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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卖驴遇韩百川(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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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扑中文 ) 英台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儿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不愿意也没办法。等到梁山伯来到祝家攀亲时,马家已经下了聘礼。

梁山伯又生气又后悔,当场就吐了血。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少日子就死了。

消息传到祝英台的耳朵里,祝英台悲痛欲绝。结婚这天,向父母及马家提了三点要求:一、允许她内穿白罗衫外罩红嫁衣;二、花轿必须从梁山伯的坟前过;三、允许她下轿到梁山伯的坟上哭一哭。这三条如果有一条不答应,她就不上花轿。

两家老人见条件提的虽然苛刻,料想到坟上哭一哭,告一下别,从此绝了念头,也不为过。就答应了。

花轿来到梁山伯坟前,祝英台脱掉红嫁衣,身穿白罗衫,头戴白绫花,从花轿里跑了出来,扑到梁山伯的坟上大哭起来。直哭得肝肠寸断,泪如泉涌。她的真情感动了老天爷,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霎时间便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呼啸的狂风几乎把人都吹跑了。马文才见状,急忙过来阻拦,也被狂风吹了回去。

祝英台在坟前边哭边拜,一遍遍地说道:“拜一拜,拜两拜,叫一声俺的梁大哥,你快把坟头裂开来。”

话语刚落,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霹雳炸响,那坟头真的裂开了。祝英台跃起身就往下跳,马文才一把没拉住,刚跳下去坟头就合上了。

这时,雨过天晴,从坟头上飞起了两只花蝴蝶。人们说这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变的。两只蝴蝶上下飞舞,自由自在地在花丛中嬉闹。

再说马文才,见祝英台跳进了坟里,梁祝化蝶而飞,很是不甘心,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在后面紧紧追赶。

后来,人们就说:前面飞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后面跟的是没脸没皮的马文才。

甄艳茹和王灿菊被故事深深吸引住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梅兰花讲完故事才觉,这个时候给这两个人讲这样的故事,是不是有些教唆的意思?!

-------------------【第二十一章 玉皇庙的传说】-------------------

一行四人,来到了果村玉皇庙前。抬眼望去。那庙宇宽广雄伟,富丽堂皇。先自在心了产生了一种敬畏与虔诚。在李二嫂的带领下,在庙的前后左右观看起来。

玉皇庙分前殿、后殿、东、西、北三阁。北阁最雄伟,是一个四棱柱形重楼式建筑。走廊外延,抱柱林立,金砖琉璃瓦盖顶,顶脊双吻对称。正中葫芦冲天,四角飞檐,檐下铜铃下垂。脊兽栩栩如生。玉皇爷的坐式铜像就铸在这里。底楼只铸到玉皇爷的肩,二楼上是玉皇爷的头。一个**,若踩着玉皇爷的肩膀伸手向上,只能触到眉毛。玉皇爷头戴冕,冕前后垂旒,身穿圆领大袍,两腿屈,膝下垂,双手相握,神采奕奕,威严肃穆。

三个姑娘在玉皇爷神像前进了香,磕了头,少不了祷告一番。然后在李二嫂的带领下,到庙门外一家茶楼里歇息。

四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透过茶楼的格子窗观看外面熙熙攘攘游庙进香的人们。梅兰花很想知道有关于皇庙的故事,对李二嫂说:

“干娘,玉皇庙这么雄伟壮观,一定有不少传说吧。”

李二嫂乐得卖弄才华,见“才女”向她提问,高兴地说:“那敢情,关于这庙,老人们的说法可多哩。”李二嫂清了清嗓子,娓娓道出了这么一个传说:

传说,明朝初期,永乐皇帝朱棣与师爷刘伯温北上寻找修建国都地址时,最初寻找到这里。看到果村一片龙脉,风水甚好。但是,掘了一锨土,再放进去却盛不下。看出这一代富有,人群中七分坐轿的,三分抬轿的。怕在此建都后坐轿的更多了,没有抬轿的怎么行?便又向北寻去。北行七十里,走到了乌由县东北角上的崇教寺上,看到那里比这里更富,光有坐轿的没有抬轿的。就想返回到果村。这时,果村的龙脉已被玉皇爷占了。只得又北行七百里,建了现在的北京城。

据说,在刘伯温选都城选到这里时,玉皇爷选庙址也正好选到这里。待刘伯温走后,玉皇爷就把那一派龙脉用神光罩住,然后托梦给当时的乌由县知县,命他在果村这一带给他修一座庙。并嘱咐说,修庙的银子向“叫街的”要;木料向“辣脸的”要;图样向“卖玩具的要饭的”要。知县醒来,觉得梦蹊跷。何况修庙建寺是行好的事,就尊了梦中玉皇爷所言,立即出榜,招募名师巧匠修建玉皇庙。

要兴土木,必须有银子。县库里的银子又都有用项,知县就命张监工带领衙役们到集市上向“叫街的”去要。

这“叫街的”本是乞丐,但这类乞丐不是伸手讨要,而是“爷爷奶奶”的狂喊,声嘶力竭,掳人神经。客商们怕他的狂喊影响买卖,只好施舍些打走。

张监工带领衙役来到集市上,正好遇见一个“叫街的”正在沿街狂喊。他们就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向他要钱。“叫街的”哭丧着脸说:“我要有钱,就不出来叫街了。”张监工见逼不出钱来,回去交不了差,就命衙役们打那“叫街的”。打得“叫街的”没法了,指着身下的土地说:“这地下有银子,你们刨吧。”衙役们拿起镐来一刨,真的刨出两大瓮银子来。

知县见真应了那梦。十分高兴。就又命张监工带领衙役去向“剌脸地”要木料。

这“剌脸地”也是乞丐。这类乞丐是手持一把利刃。对着客商狂喊。客商如不出钱。就朝自己脸上下刀。弄得满脸血污。惨不忍睹。在自己地货摊前出了这类事。客商也觉脸面上不光彩。只好早早地施舍些打走了了事。

张监工带衙役又来到集市上。把一个“剌脸地”拉到一个井台旁。向他要木料。“剌脸地”怒目圆睁。倒向他们要起填肚子地东西来。张监工就令衙役给他买了吃食儿。“剌脸地”吃饱喝足。心里想:“他们向一个要饭地要木料。真乃天下之大滑稽。我何不就以滑稽对滑稽。”于是。就指了指身边地井说:“这井里就有木头。你们往外捞吧。捞够了就言一声。”谁知。话音儿刚落。那井里就冒起了白雾。滚起了水花。那成梁成檩一根接一根地从井里漂上来。众衙役们抬地抬。扛地扛。不一会儿就捞了小山似地一大堆。一个衙役累得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对张监工说:“不少了。再捞就用不了了。”话音儿刚落。那井中一幅上来地木头就一下子不见了。气得张监工搧了那个多嘴地衙役两巴掌。

有了银子和木料。知县又命张监工去向“卖玩具地要饭地”要图样。

这“卖玩具地要饭地”也是乞丐。这类乞丐就是拿了一些小玩具。一边卖些小钱。一边用玩具换饭吃。

张监工带着衙役。走了九九八十一乡。赶了七七四十九个集。抓了八八六十四个“卖玩具地要饭地”。也没要出图样来。

知县气极了,对张监工说:“眼下工匠来得这么多,只等图样了。再宽限你三天,到时还找不到,决不轻饶你。”

张监工吓得冷汗直淋,只好带领衙役二次出门去找。眼看日落西山,三天期限已到,图样仍无着落。张监工心里一着急,那眼泪就跟滚黄豆粒儿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滚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个穿戴很破的老头手里拿着要饭碗,肩上扛着青竹竿,青竹竿上拴着一串蝈蝈笼子,拖拖拉拉地向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蝈蝈笼,好式样,多花钱,不上当。”

张监工闪泪眼一看,那蝈蝈笼子编制得十分精致,尤其那上边最大的一个,是四柱形重楼式样。四角飞檐,正中圆葫芦冲天。心想:反正旗限已到,且买回这最大的一个交差,权当一时。于是,就喊住卖蝈蝈笼子的。要买那最大的一个。

卖蝈蝈笼子的老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这蝈蝈笼子是成套的,要买你就买一套,单个不卖。”说完继续往前走。

张监工没法,急忙追上,说:“一套就一套,单凭老者开个价。”

那老头回过头看了看他,笑眯眯地说:“我这蝈蝈笼子是闲来无事编着玩儿的,你要真喜欢,就送给你吧,什么钱呀、价的!”说完把竹竿给了张监工,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监工接蝈蝈笼子在手,暗想:“这老头,买一个倒不卖,全要了又不收钱,真是个怪人。”回头再看时,哪里还有那老头的影子?知是遇上了神仙。忙回县衙,向知县报告了此事。

知县叫来工程总管,参看那笼子。工程总管一摆布,殿堂、阁楼、庙宇、亭台……共七七四十九座。整个图样,宏伟壮观,为这一带所罕见。知县十分满意,就下令动工,按照蝈蝈笼子的样式修建起了玉皇庙,炼铜水铸起了玉皇爷圣像。

玉皇大殿是二层楼,高十数丈。底楼只铸到玉皇爷的肩,二楼上的头,怎么也铸不上去了。正在着急,一个卖玩具的老头手举着一顶花花绿绿的帽子走了过来,一再要修庙的人们买他的帽子。张监工没好气地说:“头还安不上哩,还买哪门子帽子?”卖帽子的老人“哈哈”笑道:“过了这个村,在没这个店,今天不买,过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张监工见话蹊跷,抬头仔细一看,见这个卖帽子的有些和那个卖蝈蝈笼子的相似。再看那帽子,前后垂旒,酷似皇冕,给玉皇爷佩戴再合适不过了。就换了一副笑脸,恭恭敬敬地对老人说:“帽子我们买下拉。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请您费神帮帮我们,用什么法子才能把头铸上去?”

