕业后,他们被分配到同一座城市工作。男孩是政府行政部门的公务员,女孩则去了一家普通医院当医生。俩人的工作单位离得很近。每次碰面。男孩总是旁若无人地冲冲而过;女孩则望着男孩的背影用目光相送。

参加工作以后,男孩娶了一个很像他前世爱过的那个女孩一样的女子为妻。没过几年男孩离婚了,因为他现他娶的妻子不是前世的那个女孩。

女孩始终没有嫁人,她仍然一直在等那个男孩。她相信男孩终究会认出她来的。

上天怜悯,命运之神终于给了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的接触机会。因为男孩得了白血病,住进了女孩所在的医院,恰巧女孩又是男孩的主治医生。

这时候,男孩依然没有认出女孩来。

女孩见到男孩又喜又悲,很矛盾。她苦苦地等啊等,可等来的却是男孩病危。她每天都陪伴在男孩的身边,竭尽全力地救治他,无微不至地关怀他。

男孩被女孩的热情所感动。开始注意起她来。这一注意使他大吃一惊:他现这个人好像前世的她!而这时候,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极限。

在临终的时候,男孩说要给女孩讲个故事。

女孩问:“是《奈何桥上等三年》的故事吗?”

男孩傻了,因为他苦苦寻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男孩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就这样紧紧地握着,许久,许久……

当男孩的手松下来的时候,男孩已经走了!

他是面带笑容走的!因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是找到了她.

这个故事的凄美之处,在于女孩的痴情。梅兰花在心里说。故事里的女孩在转世以后,因为“条件悬殊”而不能和前世男友相认,这已经是很悲哀了。而更悲哀的是,女孩明明知道摆在俩人之间的这个“条件悬殊”的鸿沟无法逾越,却依然坚守着心中所爱不肯他移。“痴”:乃傻,乃愚,乃笨。然而,一旦于“情”相结合,就成了沉迷于心性的爱情了。这样的爱情往往谱写出动人而凄美的故事。

由此她想到了自己:为了一个爱与人易嫁,这不是痴情又是什么呢?以后的事情又向何处展?自己会不会和故事里的女孩那样,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只能用眼睛守望,用心期待——因为,那是一个人人共识的傻子?

转而又一想:自己和女孩相比,又幸运的多了。命运之神一开始就把自己和王仕峰安排成天生的一对。那个娃娃亲就证明了这个事实。世间上的事情又总是这样阴差阳错,往往你所寻找或是等待的东西就在你的身边,别人的一个错误决定、一句谎话,都能把你引向歧途。错过了一时有时就是错过一世!而弥补的唯一途径,就是——痴情不改!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把梅兰花从遐想中惊醒——王家到了。

-------------------【第三十七章 婚礼进行曲】-------------------

注:修改稿

在猛烈的鞭炮声激昂的唢呐声中,花轿停了下来。

轿帘掀起,梅兰花被一左一右两个驾新娘的(婆家接媳妇的人)女人架住了胳膊。然后给她提起红罗裙,一双穿着大红绣花鞋的小脚又一次完整无遗地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是又要看脚了。”梅兰花心里想。

梅兰花被提着裙子露着俩脚,在驾新娘的搀扶下,先站在一个预先放在轿前的小板凳上,然后再迈过放在小板凳前的一个大糕。

糕是用小麦粉酵以后做成的。其方法也很简单:擀一张圆饼排一层枣,越往上越小,直至摞出一个尖来。然后上锅蒸熟。新媳妇从上面迈过去,预示着今后的日子一步一层楼。又因做糕的面是酵过的,又取其“家”的意思。

迈过糕以后,新媳妇的裙子还不能放下来。在院子的北端,也就是北房屋门的前边,还有一个闪着火苗的火盆要新媳妇从上面迈过。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新媳妇未进屋门先迈火盆,以此来预示今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再与刚一下轿迈糕连起来,这样就有了“新媳妇进了门,小日子兴旺达,越过越好”的含义。

“其实,这纯粹是一个展示脚的过程。”梅兰花心里想。下轿迈糕,进屋迈火盆。从下轿到进屋的整段路程,梅兰花的罗裙都被驾新娘的高高提起,一双脚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行走。而她的身旁,除了前面被引路的打开一段通道外,左右和背后,都围成了一道涌动的人墙。

赞美声不绝于耳:“瞧这媳妇多好,脚小,长得周正”。“你看,尖尖的,瘦瘦的,不准有三寸”。“王大嫂真体面,娶了脚这么小的一房儿媳妇,恐怕在咱村里盖了”。

听着人们的赞美声,梅兰花从心里感激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三姑娘。是她吃尽了三年裹足之苦,才换来了自己今天的荣耀。三姑娘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感到欣慰吧!

在驾新娘的搀扶下,梅兰花迈过火盆,来到了新房,依然顶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上。

风俗约定:新媳妇在上拜以前。是不能见婆家地任何人地。因为女人结婚。是一辈子地大事。忌讳特别多。尤其忌讳属性与自己相克地人。新婚之喜。来庆贺地、看新娘子地人特别多。哪里避讳得过来?新娘子自己一顶红盖头遮住眼。什么也见不到了。所以红盖头要一直顶到上拜。上完拜。进入洞房。再由新郎用戒尺把红盖头挑下来。这之后。再见什么人也不怕了。要不怎么说封建社会地婚姻是“等到入了洞房。挑下盖头。”新郎新娘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呢!

其实。单从红盖头地来历。却没有这么复杂。

据说。这个风俗是由人类地始祖伏羲兄妹兴起来地。

传说。盘古用板斧劈开天地以后。大地上有了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那时。天上有个雷公。地上有个电母。他们生了一双龙身人地儿女。儿子是哥哥。起名伏羲哥。女儿是妹妹。起名伏羲妹。天上地雷公耐不住寂寞。就到地上来找电母。每来时。必是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地上就洪水泛滥成灾。电母实在不忍心。就含着眼泪对一双儿女说:“天有阴阳。万物兴旺;人有阴阳。繁衍后代。为了大地上地生灵。母亲也只好狠心仍下你们了。你们要好好保重。”说完。飞上天庭去了。

母亲走了。这一对勇敢地少年。靠了自己地劳动。仍然快乐无忧地生活着。那时。天空和地面相距很近。天门时常开着。兄妹俩常常手拉着手。从天梯攀登到天庭去游玩。

又过了几年。他们都长成大人了。哥哥便想要和妹妹结婚。妹妹不同意。说:“这怎么可以呢?我们是兄妹阿!”哥哥说:“母亲临上天时不是对我们说‘人有阴阳。繁衍后代嘛。’现在地天地间就我们俩是人了。不这么着。怎么有后代?”经不住哥哥地再三恳求。妹妹不好再拒绝。就向哥哥说:“你追我。如果能够追上。就答应和你结婚。”于是。哥哥和妹妹。就绕着一棵大树追赶起来。妹妹机灵敏捷。追了好久。也没有追上。哥哥心生一计。追着追着。忽然转身往回跑。这样一来。一点也没有防备地妹妹就迎面扑到哥哥地怀里。妹妹羞答答地说:“哥哥。我怕羞!”哥哥说:“我闭着眼。不看你。”一句话提醒了妹妹。她挣脱哥哥地怀抱。在地上采了一抱鲜花。编了一个花环盖在了脸上。于是。他们结婚做了夫妻。

做夫妻没多久,妹妹就怀孕了。后来,生下一个肉球。夫妻俩也没多想,就把这个肉球装进鲜花编的花篮里,带着它攀登天梯又到天庭去玩。哪知刚攀到半空,一阵大风吹来,吹翻了花篮,肉球也滚到篮外,随了风在半空中飘荡。飘着飘着,一下爆炸成无数细碎的小肉块。

小肉块随了风四散飞扬。当它们接近地面的时候,一块块都变成了人。为了好记,伏羲让他们落在什么上面,就姓什么。落在杨树上姓杨,落在柳树上姓柳,落在叶上姓叶,落在花上姓花。他们长大以后,伏羲妹又叫他们婚配。女孩子怕羞,伏羲妹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也叫他们编花环盖在脸上。之后,便一代一代地效仿。

到后来有了纺织品,人们又把花环改成了红布,形成了现在的红盖头。一直流传了下来。

天近中午的时候,亲戚们来的差不多了。主事人各屋里招呼着“上拜”集合人。

梅兰花由两个驾新娘的搀扶着,移动着莲步,款款地来到屋外。

在北房门左手天地前面,铺着一块红毡。梅兰花被安排在左边,王仕峰被安排在右边。他们的身边都有人指点,随了唱礼的喊声,一个接一个地磕起头来。

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梅兰花看清王仕峰今天穿着一件海蓝色长袍,一双黑缎面千层底圆口鞋。系着胸前大红花的大红绸带随着身体的起落在两腿畔荡来荡去。

在上拜接近尾声的时候,忽然围观的人群一阵躁动,有人说了句“唱喜的来了”,一阵“霹雳啪哒”的竹板声在庭院里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竹板响过之后,一个浑圆的女中高音唱道:

一进大门亮堂堂,

宾客满棚笑语扬。

花轿一到鞭炮响,

表表娘家的好嫁妆:

金皮柜来银皮箱,

八仙桌子象牙床。

金银饰加翡翠,

绫罗绸缎好衣裳。

掸瓶帽筒茶叶缸,

茶壶茶碗带粉妆。

座钟挂表叮当响,

穿衣镜子摆中央。

笙响喜乐下了轿,

一对丫环搀新娘。

跨过糕迈火盆,

红毡铺地拜花堂。

一拜天地诸神佛,

二拜祖宗爹和娘。

夫妻交拜多和美,

欢欢喜喜入洞房。

一喜月老牵红线,

今日织女会牛郎。

二喜来年生贵子,

将来是个状元郎。

三喜今日帐子里,

并蒂花开俩鸳鸯。

这唱喜的,属乞讨类。凭了一口伶牙俐齿,谁家有结婚的,就上谁家去,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进了门先打一通竹板,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就开始唱。歌词大多奉承与赞美,且看见什么唱什么,没有固定稿本。唱完后,讨主家几个赏钱走人。

梅兰花在前世曾搜集整理过这方面的材料。在这一世的大婚之日听到有人来给唱喜歌,自是感兴趣。十分认真地聆听了每一句歌词。她觉得这个喜歌的歌词十分优美生动,而且面面俱到,仿佛被学者认真推敲过一般。

难道这是偶然吗?

-------------------【第三十八章 终成眷属】-------------------

拜完堂以后,梅兰花刚回到屋里坐下,便有人端来一碗飘着葱花香味的挂面荷包鸡蛋。

梅兰花知道,这又是当地的一个风俗:新媳妇在入洞房之前,必须吃一碗婆家给做的挂面荷包鸡蛋。而且,荷包蛋必须是两个,不能多也不能少。

关于新媳妇吃荷包蛋的来历,梅兰花在前世曾搜集到这样一个传说:

在远古的时候,有一个叫简狄的姑娘。聪明又伶俐。

一天,简狄和女伴们在河里洗澡,看见燕子从头顶飞过,落在了岸边的草窝儿里。简狄好奇,奔过去一看,草窝里头有两个小小的鸟蛋,就吞吃了。

后来,简狄有了身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叫契。契的能耐很大。他帮尧帝治理国家,帮大禹治理洪水。舜帝很赞赏他,就封了他个大官儿。

简狄吃燕子蛋怀孕生契、契做大官儿的事,被人们传开了,一些女人也学着简狄吞吃起鸟蛋来,也希望自己能像简狄那样生一个有能耐的大胖小子。

后来演变成由婆家给新媳妇荷包两个鸡蛋。这里又多了一层意思:婆家盼望新媳妇既能生一个将来能当官的胖小子,又能和自己的丈夫恩恩爱爱亲亲密密地合(荷)抱(包)在一起。

一碗荷包蛋,寄托着婆家对新媳妇的无限希望。梅兰花不顾新婚的羞涩,端起碗来很快吃完了。

屋外一阵“嘻嘻哈哈”的推搡,偶尔还有手掌拍在身体上的响声。

很快,梅兰花的床前围了很多人。人们笑着,嚷着,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快挑,快挑呀!”

一个笨拙地、抖动地戒尺顶住了红盖头。向上挑了两挑没有挑起来。逗得人们“哈哈”嘻笑。挑盖头地人大概是受了人们笑地刺激。也“嘿嘿”地笑了一声。猛一用劲儿。盖头被挑起老高。戒尺也脱手随了盖头甩出去。

屋里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梅兰花被窘得满脸通红。闪羞眼望去。王仕峰海蓝色长袍地胸前。十字披红地带着一朵大红花。浅蓝色书生帽翅上垂着两条杏黄垂缕。把一张国字形脸庞衬托得儒雅俊逸。前世地时候。她就是被这张儒雅俊逸地面孔所吸引。而现在。在穿越了三百多年地今天。这张面孔又出现在她地面前。而且今后将朝夕相伴。她感到幸福包围了自己。情不自禁地送过去一个甜甜地微笑。

然而。王仕峰却浑然不知。木乃地站在那里。不时出“嘿嘿”地傻笑。

如果他不开口和不“嘿嘿”地笑。有谁会相信他是一个智障者呢!梅兰花心里想。想罢又觉得自己好笑:刚一进门就袒护上女婿了!

看热闹地人们被梅兰花地微笑激起情绪。推搡着王仕峰说:“和你媳妇亲个嘴儿。快着。去亲呀?”

梅兰花赶紧把身子扭向床里。她真担心王仕峰禁不住人们的怂恿而做出出格的事来。

还好,王仕峰不为人们的怂恿所动,“嘿嘿”傻笑着,一蹦一蹿地跑了出去。

在王家人的引导下,大嫂赵金爱和二嫂阴焕珍走进屋来。

闹新房的人们一见来了娘家人,都知趣地离开了。

姑嫂相见,未曾说话,泪水先流,就连小刘也陪着掉起泪来。

彼此对哭了一会儿,大嫂先哽咽着说:“三妹,你怎么这么轻率,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商量商量。咱爹娘急得连饭都吃出下去了。”

“我回去后就跟爹娘赔罪去。”梅兰花抽抽嗒嗒地说。

“咳,父母那边倒是事小,关键是你。这是你一生的大事,吃苦受罪的是你自己,别人谁也替不了。”二嫂阴焕珍无限惋惜地说。

“你这是怎么想得?过去,一说娃娃亲你就哭,说都不让说。怎么一下子办到这里来了?你可把家里的人给闹懵了。”大嫂依然流着泪哽咽,平时姑嫂关系处得非常融洽,她一直把梅兰花当自己的亲妹妹待。

梅兰花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并不想解释。她知道,这不是能解释清的事。

姑嫂仨刚说了几句话,道喜的男宾也进屋来看本家姑娘。大家礼节性地寒暄几句,问了几句,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去了。

大嫂临出屋门时,爱怜地回头望了望,眼里含着泪花儿,眼神里写满疑虑,那意思仿佛在问:“你这是为什么?啊,到底为了什么???”

梅家一共来了八个人:大、二嫂和两个哥哥在内的六个道喜男宾,占了“六六大顺”和“”的口彩。看来,梅友仁夫妇因疼爱女儿而顾全大局,当成自家嫁闺女来办了。这让梅兰花很欣慰。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她一直担心梅家会“恼恨”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而不予来往?像这样因婚事和老人闹崩的,前世现世都不少。今天,梅家就是来一个人,也能证明没有放弃自己。第三天回门时她就有了去处。

吃过晚饭,闹新房的人渐渐走了。早已等候在家里的两个年轻媳妇说着笑着进来铺床。

新媳妇过门头一天,什么也不要自己做。就连铺床、拿便盆,都有专职人员办理。

两个铺床的先把床的四角及里边洒上红枣、花生、栗子,取“早生”“立子”的口彩。然后便一边铺,一边唱道:

“铺铺,盖盖,

过的日子真不赖。

铺铺,平平,

过的日子真正行。

这头枣,那头枣,

一年生个大胖小儿。

这头量,那头量,

不到三年就叫娘。

这头掖,那头掖,

不到三年就叫爹。”

梅兰花仔细听着她们的唱词,都是说的“孩子”的爹娘,一点也涉及不到铺床者本人,听不出辈儿份来。

这铺床的唱词随意性很大。比如,如果铺床的和新媳妇同辈儿,就会说“这头长,那头长,有了孩子叫大娘”;如果铺床的是新媳妇的婶子大娘辈儿,唱词就说“这头拽,那头拽,有了孩子叫奶奶”。这里的“大娘”和“奶奶”,都是指铺床者本人。

床刚铺完,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拉着一个便盆进了屋。后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媳妇嘟念道:“姑姑拉盆,来个小侄。”

梅兰花见状,忙抓了一把糖果给小女孩。

这“拉盆”也是一种民俗。新婚之夜,要由一个未婚的小姑给新媳妇拿便盆。而且,便盆还不能离开地面,要在地上拉着走。一边拉还要一边说。也是图个先生儿子的口彩。

王仕峰只有王灿菊一个妹妹,而且同一天出嫁。就让近当家的一个同辈小女孩担任了此职。王家少不了给小女孩买些东西。

一切都办理完以后,人们推着搡着,把一身便装的王仕峰涌进屋来。

王仕峰一身酒气。看来宴席上被灌了不少酒。他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看了看梅兰花。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性留在自己房间有些不解。

“阿峰!”梅兰花走近他,深情地喊了一声。经过漫长思念和孤独寻找,愿望终于实现了,梅兰花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早已忘记了残酷的现实。

“嘿嘿!”王世峰咧嘴一笑,呆傻又回到脸上。

梅兰花的思维回到现实中。也笑笑说:“阿峰,不怕!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句话,梅兰花像是对王仕峰说,又像是安慰自己。说着,上前给他宽衣解带。

长衫脱下后,王仕峰爬上床,一头倒在里边的枕头上。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

“难道他连人道也不懂?”梅兰花心想。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怅惘。

见他打呼噜,梅兰花也爬上床。搬着王仕峰的脑袋给他放正,呼噜声立时小了很多。

王仕峰的睡姿很安静。除了顺着嘴角留下来的一道垂涎透露着些许呆傻外,整个睡相看上去很优美。梅兰花心里一热:这睡相,这垂涎,前世的她守护了多半年,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所不同的事,前世的这个睡相是个植物人……前世的她,为了唤醒这张睡相,她跟老中医学会了头部按摩。每日无数次地在神庭、上星、百会、天冲、风池等**位进行醒神按摩;还用双手对点揉摩法帮其开窍益聪……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睡眠中的王仕峰,在他头上的**位上按摩起来。

前世的王仕峰后脑勺上有一个凹陷处。是在公园里被歹徒打的致残的烙印。每次按摩到那里时,她的心就无比愧疚。然而,越愧疚越愿去抚摸。

现在,面对这张熟悉的睡相,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慢慢伸向那个让她十分敏感的部位。

梅兰花的手刚一触到那个部位,还未摸出平凹,王仕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瞪着惊恐的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阿花,快去叫三哥!”喊完,又没事似地倒头打起呼噜来。

梅兰花惊呆了:这不就是前世王仕峰在公园里喊的、也是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吗?现在这个王仕峰在新婚之夜、同时也是第一次单独相处的时刻喊出来,这决不是巧合!而且,他喊这句话的表情,急切而恐惧,声音清晰而洪亮,一点也没有呆傻之人的含含混混。

这不是穿越过来的王仕峰又是谁?这是神灵在暗中相助,来告诉自己这个事实!梅兰花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顾不得夜深人静新婚之夜有人听房,趴在王仕峰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第一章 “大脚尼姑”】-------------------

俗话说,纸里抱不住火!梅兰花替甄艳茹上轿的事,一进门就被有心计的丑女人——王仕峰的母亲看出破绽:她先注意到甄家送闺女的女人只有一个而不是俩,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很不符合当地的习俗。一般来说,闺女出嫁,娘家都要选两个稳重老成的媳妇相送。就是本家没有,街坊邻居也能拆兑。总不能让个没过门的孩子来?再仔细一瞅,现这个女孩眉眼里很像昨天陪“算卦先生”的那个书童。

丑女人心里存疑。但这是自家过喜事的日子,亲戚朋友都来了,也只能顾全大局把事按部就班地办下去。再说,这桩婚事本来就磕磕绊绊,只要花轿能把媳妇抬了来,就是最大的喜庆。也就没有声张。

梅家道喜的来了以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丑女人虽然有些为女儿惋惜,但娶回来的是傻儿子的娃娃亲——远近闻名的“才女”梅兰花,而且还是自己愿意送上门的,自是欣慰。和丈夫王长道一起,高高兴兴地迎来送往,亲戚邻居们谁也没有看出这其中的变化。

梅兰花更是一无所知地被婆婆接受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及此事。

书中暗表:这个丑女人可不是一般人的胸怀。

丑女人姓施,名祥芸。名子虽然起得很好听,人却长得奇丑。关于她和王长道的婚事,还有一段传奇故事哩。

据说,施祥芸小时生天花,人病得不行了。她母亲为了让她活命,就到庙里许愿说,如果她的病好了,就让她出家当尼姑。

许愿回来不久,施祥芸的病果然好了。于是,她母亲就把她送到姑子庙里削为尼。

施祥芸长大后,脸上的麻子坑套着坑,有铜钱大;桃形脸,两个上门牙露出唇外半寸多;黑大三粗的个子,一双大脚足有一尺二寸长。人们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大脚尼姑”。

“大脚尼姑”在庙里耐不住寂寞,经常上家走动,央求她母亲让她还俗。

她母亲说;“你长得这么丑,又落了个这么不中听的外号,寻个什么样的婆家呀?”

“大脚尼姑”说:“娘。你没听人说嘛。‘人有奇丑。必有厚福’。三国时地诸葛亮。媳妇就很丑。不是一样当上了宰相夫人了吗?说不定我将来还能享上大富大贵呢。”

她母亲笑了笑。怕说得太直了让女儿伤心。就哄她说:“等有了合适地人家。你再还俗。”

有一天。“大脚尼姑”又回家看母亲。她母亲说:“你在家给我看着门子。我去走个亲戚。”不承想过半晌忽然下起大雨。她母亲被截在了亲戚家。

“大脚尼姑”一个人在家里。看看天晚了。就披块雨布到大门口来关门。见门洞里蹲着一个年轻书生。问明原因。就把他让到北屋。做了晚饭给他吃。然后送他到西厢房住下。

这个在大门洞里避雨地书生。就是贾鸣村地王长道。

王家家境富裕。王长道又是家中老幺儿。乳名小九。由于从小受父母兄姐地宠爱。自幼养成了任性地性格。学习虽然一向不怎么地。受家庭地影响。求取功名这条路还是要走地。

这年京城大考,王长道打点行李上了路。出门时,天气好好的,到了过晌,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就到一家的大门洞里来避雨。

大雨下了一下午,晚上还没停的意思。见有人来关门,说明原因,就跟进屋里。

灯影下,王长道偷眼看了看那个尼姑,不觉一怔。心里暗暗想道:“天下竟有如此丑陋的女人!”见家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尼姑,很觉局促,只吃了几口饭,就在“大脚尼姑”的指点下去西厢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雨停了,王长道抬脚就要走。“大脚尼姑”不愿意了,拉下脸来嗔道:“看你是个读书知理儿的人,俺才留你宿了一宿儿。你就这么大清白日地出俺家大门,叫俺落个什么名声啊?”

王长道一想:确也是。我俩虽然坚守了“男女授受不亲”,可像这样一个尼姑一个小伙子的住在一个院儿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作证,叫人如何说得清楚?她人虽然长得丑,心却善良。否则,这一晚上自己还不知到哪里去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何不和她定下终身,也不辜负人家留宿之情。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大脚尼姑”。

“大脚尼姑”自是愿意,就羞羞答答地点了头,高高兴兴送王长道上了路。

王长道紧走几日,到了考场。三场下来,连个名次也没排上。自此,把个考官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回到家后,把在路上避雨订亲的事对父亲王老爷子说了。王老爷子听说女的是个尼姑,人又很丑,一百个不愿意。架不住王长道软磨硬抗,把历史上所有丑女人有福的事例搬出来说服父亲。王老爷子见他矢志不改,就对他说:“你既然把她说得这么有福,就把你们的新房定在咱家的那处老闲宅上。行,你们就结婚;不行,说明她没这个福分。我王家不承认这门亲事!”

王老爷子说得这处闲宅,是王家的一处祖传老宅。很不净面,每到夜深人静那里就闹鬼。多年了没人居住。王老爷子曾请风水先生来看过。风水先生说:“这是一处宝宅!福小的人住进去镇不住,所以闹鬼。福大的人住进去了,还能福上加福,子孙后代升官进爵呢!”