卖帽子的老头说:“我都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帮你们什么忙呢?”说完,放下帽子,钱也没收就走了。

张监工顿时领悟,忙叫人在玉皇爷的坐身像周围屯起土来,直屯到脖子上。工匠们再在土堆上安模具、化铜水,铸成了头像。又按卖帽子老人留下的帽样,给玉皇爷加上了前后垂旒的皇冕。

玉皇庙终于修起来了。每年五月十五庙会。客商游人多达数十万人。因此庙是“叫街的”给的钱,“剌脸的”给的木料,“卖玩具的要饭的”提供的图样,人们念其建庙有功,多有施舍。所以,每年庙会上总有达几百名乞丐,其中“叫街的”、“剌脸的”、“卖玩具的要饭的”不下百名。

故事刚讲完,一个“叫街的”狂喊着向这边走来。三个姑娘忙把手伸向自己的衣袋,各取了些钱物,施舍给了“叫街的”。

-------------------【第二十二章 安仙姑的传说】-------------------

玉皇庙会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女老幼、穷富尊卑都有。尤其是玉皇庙正前方的一条大街上,各类小商贩摆满了大街两旁。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玩儿猴的,变魔术的,演木偶戏的,到处都是。无论哪种杂耍,都吸引的人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绝于耳。

甄艳茹和王灿菊就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两个人牵着手,舞动着小脚,袅袅娜娜的一会儿上这里一会儿又看那里,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望着两个人的亲热劲,不亚于过门后的和谐姑嫂。

梅兰花心里装着事儿,无心和她们一起观看完杂耍的。边与她们拉开一段距离,仰着脸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一天下来,脖子累得酸,眼睛望的涩,却一无所获。

回来的路上,甄艳茹和王灿菊因玩得痛快而高高兴兴,梅兰花却有些心灰意冷。

“干娘,咱这里还有哪里的庙香火盛啊?”梅兰花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心里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有啊,离我们村二十里处,有一个安仙寺。寺里塑有安仙姑的神像,香火一直很盛。

平常时候进香的人也特别多。”李二嫂回答说。

“咱明天去那里玩玩呀!”梅兰花不失时机地怂恿道。

“好,只要你们高兴,上哪里都行。”李二嫂正罢不能够呢!常言说得好:亲戚越走越近,越撂越远。更何况是刚刚认得干亲?三个姑娘的家庭都很富有,自己一个穷老婆子不可能去看望干女儿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拢住她们的心,让她们多在这里逗留。

“干娘,那安仙寺是不是也和玉皇庙一样,有个传说啊?”甄艳如从来没听说过有关民间传说之类的故事,觉得很有趣,欣喜地追问了一句。

“有。有。”李二嫂话语里充满了兴奋。“安仙寺原来叫紫云观。因为安仙姑地缘故才改名叫安仙寺地。这个安仙姑。就是我们这一带地人。关于她地出家成佛。就又一个很大地传说。”

“你快给我们讲讲吧!”三个姑娘都很感兴趣。一致要求说。

于是。李二嫂坐在车前板上。一边赶着小毛驴。一边讲起了安仙寺地传说:

传说。安仙姑姐妹三个。她排行老三。人们都叫她“三妮儿”。

三妮儿小地时候。家里很穷。她一出世。就没了父亲。五岁上。母亲又害眼病双目失明。两个姐姐嫁了人家以后。家里地重担。一下子全落在三妮儿地肩上了。她每天提着小竹篮到地里去挖野菜。

一天。三妮儿正在挖野菜。恰巧被去赴王母娘娘蟠桃会地南海观音看见。南海观音见她挖野菜还手下留情。挖一棵留一棵。就落下云头。变成一个老婆婆前去询问。

老婆婆说:“小姑娘,这野菜是地里生,自己长的,谁都能挖,你怎么挖一棵留一棵呢?”

三妮儿说:“老奶奶有所不知,我家里穷,等着这野菜下锅,可还有比我更穷的小姐妹们哩。我要全挖了走,别的小姐妹们不就一棵也挖不着了嘛!”

老婆婆点点头,心里说:“好个仁慈的孩子。”不觉就有了三分喜爱。有一想,她穷的时候想到了穷姐妹,不知她有了的时候还能不能这样做?且考验考验她。于是,就对她说:“小姑娘,你人这么小,在野外挖菜很不方便。我这里有很多的菜籽儿,每样送给你三粒。你把它们种在你家门前的园子里,等它们长大了,你自己收一棵,施舍一棵,留一棵。这样,你就有吃不完的菜了。我再给你三个大钱儿,你自己花一个,施舍出去一个,留一个。这样,你就有花不完的钱了。我还给你三块布料,你自己用一块做衣服,施舍出去一块,留一块。这样,你就有穿不完的衣服了。”老婆婆说完,每样都给了她仨,转身走了。

三妮儿遵照老婆婆的吩咐,该种的种到了门前的园子里,能花的自己花一个,施舍出一个,留一个;能用的先给母亲做了身衣服,施舍出一块,留一块。说也怪,种到园子地里的菜籽儿,第二天就长大了,成熟了;留下的钱和布料,第二天又都成了三个了。园子里的菜,三妮儿每样收一棵,施舍出一棵,留一棵。到了第二天,又都是三棵了。三妮儿遵照老婆婆的吩咐,自己一点也不多要。每天收自己该收的,施舍该施舍的,留该留的。天天这样。我们这一代的穷人们,都得到了三妮儿的施舍,日子都慢慢地好起来了。

南海观音在王母娘娘那里逗留了五天。神仙五天日子,人世间便是五个年头。难改观音掐指一算,心里说,那小女孩儿算来也十来岁,到了出家的年龄。有一想,常言说,富贵移志,也不知她的心变没变。于是,在回南海的途中,又落下云头,变成了一个又秃又癞又病又瞎的老大娘,到三妮儿家里去查访。

老大娘来到三妮儿的家门口,双手捂肚子,疼的“哎哟哎哟”直打滚。三妮儿忙走上前去问道:

“老大娘,您怎么啦?”

那老大娘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每天作两三次,一作就浑身疼痛。今天刚走到这里,又作了。我死了倒不要紧,只可怜我那一堆不懂事的孩子没人养活了。”

三妮儿说:“老大娘,不要着急,我去请医生给你看看。”

老大娘叹口气说:“孩子,谢谢你的好心。这病,已经整整折磨了我十年了。我也找名医看过,名医说,要想治好我这种病,药方就是所有的蔬菜。每种取三棵,砸烂取汁喝,才能治好。孩子,到哪里去讨换这所有的蔬菜去呀?”

三妮儿见说,望了望满园子绿油油的蔬菜,心里说,我这园子里的菜倒是全,每种正好三棵。可是,老奶奶吩咐说让留一棵。如果全拔了,往后就没了。有一想,为了救老大娘和她的那些孩子们,没了就没了,再去挖野菜也值得。于是,就把满园子的菜全拔了,砸烂,取汁给老大娘喝了。老大娘立时就不肚子疼了。

刚才因肚子疼,老大娘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汗一落,老大娘冻得打起哆嗦来。三妮儿说:

“老大娘,我给您做件衣服吧,您穿得太单薄了。”

老大娘说:“孩子,谢谢你的好意,你做了衣服我也不能穿。”

“这又是为什么呢?”三妮儿问道。

“因为医生告诉过我,我这个人离了三就活不了,做衣服也必须用三块布料。否则,我穿上以后,还会犯病。”

三妮儿说:“正好,我这里有三块布料,就给您做上吧!”于是,三妮儿把三块布料全给老大娘做了衣服。老大娘一穿上,秃疮和癞斑立时脱落了,头也长出来了。老大娘用手一摸,感动得流出了眼泪。谁知,那双瞎眼经泪水这么一泡,立时又红又肿起来。老大娘手捂双眼,痛得瘫在了地上。三妮儿忙扶起老大娘,问道:

“老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大娘答道:“孩子,我这双瞎眼不能流泪。一流泪,我就得活活疼死。是我一时激动,给忘了,让眼泪流了出来。哎哟,疼死我了。”

三妮儿说:“老大娘,甭着急,我去买眼药水。”

老大娘说:“谢谢你,好孩子。你要买眼药水,一定得买三个大钱儿的,不然,买来也不管用。”

三妮儿说:“行,三个大钱儿就三个大钱儿的,救人性命要紧。”说着,拔腿就去了药铺,买回来三个大钱儿的眼药水。

老大娘又叹口气说:“咳,孩子,忘了告诉你,我这眼要用人的鲜血调药才行。上一次犯病,是在县城,正巧遇上了开斩的犯人,我就接了点儿人血。如今,在这乡村里,到哪儿找人血去呀?”

三妮儿也了愁:“这……这……”

“谢谢你,好心的孩子,这眼我不治了。反正我也是个死,就不管那堆孩子们了。”

不能见死不救哇!三妮儿听老大娘这么一说,更急了。一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鲜血,忙说:“老大娘,有了。”说罢,用镰刀割破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进眼药水中。十指连心啊,疼得额头沁出黄豆大的汗珠来。可三妮儿咬紧牙关,一声没吭。配上药水,把眼药亲自点在了老大娘的眼里。

一会儿,老大娘的眼睛好了,看得清了。当老大娘看到三妮儿的手指上还有血迹时,连声感谢说:“孩子,你太善良了,必有好报应。”老大娘回头看见三妮儿双目失明的母亲,就对三妮儿说:“孩子,把剩下的眼药水点在你母亲的眼里吧,来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三妮儿自是高兴。就亲自把剩下的眼药水点在了母亲的眼里。说也怪,不一会儿,她母亲的双眼也复明了。三妮儿见了,高兴得直蹦高。忙回过身来拜谢老大娘的指点。一拜之后,抬头一看,眼前哪有老大娘?倒是五年前在野地里遇到的那位老婆婆。三妮儿揉揉眼,眼前又是老大娘。三妮儿又赶忙拜谢。再拜之后,抬头又看,老大娘不见了,面前站着的是观音菩萨。三妮儿心里明白了。叩头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请你再仁慈,保佑这一方百姓吧。”

观音菩萨摇摇头,说:“天生万物,就是让他们在大自然中互相竞争,在竞争中求得生存。如光吃现成饭,穿现成衣,迟早会在天地间消失的。”

“这……怎样做才能保佑他们呢?”

“在你家的北边,有一座紫云观,你可出家到那里坐禅诵经,普度众生。那观内,有一口金钟,一个玉笸箩,一眼八宝琉璃井,都是仙家宝物。你去了,早晨敲那金钟,晚上抚那玉笸箩,白日,用八宝琉璃井里的水恩泽于人,可保方圆百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你心诚,日后还可得道成仙。”说完,乘着祥云飞上天去了。

三妮儿伏在地上,拜谢了观音,然后辞别母亲,就到紫云观中当了道姑。因她俗姓姓安,人们就称她安道姑。

那紫云观内,果然有一口合抱粗的大金钟。那金钟,明晃晃光闪闪,还能随了人的情绪出不同的音响。激昂时,如松涛奔腾。委婉时,似百鸟争鸣。那玉笸箩,也晶莹剔透,光泽照人。只要一抚摸它,立时就觉得神清气爽。那八宝琉璃井,井水清澈甘甜,永无枯竭。紫云观里有了这三件宝物,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得到了荫护,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安道姑在紫云观了整整修行了六十年。当年的小姐妹们都已过世,她还像三十来岁的一般。

开元初,紫云观摇摇欲坠。一日,正逢观会,安道姑忽然挥舞着彩绸,向天狂喊道:“我要上天,请给我上天梯。”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一老者,指了指欲倒的观宇,说:“上吧,这里就有梯子。”

安道姑“哈哈”笑了两声,抱起金钟、玉笸箩,扔到了观内的八宝琉璃井中,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八宝琉璃井,九子捞金钟。”说完,又舞了一会儿彩绸,就徐徐地飞上天去了。紫云观也随即倾倒。人们再回头看那话的老者时,早已无影无踪了。

原来,那就是来引度安仙姑的观音菩萨。

后来,官府为了弘扬这一壮观奇闻,在紫云观前立了碑,褒扬其美名。尊安道姑为安仙姑,赠丹台真人称号。并在原观址上新修了一座寺,起名安仙寺。寺内塑安仙姑神像。香火延续了三、四百年了,直到现在还很兴盛。

三个女孩听得都很入神。梅兰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嘱咐两个干妹妹:“明天我们也到那里进香许愿,祈求安仙姑保佑我们心想事成。”

-------------------【第二十三章 催母庙感怀】-------------------

安仙寺进香的人络绎不绝。梅兰花进了香许了愿后,推说身体不适,让李二嫂陪着甄艳茹和王灿菊到别处去转,自己则坐在庙门前的石凳上观看起人流来。

进香的人有男有女,看了半天,也没现体貌特征与王仕峰相接近的。心里沮丧的很。回去的路上,又提议明天到附近的崔母庙去逛逛。

关于崔母庙,前世里她曾搜集过这方面的资料。现在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传说,三仙岛有姊妹三人。大的叫云霄,二的叫琼霄,三的叫碧霄,都是得道成仙的人。在姜子牙封神时,她们不知怎么给挤上了封神台,被封了个送子娘娘,掌管仙、凡、人、圣、贵、贱、贤、愚的投胎、托生之事项。

三姊妹听罢封号,叩头谢恩后出了封神台,大姐云霄对两个妹妹说:“三山五岳,数泰山风水最佳。我们一同到那里铺佑生灵、接受香火去吧。”琼霄碧霄欣然同意。于是,云霄跨青鸾,琼霄乘鸿鹄,只有碧霄的花翎鸟不知了去向,情急之中,抓过一头骡子骑了上去。三姐妹正行间,忽听背后有人喊道:“三位娘娘哪里去呀?”三人一回头,见是柴王爷赶了上来。三人忙下坐骑施礼,并说明了去向。柴王爷手拈银须“哈哈”笑道:“老神也正要去泰山安位,我看三位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吧。”三人不服气地说:“风水宝地,你去得,我们怎么就去不得呢?”柴王爷笑笑说:“你们不要忘了,一山容不得二主啊。”一句话提醒了三姊妹,她们互相看了看,各自心里说:“我们虽然是姊妹,但今已上了封神榜,是各自独立的神了。如果常年挤在一起,受香火不均,早晚有反目的时候。可是,又不让谁去呢?”

三人正各自想着心思,只听柴王爷说:“这样吧,我们四个人比赛,谁最先登上泰山顶,谁就在那里安位。”三姊妹一想,也只有这样了。就表示同意。于是,四人各舒展才能,向着东方赶去。

在走道乌由县城南二十余里处的一个村庄时,碧霄骑的骡子立在路上说啥也不动弹了。碧霄下骡子一看,原来是要生产骡驹。这一耽误,就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碧霄一急,就用金针把骡子的牝门给扎住了。从此,骡子就永远不生骡驹了。

碧霄娘娘一看追不上了,就在此安了位。因为她是送子娘娘,人们为了让她安心在这里送子降福于人,就给她建了一座庙。庙的正中又修了一座碧霞宫,宫内塑了她的金身。据说,自从庙建成后,凡是到庙里拴过娃娃的媳妇,回来后就有了身孕,做了母亲。因此,人们又遵碧霄娘娘为催母奶奶,庙也起名叫“催母庙”。每年的三月十五庙会。庙会十分盛大,起会落会一个月,波及方圆四百里。因催母奶奶是保护妇女儿童的神,所以,别的庙会都不允许妇女儿童赶,只有催母庙例外,妇女儿童特别多。尤其是媳妇们,平时无论多么受气,到催母庙会时,吝啬的公婆也要拿出几个小钱儿来让媳妇到庙会上去转转,好拴个娃娃来。

由于催母庙的存在,催母庙所在的那个小村也被称作崔母村。

据说,琼霄的鸿鹄落在了林清,也不走了。琼霄就在林清安了位。云霄倒是到了泰山,可在她之前,柴王爷早已把自己的木鱼放在了山顶上。云霄一见,知自己来晚了一步。可她又实在舍不得这块风水宝地,就施了个法术,把自己的一只绣鞋埋在了柴王爷木鱼底下的土里。当柴王爷宣布自己早到时,云霄说:“我来问你,你说你先到,怎么我的绣鞋倒埋在你的木鱼底下呢?”柴王爷拿起木鱼,用手杖一挑,果然从土里挑出一只绣鞋来,和云霄脚上穿的那只一模一样。二话没说,拿着自己的木鱼下山另找宝地去了。

于是,云霄在泰山,琼霄在林清,碧霄在乌由县的崔母村,各自保佑起自己的一方生灵,接受起人间香火来。有空闲,三姊妹还经常串门玩耍呢!

第二天。干娘女一行四人乘着小毛轮车来到了崔母庙。

虽然不是庙会期间。庙门前仍然有车来人往。来地大多是妇女。有地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有地年幼年长互相陪伴。来人中也有男士。但都有女眷在其身旁。看来不是陪着夫人就是陪着长辈来地。

梅兰花感到很失望。也无心跟着干娘和甄艳茹、王灿菊游玩。一个人在庙里观看起催母奶奶地坐像来。

一个年轻女子映入她地眼帘。知见其穿着鸭丹青地长裙。外罩藕荷色大褂。大褂地四周都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根处扎着一根十分靓丽大红头绳。把垂腰大辫衬托得更加乌黑。略使粉黛。一张俊脸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

只见这年轻女子手拿着点燃地香火来到催母奶奶案前。把香火插在香炉里。在蒲团上十分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嘟念着往回走。

梅兰花觉得奇怪:大凡上这里拴娃娃地。都是已婚地媳妇。看这女子地装束。纯粹一正版未婚姑娘。那她到这里来烧香磕头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梅兰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挨近女孩儿。在女孩儿身旁边低着头走边细听女孩儿的祷告。这一听不要紧,把个梅兰花乐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原来,这个女孩儿是来拴娃娃的。她边走边祷告的是:

随娘的孩子你随娘走,

随娘的孩子你在后头,

你娘会做那龙虎帽,

十二个铃铛坠虎头。

你娘会插那护心兜,

二龙戏珠插上头。

随娘的孩子你随娘走,

门前有棵皂角树,

皂角树上有皂角球。

门里边儿有个小叭狗,

你慢慢往里走,

它光叫唤不下口。

这女子说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只这几句话,一直嘟念着朝庙门口走去。

梅兰花心里好笑。不由地想起了前世搜集的《大闺女求子》歌谣,唱的是“十八岁的大闺女不害臊,梳了个油头去上庙。请了码子火口里撂,撂了码子回头走,到娃娃庙里溜一溜:随娘的孩子你随娘走……”下面就跟这个接上了。那时,她还以为这是人们为取乐呵瞎编来唱的呢!不成想在封建的旧中国还真有这等事。

又一想,觉得也不希奇。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国初期,不是也有不懂有性生殖的大学生嘛。

传说,有这么一对大学生夫妇,结婚好几年了也不生育。见他们的同龄人都抱出了孩子,很是羡慕。自己也想生一个。可就是怀不上。二人一同去看医生。医生问:“你们的夫妻生活和谐不和谐?”二人回答说和谐;医生问:“你们的夫妻生活都是在女方经期的什么时间段儿?”二人她看看他,他看看她,谁也不知道医生问的是什么。医生觉得纳闷,又进一步问道:“那你们说说,你们的夫妻生活怎么个和谐法?”女大学生说:“我们结婚后,一直是相敬如宾,从来没有殴过气、吵过架。白天工作忙,晚上睡觉各自在各自的被窝里,脸对脸地说说笑笑,十分愉快。”医生越不明白了,进一步问道:“难道你们结婚这好几年,就没有过过夫妻生活?啊,啊,就是**!”两个大学生夫妇迷茫地摇摇头。医生也摇摇头,无奈地说:“你们不过夫妻生活,哪来的孩子?”这一说,女方不同意了,说:“我们夫妻每天都在一起生活。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脸盆里洗脸,一个床上睡觉。体分子在我们中间游来游去,怎么会怀不上孕呢?!”医生哭笑不得,给他们讲解了有关性的知识和怀孕的过程。二人毛塞顿开,真是又羞赧又高兴。不久,便怀孕生娃了。

大学生尚不懂有性生育,一个封建社会里足不出户的年轻女子更是有情可原了。不过,这都是极个别的。

由此,她想到了傻子。想到了自己已经解除婚约的娃娃亲和解除婚约后形成的甄、王两家的换亲。甄艳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甚至以死相拒。而自己为了一份真爱,穿越到了三百年前。听奇典大神所言,自己的男友在这个朝代是个智障者。这方面她倒有思想准备,因为在穿越之前,男友王仕峰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这世的王仕峰只要会走会跳,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傻到什么程度,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尽快找到他。

她觉得,在她穿越的这个年代,傻子特别多。而且大多都是男性。这就给寻找造成了很大的难度——总不能到处找傻子来对号入座吧!

“虽然如此,往后的寻找目标应该定在智障者的范围里了。”梅兰花心里想。

“兰花姐,到处找你找不到,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甄艳茹的喊声打断了梅兰花的浮想联翩。她心里暗笑:自己这一走神儿走了三百多年,干妈她们已经围着庙转了一圈儿。

-------------------【第二十四章 父母逼婚】-------------------

逛了三个庙也没瞅见王仕峰的影子,梅兰花情绪低落到极点。甄艳茹和王灿菊相继被家人接走以后,更觉得心里空落落。心里寻思:要么再央干娘陪自己到乌由县大集上去找找;要么让干娘陪着到附近有傻子的村里去转转。自崔母庙回来以后,她总觉得王仕峰很有可能和“傻”字有联系。越是这样想,想找到他的愿望越迫切。

正在琢磨措辞要给干娘李二嫂说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紧接着,长工屈凤来和吴奶奶下车进了门。

梅兰花心里一“咯噔”,立时就有一种希望落空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她还是换上一付笑脸迎了上去。

吴奶奶很高兴。和李二嫂寒暄几句后,就催梅兰花快走。说有大好消息要告诉她,催她到车里再说。

能有什么好消息?梅兰花心里闷。不过也隐隐感到事情可能与自己不妙。

马车行驶在有两道深深车辙的田间小路上。

梅兰花心里有事,望着满田的葱绿呆。吴奶奶反倒认为姑娘大了害羞,不便提起自己的事。就快言快语不无讨好地学说起家里给她订婚的事来。

原来,梅兰花还在二姐家的时候,孙家庄的孙老财主二番托出媒人来说亲。见梅友仁有活口,就送来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还许以“过门后就当家”。梅友仁毕竟是新富,家里有的是地里生长出来的东西。虽然吃、穿、用富富有余,也仅此而已。何曾积攒下贵重物品?更别说金银珠宝了!又见许诺“过门后就当家”,想一个拥有百多顷良田、骡马成群的大户,选个当家人也不是小事。选女婿那天,孙秀才的人品和文品,梅友仁也亲眼见到了。只是因为女儿一时心高气傲才没定下来。女儿再聪明,也还是小孩子。婚姻大事还得大人说了算。梅友仁和老伴儿商量了商量,就应允了这门亲事。

梅兰花闻听头都大了:既然孙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来争取这门婚事,这里头一定有说道。

俗话说:不怕贼讲,就怕贼想。大凡让贼惦记上了,早晚得出事。

有一则故事这样讲:

从前。有个卖豆腐地秃子。一天。他挑着豆腐来到了张家庄。

张家庄有个张姑娘。长得特别出众。细眉大眼。高鼻梁。小嘴巴。圆圆地脸蛋儿一笑一对小酒窝。张姑娘爹娘死得早。跟着哥嫂过日子。姑娘人漂亮心气儿也特别高。一心要寻个好女婿。

这天。张姑娘听到卖豆腐地梆子声。就出门来买豆腐。见买豆腐地是个秃子。扭头就往回跑。嫂问她:“你买地豆腐呢?”张姑娘说:“别提了。买豆腐地是个小秃子。长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光看他那模样。就能叫人恶心一辈子。还吃得下他地豆腐?”

张姑娘地这些话被门外卖豆腐地秃子听见了。他在心里暗暗狠:“你等着吧。我早晚非娶了你不可!”