王老爷子生有六男三女,三个女儿早晚出嫁是人家的人,不算在内。六个儿子他打算都让他们住进去试试,看谁的福大就给谁。

大儿子结婚后,一来遵照大人的吩咐,二呢也想试试自己的福分,小两口硬着头皮住了进去。睡到半夜,就听庭院里传来人的喊叫声、鼓乐声、敲锣声和唢呐声。声音由小到大,越来越响。一个声音说:“怎么这里有生人味儿啊?”另一个声音说:“走,到屋里看看,把他们捆起来带走。”

吓得老大两口子赶紧跑回家去了。再也不敢踏进老宅半步。

老二胆儿小,又有大哥的经历,说什么也不愿去试。架不住父亲的念叨,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睡到半夜,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去就病了。差一点儿要了小命。

有了这次教训,老三、老四、老五结婚后,王父只是建议,并不硬逼,去不去由自己。仨人知晓自己没那个胆,也就作罢。

王老爷子这时提出这件事,一是想依此来要挟恐吓王长道,让其打消娶尼姑的念头;二来呢,一旦小儿子执迷不悟把丑尼姑娶回家,也想试探试探丑尼姑的福分。万一应了那句“人有奇丑,必有后福”的俗语,宝宅得以挥利用,岂不是王家的幸事!

这时,王长道和“大脚尼姑”已经偷偷地来往起来。当他把父亲的打算说给“大脚尼姑”时,“大脚尼姑”不无幽默地说:“怕什么,自古神鬼怕恶人。像我这样的,妖魔鬼怪早躲到一边去了”。见王长道有些犹豫,又说:“反正你父亲是想试探我。不如这样吧:回去你拾掇拾掇,明天晚上我就和你住进那个老宅里去,看看镇住镇不住?也好消除你父亲的顾虑,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办理婚事。”

王长道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王长道和“大脚尼姑”住进那所“闹鬼”的祖传老宅。二人睡到半夜,和老大一样,也同样听见人的喊叫声、鼓乐声、敲锣声和唢呐吹奏声。二人静静地听着,不动也不跑。听见一个声音说:“怎么这里有生人味儿啊?”另一个声音说:“别言声儿,好像有状元的父母在这里。”头一个声音又说:“不见得吧!怎么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第二个声音接着说:“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不过,状元母亲的福很大,镇得我不好受”。头一个声音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别闹腾了”。第二个声音说:“好!咱们马上回去”。然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王长道和“大脚尼姑”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当王长道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对王老爷子一说,王老爷子认定“大脚尼姑”是个有福的“贵人”,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选定良辰吉日给他们成了大礼。

-------------------【第二章 王家坟和三仓口的传说】-------------------

在很早以前,王家在乌由县是赫赫有名的大户。出过道台、知府、知州,最小的是个知县。王家也由当初的一户展成了现在的几十户人家,占了吴瓷屯多半截村子。而王姓的祖宗,却是一个给姥爷过继的外孙。

王家的祖坟筑在了八里以外的蔡仓口、吴仓口、赵仓口三个村子中间。从地理位置上看,三个村庄成“品”字形坐落。蔡仓口在上,吴仓口在左,赵仓口在右。王家的坟场地势很高,坟头都高出了蔡仓口村中居民的房顶。坟场也很大,总占地一百亩。坟场周围有九条道,人称“九龙口”。坟场南面修了条五马并行的大道,直通乌由县城。道两旁立有镇道碑,气势相当宏伟。

那么,为什么吴瓷屯王家的坟筑在了八里以外的三个舱口中间呢?这里,还有一段传说哩。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吴瓷屯有个做珠宝生意的人,很是有钱。只是天不随人愿,生的孩子一个带把的也没有。只好过继了女儿的儿子名叫王升的来继承香火。

王升在姥爷的调教下,把珠宝生意经营得很红火,也赚了不少钱。只因买卖起了内讼,携妻子儿女珍珠宝石回姥爷家当了一个富户。年逾古稀后。谢绝世事,家中一应诸事都由长子王权管理。

一天,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远方相面先生摇着铜铃来到了吴瓷屯村,王权便让其给自己相了一面。

风水先生把王家的前因后果处世为人说了个天花烂漫,入木三分。王权心里高兴,就留他在家吃饭。谈话间,王权流露出想请人看阴阳宅风水,为父亲王升百年后另立坟地的意愿。相面的一拍手笑道:“这回你算问着了。我本来就是个风水先生,只因看风水不如相面好招揽生意,才又学了这个,现在是让相面相面让看风水看风水,相面看风水两不误。”

王权心里高兴,便领着风水先生在自家宅院里转了起来。让他给看宅子风水。风水先生围着王权家的宅院转了一圈,说:“你家老爷子的福份不小,阳宅风水也不错。只可惜根基太浅,蔭护了儿子,蔭护不了孙子。”

王权忙问道:“何为根基?怎样才能加深?”

那风水先生说:“所谓根基,就是阴宅。这阴阳宅就好比一棵树,阴为根,阳为身,根深杆壮才能枝繁叶茂啊。”

王权见说,就让他给选坟茔地。王权领着风水先生在村周围的地里转了一遍,没有现风水宝地。就又把范围扩大到附近的邻村。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地转了一个大圈,最后停在了八里以外的三个仓口中间。

风水先生手捋八字胡。沉思了片刻说:“恕老朽直言。这风水宝地倒是有了。只是。我这风水看到此地。也就看绝了。你地坟地一立起来。我这双眼就瞎。”

“难道就没有个两全其美地办法了?”

“二者只能取其一!”

王权沉思了一会儿。对风水先生说:“但请先生选择。如果先生舍双目保住我家世世荣华富贵。我保管先生子孙后代有饭吃。有衣穿。”

那风水先生家中很穷。为生活所迫才离乡背井出来看风水地。见王权慷慨许诺。心中暗想:“这块风水宝地。也只有他王家占了。才能成其为宝地!这也是天意。我已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赔上一双眼睛换得儿孙们地温饱。值得!”于是。就对王权说:“咱脚下站地这块地。就是块风水宝地!”

王权见说。疑惑不解地问道:“宝在哪里?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这里地势高,能採四面八方的风水,这是一宝;这块地在三个仓口的中间,三口加一王,辈辈坐中堂。在这里立了坟,不但能保住你家的富贵,还能保你王家辈辈出一个坐大官的。”

王权听了,不免心动。但又忧愁地说道:“吴瓷屯离此七、八里,怎么能把坟立到这里呢?”

那风水先生笑笑说:“这有何难,只要你肯花银子,还愁地弄不到手?”于是,如此这般地对王权一说,把个王权说的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自那日后,王权逢四排九,必到大平镇去赶集。大平镇距离吴瓷屯七、八里地,是方圆二十来里最大的集市。

到了集上,王权不买不卖,整日坐在茶馆里闲扯。碰上蔡仓口的人更是格外地亲热。一来二往,和蔡仓口一个叫蔡小小的人交上了朋友。

蔡小小家境贫寒,做些贩卖青菜的小本买卖。王权劝他说:“蔡兄,土地乃万物之根本,你怎么不种几亩地呢?春播秋收忙过之后,闲暇时也可享享清福。”那蔡小小无可奈何地摊着手说:“我何尝不想种地!可,哪里卖得起呀?”王权忙说:“蔡兄要真有此意,小弟愿帮你这个忙!我出钱,你要地,收入全归你。”蔡小小听说,忙摇头摆手说:“贤弟快不要说了,这世上断没有这样的理儿。万万使不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王权说,“按眼下来说,我比你富有一些,可这穷无根,富没苗,谁又能保证日后你富不过我呢?到了那时候,小弟给你要个一分半亩的使用,我想蔡兄也不会不肯把?”王权一席话,把蔡小动了心。王权见有门,又进一步指点说:“打听着点儿,如有去地的,你尽量动员他们去村南的。那里地好,我出双倍的价钱。”

蔡小小是本村人,自然知道村南的地好。见王权态度诚恳,也就答应了下来。

日子不长,有一户遇上了事,要在村东去二亩地。蔡小小听说了,就托出人劝说道:“在村南去一亩吧,给村东二亩的钱。”卖主图个好价钱,就在村南去了一亩。村里人见村南的地比别处的贵一倍,凡有去地的户,也都紧着村南的去。蔡小小也都一律照买。王权也一文不少地往外掏钱。不几年,就在那里买下了一顷地。蔡小小也因此富裕起来。

又过了几年,王升谢世。王权就在那风水宝地里为父亲立了坟。

立坟之后,王家果然出了坐官的。有道台、有知府、有知州,最小的是个知县。一共出了七个大官。王家有财富又有权势,就花钱买地修了一条五马三轿并行的大道。从王家坟一直修到县城,成了乌由县的显贵。

据说,当王家在三仓口中间立坟以后,那个风水先生的双眼果真瞎了。王权为报答他的恩情,对他及他的一家照顾得无微不至。

俗话说,是亲走三辈儿。当王权和那风水先生都过世以后,随着年代的久远,俩家对这方面也都淡忘了。

那风水先生有个徒孙——小看风水的心术不正,一心想沾祖师爷的光,多给王家要些钱财。见两家走动的少了,就怀恨在心。一来想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二来为伺机对王家进行报复,手摇铜铃来到了这一带。

传说,自王家坟立起来以后,三个仓口村里的灾难就没断过。尤其是蔡仓口,光出少亡——男孩子长到十七八岁就死。村里人家眼见稀少,村民们整日忧心如焚。这时,小风水先生正巧走到这里,一些老人就请他给看风水,找出少亡的根源。小风水先生在村前村后看了一个遍,对蔡仓口的人说:“你们村之所以立不住人,问题全出在村南这片坟地上。你们看,那坟头都比你们的房顶高,死人压活人,还有个压不死的!这是其一;其二,他们王家坟里有只黑虎,每到夜深人静就到你们村里的坑塘来喝水,把你们村的静脉都喝走了。”

经他这么一点,全村人恍然大悟。可王家在官府有当官的,权大势大,怎么斗得过他?于是,又央求小风水先生给出个躲避的法。小风水先生说:“躲是躲不开的。要想兴旺,必须破了他这风水!”

“怎么个破法?”村民们拍不急待地问道。

小风水先生为报王家后代负心之仇,就出了个绝招:让蔡仓口的人在村东北角上修了一座钟鼓楼,钟鼓楼上挂了一口大铁钟,钟口高出王家坟头。每到夜深人静、每逢王家来上坟,蔡仓口村的人就敲钟鼓楼上的钟。

说来也怪,自钟鼓楼上的铁钟敲响以后,蔡仓口的男孩子再没出现少亡的。吴瓷屯的王家也再没出过坐官的。人们说,是钟鼓楼上的大铁钟扣住了王家坟上的风水,钟声吓跑了坟里的黑虎,宝地也就不成其宝地了。

-------------------【第三章 王立春和刁藿改(一)】-------------------

王家的境况逐渐衰落,不但出不了当官的,就连在任的也时有遭贬丢官。王家人心里纳闷,又找风水先生给看风水。

风水先生往王家的祖坟上一站,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摇着头说:“这是两利相克的事,你家好了蔡仓口村就遭殃;蔡仓口村好了你们王家就走下坡路。人家不能来挖你们的祖坟,你们也不能拆人家的钟鼓楼。这事很难办。”

王家少不得再使些银两,央求风水先生给出个绝招。

风水先生这次也没辙了。摇着头说:“不好办!不好办!除非你们能借上外面的力量,也就是姻亲。女家的坟地如果风水好的话,带过些灵气来。两家合力,或许能冲破钟鼓楼上大铁钟的镇压。只不过,这事可遇不可求,难办!难办!”

王家为了恢复元气,尊了风水先生指点,在男孩子的婚事上十分用心。可是,大凡联姻,你可以往上打听人家三辈儿的家风人品以及有无家族病史,却无法打听人家的阴宅风水。再说也没有这样打听的。时间久了,王家人也就听之任之,把这件事给淡漠了。

王长道的父亲自幼聪明过人,十几岁上就考上了秀才。王家人又把东山再起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哪知娶妻生子后,每次科考都名落孙山。也只好就此作罢,过起了闲散的田园生活。

丑女人王施氏的到来,加之她和王长道在“闹鬼”的老宅里听到的鬼怪对话,认定她是个有福的人。因此,又点燃了王老爷子心底的希望,一心盼望幺儿夫妇生出个将来能“金榜题名”的儿子来,好光宗耀祖。于是,就把他们的新房按排在了那里。

再说“大脚尼姑”施祥芸和王长道成婚后,由于有“镇凶”的事实,一好遮百丑,倍受王家人的青睐。

自此,这个家里就多了很多忌讳:说脚不能带“大”字;彼此之间说话不能带“俺的”(有个歇后语:“道边儿上的麻子——埯的。”“埯”“俺”同音,故而避之。);谷子不能直呼谷子,改叫“二八米”。“大脚尼姑”也被王施氏代替。

王长道和王施氏夫妇更是大志在胸,把恢复王家元气视为己任,一心一意生好儿子,调教儿子。

哪知事与愿违。夫妇俩生了四男一女,四个男孩有毛病的,猥琐的,呆傻的,占了个全。只有女儿王灿菊长得漂亮且聪明乖巧。可惜女儿早晚是人家的人。老两口这才死了这份心,全当是笑谈一场。

四个儿子中。最让他们夫妇操心地是大、四两个儿子。

大儿子王立春一出生就是豁唇。都豁到了上堂上(也就是现在地腭裂)。而且还有一只手残废。后来又因出天花和生秃疮。落得又秃又麻。这诸多不幸都落在一个人身上。剥夺地他一分人才也没有了。

王立春人虽残废。心眼儿到不少。一日。王立春问王施氏说:“娘。我地豁唇是怎么落下地”?

王施氏说:“怀着你地时候。你姥姥煮了一锅兔子肉。我偷喝了一口汤。你就成豁唇了。”

王立春听完。对他娘说道:

“娘啊娘。娘啊娘。

亏您喝了兔子汤。

要是吃了兔子肉,

俺得豁到腚沟上”。

王施氏觉得对不住孩子。心想:这孩子身子有残疾,干力气活是不行了。那就让他多念书,多学些文化,掌握个一技之长。将来或耍手艺或做买卖,也好立业成家。于是,便送王立春到一私塾学校去上学。

王立春很懒,就是不肯动脑子,一见书本就头痛。每天一放学,回家把书包一扔,不是躺着睡觉就是跑出去玩耍。

王施氏叫他做作业,他春天说困,夏天嫌热,秋天说蚊虫咬,冬天又嫌冷,总有词儿推托。看在他有毛病的份上,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所为了。

年关将近,王长道让他总结一年的学习成果,他在纸上写道:

春日迟迟正堪眠,

夏热不是读书天,

秋有蚊虫冬又冷,

收拾书籍过新年。

就这样年复一年,王立春文化没学成,力气活干不了,干啥啥不会。到了成婚年龄,王长道只好出高价给他娶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孩为妻。也只因王长道这无可奈何的一念之差,导致王家从此风起云涌,再也没了安静的日子。

-------------------【第四章 王立春和刁藿改(二)】-------------------

附近村里有个姓单的媒婆,说媒的技巧很高,简直到了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又能说成黑的地步。当地流传着她伶牙俐齿巧言花语说媒的故事很多,最典型的有这么一桩媒:

有一个小伙子拐了一条腿;有一个姑娘瞎了一只眼。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各自的父母都为这事愁得没法。求亲戚托朋友,想给自己有残疾的孩子找一个没残疾的对象,婚后好过日子。

单媒婆知道后,心想:一个拐腿一个瞎眼,凑到一块儿谁也甭嫌谁。就想做成这桩媒。

她到男家对小伙子说:“我给你说个媳妇吧,这个闺女长得别提多么好看了,大眼小嘴白脸蛋儿,越看越俊巴。”小伙子一听挺高兴,表态说愿意。单媒婆又说:“你是个拐子,我得费心给你瞒着……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保准给你说成。”小伙子很机灵,立马给了她一笔钱。单媒婆脸上堆着笑走了。

第二天,单媒婆又来到女家对姑娘说:“闺女,我给你说个婆家吧。这个小伙子长的是又高大,又英俊。体格壮实着呢!”姑娘红着脸笑笑,点头表示同意。单媒婆又说:“你一只眼瞎,我得费心给你瞒着,这媒人钱么……”姑娘也很聪明,立时给了她很多钱。单媒婆乐得合不拢嘴。

转眼到了相亲的日子。

单媒婆到拐小伙儿这里说:“你去相亲时骑马,让你的这条好腿正对着这个闺女家的门,这条拐腿用马挡着,这么一看就行了。”

又到瞎姑娘家说:“相亲时你站在门口,开着一扇门,关着一扇门。你这只瞎眼藏在关着的这扇门的后面,露着有好眼的这半边脸。”

相亲这天,小伙子和姑娘都按照媒婆的吩咐,一个骑马,一个在门口半遮着脸站着。

瞎眼姑娘看见骑在马上的小伙子果然长得不错,就相中了;拐腿小伙子看见站在门口的姑娘果然长的又白又好看,也相中了。

单媒婆见没有露出破绽,自是高兴。忙催促两家过帖定婚。然后到男家说:“赶紧选个好日子成婚!要不人家打听出你是个拐子,这事就不好办了。”又到女家说:“快选个好日子嫁了吧,要不人家知道了你是个瞎子,再不娶你了。”

于是。选了个良辰吉日。给两人成了婚。等进了洞房挑开红盖头后。双方这才看清对方地真实模样。两人都不干了。分别找了媒人去。

单媒婆对气呼呼地瞎姑娘说:“咳。别提了。自从他和你定了婚。亲戚朋友来道喜。一不小心摔了个跤。被摔断了一条腿。”又对怒目圆瞪地拐腿小伙子说:“自从相亲那天她看见你以后。天天想你盼你。听说你摔断了一条腿。就急瞎了一只眼。”

二人将信将疑。不过已成事实。也只好将就着过起日子来。

为了儿子地婚事。王施氏找到单媒婆。把儿子地情况对单媒婆说了说。让其给找一个穷人家地女孩。丑俊不要紧。只要能吃能干会过日子就行。并放出响炮许给好多好多财物。

单媒婆自是高兴。

说媒也是一门学问。媒人根据自己地能耐。方圆几里或几十里。谁家有大闺女到了说婆家地时候;谁家有小伙子到了成家地年龄。她们心里都有一本帐。大凡说媒。都是根据两家地实际情况。把握个门当户对。

刁家店有个穷人家的女孩叫刁藿改。人长得婷婷玉立,心气儿也高傲的很。到了成婚年龄,她母亲一心想攀个高枝--给闺女找个富裕户。凡是给提穷人家的,一律不答理。

单媒婆自然不会放过挣钱的机会。几次上门提亲都没有成。单媒婆揣摩透了这娘俩的心思,正在寻思给对付个怎样的人家。王施氏的到来使她眼前一亮:王家曾是这一方有名的大户。现在虽然不如从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一弯儿还是数得着的。心眼一转悠,便动了个歪念头:何不把她给王长道的大儿子说说!

于是,单媒婆马上到了女家。把王家赞美一番后,又把王立春说的天花乱坠,头头是道:“人家那后生长得不高不矮,头是头,脚是脚……那万贯家产更不必说。”把个藿改母亲说得直勾着眼儿,鬼迷了心窍,满口应承。

单媒婆临走说:“我到那边看看,说不定人家还嫌咱……”她故意没说下去。藿改娘却沉不住气了:“那就靠你美言几句了。”

第二天,单媒婆到男家把刁家的女儿夸了一番。王长道说:“只要人家愿意,咱就愿意。人家不愿意,咱也别强求,免得日后出是非。”

单媒婆前后左右看了看王立春,心里便有了注意。她借了个笔,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那后生,漆黑的头没有麻子过日子是一把好手信佛说话总是佛呀佛的。如同意,选个良辰吉日,早日完婚。”谎称自己病了,不能亲自去面谈,让人把纸条给女家送了去。

藿改娘一见纸条,高兴得了不得。马上给单媒婆写了回条:“就依你,早日完婚。”

完婚那日,当刁藿改看到自己的丈夫竟是一个又秃又麻一只手残废还是一个豁子嘴时,几乎疯了似地哭闹不止。她去找单媒婆算账。

单媒婆却说:“都给你娘写明白了,是你们自己愿意的,我又没强迫你。”

刁藿改说:“你写的是‘那后生,漆黑的头,没有麻子,过日子是一把好手,信佛说话总是佛呀佛的’。怎么是这副德行?”

单媒婆眼一瞪说:“我写的可是:‘漆黑的头没有,麻子,过日子是一把手好手,信佛,说话总是佛牙佛的’。”

“你说‘过日子是一好把手’,怎么他一只手是残废呀!豁唇也没给说清”。

“这就对了,因为他只有一把好手啊!说话佛呀佛的,自然是个豁子嘴了。都给你说清了的!”

刁藿改无奈,只好和又秃又麻又豁唇还是一只手的残疾丈夫过起日子来。可心里那个憋屈呀,整天摔盆子摔碗不说,还断不了寻死觅活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人人提心吊胆。

王长道两口子自知儿子确实不挡,也就一味迁就。闹得实在不像话了,就用钱财来哄,平息事端。

刁藿改捞了财物心里虽然有些许平衡,但还是气得肚子“嘣嘣”响。时间长了,便落下个打嗝放屁的毛病: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嗝儿拉起来没完,那屁更是一溜一溜的,一放就是老半天。

屁本是五脏之气,排放实属正常。但得分场合。如果在人前放,就有失儒雅,是会被人笑话的。

刁藿改也深知这一点儿,千方百计地避讳着人。但也有避讳不过来的时候,闹过笑话,也引过家故事。

一天晌午吃饭的时候,刁藿改不小心放了一个屁,守着公公婆婆,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灵机一动,对卧在饭桌下面的黑猫说:“我爹我娘正吃饭哩,你在桌子底下吱儿什么呀?还不快到厨房逮老鼠去。”

王施氏也觉得很有意思,风趣地说:“我活了五十多了,还没见过猫儿放屁呢?”

刁藿改说:“娘,你不是都五十多岁了吗?我听人说,五十知天命,没见过得都要碰碰。刚才就是黑猫放的屁嘛!”

王长道和王施氏都笑了。等刁藿改出去端饭时,王施氏对黑猫说:“咪咪,你别怕,她给你栽赃哩。”

王长道五十岁寿诞那天,请了一些亲戚朋友来热闹。按着以前的惯例,王长道没有让又秃又麻又豁唇的大儿子王立秋上席。

刁藿改觉得公公这样做不公平,是外待他们两口子。心里老大不痛快。肚子里就“咕噜咕噜”直串气。当着众亲戚的面,她又不敢放。越不放,那肚子就越鼓的慌。实在憋不住了,便躲到一间闲棚子里去解决问题。这一放不要紧,吹得棚子里尘土飞得老高。棚子的墙上挂着一个马尾箩,被屁吹得在棚子里乱飞,碰得乒乓直响。

王施氏路过这里,听见棚子里有响声,从窗户里往里一看,就什么全明白了。平日里躲着怕着迁就着,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见她如此不顾羞耻,又怕把那马尾箩碰坏了,就想给她点儿脸色看看。隔着窗户喊道:

媳妇媳妇你住住气儿,

叫咱那马尾箩落落地儿。

刁藿改正在屁头上,听见婆婆在窗外如此一说,羞臊得无地自容。也是恼羞成怒,等客人们走了以后,掀桌子踹板凳的大闹了一场。指着王长道、王施氏“老兔羔子”、“老不要脸”的骂了个全。闹完还不解气。心想:这都是媒人使坏把自己骗到这里来的。又跑到媒人家里大闹起来。

-------------------【第五章 单媒婆说媒的由来】-------------------

刁藿改在婆家拔尖儿,那是公公婆婆看在残疾儿子的份上谦让着她。

单媒婆可不吃这个!见刁霍改闹上门来,先制人地就数落起来了:“还不是你自己嫌贫爱富非要往人家大家寻!怎么着?现在你高门楼大瓦房住着,高骡子大马使唤着,白面馒头你吃着,绫罗绸缎你穿着。这会儿反倒埋怨起我来了!也不看看你娘家那个德行?穷得只想用瓦盖着!”

刁霍改再刁蛮,也只是炕头上的光棍,没上过大台面;单媒婆可是经过官司上过公堂的人。刁藿改与之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舌战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走了。

说起单媒婆说媒,还有一段路人皆知的根由:

单媒婆姓单名柳女。自幼聪明,爱说爱笑,加之上过几个月的学堂,便喜欢起吟诗转文,那诗充其量也就是打油诗、顺口溜,但在当时的妇女当中也算很有文采的了。

嫁夫以后,婆家妯娌四个,她行四。四个妯娌都很能干。婆婆却是个刁钻之人,每日里指使得四个媳妇团团转,从不让她们闲一会儿。四个媳妇心中很是不满。单柳女便以小卖乖,时不时地吟几句诗逗妯娌们开心。时间长了,那仨妯娌也学会了以诗唱和,四妯娌经常在一起吟咏。

一日,四个媳妇在庭院中纺棉花,婆婆阴沉着脸像个监工似地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四个媳妇一见这情景,便作起诗来:

大媳妇说:“东南风骤起,”

二媳妇说:“有风必有雨。”

三媳妇说:“有雨不下无好意,”

四媳妇单柳女说:“不下阴么哩?”