秃子这些年卖豆腐攒了不少钱。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买了重礼送到媒婆家里。让媒婆到张家庄给他提亲。

媒婆受了秃子地厚礼。就像嘴皮子上抹了油。自然是巧舌如簧了。她把秃子很有分寸地夸了一番。说:“这公子地长相那就别说了。人家不是那胎毛未退地愣头青。心善着哩。就差没去当和尚。家里有地是银锭子。”把对方是个秃子和卖豆腐巧妙地点了过去。

张家自然没有听出来。只认为是个好人家,哥嫂喜欢,姑娘愿意,亲事就这样定下了。选定吉日,拜堂成了亲。

入了洞房,秃子没揭新娘的盖头,就躲了出去。一直到半夜才回来。新娘问他:“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秃子说:“我外头有买卖,脱不开身。”

一连多少天,秃子总是到半夜才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躲出去了。张姑娘要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儿,他也不让看。张姑娘便起了疑心。

一天夜里,等秃子睡熟了,张姑娘悄悄起来点亮了灯。灯影下一看,自己嫁的男人竟是当初卖豆腐的秃子!不由懊悔得“呜呜呜”哭起来。

哭声惊醒了秃子。他一睁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但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你哭什么?当初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她可没说你是秃子。”张姑娘一肚子委屈,哽咽着说。

“别怨媒婆。”秃子说,“人家不是给你说了嘛:可不是胎毛未退的愣头青,就差没去当和尚。这句话岂不是在说我没有头!”

“还说你家里有的是银锭子。有银锭子你还卖豆腐?臭媒婆骗人,全是骗人。”

“也不全是骗人。你想想,我哪天不出几锅豆腐,那一块块的豆腐不正像一个个的大银锭子嘛!

张姑娘这才醒过味儿来。不过到了这份上,生米做成熟饭,她也没了办法。只好和秃子过起日子来。

张姑娘吃亏吃在口无遮拦,让卖豆腐的秃子惦记上了。

梅兰花吃亏吃在心气高傲,亵渎了他人尊严,惹下祸端。

原来,选女婿那天,孙秀才把梅兰花给他的包袱拿回家一看,见里面包着一枝花、一个镜子、一棵葱、一块肉,想了一会儿,悟出这是梅兰花在告诉自己:“聪明伶俐一枝花,谁嫁你个死肉瓜”。孙秀才也是一个有抱负、有志向的人。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这在当地不能说是凤毛麟角,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选女婿那天之所以去竞选,是因为听说梅兰花聪明漂亮,一心想成就“才子佳人”的美满姻缘。见梅兰花如此作践自己,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狠狠地说:“今生若不娶你为妻,誓不为人!”

看官,孙秀才一个落选的败将,何以如此口出狂言?这要从他的家庭实力说起。

孙秀才的父亲孙老财主富甲一方。单就他的田地而言,究竟是上百顷还是大几百顷,人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家的地多的很。他家的地大都在村东。人们出村往东走,一两个时辰走不出他家的地边儿。

有一年,东风裹着小雨丝儿刮个不停。晌午时分,有个过路的穷人想向他讨口饭吃。孙老财主的老婆十分刻薄,说什么也不给。孙老财主见这个穷人前襟湿后襟干,知是在向东走。就对老婆子说:“给他吃吧。他吃了咱的也得屙在咱的地里。”

过路穷人肚中饥饿,忍辱吃了孙老财主老婆端来的饭菜。心想:我吃了你的非不屙在你的地里。于是,顶着东风往前走去。走了将近两三个时辰,忽然感到腹内紧急。心想:已经走了这大半天了,早已走出姓孙的地界。就到路边庄稼地里方便。完后走出,正好有人路过。就向人打听这是谁的庄稼地。路人告诉他说是孙老财主家的。这个穷人懊悔不及。

俗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孙老财主家大业大,守业也就成了他的最大心愿。他相信“家有巧媳妇,福运挡不住”这个理儿。他认为:男人是筢子——专管往家搂财物;女人是箱子——专管收拾和保管男人搂回来的东西。如果家里的箱子盛不住东西或者底坏了,男人再能往家搂,这日子也过不好。所以说,媳妇生的巧,家庭得个宝。平安又幸福,日子越过越美好。想自己这么个大家庭,祖辈留下这么个大家业,偏赶上娶进家的三房儿媳妇都懵懵懂懂不是管家的料。要是老四再不娶个巧媳妇来,这个家就看不到希望了。见四儿子竞选女婿受作践,一口恶气闷在了心里。他一怕四儿子闷出个好歹来,二来也为了这个家的未来,便破釜沉舟,用重金和“当家人”做聘礼,去争取“才女梅兰花”做第四房儿媳妇。

梅兰花望着满桌的金银珠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含着泪对梅友仁和梅贾氏说:“我要嫁的是人,不是金银珠宝,更不是操心卖力的‘当家人’。今生今世,非王仕峰不谈及婚事。”

梅友仁这次一点儿迁就的意思也没有,声色严厉地说:“口口声声地要找王仕峰,我也不是没有给你去打听。除了那个已经解除婚约的娃娃亲傻王仕峰外,再能打听到的,不是老就是小,没一个和你般配的。孙家家大业大,孙秀才人品文品都很好。全乌由县也没几户这样的人家。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梅兰花见梅友仁的态度特别坚决,心想:如果自己和他硬抗,势必把事情闹糟。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就抬出过世的梅老爷子来说:“是爷爷托梦叫我找王仕峰的!他讲的那些道理我也给你们说过了。我听爷爷的话总没错吧!”

“梦本来就是云山雾罩的,哪能当真!人们还说反梦反梦呢,如果把梦反着来考虑,岂不是你爷爷也在反对那门娃娃亲?岂不是在告诉你不应该嫁给王仕峰?”梅友仁据理而争,全不顾梅兰花此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情急中,梅兰花搬出了《杨八姐游春》中佘太君拒绝皇上求婚的条件,气呼呼地对梅友仁说:“除了王仕峰外,别姓的人家娶我也可以,但聘礼必须按我要的去置办,少一样我也不嫁!”

“你又耍什么鬼花货?”有了上次智拒县官的经历,梅友仁多了戒备。气势汹汹地望着她说。

梅兰花哪里还顾得了这一些,数料豆似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你记好了: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七两炭烟八两琴音。雪花晒干要二斗,冰琉子烧灰要二斤,井里塌灰要二斗半,人参汗毛要七斤。四楞鸡蛋要八个,搂粗牛毛要三根,苍蝇心,蚊子胆,兔子犄角蛤蟆鳞。这些要有一件办不到,梅兰花誓死不允婚。”

“越说越离谱。”梅友仁气急败坏地嚷道,“净是些个没影子的事务,你叫人家上哪里去寻?”

“管他呢?他娶的是媳妇,我要的是聘礼。没有聘礼还谈什么婚嫁?”梅兰花已经是怒火中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胡闹,说的这些,在我这里也通不过去!”梅友仁简直是怒吼着说。

一个坚持定亲,一个誓死不嫁,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软。父女俩爆了一场有史以来的争吵。

然而,无论梅兰花怎样哭闹、难和以死相逼,梅友仁是铁定了心要和孙家联姻。并选定良辰吉日,置办起嫁妆准备嫁女。

-------------------【第二十五章 逃婚】-------------------

见与孙家的婚事已成定局,父母那里再无回旋的余地。梅兰花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想像着王仕峰也孤苦伶仃或者愚昧不省人事任人欺负的样子,心里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火烧火燎地难受。

“逃婚!离家出走!”一个大胆的想法跃上心头。左思右想,这也是目前自己所能做的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梅兰花表现得特别安静。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忙针线。母亲梅贾氏见状,只认为女儿已经回心转意在为自己准备嫁衣,心里既高兴又安慰。便不再来梅兰花屋里唠叨,一心一意筹措起婚嫁的嫁妆来了。

小柳像只小鸟,在梅兰花的房间里飞进飞出。一个偶然的机会,现了梅兰花藏在身后还未做成的男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得滚远,笑着说道:“还说不愿意呢?鞋都给人家做了。”

梅兰花瞪她一眼,嘱咐她不要给任何人说。望着小柳天真的面孔,梅兰花便把自己的打算讲给了小柳。

来梅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在这期间,和这个家里的人接触最多的,还应该推小柳。梅兰花现,小柳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与自己也很合得来。自“逃婚”的念头一产生,她就想到要争取小柳和自己一起出走。一来自己有个伴儿不至于太寂寞,遇事也有个人商量商量;二来也好给家里人个定心丸。他们知道自己是和小柳一起走的,心也会踏实很多。

“小柳,愿意和我一块儿走吧?”梅兰花微笑着看着她问道。

“哎呀,原来你还是不愿意孙家呀?”小柳惊讶地说,“你要一个人走,那多危险啊?可我们两个人,也不方便啊!”

“我们女扮男装。”梅兰花说着,拿出做好的男士衣衫和鞋袜给小柳看。

“原来你早就准备着了。我们走了,老爷太太那里怎么交待呀?”小柳不无担心地问道。

“这次只要一出去,不找到王仕峰我决不回家。只要找到了,老爷太太也就没说的了。到那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要这么说。我跟你一块儿走。”小柳高兴了起来。一个十三、四岁地孩子。有几个不被外面地世界所吸引!更何况。小柳对三姑娘非常崇拜。也非常信赖。其程度已经到了言听计从地地步。

梅兰花又给小柳做了一套男装。

这时。离婚嫁地日子已经很近了。梅兰花和小柳准备了准备。在一个凉风习习地早晨。给家里人留了一张纸条。便悄悄地出了家门。

二人在村外地庄稼地里换上男装。梅兰花嘱咐小柳要喊自己“梅大哥”;自己则喊小柳“柳小弟”。无论走到哪里。都“哥们”相称。

在梅兰花地提议下。二人见村庄就进。看见哪里有人逗傻子。必定赶过去观看。她认为。既然奇典大神把自己安排在这个地方。那王仕峰也不会离这里很远。只是自己还没走到而已。就像《西游记》里地唐三藏。在取得真经乘风踏云往回走时。菩萨将其取经路上所受地磨难薄看了一遍。急切地说道:“佛门中‘九九’归真。圣僧受过八十难。还少一难。不得完成此数。”即令揭谛传令八大金刚施法。将师徒四人坠落下地。这才有了通天河大白赖头龟因唐僧不曾替问“归着之事还有多少年寿”而将师徒四人淬下水去地一难。也因此而有了流传千年地“晒经石”。圣增尚且如此。何况凡人?自己苦苦寻找王仕峰不得结果。很有可能这里头也有一个定数。比如搜集和创作民间故事!是不是自己过于慵懒。搜集地故事还不够多。造成了自己和王仕峰迟迟不能相见?她坚信心诚则灵!只要自己永不言弃。一路搜集和创作民间故事。一路找下去。王仕风很快就会出现在她地面前。

她们白天走街串巷地找。晚上就借宿农家。少不了给人家一些钱财。加上二人地吃喝消费。从家里**地哪点儿钱。不几日就所剩无几。一个新地问题又出现在面前:如何才能养活自己?

要是在前世,靠打工养活自己富富有余。可是这是在经济不达的封建社会,哪里有工等着你去打?想来想去,觉得算卦这个职业很适合自己——算卦的可以在集市上摆摊,也可以各村游走。这样,接触面广了,寻找的机会也就多了。就把剩下的一点儿钱买了算卦用具,还买了一副小墨镜,一枚八字小胡须,打扮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于是,举着个算卦的条幅,主仆二人来到乌由县城。

小柳觉得奇怪,可也没敢追问:三姑娘神出鬼没的事实在太多了,说不定这算卦还真有两下子呢!