婆婆一听就知道四个媳妇是在骂她。心想;反了你们了。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便到县衙告她们以小犯上之罪。

四个媳妇被县太爷传到了堂上。四个媳妇分辩说:“我们并没骂她。而是在作诗。”

县太爷说:“你们还会作诗?这样吧。你们今天就以老爷我断案为题作一诗。作得好。饶你们无罪;作地不好。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四个媳妇便一人一句地说了起来:

大媳妇说:“冒州高粱独一棵。”

二媳妇说::“老爷笔墨砚太多。”

三媳妇说:“三班衙役两边站,”

四媳妇单柳女说:“冤死俺们没处说。”

县太爷见四个媳妇作得不错,便放她们回去。婆婆讨个没趣,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单柳女的婆婆刁钻,公公也是个滚脑筋。听不得半句不入耳的话。人送外号“顺毛驴儿”。

一天,阴天要下雨,老公公“顺毛驴儿”便招呼四个儿媳妇去盖庭院里的酱缸。四个媳妇望着漫天的乌云,来了诗兴,不由你一句我一句地作起诗来:

大媳妇说:“往南来了一片云,”

二媳妇说:“雷呀闪地吓煞人。”

三媳妇说:“阴来阴去下场雨,”

四媳妇单柳女说:“病来病去病缠身。”

“顺毛驴儿”听了这诗心里别扭,以为这是在骂他,就到县衙那里告了她们一状。

县太爷把被告传到堂上一看又是她们四个,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妇,上次作诗惹婆婆告状,这次又惹公公生气,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四个媳妇忙跪地大声呼冤枉:“秉县太老爷,民女实没有骂老公公。”

“那你们的公公为什么告你们?”

“还是因为我们作了一诗。”

“这次作得什么诗,说来我听听。”

四个妯娌把那诗说了一遍。县太爷一听,诗里并没有骂人的句子啊!觉得这家的公公婆婆实在是鸡蛋里挑骨头,太苛刻儿媳妇了。于是,把老公公打了四十大板。

“顺毛驴儿”挨了打,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四个媳妇看到此情景,就又作了一诗:

大媳妇说:“你看咱爹啥个样儿,”

二媳妇说:“值不值得就告状。”

三媳妇说:“少说也得打他四十大板,

四媳妇单柳女说:“还不是因为不懂诗章。”

“顺毛驴儿”告状不成反挨了打,气得大病了一场。事后,老俩口反思两次告状都没赢的事,觉得主要是没有抓住四个儿媳妇的把柄。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就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你们好作诗,我就经常不断地出个小题目让你们作。作得好了,活跃一下家庭里的气氛;作的不好,我再告你们忤逆之罪。婆婆更是一箭双雕:四个儿子自从娶了媳妇后,都把老爹老娘忘了。索性连四个儿子也算上。作得好了,让他们跟着长点儿文采;作得不好,也好整治整治他们!

自此,只要家中有聚会,就必定要作诗。要求也不高,只要顺口贴题就行。“顺毛驴儿”出的题目虽然都不伦不类,儿子、媳妇们也都能对上来,博家人开心一笑。

这年的八月十五晚上,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喝酒赏月。“顺毛驴儿”跟四个儿子说:“今年的八月十五咱出点儿新花样,我说四样事,你们都对上了,才让喝酒。”四个儿子都表示同意。“顺毛驴儿”接着说:“今天就以什么圆又圆?什么缺半边?什么闹哄哄?什么冷清清?每人作一诗。”

大儿子先说:“十五的月亮圆又圆,一到三十就缺半边。天上的星星闹哄哄,到了天明就冷清清。”

“顺毛驴儿”很高兴,连声说好。

二儿子说:“五仁月饼圆又圆,吃两口就缺半边。芝麻核桃花生仁青丝玫瑰闹哄哄,吃完以后就冷清清。”

“顺毛驴儿”说:“也行”。

三儿子说:“横切的西瓜圆又圆,再切一刀就缺半边。全切完了闹哄哄,剩下瓜皮冷清清。”

“顺毛驴儿”说:“可以。”

四儿子说:“方桌圆又圆……

“顺毛驴儿”生气地说:“胡扯!连个方的圆的也分不清了。混帐东西!”

四儿子觉得受了委屈,和老爷子顶嘴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干么骂人!”

“顺毛驴儿”一瞪眼说:“那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搁功夫。”

四儿子眼珠子一转,没好气地说:“方桌被咱们围的圆又圆,老爹死了就缺半边,出殡时闹哄哄,回家一看冷清清。”

“顺毛驴儿”气得脸蜡黄:“好小子,看我不揍你!”说着就绾胳膊捋袖子地要打人。

四媳妇单柳女见丈夫要挨揍,忙劝道:“爹爹别生气,你给我们妯娌四个也说四样事,让我们答。如果答得不好,再揍他也不迟。”

“顺毛驴儿”正在气头上,也没多考虑,说:“你们四个随便说四句话,每句话落在‘子’字上就行了。”

大儿媳妇先说:“我是裁缝家一女子,娘家陪送了我一把剪子。你给我一块绸子,我给婆母做条裙子。”

二儿媳妇说:“我是辍鞋家一女子,娘家陪送我一把锥子,你给我一点儿绳子,我给公爹纳双鞋底子。”

三儿媳妇说:“我是农家一女子,娘家陪送我一车麦子,你给我一台碾子,我给你碾成面子。”

轮到四儿媳妇单柳女了,她见老公公满脸怒气,一副不打人决不罢休的架势,觉得老公公有点儿小题大作,心想:不就是作诗取乐吗?哪里就光有好听的奉承?干脆我也来个反诗,治治你这滚脑筋的毛病。于是,她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劁猪家一女子,娘家配送我一把刀子,你再打你家小子,就劁你个老王八羔子。”

“顺毛驴儿”一听肺都气炸了。老婆婆在一旁怂恿说:“她作诗骂你是老王八羔子,这就是忤逆,还不快去县衙告她去。”“顺毛驴儿”如梦初醒,真得气呼呼地赶到县衙把四儿媳告了。

县太爷传来单柳女,让她把骂公公的歪诗在大堂上又说了一遍。把个县太爷也给逗乐了,众衙役也都哈哈大笑。把“顺毛驴儿”臊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跪在地上高呼:“县官大老爷,您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个小贱人,为小民伸冤啊!”

县太爷强忍住笑,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大胆刁妇,此歪诗秽词可是你作的?”

堂下的单柳女大呼冤枉:“秉老爷,此诗确实是小女子所作。不过,小女子既不是劁猪家的女子,父母也没陪送我刀子,只是为了作诗才这样说的。何况,我家作诗,不求质量,只要顺口贴题,能博大家一笑就是好诗。题是公爹出的,要求随便说四句话,每句话都要落在‘子’字上,我这样作是为了贴题。请大老爷明断。”

听单柳女这么一说,县太爷也觉得在理。心想:家庭内作诗,本就是娱己娱人逗乐子。与实际生活又不相符,词语偏激一些也在所难免。一家人过日子,老少之间磕磕绊绊也属正常,“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必给他们纠缠这些呢。就说:“不论怎样,诗中有不雅之词,惹老人动怒,罚你当堂向老人赔礼认错。”

单柳女一听只是个赔礼认错,觉得自己一个晚辈,向老人低低头也不算丢人。更何况自己的诗中确实有辱公公的成分。忙起身走到老公公面前,双膝下跪,诚恳地说:“是媳妇错了。爹爹大人大量,望爹爹原谅儿媳。”

那老“顺毛驴儿”在大堂上跪了半天,已是有些不支,经人们一笑一争辩,觉得是自己小题大作。见儿媳给自己赔礼认错,也就见好就收了。

临出县衙,县太爷对单柳女说:“你三次进公堂,都因为这一张嘴。既有如此伶牙俐齿,何不用在正处?”

单柳女记住了县太爷的活,从此再不作诗。公婆谢世妯娌分家后,丈夫又不幸病故,日子也一天难似一天。她便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走村串户给人说起大媒来。

-------------------【第六章 王长道的心事】-------------------

书归正传。话说王长道的二儿子王立夏和三儿子王立秋,人倒是不呆不傻不残疾,可身量儿就像从小缺少营养似的,瘦小羸弱。王长道和王施氏都是倒桃形脸,小眼睛。二、三儿子都贴随父母。加之瘦弱,更显得尖嘴猴腮。王长道一看相貌就失去了信心。送私塾念了几天书,看看不是读书的料,也就任其自由展。长大后给二人都娶了媳妇,过起了春种夏耕的田园生活。

四儿子小时候白白胖胖顺顺溜溜,国字形脸,浓眉毛,大眼睛,还长着一对几乎垂到肩膀的大耳垂儿。与其父母及三个哥哥的相貌一点也不傍符,倒与祖辈里一个任过知府的老祖宗相像。

这事在王家引起不小的波动。已是耄耋之年的王老爷子,见这个小孙子相貌奇特,很是喜欢。在王长道征求四儿子的名字时,老爷子颇费了一番思量。

原来,王老爷子有文化水儿,又是长辈,孙子孙女的名字都是他给起的。王长道的大儿子因为是立春之日所生,就给他起名叫“立春”。这一开头不要紧,王老爷子有了想法,把“立夏”、“立秋”、“立冬”三个名字告诉给王长道,让其以后再有了儿子,就顺延叫下去,占一年四节气。按理说,这个孙子的名字应该叫“立冬”。王老爷子在见了这个孙子之后,一反常态,改初衷起名叫“仕峰”。意在这个孙子将来必定走仕途之路,而且官位还要高高在上,到达王家的顶峰。

王仕峰百日那天,王老爷子把一个要好的老道叫到家里给孙子看相。老道端详了半天,惊讶地说:“这孩子天庭饱满、地廓方圆,再有这一对垂肩大耳,真乃一副状元相。将来必定高官厚禄。”

王老爷子自是高兴。想起王家祖坟风水被钟鼓楼铁钟所扣之事,又不免担忧。就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老道,央老道给孙子定门能沾上光的亲事。

这个老道也是有来头的,专爱结交知书达理的人。既和王老爷子是朋友,又与梅老先生有交情。当他得知梅老先生的孙女梅兰花与王老爷子的孙子王仕峰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时,特意让人把梅兰花抱过来观看。望着梅兰花俊俏的小模样,心里赞叹道:“这个梅兰花和王仕峰,真乃天设一双,地造一对,旦古难遇的好姻缘啊”!于是,两家说和,在襁褓中给二人定下了娃娃亲。

王长道王施氏两口子听了更是高兴。把四儿子视如心肝宝贝,宠爱有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顶在头上怕吓着。一声儿不让哭,寸步不离身。

哪知事不随人愿,小仕峰脑子就是不开窍,五、六岁了还不识三数,十来岁才有四、五岁儿童的智力。王长道不死心,专门请来先生教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劲,也没教会他数数。没办法又改教汉字。王仕峰爱到山岗上去玩,先生就教给他“山谷”两个字。王仕峰学会了。王长道听说后很高兴,专门来到书房,让先生写了“山谷”让儿子认。仕峰想了半天说道:“想起来了,这两个字是三姨。”先生和王长道都笑了。先生只好对他说:“这两个字念山谷。”王仕峰笑起来说:“对了,是三姑,我总觉着跟它沾着点亲呢!”

自此,王长道彻底死了望子成龙的念头。

街坊邻居人前背后都喊王仕峰“傻呆愣。”小孩子们更是编了顺口溜整天冲着他唱:

王仕峰。耳垂长。

天生一副状元相。

不读书来不识数。

指着山谷叫姨娘。

王仕峰学习上不开窍。生活上也是懵懵懂懂。

一次。王仕峰拿着捕虫网到地里捕蚂蚱。蚂蚱飞起来了。他举着捕虫网猛追;蚂蚱落下不动了。他就蹲在旁边守着它。等蚂蚱飞起来了再追。一追追到二十多里外地恩察镇。由此落下个话柄:傻呆愣捕蚂蚱。你不飞。我不拿。一追追到恩察。

因为他傻,人们常拿他耍笑。有人对他说:“仕峰,给你说个媳妇:小脚大耳朵,走道肚朝下,一走一哼哼。你愿意吧?”