-------------------【第二十六章 箴言救沈四】-------------------

二人在乌由县城一家中药铺门前摆上卦摊。

墨镜掩盖了眼神里的秘密。梅兰花第一次放心大胆肆无忌惮地观看起周围的人群来。这个时候,算卦已经成为一种摆设。

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行人,忽听有人喊:“沈四哥,出来日子不短了吧,还不回家看看?再不回去,老婆恐怕不认识你了……”听他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暗示。

梅兰花觉得“沈四哥”这个名字很熟悉。暗暗在脑海里一搜索,忽然想起来了:在前世里,自己曾经搜集整理过一篇题名“神卦”的民间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就叫沈四哥。故事情节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心想:莫非遇上了民间故事的原型?自从《拜旮旯》和延春芹对上号以后,她就认为:渊源流长的民间故事或民间传说,大都是空**来风。在故事产生的年代是有生活原型的。只是传的年代久远了,有的被人们掐头去尾,有的则添枝加叶,形成了好多异文。不过,这其中也不乏原汁原味的故事,只是鱼龙混珠无法区别罢了。自己在穿越了三百多年的时段听到故事主人公的名字,决非偶然。就依了故事的顺序,上前拦住沈四去路,对他说:“这位大哥慢走,我观你满脸晦气,近日必有大难。今天我送你一卦,如能照办,此难可免。”

沈四哥忙施礼道:“烦先生赐教。

梅兰花一见和故事对上了号,很是高兴,便信心十足地说:“我送你四句箴言,你可按此而行,此灾可免。这四句箴言是:该住你别住,该走你别走,头上有油你别洗,斗谷三升米。”

沈四哥说:“先生所说的前两句,我能明白。这后两句却是不懂。”

梅兰花说:“你不必多问,到时候自有分晓。”

今天咱不表梅兰花怎样心情激动,也不表她怎样摆地摊给人算卦。单说沈四哥扔下两枚卦钱离了卦摊后,回到客店。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算卦先生的话:该住你别住!于是,立马收拾行李,算了店钱,连夜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沈四哥从乌由县城里来的人口中得知,他原来住的那家客店着了火,烧死了很多客人。沈四哥暗自庆幸,从心里佩服算卦先生算得卦灵。

沈四哥来到一条河边,正要上船赶路,忽然又想起算卦先生所说的第二句话:该走你别走!觉得蹊跷,便没有上船,坐在岸边等下一班。这时,那船已行驶到河心。只见河面上刮起了一阵怪风,将那条船推翻到河里。沈四哥又为自己暗自庆幸,更加佩服算命先生。

两关都闯过去了。那么算卦先生所说得后两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沈四哥猜不透。他满腹狐疑地回到了家里。

沈四哥地老婆谢氏。是个不正经地人。常做些偷鸡摸狗地事情。男人不在家。乐得没人管束。便和家人康七私通。如今见沈四哥回来。怕丈夫现不轨行为。竭尽甜言蜜语哄丈夫喜欢。她把沈四哥让到正座上。又是倒茶。又是端酒。还忸怩作态。装出一副无限柔情地样子。

可巧。沈四哥座位上面地墙壁上挂着一盏棉油灯。沈四哥没注意。一起身。把灯顶翻了。洒了一头地棉油。他正要去洗。猛然想起了算卦先生地第三句话:头上有油你别洗!难道这头油就应了这句话吗?沈四哥虽然不明白其中地奥妙。但既然算卦先生不让洗。那就别洗了。用毛巾擦了擦。带着一头地油上床睡了。

再说康七。见主人回来。他和谢氏再不能成其好事。便起了杀人之心。到了晚上。他用黑布蒙了脸面。拿了一把菜刀。偷偷地藏进了沈四哥地房间。他正要下手。可是屋里太黑。看不清哪一个是沈四哥。他猛然想起。女人经常擦头油。油味儿一定很大。那么油味儿小地一定是沈四哥了。康七伏下身闻了闻。便举起刀来照定油味儿小地那人狠狠地砍了一刀。顿时。那人便身异处了。

沈四哥被响声惊醒。见老婆被人杀害。一个猛挺坐了起来。康七一见杀死地不是沈四哥。吓得拔腿就跑了。

沈四哥没等到天亮。就跑到县衙里报了案。县太爷升堂询问案情。沈四哥就一五一十把经过学说了一遍。县太爷又问:“近些日子你遇到什么蹊跷事了吗?”沈四哥说:“前些日子。我在外做生意时。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是‘该住你别住。该走你别走。头上有油你别洗。斗谷三升米。’这前两句都应验了。后两句我不知是啥意思。昨天晚上我弄了一头灯油。没敢洗。结果反而老婆被杀了。”

这位县太爷是位秀才进第,中举后得的官位。肚里文墨不少。他度着方步,反复吟咏着后两句话:“头上有油你别洗,斗谷三升米……斗谷三升米……那就是说有七升糠了。七升糠,糠七升,糠七……对,你认识一个叫康七的人吗?”

沈四哥说:“他是我的家人。”

县太爷说:“斗谷三升米,说的便是康七。”

县太爷差人把康七传了来。

康七心中有鬼,以为是案犯了,心里直犯嘀咕。来到大堂上,又见主人在堂上坐着,心中就更害怕了。心想:一定是主人昨晚认出了自己,倒不如招供了,把一切都推到谢氏身上,也许还能减轻罪过。

于是,康七还没等县太爷问,便跪在大堂上招供了:“老爷,这都是谢氏的主意。她嫌弃我家主人,便勾搭上了我。她让我把主人杀死,以便我们两个做永久夫妻。是我晚上看不清,认为头油味儿小的是主人。结果,错杀了谢氏。”

沈四哥这才明白算卦先生所说得后两句话的隐喻。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道:“似这等忤逆之徒留他何用?打入死牢,听候处斩。”

-------------------【第二十七章 泻药和驴】-------------------

算卦这个行业,凭的就是信誉。只要有人说某某算的卦“可灵哩。”一传十,十传百……舆论造起来了,无论多远,人们也能赶了过去。反之,就是近在咫尺也没人理睬。

梅兰花新来乍到,拦住沈四给他说了那四句箴言后,沈四便在乌由县销声匿迹。究竟那四句箴言灵验不灵验,没一个人知道。找梅兰花算卦的人寥寥无几。

有一个老员外闲来无事,端着一个泥鳅壶,往梅兰花的卦摊旁一坐,一边品着浓茶,一边看梅兰花算卦。

梅兰花觉得这场景很熟,是在哪个故事里说的,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这泥鳅壶最后摔了。就编了个瞎话对老员外说:“老大爷,我给你算了一卦。你这把壶不出三天准坏。放到好地方兴许还能脱得此难。”

这壶本是老员外的心爱之物。听算卦的这么一说,心里就打了个点儿。心想,虽然不知道他的卦灵不灵,可是对于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赶紧回倒家里,找放壶的好地方。放在桌子上,怕孩子们碰到地上摔了;放在柜子里,又怕开柜门时不小心碰了。卷到被窝里,又怕铺炕时掉到床底下……正愁没地方放,一抬头,现墙上有个洞。老员外心想:放在这个墙洞里比较保险,孩子也够不着。等三天以后,我再拿下来。于是,把壶放在墙洞里了。

老员外的邻居是母女俩,靠洗衣服为生。这天正赶上阴天,母女俩就在屋里拴绳子晾衣服。往墙上钉钉子时,恰巧把钉子钉在那墙洞上。你说怎么这么忖,那钉子不偏不斜,一下把那把泥鳅壶给顶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老员外虽然坏了壶,但对梅兰花算的卦却信服了。逢人便说如何如何灵验。经他这么一宣传,梅兰花的生意一下兴隆起来。中药铺门前经常围着一伙子人,有的算卦,有的听算卦。

中药铺的买卖却越来越少了。药铺掌柜的挺生气,认为是算卦的抢了他的彩头。就想出个难题把梅兰花赶走。

药铺掌柜的来到梅兰花的卦摊前,对梅兰花说:“先生,你给我算一卦,算算我今天能卖多少钱?算得对,卦摊你继续在这儿摆,算得不对,你的卦摊搬个地方。”

梅兰花一听就知道掌柜的在难为她。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搬到葫芦洒了油。我乱说个数吧。把指头掐了一掐,说:“你今天能进一百五十文钱。”

药铺掌柜心里话,今天该你砸锅!我就是白送给人家药,也不能让你算对!

一天地时间快过去了。还没人到药铺去买药。梅兰花着了急:要是再没人来买药可就输了。

药铺掌柜却很高兴:只要今天没人来买药。明天门口就清静了!

眼看天黑了。药铺掌柜要去关后门。正在这时候。来了个要算卦地。说是昨天丢了一头驴。让算算怎样才能找回来。

梅兰花心里一激灵:怎么这个卦于前世地一个故事相吻合?是巧合?还是又遇地一个民间故事地原型?心想:不管怎样。既然有相吻合地地方。就按故事地步奏进行。就对丢驴地说:“你到这中药铺里买一百五十文钱地泻药。回去全都吃了。驴就能找到。记住。一百五十文钱地。不能多也不能少。”

丢驴地马上来到药铺。要买一百五十文钱地泻药。

掌柜地一听傻了眼。就说:“怎么非要一百五十文钱地呢?少要点儿不行吗?”

“不行!”丢驴的说。

“那我给你一百五十文钱的药,收你一百文钱行吗?”

“不行!”

“哎呀,一百五十文钱的泻药是要吃死人的,我可不敢卖给你那么多。”

“那我给你立字据,出了事与你无关。”

药铺掌柜的望着门外笑眯眯的梅兰花,只好认输。给丢驴的抓了一百五十文钱的泻药。

再说那丢驴的,拿了一大包泻药回了家。想起药铺掌柜说的话,也怕把这一大包泻药全吃了真的要了他的命,就没敢吃完,只吃了一半。

半夜里,泻药起了作用,丢驴的拉开了肚子,直拉得他都提不起裤子来了。丢驴的这时怀疑起算卦的来了,心想:真是胡来,泻药和丢驴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听药铺掌柜的话呢?气得他一边拉一边大声地骂算卦的:“我叫你拉!拉吧!我算认识了你,赶明儿找你***算账!”

说来也巧,那驴是他的邻居偷走了。想趁半夜三更的时候弄出村去卖。正拉着驴往外走,听见隔壁丢驴的汉子在骂。也是他做贼心虚,以为是在骂他,就赶紧把驴放了。只把驴头上戴的一付新龙头解了下来。

驴认识自己的家,跑到门口用蹄子“噔噔”的刨门。丢驴的听见刨门的声音像是牲口,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好,忙跑到门口开了门。一看,果真是自己的驴回来了。只是没了那付新龙头。

丢驴的心里话:人家这先生算得卦真准。我没敢把那包药全吃了,要是全吃了,一准连那付新龙头也能带回来!

再说梅兰花,见丢驴的拿了一大包泻药回去,心里也没了底。唯恐是个巧合。小柳也嘟嘟念念地说:“泻药也是吃着玩的?还抓了那么一大包,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着?”梅兰花心里正烦着,没好气地说:“出了人命我一个人盯着。”主仆二人一宿无话/

丢驴的一付泻药找回了驴,心里高兴,逢人就夸卦算得如何如何灵!梅兰花听说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这时,沈四哥办理完家事也回到了乌由县。见了梅兰花,自是一番酬谢、一番夸奖、一番宣传。把梅兰花几乎说成了圣人。

-------------------【第二十八章 挑战赛神仙】-------------------

在乌由县城内,有一个外号叫赛神仙的算卦先生。

这个赛神仙从十二、三岁上就拜师学算卦,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实可谓吃了一辈子的算卦饭。让他出名并获得“赛神仙”美誉的,有这么一个卦:

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媳妇难产,人眼看就不行了。大户人家哪里肯看着自家儿媳妇就此断送了年轻的生命?用重金请来名医救治。名医把把脉退了出来,摇着头说:“已经没救了,就是神仙来了也白搭!”说完赶紧走了。

产妇死于难产,这在当时来说已是司空见惯。而且又属少亡,尸体是不能在家过夜的。当时已是傍晚时分,这个大户就买来棺材盛殓了产妇,抬出掩埋。

当棺材路过算卦先生面前时,从棺材里滴出一滴鲜红的血滴。算卦先生看见了,心里正自疑惑。忽见一个夫人哭哭啼啼的来到卦摊前,要求算卦先生快快给她的女儿算上一卦,算算她的女儿是死是活。

原来,来者是产妇的母亲。她见女儿虽然因难产被折磨得不懂人事,但身子还温热的很,怎么也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哭着闹着不让盛殓。人们只说她心疼女儿疼糊涂了,又见天色已晚,死活把她架到一边,这才把棺材抬出门去。

产妇的母亲见棺材抬走了,挣脱众人的“绑架”,一路哭着追了出去。见路旁有个算卦先生,急难中仿佛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忙来到卦摊前询问女儿的生死。

算卦先生问道:“是不是刚才抬过的那具棺木?”

产妇母亲点点头。

这个算卦的也料懂医术。刚才棺材经过时曾滴出一滴鲜血,这说明棺材里的人在装棺时还没有完全停止呼吸。再说,产妇生产昏厥过去再醒过来的也大有人在。望着悲痛欲绝的求卦者,就想出个死马当活马治的怪招,对产妇的母亲说:“你女儿没有死,快找人打开棺木,接回她母子二人吧!”

产妇的母亲如获至宝。对随后跟来的家人们说:“听见算卦先生说了吧!快去开棺救我女儿。”

一行人奔跑着追到坟上。打开棺木一看:产妇已经复活。胎儿也自行娩出。

原来。产妇只是因经受不住生产地疼痛暂时昏厥了过去。经过装棺抬棺一系列地震动。促进了胎儿地分娩。产妇也因此清醒了过来。

一卦救了两条人命。这个算卦先生因此得了个“赛神仙”地美名。算卦地生意也特别地红火了起来。

自此。这个算卦先生也以“赛神仙”自誉。全不把同行看在眼里。

有一个老妇人地儿子外出已有些日子了。一点音讯也没有。老妇人不放心。就找到赛神仙求卦。说:“我儿外出多日。麻烦先生给我儿算算。他现在怎样?”

赛神仙掐指一算。便说:“恕我直言。你儿遇到麻烦了。他将在回家地路上遇难。”

老妇人惊恐万状。恳求赛神仙为她儿消灾。

赛神仙说无能为力。还一再地说:“不但我破不了此灾,任谁也断难解破。”

老妇人无奈,只得含泪而去。

当老妇人向邻居们诉说此事时,邻居们告诉她:“新来的一个年轻的算卦先生算得卦也特别灵,不妨到他那里去算算,看他如何说?”

老妇人找到了梅兰花,向她哭诉了此事。梅兰花觉得:事还未出,先把年迈人吓倒,让其整日里生活在悲痛之中,这个赛神仙实是不该。就劝老妇人说:“不要怕,我能为你儿子破此灾难!”老妇人非常感激,少不了千恩万谢。梅兰花向老妇人面授机密,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老妇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再说老妇人远方的儿子,出来日子久了,也很想念家中的老母亲。就收拾收拾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天夜里,老妇人的儿子正与一伙人急急赶路。忽然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下倾了下来。再加上风大路滑,实在无法继续行走。一行人一商量,决定找个地方避避雨。借着闪电一看,见路旁有一座庙,大家便高兴得一涌而进。也实在是走累了,进了庙门脱掉湿衣倒头便睡。

老妇人的儿子却怎么也睡不着,耳畔似有母亲亲切的呼唤声。他机灵地坐起来,侧耳细听,果然像母亲的声音:“儿啊,为娘想你了,快回家吧!”他想,这里离家三、四百里地,母亲是不会来这里的。一定是自己思念母亲心切产生的幻觉吧!随着就又躺下了。迷迷糊糊刚要入睡,母亲的呼唤声又在耳旁响起。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清晰。他躺不住了,心想:是不是母亲生病了,因无人照管,托神灵呼唤我呢!想到这里,那心就像油炸似的,火烧火燎的难受。于是,穿上湿衣服,一个人出了庙门上了路。

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呼隆哗啦”响了起来。老妇人的儿子借闪电往后一看,整座庙宇全倒塌了。不用说,那几个睡在里头的同路人全被埋在了里头。

老妇人的儿子眼圈一热,流出泪来。暗自感激神灵垂佑。

几天后,老妇人的儿子回家了。母子相见,悲喜交加。母亲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儿子方知是梅兰花救了自己。

一日,老妇人见到了赛神仙,将“年轻的算卦先生”救儿子的事情细说了一遍。赛神仙羞愧交加,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也不敢以“赛神仙”自誉。

-------------------【第二十九章 坟内救孤】-------------------

乌由县城内有个炸果子的董掌柜,为人和善,很会做生意,果子铺的生意很是兴隆。

董掌柜雇了两个伙计帮他做买卖。伙计也是有心人,所有的买进卖出,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董掌柜自是高兴,乐得清闲,也就不整天待在果子铺里,只是每天晚上清清账。

不知为什么,近几天总是对不起账来,每天都差几文钱。董掌柜并没看重这几文钱,只是感到这事有点儿不对劲儿,就问伙计们。伙计们说:“董掌柜放心,我们不会揣起几文钱来。不过,有件事我们没敢给你说。平日里来买果子的都是一些老主顾,俺都认识。只是最近几天,又来了一个小娘子。她每天都是天黑以后才来,花几文钱买两个果子就走。等她走了以后,她给的那几个铜钱就变成了纸灰。今天你问起这事,俺只好直言相告。掌柜的,俺看这事不大吉利。”

董掌柜要看个究竟。到了晚上,他躲在铺面的门后,偷偷地瞧着。果然有一小娘子前来买果子。董掌柜不看则已,这一看竟吓了一大跳。这个小娘子竟然是几个月前去世的自己的外甥女、李员外的儿媳妇孙巧巧!

原来,董掌柜和李员外同在一个胡同里住着,两家关系十分密切,交往深厚。

李员外的独生儿子到了谈婚论家的年龄。董掌柜做媒,便把自己的一个外甥女孙巧巧说给了李员外的儿子。孙巧巧过门后,第二年便身怀有孕。临分娩时,却因急病死了。李员外看在董掌柜的面子上,厚葬了孙巧巧。其实,所谓的厚葬。也就是先砌个砖坟,然后再把棺材放进砖坟里。

第二天,董掌柜来到李员外家,把他所见到的事告诉了李员外。并说:“老兄,孙巧巧虽说已经死了,但是,活着是你家的人,死了也是你家的鬼。别太抠了,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去上上坟,再给她摆几样供。别让她这么难受了。”

李员外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没亏欠过她。逢年过节的总是让儿子去给她烧上几张纸钱。哪有这些稀罕事儿。没听说过死人能出来买东西吃!大概你看花眼了吧。”

董掌柜说:“你若不信,可随我前去看看。”

到了晚上,李员外随董掌柜来到果子铺门后,果然又见孙巧巧来买果子。李员外见真有此事,便说:“此事不妙。死魂到处乱窜,可是不吉利!我马上去请个巫婆来治一治。”

董掌柜说:“死魂如果觉得死的冤屈,闹宅的有的是。可还没听说过天天出来买东西的,而且每次只买两个。不言也不语,买了就走。我看这事蹊跷。中药铺门前有个年轻的算卦先生,算得挺准的。不如先让他给算一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想别的法子也不迟/”

李员外觉得可以。二人便一同来到梅兰花地卦摊前。把前后经过对梅兰花细说了一遍。

梅兰花觉得他们说地这件事情跟前世整理过地一个《孤魂养儿》地故事差不多。《孤魂养儿》地大意是一个孕妇临产时突然得急病死了。丧家就砌了个砖坟。然后把棺材放在砖坟里。这样。砖坟和棺材之间就有了一个很大地空隙。孕妇地阴魂觉得自己寿限虽然已到。但腹中孩儿却不该死。于是。死魂就将孩子从死尸地腹中娩出。放到棺材盖上。每日买两个果子抚养他。事情败露后。死魂就托梦给丧家。让其破坟把孩子抱回家中抚养。丧家按死魂所说。破坟抱回孩子。抚养**。科举及第。一家人尽享荣华富贵。

梅兰花按照故事里地内容对李员外说:“你儿媳孙氏虽然死了。但她地阴魂顾怜腹中婴儿。将孩子生下来后放在了棺材盖上。每天买两个果子喂他吃。可孩子总不能光在坟里生活呀?她选择董掌柜地果子铺显身影。就是因为董掌柜是她地亲戚兼媒人。对她比较熟悉。想以此来引起人们地注意。你可派人破坟。抱回你家后代。抚养**。日后必有大福大贵。”见李员外点头。又说:“抱出孩子来以后。再杀一只公鸡。用公鸡血围着坟浇一圈。这样。鬼魂就永远出不来了。”

李员外和董掌柜闻言。忙回家找人破开了孙巧巧地坟。果见坟内地棺材盖上坐着一个男孩。相貌和他地生父一模一样。孩子地身旁放着不少地果子头。

李员外年近花甲仍然无孙。自是高兴。把孩子抱回家抚养去了。

-------------------【第三十章 宅内寻金】-------------------

梅兰花的算卦生意越来越红火,争得钱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为了起居方便,主仆二人离开杂乱的小旅馆,租赁了一个人家的两间偏房居住。

房东老太太为人十分和善,也很崇拜梅兰花这个年轻的算卦先生。主仆二人住进来没几天,就把自家的家底全抖搂给了梅兰花。

原来,房东曾是个大户人家。良田、豪宅、骡马、车辆一应具有。兄弟二人,房东行二。哥哥老大刁钻,弟弟老二憨厚。父母过世后,兄弟俩便商议分家。说是家产一分为二,并且声明各房间的家具器皿细软一律不动,房是谁的就归谁。永不能反悔。然后签字画押。

哪知刁钻的老大暗地里做了手脚,把好房子好地好牲口都归到他的名下。家分好后,两家的田产房屋数量虽然相同,其好赖程度却大相径庭:老大的良田豪宅,宝马良驹;老二的却是边边沿沿的盐碱地、破老屋、病驴和老牛。因为老屋里常年存放柴草杂物,哪来的家具细软?直到这时,老二才知道被哥哥骗了。找他去理论,可有字据在先,老大哪里肯理睬?老二只好忍气吞声,过起了清贫的农家日子。

房东老两口生育了三男两女。而今,大、二儿子已经成家搬出去另过;两个女儿也已出嫁。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操办了这几桩大事后,更是入不敷出。三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皆因生活拮据,一时还不敢操扯婚事。

也是生活所迫,老两口这才想出了租赁房屋落俩钱的办法。

梅兰花最恨的就是窝里斗:外面世界这么大,实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本事到大千世界折腾去!在那里,你折腾得越厉害,挣得越多,越说明你有能耐。而在家里,尤其是以大欺小,你捞的东西越多,说明你的人性越次,东西和人性以反比例呈现。