“愿意!”王仕峰傻呵呵地笑着说。

“愿意就快叫人说去。踩圈村的,去晚了就叫别人抢走了。”

他忙跑回家给娘说:“娘,人家给我说了个媳妇,小脚大耳朵,走道肚朝下,一走一哼哼。踩圈村的,你快着给我说去。”

王施氏一听,又气又无奈地说:“这不是说的猪啊。你真是个傻儿!”

为了让王仕峰懂些人情世故,学些礼尚往来的礼节,王长道两口子也没少动心思,一次次地逼着学。可就是不见长进。

一天傍晚,天突然间下起了暴雨。因为王家的宅院临着街面,像这种情况,断不了有人上家避雨或是借伞。王施氏就想借这个机会锻炼锻炼傻儿子。把王仕峰叫到身边吩咐说:“雨下得这么大。保不准有人来借伞。可要是来一个借一个,有多少伞也不够。这事,你就酌情谢绝吧。”说罢,王施氏躲进屋里去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个附近村的熟人来借伞。“啊,真有来借的呀?”王仕峰想起母亲的话,冷冰冰地说:“要是来一个接一个,有多少伞也不够。我家没有伞。你回吧。”

熟人走后,躲在屋里的王施氏出来说:“真傻,这样说得罪人。你应该这样说:‘伞是有一把,不过全坏了,早不能用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王仕峰记住了母亲的话。

过了一会儿,隔壁邻居来了。说:“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啦,老鼠多的没法捉。把箱呀柜的全咬了。仕峰,我用用你家的猫。”

王仕峰想起母亲的教导,觉得自己有客气话说了。很得意地说:“猫倒是有一只,只是全坏了,早不能用了。已经扔在顶棚上了。”

听了这话,邻居吃惊地走了。

王施氏又从屋里走出来,说:“哎呀,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像这种事,你应该说:‘这几天猫拉肚子呢,拴在仓库里了。借去也不管用。等肚子好了再说吧!’”说完,又回屋里去了。

王仕峰觉得心里特别委屈:每次都是按母亲教得去说,又都说不对。正没好气,铁匠铺里的师傅来了,问道:“老夫人呢?”王仕峰气呼呼地说:“闹肚子呢。我把它拴在仓库里了。”见铁匠师傅瞪大了眼睛,又补上一句“反正你借去也没用,等肚子好了再说吧。”

铁匠师傅迷惑不解地走了以后,王施氏从屋里出来,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傻儿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啊!”

王仕峰一天天长大**,眼看到了谈婚论家的年龄。因其傻名声在外,又有个“傻呆愣”的诨号,王长道两口子为了保住娃娃亲,基本上让王仕峰与梅家断绝了一切来往。王长道知道这是在掩耳盗铃,但人都相信“耳听有虚,眼见为实”,回避比直面更有好处。

当听说未来的儿媳妇聪明过人有“才女”之称的时候,王长道曾窃喜过一阵子。心里直感激父亲交往的朋友有眼力。时间不长,梅家托出人来要解除婚约。还风传上梅家给未来儿媳妇说婆家的都挤破了门框。王长道一气之下一纸诉状将梅家告上县衙。为确保官司获胜,暗地里送给亚县官二百两银子。并让三儿子代替傻四儿子上堂对质。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不成想还是被梅友仁看了出来。最出乎他意料的是亚县官竟看中了年轻貌美的梅兰花,来了个当堂解除婚约。昧下他二百两银子不说,还打了他四十大板。这一场官司打得既窝心又赔本,誓再也不与官家打交道!让女儿给傻儿子换媳妇也是由这口气上起:没有你梅家的闺女,我王家的儿子照样不会打光棍!

让王长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才女”梅兰花不但有才,而且还是个重情义的人!摆脱了父母的压力,一个人跑到换亲的女家替人上轿圆了“娃娃亲”。

梅兰花的到来,王长道两口子既高兴又痛心。

高兴的是:傻儿子娶了个重情义的才女做媳妇。不但是娃娃亲,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嫁过来的。日后对儿子肯定差不了。这样一来,傻儿子的后半生无忧了!

心痛的是:为这事却赔上了亲生女儿的幸福!自己一个好端端聪明乖巧的女儿,却要和一个愚笨的傻丈夫过一辈子。当初说的是换亲,这样一来,就成了自己一方嫁女儿了。甄家捡了个大便宜,而自家可就吃了老鼻子亏了!

“都怨你。那场官司,不应该让老三替老四去。要是梅兰花在公堂上看见咱四儿子高高挂挂相貌堂堂的,说不定当时就愿意了哩。也就没换亲这一说了。”自从知道了娶来的是梅兰花以后,王施氏心里一直为女儿鸣不平。嫁出去的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谁有前后眼?如果叫老四去,一说话准露怯,说不定当场就不愿意了呢!再说,你就准知道她是冲咱儿子的相貌来的?”

“我看出来了,她就是那个算卦的。她在见到咱儿子的时候,喊了一声‘阿峰’,眼里都流泪了。当时咱光注重孩子婚事的成败了,也就没多想。现在回想起了,她不是看中咱儿子的相貌是什么?要不是为了看相貌,也不会上咱家里来!”

经王施氏这么一说,王长道也觉得事有蹊跷:既然重情义,那就嫁呗!为什么非得见了本人以后才下决心?难道就为了嫁这样的面貌?

王长道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疼得打扑拉,也后悔得打扑啦!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以假乱真瞒哄别人,最后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七章 妯娌红脸】-------------------

新婚第二天,是新媳妇做针线活的日子。

大凡人家娶来新媳妇,婆婆为了测试媳妇是否会做针线活?做得好不好?快不快?都会预备出裤子、袄、帽子三块布料交给新媳妇。新媳妇拿了布料后,还必须从下往上做。说是:做好一条裤子,日子过的富裕;再做一件袄,日子过得好;做成一顶帽,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如果三件都做成了,在第三天回门之前交给婆婆,这个新媳妇就会被冠以“巧媳妇”的美名。不过,在一天时间里做好这三件的,却寥寥无几。也就成了新媳妇们众心所向努力争取的殊荣。

梅兰花也遵了乡俗,从婆婆手里接过三块布料,信心百倍地做起来。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王仕峰一觉睡到太阳老高。醒来后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多了。吃过早饭后,回到新房里再也没出去。眼睛直直地看着梅兰花,一会儿“嘿嘿”地笑笑,一会儿又在屋里转悠,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仿佛一切都很新鲜,眉里眼儿里透露着内心里的喜悦。

梅兰花也沉浸在新婚(确切说是找到真正的王仕峰)的喜悦里。手里做着针线活,不时地拿眼望望王仕峰,心里充满甜蜜。

“阿峰,”梅兰花故意这样称呼他——这是前世里叫惯的、不止叫了千遍万遍的名字。同时,也是想唤起他的记忆。

“你以前见过我吗?”梅兰花试探性地问道。

“没。”说罢,又“嘿嘿”地笑,“你是我媳妇。”

梅兰花也被他的傻话逗笑了。想起昨晚上的憨相,逗他说:“你要媳妇干么呀?”

“穿衣,做饭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闩大门,闩儿门,堵鸡窝,拿尿盆儿。”

这是一儿歌的后半部分。梅兰花不由得一阵惊喜:他会说儿歌!

“谁教给你地?”手里仍在飞针走线。

“娘。”

“你把前头地那两句也说出来。”

“不知道。”

“是不是这两句:‘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闹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么?’下面就是‘穿衣。做饭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

“对了对了。就是这么说地。”王仕峰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多咱从娘那里要来地?和娘说地一个样。”

梅兰花笑了起来。正要给他解释,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句洪亮泼辣的“小两口说得真热闹啊。”门帘一挑,人随声到,刁藿改抱着一个领着一个母子三人一块进了门。

“大嫂来啦”。梅兰花忙站起来让座。昨天下午,三个妯娌都来屋里坐过,彼此都认识了。

“哟,都做了这么多了。针脚真齐整,活真好!”刁藿改把小儿子放在床上,拿起梅兰花做的针线活翻看着,夸奖着。

见有人来,梅兰花把手里的针线活推到一边,拿出糖果给孩子们,自己则空坐着陪着说话。

一会儿,王立夏的媳妇马素芸和王立秋的媳妇商润萍也来了。商润萍身怀六甲,进屋后自觉地坐在了一旁的一个小板凳上。梅兰花紧着往床沿儿上让,刁藿改也在一旁怂恿,说小板凳太矮,窝肚子。商润萍却说:“不啦,还是忌讳着点儿好。”

原来,新媳妇的床忌讳有身孕的妇女坐。说是怀孕的妇女如果坐了,就会沾走胎气,新媳妇这辈子也就怀不上孩子了。像这样的忌讳一般都是指头一天。因为还没有回门,还算是新媳妇,王立秋媳妇也算是多加了小心。

三个嫂子的到来,屋里座位显得很挤巴。王仕峰傻傻地坐在床上,一点儿也没让位的意思。梅兰花把他叫到屋外,给他几百文钱,让他到外头随便买点什么去。其意是在支开他,免得“小叔子嫂,没大小”,三个嫂子当着她的面逗他让自己难堪。

刁藿改的大儿子六岁。见床上空出地方,也脱了鞋爬到床上和小弟弟一块儿滚起来。刁藿改看到儿子玩得高兴,笑得“哏哏”的。看来,这母子们在家里是放纵惯了的。

马素芸见两个孩子把床上的被子褥子滚得实在不像样了,就想阻止。使了个小计谋,对大孩子说:“虎虎,你新婶婶可会说唱儿讲故事哩,你们两个老实着点儿,让你们的新婶婶给你们说个唱儿,怎么着?”

两个孩子立马不闹腾了。虎虎眯缝着眼睛望着梅兰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说个什么唱儿啊?”梅兰花主动地征求孩子们的意见。

刁藿改凑近虎虎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虎虎眯着眼笑了起来。说:“说个新媳妇的唱儿。”

梅兰花知道这是刁霍改使得坏。就说:“我给你说个娶媳妇的儿歌吧!”

见虎虎点头,梅兰花望着两个孩子说了起来:

“青草窝里小螳螂,

一心要娶纺织娘。

先托蜜蜂来说合,

再请蚕娘织衣裳。

萤虫对对来高照,

蝉蛉子奏乐好悠扬。

蚊子唱的文星曲,

苍蝇吹箫引洞房。

多少蚊、虫、蚂蚁来恭贺,

都来恭喜小螳螂。

宾朋济济堂前坐,

吃酒奏乐笑语扬:

‘看新娘!看新娘!

好一个娇娇滴滴的纺织娘!’”

“说完了?”虎虎瞪着小眼问。

“嗯!”梅兰花点着头回答。

“怎么没说新媳妇呀?”虎虎没理解地问。

“新娘不就是新媳妇嘛!”二嫂马素芸回答说。

“不好听。”虎虎说着,一头又顶在床上,那姿势是在想翻跟头。

“那就让你婶婶再给你们讲个故事!”马素芸赶紧引导。

“行,说好听的。”虎虎马上坐正了。

反正做不成针线活了,闲着也是说些别的。梅兰花乐得讲故事。因为她这次穿越,传承和弘扬民间文学是她的重要任务,而她也是直接受益者。

五、六岁的孩子,对动物故事最感兴趣了。梅兰花对虎虎说:“我给你们讲一个狐狸、猴子、兔子和马的故事,行吗?”

“行。”虎虎高兴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狐狸、猴子、兔子和马住在一个大森林里。狐狸狡猾,今天骗这一个,明天又骗那一个。大家都很恨它。

“一天,猴子对兔子说:‘狐狸太可恶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教训教训它,让它知道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兔子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就是找不着合伙的。’

“两个人正说着,狐狸过来了。因为它平时做的坏事太多了,一见有人说悄悄话,就以为在说它。它看到猴子和兔子在戚戚喳喳地说话,有些心虚地走上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猴子眼睛一转悠,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对狐狸说:‘我们俩正在研究哪里的肉最好吃?’

“狐狸听了,也很想知道这件事。便问道:‘研究出来了吗?’

“‘研究出来了。’猴子说,‘人们说马**上的肉是世界上做好吃的肉了。经过我们的研究,觉得很有道理。因为马**高高在上,从来接触不到水呀泥的,所以又肥又嫩,自然也就最好吃了。’

“‘马**上的肉谁能吃到,一咬它就跑了。’狐狸疑惑地说。

“‘这个好办。’猴子眨巴着小眼说,‘你把你的尾巴和马的尾巴捆在一起,然后再咬马**。这样尾巴连着尾巴,马不就跑不成了。’

“狐狸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可表面上又不相信。摇着头走了以后,心里总惦记着马**上那又肥又嫩的肉,就到处找马去了。

“这时,有一匹马正卧在一棵大树底下睡觉。狐狸看见了,望着又圆又大的马**馋得直流口水。它按着猴子的说法,把自己的尾巴和马的尾巴紧紧地拴在一起,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照着马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马被疼醒了。回头一看是狐狸在咬自己的**,一个打挺站起身子,撒开四条腿飞跑起来。

“狐狸因为尾巴和马尾巴紧紧地拴在一起,解又解不开,只好任马拖着往前滚。一会儿挂在荆棘上,一会儿撞在树桩上,一会儿又摔在沟里。等马跑累了站住以后,狐狸已经被拖得奄奄一息了。

“猴子在山顶上看见狐狸被马拖着在地上滚,觉得很解气。高兴得又拍手又蹦高,一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把**也给摔红了。

“小兔子在树林里看到狐狸被马拖的样子,也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把上嘴唇给笑豁了。

“自此以后,猴子落了个红**;小兔子落了个三片嘴儿;马因为接受了这次教训,从此再也不躺在地上睡觉了;狐狸因为被拖的缘故,身上的皮青一块红一块的,从此狐狸的皮毛就变成杂色的了。”

故事刚讲完,刁藿改把脸一嗔站起身来。一手拽着一个孩子,连拉带扯拽下床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道:“小兔羔子,听人家在这里作践干么?滚,滚。”边说边往外推孩子。虎虎噘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往外走。

“大嫂,别这样。四弟妹新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么!”二嫂马素芸忙拦住刁藿改,劝说道。

“是啊,大嫂。妯娌们在一块儿说说笑笑,那里顾及了那么多。再说,四弟妹刚来……”三嫂商润萍也劝道。

刁藿改哪里肯听,推搡着两个孩子,怒冲冲摔门帘走了。

梅兰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她这人就这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有点儿不顺心的事,就使脸子摔性子的。说不准一会儿又阴转晴了,甭给她一样儿!”二嫂马素云说。

“要是跟她较真,一天吵八十场子也到不了黑,气也把你气死了。甭往心上去,权当看小孩子**。”三嫂商润萍说。

“我没说什么呀?”梅兰花迷惑不解,一脸的迷茫。

“你刚才说了小兔的嘴唇。准是挑这个理儿了。”二嫂说。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个故事嘛!”梅兰花反问道。

“你刚来,还不知道。等日子长了就全明白了。”三嫂说。

仨妯娌又说了一会儿别的,马素芸和商润萍便一起告辞回去了。

新房里只剩下梅兰花一个人。这一静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心想:这刚一过门,就因为嘴惹了麻烦。真是“是非都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今后说话做事,还真的三思而行!

-------------------【第八章 回门】-------------------

王仕峰拿着梅兰花给的五百文钱,喜滋滋地往外走。在大门口正好和进门的父亲王长道碰了个对面。

王长道见傻儿子手里拿着不少的钱,纳闷地问道:“拿钱干什么去?”

“买东西。”王仕峰说着赶紧把钱藏到身后头,生怕父亲要了走。毕竟他傻,家里卖出买进的很少经他手,拿钱的机会也就不多。而且他还没有傻到不知道钱是干什么的地步!

“买什么东西?”王长道进一步问道。

“不知道。”王仕峰一边看着父亲一边后退。一种想要逃避的状态。

这本是日常见惯的行为,王长道心里还是窝了火。没好气地说:“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也该长点儿记性了。出去凑凑人,学点儿文雅话,别再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说话没点儿逻辑性,舌儿也学不清。”说完冲外挥挥手,示意王仕峰赶紧走。自己无奈地摇着头回屋里去了。

王仕峰拿着钱,还真不知要买什么。听父亲说让他“出去凑凑人,学点儿文雅话”,心想:我何不用这钱学点儿文雅话去,往后说起话来用,不让他们说我傻。于是,一个人来到大街上,到处找人去学话。

正是农忙的日子,街上没有人。王仕峰就拿着钱,一个人来到村外。

离村三、四里路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沟。河沟上架了一根粗木头当桥供人们来回过。

王仕峰来到独木桥前,正好有一个人要过桥。这个人可能有些怵,自言自语地说:“双桥好过,独木难行。”这话被王仕峰听见了,他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文雅。便凑过去傻呵呵地说道:“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教给我,我给你一百文钱。”

过桥的人看了看王仕峰,现有些呆傻,手里还真拿着钱。就教会了他,得了一百文钱。

离独木桥不远地小河沟旁。有一个钓鱼地老者。王仕峰觉得新奇。就凑过去看。

钓鱼老者见有人来观看。感慨地说:“清清地水。一条小鱼儿也没有。”

王仕峰听见了。认为这话也很文雅。对钓鱼老者说:“你再说一遍。教会了我。我给你一百文钱。”

钓鱼老者回头见是个智障者。笑了笑。就连着说了几遍。王仕峰学会了。给了老者一百文钱。

离开老者以后。王仕峰又往前走。当走到一个小村庄时。见一个人正在喂猪。猪食倒进猪食槽后。猪不吃。仰着脑袋冲着主人“哼哼”地叫。喂猪人厉声喝道:“有食儿不吃。瞎哼哼。”王仕峰听到了。认为这句话也不错。给了喂猪人一百文钱。让人家教会了他。

又往前走。来到一片树林子旁边。树林子里各种鸟儿“唧唧啾啾”叫个不停。十分热闹。这时。一只老鹰扎进树林。所有地鸟儿都不叫了。树林旁站着一个人说:“一鸟进林。百鸟压音。”

王仕峰听见了,又凑过去,花了一百文钱学会了这句话。

眼前出现了一条小路,是通向吴瓷屯村的。王仕峰便顺着小路往回走。走着走着,遇见一个拾粪的老头。老头要拾一摊粪,一个母狗凑在粪前要抢着吃,狗冲着老头呲牙咧嘴地直叫唤。老头说:“老母狗你敢呲牙,呲牙我给你一粪叉。”

王仕峰听见了,又赶过去,花了一百文钱学会了这句话。

已经学了四句话,天也接近中午。王仕峰觉得肚子有些饿,就回家了。

梅兰花这一天的心思都在针线活上,王仕峰回来后也没多问。飞针走线地忙了一天加半夜,终于把三件活儿都做完了。仔细地平整好,按照规矩,把裤子放在下边,袄放在裤子上,帽子放在袄上。第二天一大早。整整齐齐的端给了婆婆。

王施氏见梅兰花把三件活儿都做完了,而且还做得非常精致、漂亮,高兴得合不拢嘴。立马托着这三件活儿到邻居家里去显摆。走一家又一家,几乎走了大半个村子。一时间,“王家娶了个巧媳妇”的名声,在吴瓷屯里被传得沸沸扬扬。

梅兰花到没觉得怎样。不就是几件针线活儿么,紧紧手也就成了。

刚吃过早饭,梅兰花的大哥梅留申赶着马车来到王家接妹妹。

这也是当地的一个习俗:新媳妇结婚第三天回门(结婚之后,新媳妇第一次回娘家叫回门,就是结婚之后的第三天,女婿要跟着回。这一天,娘家要大摆宴席。也只有这一天,新女婿是上上宾,坐上上席位,好酒好菜招待。过了这一天,女婿再到丈母娘家,就没这么好待遇了),一般都由女家的父、兄套车来接。娘家富裕的,认为女儿已经离家三天了,“为一天闺女当一天官,当一天媳妇坐一天监。”父母怕自家女儿在婆家受拘束;娘家穷人手又少的,则要女儿先回娘家去帮忙做准备。所以,无论穷富,都一早就来接。而丈夫却不跟着一起去。因为这一带都有戏弄女婿的风俗习惯,无论闹到什么程度,只要不出事,主家就不能挑理。有的还专门预备着整女婿的“女婿椅”,就是拿一张快坏掉的椅子让女婿坐,女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坐上去“轰”地一下摔在地上,引得满堂大笑。所以,新女婿们为了躲避被整,往往来的很晚,中午赶到就行。

临上车时,梅兰花嘱咐王仕峰,去的时候。要穿最好的那件衣服,戴最高的那顶帽子,穿最厚的那双鞋子。拿最重的那份礼。并嘱咐说在哪里哪里放着哩。然后上车跟着哥哥走了。

梅兰花的这些话,被在窗外站着的刁藿改听了个一清二楚。

刁藿改这两天心里的气可是憋大了。

昨天上午,她本想带着孩子在梅兰花的新房了折腾一上午,闹得她做不成针线活,也就落不了“巧媳妇”的美名。四个妯娌一般水平,自己这个老大嫂说话还算数。不成想自己被梅兰花讲的故事所激怒,一气之下离开了。回来后又后悔得了不得。有心再去捣捣乱,又抹不下脸儿来。昨天晚上,梅兰花做了半宿的活,她半宿没睡着觉。时不时地出来瞧瞧,见新房里还亮着灯,知道梅兰花还在做活,心里就有气。越有气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想出来看。一晚上出来进去好几趟,把肚子气得“嘣嘣”的。这口气正没处撒,听见梅兰花嘱咐傻小叔子,便心生一计,决定给他们搅合搅合。

梅兰花走后,王仕峰在当院里望着天上的飞鸟愣开了神。

刁藿改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假装关心地说:“四兄弟,想兰花哩吧?”

王仕峰“嘿嘿”一笑,算是回答。

“你媳妇不是说了,让你穿最好的衣服,戴最高的帽子,穿最厚的鞋子,拿最重的礼物,怎么还不快准备去?”

“我在想呢?干么非得穿最好的,带最重的?”王仕峰说。

“哎,那是你媳妇给你说着玩呢!新女婿回门,人家不是看你穿什么衣裳,拿什么礼物。而是看你的身子棒不棒、个头高不高、力气大不大。这样吧,今天你要身穿最滑溜的衣裳、头戴最高的帽子、脚蹬最厚的靴子、挑着最重的礼物去。”说着用眼神让王仕峰进屋,帮着打扮起来。

王仕峰在刁藿改的指示下,打开衣柜找衣服。摸摸这件不滑溜,那件也不滑溜,正在犯难,刁藿改启他说:“摸摸你的身子滑溜不?”他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挺滑溜的,可觉得有些不大对,便摇了摇头。

刁藿改一旁打气说:“你昨天夜里看你媳妇的光腚了吧?”

“看了。”

“还是的?人家一个大闺女,都让你看光腚,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呀?”

王仕峰见说,就把衣服都脱了下来。倒把刁藿改臊了个大红脸。心想,这样连村也走不出去。就又说:“穿个短裤,人家是看你的胳膊腿,可不看你的裆里。”

王仕峰照办了。

开始找帽子。见所有的帽子都不高,刁藿改一指粮食囤上的长脖子笆斗,说:“这个高。”于是,王仕峰就把长脖子笆斗扣在头上

他又找鞋。刁藿改一踢脚下的小板凳儿,说:“这个厚。”王仕峰就把两只小板凳儿捆在了脚上。

什么礼重呢?他掂掂母亲给他预备的点心盒,觉得不重,摇了摇头。刁藿改见状,一指当院里的两个石头墩子,说:“这个重。”王仕峰会意,就用绳捆起来摽在扁担的两头。

经过一番折腾,王仕峰就光着上身穿着短裤、戴着长脖子笆斗、踩着两个小板凳、挑着两个石头墩子来到丈人家。

梅兰花一见王仕峰这副模样,哪还敢让他露面。把他藏在了一个废弃的山药窨子里。又怕他饿着,给他端了碗面条来让他在里面吃。

梅友仁的小孙子调皮,跑到窨子口来撒尿,王仕峰以为是给他倒醋哩,忙用碗接着。还一叠连声地喊:“少倒醋,少倒醋。

梅兰花在家是老幺,又有“才女”的名声,在父母的心里位置很重要。为了把回门搞得隆重一些,梅友仁把大、二女儿及其女婿全都叫了来。家里喜庆的气氛十分高涨,酒席也很丰盛。

再傻的女婿也得见岳父岳母啊!