“大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梅兰花十分同情老两口的遭遇,诚恳地说道。

“咳,反正是个闲宅儿了,不说也罢!”房东老太太欲言又止。

“说出来听听,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帮不上忙的,给你解破解破。无论什么事情,说出来了,心里也就好受些。”梅兰花鼓励老人道。

“我知道你算得卦很灵。可这与算卦是两码事。在你之前,我请过算卦的,人家说这种事算卦是不行的,得请巫师来解决。我也请过巫师,巫师说这个妖怪道行太大,他镇不住它。叫我另请高明。咳,咱穷家穷业的,上哪里请那高明的巫师去。这事就这么撂下了。你不提,我还真不想说呢!”老太太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困扰她家多年的一个怪事:

房东地东院。是祖辈留下来地老宅院。那时可能还不富裕。这个老院房屋矮小。院落窄巴。很久没人居住了。因为是老屋。也就没有拆除。任它闲置在那里。兄弟俩分家时。老大就把这处老院按一座正规地大院落写在老二地名下。

房东老二地孩子们大了以后。就想把老院拾掇拾掇。让孩子们住进去。谁知。自从拾掇干净以后。那老屋里就闹起了鬼。每到夜深人静。老屋里就“丁丁当当”响个不停。有时还有亮光从屋里射出来。吓得孩子们谁也不敢走进那个院子里。更别说住进去了。这一闹就闹了十多年。好在只是在老房里闹。并不涉及左邻右舍。一开始时还紧张。到处找人看。后来也就习惯了。权当把老屋借给了鬼用。

听了房东老太太地叙说。梅兰花心里琢磨:像这样哥俩分家不均。吃亏地一方得外财地。在前世搜集地民间故事里不少。典型地一个是《哥俩分家》:

说是有这么兄弟俩。父亲早年去世。只有老母在堂。哥哥叫大恶。弟弟叫二善。兄弟俩都娶了媳妇。也都同样生下一男一女。老祖宗留给他们五十亩良田、两匹骡马和一处砖瓦结构地宅院、全套磨豆腐工具。一家九口日子过得倒很富裕。

母亲勤劳善良。整天带领着二善和二儿媳妇劳动在田间。耕耩锄刨。一刻也不闲着。

大恶和其媳妇好吃懒做。整天赶集逛庙。赌钱玩乐。

常言说:“无事生非”。一天,大恶媳妇对大恶说:“咱快跟二善分家吧!你看,母亲越老越累赘,二善人口也越来越多。早晚还不把家里吃穷了。就着现在家里还富有,把他们分出去,咱就一辈子能享清福了……”大恶点头同意。

第二天中午,二善劳动回来,大恶就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小弟,女大出嫁,树大分杈,兄弟之间,早晚分家。这是人之常情。我想咱俩还是早些把家分了吧!”

二善不同意。说:“哥哥,我整天下地干活,毫无怨言;你好吃贪玩,我又不攀你,何必非要分家呢?”

这个大恶最烦别人说他“好吃懒做”。见二善直言揭了他的短,便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一定要分,马上就分。你跟母亲出去混。”大恶媳妇也在一旁拱火说:“就凭你刚才这句话,这个家也得分。你们勤勤,那你们就过你们的好日子去吧!俺们懒,俺就在家将就着过。省得说俺沾了你们的光。”

万般无奈,二善和母亲流着眼泪同意了。

见母亲和二善同意,大恶和媳妇就提出,因他夫妇俩不善劳动,家中全部的地、两匹骡马和这处砖瓦结构的宅院全部归他们;二善两口子勤勤,分给他们全套磨豆腐工具。老母亲喜欢二儿子,就让她跟着二善过。

到了晚上,想想今后的日子无法混下去,二善母子痛哭流涕。直哭到深更半夜,二善昏昏然入睡了。在朦胧之中,见一位和善的白胡子老头温和地对他说:“你这位后生,不要难过。明天你出门往西北走,当走到‘小牛上房、大鱼上树’的地方,日子就会好起来……”说完扭头就走。二善忙上前问其姓名,老头已不见了。

二善醒来,见是一个梦。就把梦中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母亲。母亲是位很会解梦的人,她说:“小牛上房表示要勤劳,大鱼上树表示‘吉庆有余’。这是告诉咱们只要通过勤奋劳动,就会‘家致富’、‘年年有余’。”二善听了认为合乎情理,便从悲伤中挣脱了出来,觉得有了奔头。

第二天天刚亮,二善把磨豆腐的工具和衣服被褥装在一辆小推车上推着,跟母亲、妻子、孩子奔西北方向走去。整整走了一天,将近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小村庄。这时,一家人都累得腿疼腰酸,又渴又饿。见村头有一位白老人,二善便放下小推车过去施礼,请求借宿。

白老人见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是个逃难的样子。很是怜悯。就答应说:“好吧,我西边那个闲院没人住,你们就住那里把!”二善一家自是感激不尽。

第二天,二善看到村中一家枣树上晒着一条大鲤鱼,又看见一头小黄牛在妇女晚上纺线的地窖顶上吃草。忙把这一情况告诉给了母亲。母亲一听高兴极了。说:“这跟你做的梦对上茬了,看来这是个吉祥之地,咱们就在这里混吧!”

等到晚上,二善找到房主老人,提起要租住房子的要求。老人说:“住吧!给钱不给钱的吧!”

有了房子住,二善一家就搞起祖传的豆腐作坊来。二善卖豆腐准斤准两,童叟无欺,因此,买卖非常兴隆。日子也越过越富裕。便用卖豆腐的钱把租住的这个院落买了下来。

有一天晚上,二善磨豆子磨晚了,三更天的时候,听到磨道下面出“咚咚咚”的响声。并且似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二善感到莫名其妙,赶紧对母亲讲了。母亲说:“今天到三更天时,咱们刨开看看是啥东西。解解心里的疑团。”二善夫妇也很同意。

到了半夜,全家就你一铣,我一镐地刨起来了。刨呀刨,直刨到三尺来深,“嘎喳”一声,刨出一个瓮盖。掀开瓮盖一看,满满一瓮雪白耀眼的银元。接着刨,又一瓮。越刨越高兴。一口气跑出五大瓮来。看到这些亮闪闪的银元,全家喜笑颜开。

有了钱,他们就逐年把房子翻盖成瓦房,修了高门楼。又买下了几十亩地和骡马车辆。日子越过越红火。

再说大恶和老婆,自从强抢明夺了全部家产,赶跑了老娘后,越是胡闹起来。除了好吃懒做赌钱一外,又染上抽大烟的毛病。没几年就把地和牲口全卖光。剩下的一处宅院,也被一场大火烧掉了。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为了活命,一家人便四处行乞讨饭,到处流浪。

一天,大恶夫妇带着孩子来到二善住的村子讨要,正好走进二善的家门。刚喊过“大娘大爷行行好,给孩子口剩饭吃,”其母亲一抬头,见是自己的大儿子一家人,心里既愤恨又可怜,那心情真是一言难尽。终究是血浓于水,二善母子收留了大恶的两个孩子。

大恶见二善过得如此富有,便厚颜无耻地问母亲二善是怎样富起来的。老人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按实学说了一个遍。

大恶夫妇知道了二善致富的原因,欣喜若狂。梦想也和二善一样得个“意外”之财,家致富,重过往日那花天酒地的生活。

于是,他们夫妇俩边挨家乞讨,边注意寻找公鸡鸣叫处。找呀!找呀!果然在村东头一座有碾有磨的闲院里,一只大白公鸡正在“喔喔喔”地打鸣呢。他俩寻宝心切,认为这既是块宝地了。晚上便在此借宿。到了夜深人静,二人在白天鸡叫的土岗子上刨起来。你一铣,我一镐,刨呀刨,累得两人满头大汗,手上磨起了血泡。猛然,大恶“嘎喳”一镐,刨出一个圆溜溜的瓮盖。这时,二人满脸笑容,高兴极了。满有信心得几瓮白光闪闪的银元。没想到,把瓮盖一掀,竟是满满一瓮臭气熏天的臭狗屎。这样两人还不死心,又一连刨出五瓮,瓮瓮都是臭烘烘的狗屎。

梅兰花把这个故事回忆了一遍,觉得房东的情况虽然与故事中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性质却是一样的。都属于手足相残,老大丧尽天理欺负老二这一类。常言说得好:每有奇宝,必有异兆。这闹鬼之事,说不定是神灵在暗示什么呢?就跟老太太说:“大娘,把东院里房门的钥匙给我一把,晚上我到那里去看个究竟。”

房东老太太忙摇头说:“孩子,使不得。那里的鬼气太重了,你年纪轻轻的,别再出什么差错!”

梅兰花笑笑说:“大娘,我是算卦的,我掐着点儿去,掐着点儿回,不会出问题的。就是有妖怪,我先到里面看看到底有多少,净是些什么妖怪,再做打算也不迟。”

房东老太太见她说得诚恳,也就不再坚持。把那院里的一应钥匙全给了梅兰花。

梅兰花白天把东院的床铺打扫了一遍,晚上就要搬过去住。

小柳见梅兰花执意要到东院,心想:与其一个人住在这边害怕,不如跟她过去,睡在她身边反倒踏实。也跟了过去。

梅兰花把小柳安排在帐子里头,嘱咐她无论听见什么响声都不要出声,脸冲着墙自管睡自己的觉。小柳点头答应。

主仆二人睡在了房东百年的老房子里。

头一天夜里,梅兰花睡到三更时,一阵踢踢踏踏的响声把她惊醒。睁眼一看,屋内金光闪闪,地上、桌子上都有半尺来高的小人在翻跟头,舞棍棒。那小人,金衣金帽金肤色,个头一般高,胖瘦一个样,四肢五官样样俱全。除了个小以外,身段还很匀称。那金光就是从它们身上放出来的,那踢踢踏踏的声响也是它们弄出来的。梅兰花见它们慈眉善目,并无恶意,稍稍踏实了些。心想:怪不得房东不让我住进来,看来这闹妖之说是实了。它们如果只这么舞棒玩耍倒也无妨,只是还不知再有什么样的妖怪出来?为了壮胆,她猛咳嗽了一声。那小金人听见响声,立时不见了。金光也随之消失。

梅兰花再无睡意,眼睁睁熬到天明。那小金人也再没有出来。梅兰花心想:看来,这妖怪也怕人。怎么我咳嗽了一声,那小金人就立时不见了。从此以后,我再不出声,看它们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第二天夜里,主仆二人又悄悄地睡到了那间房子里。睡到三更,梅兰花又被一阵踢踢踏踏声惊醒。睁眼一看,情景与昨夜一样。梅兰花一心想看个明白,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瞅。那小金人在地上、桌子上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动作。闹腾了有一个多时辰,只听门外一声哨子响,小金人呼啦啦涌向门口,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梅兰花赶紧翻身下床,等她拉开门闩开了门,院里一片漆黑,小金人早不知哪里去了。

为了弄清小金人的去向,第三天夜里,梅兰花把屋门和外屋门全都敞开,门帘也高高挂起。从睡床到院落,畅通无阻。这一夜,她强令自己不合眼,一定要摸清小金人的来龙去脉。他眼睁睁瞪到三更时分,又是一声哨子响,小金人翻跟头竖蜻蜓的进了屋。屋里立时亮了起来。这夜的动作,跟前两夜的一模一样,也是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哨子声响起,小金人跟头轱轮的向门外跑去。梅兰花赶紧尾随。只见小金人跑出屋门后就向紧连着北房的西耳屋涌去。梅兰花赶紧赶过去一看,西耳屋内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之后,梅兰花又连着观察了几个晚上,那小金人每次都是在三更后出现,五更前归去,归地都是那间西耳屋。那西耳屋也因年久失修,快要倒塌了。