吃饭的时候,梅兰花拿了大哥的衣服让王仕峰穿上,引导着他坐上酒席。

今天是王仕峰第一次在梅家亮相。他那魁伟的身材,英俊的面容,一下子把酒席上的人全都给镇住了。

王仕峰被安排在上上坐。右边是老丈人梅友仁,左边是大舅哥梅留申。

大女婿梓维高奸猾刁钻。心里想:都说兰花的女婿傻,看这模样不像傻子。我试试他。就和坐在王仕峰左的大舅子使了个眼色,二人换了位置。

这样一来,梓维高和王仕峰就紧挨着坐了。

就要开席了。小柳拿着筷子一双双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当摆到王仕峰面前时,梓维高手疾眼快地先接过来,然后亲自给王仕峰摆上了一根。

王仕峰见自己面前只有一根筷子,想起昨天上午学过的头一句话,自言自语地说:“双桥好过,独木难行。”

坐在王仕峰右的老丈人梅友仁一听,心里挺高兴。心里话,多文气呀。于是,忙招呼小柳再拿过一根筷子来。

梓维高听了心里纳闷:这句话既含蓄又文雅,像是有很深的学问。是不是梅兰花教的?让他给诌对了!到了该吃挂面的时候,他叫过小柳来,让她给盛一碗挂面汤,里头一根挂面也不要。

小柳很快端来一碗挂面汤递给了梓维高。梓维高又把挂面汤放在王仕峰面前。

望着清澈见底的一碗汤,王仕峰想起昨天学的第二句话,又自言自语地说:“清清的水,一条小鱼儿也没有。”

梅友仁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忙招呼小柳,盛来一碗挂面荷包鸡蛋。

梓维高见两句话说得都很幽默,心里那个纳闷?心想:反正今天是整新女婿的日子,不防逗他一逗,大家取个乐和。就叫过小柳来,说自己想吃凉拌粉条。要小柳到伙房给端一盘儿来。

原来,新女婿回门这天,丈人家的酒桌上是不能放粉条的。因为粉条特滑,新女婿一夹夹不起来,会感到很不好意思。有时夹起来了,弄不好又会掉到桌子上,那就更尴尬了。

凉拌粉条端来了。梓维高主动地接过来,放在了王仕峰的面前,热情地说:“尝尝这道菜,很不错的。”

王仕峰伸着筷子就去夹,夹了半天也夹不起来。好不容易夹着一根,刚要往嘴里送,粉条一下子又给滑落掉了。引得酒桌上一片笑声。王仕峰有些着急,就用筷子在盘子里挑。一挑挑着一根足有二尺来长的,可能怕再掉了,就把脑袋伸到盘子上面用嘴去接。粉条太长了,抖动得很厉害,嘴怎么也接不住。他向桌上探着身子歪着脑袋张着嘴接粉条的表情,已经引得人们在偷偷笑了。当粉条最终没接住又掉回盘子里时,酒桌上爆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王仕峰想起了学的第三句话,也学着喂猪人的样子,厉声说:“有食不吃,瞎哼哼!”

酒桌上一下静了下来。

梓维高闹了个没趣,再也没敢继续取笑,低着头子吃起饭来。

梅友仁见新女婿说话文绉绉的,第三句说的虽然有点不大合时宜,但也不离谱。一点儿也不傻,与传闻真是大相径庭。心里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引逗着大家又说又笑,场面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梅家人多,像这样的大聚餐,女眷们大多都不入席。在席前搞服务的小柳嘴快,很快把酒桌上的事传了出去。梅贾氏听了心里高兴,就走过来观看。

这时,酒席上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嚷着叫着互相敬酒。梅贾氏是女眷,人又老实,和晚辈们从来不开玩笑。大家见她进来了,也就收敛了许多。酒席上一下静了下来。

王仕峰一见这情景,又想起了昨天学的第三句话,说:“一鸟进林,百鸟压音。”

梅贾氏一听女婿说话果真文雅,心里高兴,张开嘴笑了。

王仕峰一见丈母娘张嘴笑的样子,又想起了昨天学的第四句话:“老母狗你敢呲牙,呲牙我给你一粪叉。”

一句话把酒席上的人全都说愣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梅友仁见状,气得“咳”了一声,摔下筷子走了。

-------------------【第九章 夜宿丈人家】-------------------

中午饭还未吃完,老天爷忽然狂风大作。只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呼啸的狂风直想把房顶子给掀起来。刚才还闷热的感觉虽然凉爽了很多,人们对这突变的天气还是感到震惊。

农谚说风是雨头,这话一点儿也不假。黑山似的云头顺着狂风飘过来,不一会儿,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携着豆粒似的冰雹倾天而下。

狂风、暴雨、冰雹肆虐了一个来时辰,渐渐弱下势来。但雨还是“哗啦哗啦”没停的意思。气温也一下子降了十大几度,人们在骂着“鬼天气”的同时,开始增添衣服。梅友仁两口子披上了薄棉袄。

老天爷不让走,谁也回不去!闺女女婿们便都踏踏实实地睡觉的睡觉,拉呱的拉呱。

梅兰花新婚,又出走了一个多月。毕竟是手足之情,梅兰叶、梅兰枝都凑到梅兰花的房间里来;大嫂赵金爱、二嫂阴焕珍念及平日里姑嫂情深,也都凑过来。姑嫂五人说说笑笑,房间里就像唱大戏的一样。

龙龙和娇娇寻了母亲来,夹在大人群儿里拾笑料。趁人们说笑的空间,龙龙缠着梅兰花讲故事、说唱儿。

“说个唱儿吧!”梅兰花被缠不过,答应了龙龙的要求。

王仕峰在酒席上闹笑话的事,像阴影一样罩着梅兰花的心。望着梅兰叶和梅兰枝阳光明媚的笑脸,觉得自己黯淡无光。无论从哪方面的条件来讲,自己远远比不上她们。心里这么一想,一民谣涌上脑际,随口说道:

“老三老三命不济,

一抓抓了个老母鸡。

老母鸡,不下蛋,

气得老三三天不吃饭。”

屋里地人们全被歌谣逗笑了。

龙龙笑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嘴里嚷嚷着“真好听。再说一个长长地。”

长长地说什么呢?兰花心里压抑。总有种向人解释、向人倾诉地**。可解释什么?又倾诉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她清楚自己此刻在家人心中地形象。忽然想起一《三个大姐来梳头》地歌谣。觉得这歌谣再能说明自己不过了。就微笑着对龙龙说:“好吧。三姑姑这回说个长长地歌谣。你可得把耳朵支棱起来哦。歌谣地名字叫《三个大姐来梳头》。你听着:

小镜子。摆一溜儿。

三个大姐来梳头。

大姐梳了个贵妃头,

二姐梳了个公主头。

剩下三姐没得梳,

一梳梳了个狮子滚绣球。

大姐戴了个金簪子,

二姐戴了个银簪子。

剩下三姐没得戴,

一戴戴了个柳杆子。

大姐坐了个金板凳,

二姐坐了个银板凳。

剩下三姐没得坐,

一坐坐了个墙窟窿。

大姐抢了个金娃娃,

二姐抢了个银娃娃。

剩下三姐没得抢,

一抢抢了个癞蛤蟆。

大姐嫁了个文状元,

二姐嫁了个武状元。

剩下三姐没得嫁,

一嫁嫁了个庄稼汉。

这个唱儿长吧。”兰花笑着冲龙龙说道。

龙龙眯缝着小眼,像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梅兰花,“三姑姑,你这是说咱家里的事吧。”

“这是歌谣,和咱家有什么关系?”一直在一边静静听说唱儿的大嫂搭话说。

“就是么。”龙龙撅着小嘴不服气地说,“你和爹常说,咱家里是大姑姑要好的,二姑姑要次的,三姑姑要破的。跟唱儿里不是一样吗?”

“你这个孩子,瞎咧咧什么。”说着在龙龙的**上拍了一巴掌。“大姐、二妹、三妹,别听他的,光胡说八道。”大嫂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脸歉意地对姊妹仨说。

梅兰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脸上冷得都剐下霜来。

梅兰花知道梅兰叶虚荣心特别强,见龙龙如此一说,心里说:“坏了,准惹大姐不高兴了”。望了望梅兰叶的表情,自己也很不自然起来。真是说也不是,笑也不是,低下头一言不。

梅兰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仍然微笑着对大嫂说:“没什么,跟孩子一样干么。”

龙龙挨了打,觉得委屈得了不得。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正确,拖着哭腔大声嚷道:“就是咱家的事嘛!爹还说三姑姑的女婿是个傻子。奶奶为这事都哭了三天了。”

这回大嫂是真得火了。拉起龙龙,连推带搡地把他拽出屋去。

龙龙的话就像一把剪刀,剪断了梅兰花的泪泉。那泪就像早已憋足了劲儿一样,奔涌着流淌下来。究竟为什么哭?为什么而流泪?是为了母亲梅贾氏的牵肠挂肚?还是因为自己在家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梅兰花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哭不足以宣泄。

梅兰枝和阴焕珍见梅兰花独自垂泪,便过来劝说。大凡人们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劝说反倒能起推波助澜的作用。梅兰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倒在床上“呜呜”地哭了个天翻地覆。

王仕峰在酒席上喝了点儿酒,午饭后被安排在梅友仁的书房里睡了。醒来后由大舅哥梅留申陪着喝茶水。这时家里人都知道他傻了,谁也没再故意逗他。一下午安安静静地度过去了。

吃过晚饭,梅兰花来到母亲梅贾氏屋里,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见母亲梅贾氏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言谈话语里充满了担忧和关爱,一颗心这才放到肚里。

梅兰花觉得最对不住的是母亲梅贾氏。心肝宝贝地疼着爱着自己的女儿,而自己自从穿越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以后,没有一件事让她顺心过。然而她却不急不恼,一如既往地疼着爱着挂牵着自己的女儿,母性的伟大在她身上被演绎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女俩扯东道西,说这谈那,说得高兴时,母女俩一起“哏哏”地笑;说到伤心处,母女俩又一起掉眼泪儿。无论笑和哭,无一不是真情的流露。梅兰花心情放松,加之昨天晚上为了赶活又熬了半夜眼,困神慢慢袭上来,倒在母亲的床上睡着了。

气温骤降,白天穿着夹衣还有些冷。梅贾氏便从衣柜里拿出放好的棉被给梅兰花盖上。又把梅友仁支到别的屋里去过夜,说是让自己好好地陪三女儿一晚上。

王世峰被安排在前院西厢房里过夜。西厢房外间是厨房,里间收拾出来临时当客房。怕他夜里出来被撒开的护院狗咬着,从外面给他锁上了明锁。

王仕峰虽然傻,因为不经常出门,在饭桌上还不敢像在家里一样狼吞虎咽。吃个不饥拉饱就离开了桌子。因为他个子大,消耗的营养多,到了半夜里,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实在饿的受不了拉,就爬起来,到处摸索着找东西吃。

摸到门口时,拽了拽门,见门被从外头锁上了。就折回来继续在屋里摸。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个大酱缸。掀开缸盖往里摸了摸,里面有满满的一缸面酱。王仕峰就用手捏着吃起来。一会儿工夫就吃下去多半缸。

王仕峰觉得吃得差不多了,可又口渴得很。于是又摸。摸来摸去,摸到了水缸,他把头扎进缸里,一下子喝了半缸水。

王仕峰吃饱了喝足了,摸了摸肚皮,上床又睡了。

刚睡了一会儿,王仕峰的肚子又“咕咕”地叫唤开了。原来是吃了生酱喝了凉水,要拉肚子!

门从外面锁着,出不去。就又在屋里摸起来。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个破草帽,拿过来就拉了一草帽。拉了又摸,摸来摸去,摸到一个大瓦盆,他拉过来又拉了一盆。还觉得没拉完,就又摸。摸来摸去摸到口锅,他掀开锅盖,就又拉了一锅。觉得这回拉干净了,摸了个扫帚疙瘩擦了擦。然后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梅友仁来给他开门,闻到一股臭味,就说:“真臭,是不是有死耗子?”

王仕峰接了腔:“不是死耗子,那边有一帽子。”

“这是谁干的?真碜!”梅友人叫起来。

“别嫌碜,那边还有一盆。”王仕峰指了指瓦盆。

“啊,拉这么多!”梅友仁恶心得又捏鼻子又扭脸。

“别嫌多,那边还有一锅。”王仕峰指了指锅。

“真腌臜”。梅友仁气得扭头就往外走。

王仕峰笑哈哈地说:“别嫌腌臜,那边还有一扫帚疙瘩。”

-------------------【第十章 甄宝良遭难】-------------------

第二天,风停雨住,太阳也时隐时现地露露脸。由于这场雨不小而且持续时间长,道路很泥泞。

梅友仁老两口的意思是想让女儿女婿们多住一天,等道路干爽一些再回去。

梅兰花却执意要走。酒席上的那一锅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再加上昨天晚上这档子事,实在让她无颜面对家里的人们。她不怪王仕峰!他再傻也是自己这辈子的真爱。她只是不愿把这些完全暴露在娘家人的眼里。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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