闹妖的真相基本摸清,梅兰花心里有了底。暗想:这小金人三更来五更走,慈眉善目招人喜爱,说不定是股财运哩。

但是,也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到底是什么,不见真物,她也不好下断语。就建议房东拆除快要倒塌的西耳屋。

一来这个耳屋眼看就又倒了,提前拆除还能落根好檩木;二来提建议的是个算卦的先生,所说的话必定有讲儿。房东基于这两点考虑,就把西耳屋拆了。

清理完了基时,什么也没挖出来。家人就想就此罢休。梅兰花不死心,又叫家人再往下深挖。家人们大眼瞪小眼,不解其意。既然算卦先生让挖,那就挖吧!一镐下去,挖出一窖金子来。

自此,小金人销声匿迹,闹妖之说也烟消云散。

挖出了金子,房东的哥哥不干了,说这是老辈儿里留下来的,不能全归了老二家。

房东拿出当时分家的字据,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各房间的家具器皿细软一律不动,房是谁的就归谁。永不能反悔。”

房东的哥哥见是自己无理在先,也就再没敢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给自己算卦】-------------------

话说梅友仁见三女儿梅兰花留了张纸条出走了,真是既气愤又揪心。气愤的是梅兰花忒任性,心心念念地找什么不见影子的王仕峰!孙家这么好的人家,而且进门就当家主事,上哪里找这种门户去?!揪心的是,两个没涉过世事的女孩子,到了社会上怎样生存?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毕竟是亲生骨肉,到了事上,孩子的安全成了第一要素。于是,派出家里所有人员,到所有亲戚朋友家去联系。一方面找人,一方面送个信儿,现什么线索或听到什么风声赶紧给家里说知。

每个寻找的人都是出去时信心十足,回来时垂头丧气。找了一段时间,杳无音讯。梅友仁老两口的心便提到嗓子头上,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有人告诉梅友仁说,乌由县城来了个年轻的算卦先生,算得卦可灵哩!也是有病乱投医,梅友仁听说后立马套上马车进城,在中药铺门前找到了正在算卦的梅兰花。

看官可能会问:这时的梅兰花算卦生意已经很红火,为什么还要在大街上摆地摊呢?其实,这也是梅兰花的良苦用心:算卦只是个借口,寻找王仕峰才是真正的目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比起在门市里,寻找到的概率相对大一些。

此时,梅兰花正用心给人算卦。闲在一旁的小柳远远的就看见了梅友仁,不由吓了一跳。忙凑近梅兰花耳畔,告诉了这一情况。自己便慌忙躲到一边去了。

梅兰花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她这身男性打扮,还有一付墨镜和两撇小黑胡儿给她壮了胆,待梅友仁来到卦摊前,梅兰花一本正经装腔作势,憨着嗓子打招呼道:“先生请坐,请问,是算卦还是听卦?”

梅友仁心里有事,也没注意观察算卦的表情。回答说:“算卦。”

“请问,算得是哪一位?又为了什么事由?”见梅友仁没有起疑心,梅兰花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家小女儿出走已半月有余。”于是,梅友仁便把梅兰花因何出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劳烦先生给算算,她现在平安与否?是否快回来?如果我们去找,应朝着哪个方向去找?”

梅兰花心中暗笑:想不到我自己给自己算上挂了。这卦要是不灵,相信天底下再也没有能算准的卦了吧!表情上却极其认真严肃。让梅友仁报上被算卦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装模做样地掐了掐手指,说:“您这个女儿性情孤傲,感情专一。就目前来看,她的心思完全扑在了她要找的王仕峰身上。如果这个时候让她嫁别人,她会痛苦一辈子。因为思念,慢慢地,她还将变成一个呆傻人。到那时候,您们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要这么说,孙家的亲事不能成?”梅友仁无限惋惜地问道。

“不能成!不但孙家地不能成。除了姓王地。除了叫王仕峰地。任何一个姓氏和名字地都不能成!”梅兰花说地斩钉截铁。

“可是。她只是根据梦里她爷爷说地一句话叫起真儿来地。现实中。这个王仕峰根本就是个虚无地人。没有家庭住址。没有相貌人品。又上哪里找去呢?”

见梅友仁说到要害上。梅兰花一时也无话可答了:自己原本是想借梅老爷子地威望。来实现自己这次穿越地目地。才假借梦中之言说出了王仕峰地名字。要命地是现在要她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如何回答?可是。现在自己是算卦地。面对求卦之人。能以胡说。不能没说。就挺了挺胸膛。以旁观者地身份说:“既然她自己愿意去找。那就让她找去吧!找到了更好。如果找不到。她也就死心了。”这后半句话。梅兰花仿佛是对自己说地。

“那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出嫁呢?”梅友仁迷茫地问。

“等到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王仕峰。并且对要找地人彻底失望了以后。”梅兰花回答说。

见梅友仁一脸地痛苦和无奈。梅兰花地心又软了下来。态度也柔和了很多。又做样地掐了掐手指。温和地对梅友仁说:“快了。您们父女相见地日子快到了。相信她吧。她出走地目地就是找王仕峰。不会出别地差错地。等找到王仕峰地那一天。就是您们父女相见地日子。这件事就由着她吧!不过。等她找到了王仕峰。您可要原谅她哦。”后面这句话。像是在劝说梅友仁。实则是在为自己求情。

“那是,那是。”梅友仁点头应着,“照你这么一说,我只能在家等她自己回来了/”

“对,对,千万别再找了。找也找不着。您就回家安下心来等着吧!”

梅友仁无奈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扔下几个卦钱,上车走人了。

梅兰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

望着梅友仁渐渐远去的车辆,梅兰花心里酸酸的。心想:像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先是家里人惦记,再者自己心里也没个着落。光这样坐在大街上看人儿,哪里王仕峰就正好从这里路过?或者正好来卦摊算卦?这么一琢磨,无限惆怅涌上心来,再也无心算卦。喊过小柳,收拾卦摊正要回去,却被一辆还未停稳的马车上的女人喊住了。

-------------------【第三十二章 最难算的一卦】-------------------

话说梅兰花起身正要走,一辆还未停稳的兰篷马车里传出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喂,算卦先生,不要走哩,我要算卦。”

随着声音,兰蓬里钻出一个身穿黑边儿印花绛紫大褂的妇女。当她的一双穿着兰地儿绣花鞋的天足踩在下车凳上的时候,梅兰花这才注意观察起她来。

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身材高大,长脸上的麻子坑套着坑,比干娘李二嫂的还深还密。两对上门牙向外伸出将近半寸,大眼睛,裂瓜嘴,花白的头被一条黢黑的状如卡的头饰箍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丑陋的女人。尤其是那一对天足,足有四十玛。再穿上这么一双兰地儿绣花鞋,更显得不伦不类。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丑女子?”梅兰花心里说。因为那心没在算卦上,态度也就有些冷淡,“对不起,今天不算了。”

“求求你,给我算一卦吧!我有急事,特意赶三十多里路来的。”丑女人着急地说。这一急,那张麻脸成了猪肝色。

梅兰花无奈,从新又坐下来,拿出了算卦的用具:“说吧,给谁算卦?”

丑女人满脸堆上笑来,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张开嘴就再也停不下来:“啊,是这样的,我儿子明天娶亲,女儿明天出嫁,今天一整天了,我这心里乱的直慌,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儿,仿佛要出事似的。听说你的卦挺灵,这不,紧赶慢赶赶来了。”

梅兰花被她说迷糊了,问道:“怎么,你儿子和女儿一天结婚?”

“是的。啊,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是换亲。我家女儿嫁他家儿子,他家女儿嫁我家儿子。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我这心里才拿捏不准呢?这两家一块儿过事,抢头道先到的吉利。当娘的都愿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好,过得幸福。我想让女儿抢头道先过去,日后有好日子过;可我又愿意我家的日子过得比亲家的好,你说说,我应该让女儿抢头道呢?还是让媳妇抢头道?这是一方面。让我最担心的,是怕那边接了媳妇不嫁闺女,一旦拜了堂入了洞房,我女儿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那我可就赔大了。”

梅兰花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不是讲清愿意的么,那他们怎么会不嫁过女儿来?”

丑女人的脸上爬上愁云,声调也低了八度:“唉,还不是我那儿子不争气!傻里傻气的,说不上个媳妇。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才拿女儿给儿子换媳妇。对方也是个傻儿子,不过,比我儿子还强点儿。那边的闺女说什么也不愿意,寻死觅活的好几次了。听说,这两天还绝食了。你说,到时候她就是不上轿,或者弄出点儿什么事来,我闺女嫁出去了,媳妇娶不回来,到头来落个人才两空可怎么办?这种事又不能问。等到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我这心里七搅八滚的,说什么也要来给你叨叨叨叨,让你给我算上一卦,算算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梅兰花总算听出门道:两亲家都有个傻儿子。都在拿亲生女儿给亲生傻儿子换媳妇。而面前这个求卦地丑女人。既想要女儿过得好。又想要自家比亲家混得强。这就意味着。自家强了女儿就难过。女儿家好了自己又不甘心。让她处在了两难地地步。更要命地是。亲家那头传出了女孩儿寻死觅活就是不愿意地风声。

至于“抢头道”。三百年后自己地前世还保留着这个风俗:即在婚嫁这一天。如果有两家以上办婚事。而且都从一条路上走。先走地这一家叫“抢头道”。这里地“道”。既代表了路。还蕴含“到”地意思。也就是说。谁家先上路先把媳妇娶到家里谁家吉利。究竟有何根据。不得而知。不过。人们为了图吉利。交子(即从亥时进入子时。子时是一天地开始。交子以后就是第二天了。亥时、子时:旧式计时法。亥时指现在夜里地十点和十一点;子时指现在夜里地十二点和一点。)以后天明之前娶亲地大有人在。现在看来。这个风俗在清朝地康熙年间就已经盛行了。

梅兰花忽然想起了甄艳茹和王灿菊。难道与她们俩人有什么瓜葛……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梅兰花忙问道。

“王灿菊。今年十六岁。九月初九生日。”丑女人以为在问她女儿地生辰八字呢。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梅兰花心情有些激动。

“哪个儿子?”丑女人一时没明白过来。

“哦,就是换亲的那个。”

“叫王仕峰。今年十八岁,腊月二十六辰时生。”算卦报生辰八字,这太平常不过了。见算卦的提问,丑女人自然想到这方面去,顺口说了出来。

梅兰花惊得张大了嘴:过去只知道自己和王仕峰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没想到还是同时辰生!而自己的生辰,她特意问过梅贾氏。梅贾氏对她说:“你是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生的。正好在辰时。”

这么说来,自己和这个曾经的娃娃亲王仕峰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自己要找的人叫王仕峰,必备的条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现有的这个王仕峰不但条件具备,而且还多出了一个验证玛:同时辰!这个王仕峰不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王仕峰嘛!

梅兰花心里一阵激动,不由说道:“难道说,你就是……”她想,自己已经和她的女儿结拜为干姊妹,先称呼她一声“干娘”不为过。正要喊出口,猛想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是一个给对方算卦的“先生”,忙咽住“干娘”二字,改口说“你就是想算算这两门亲事能不能成?”

丑女人点着头,拧着眉头说:“明天就大婚了,一切也都预备停当,亲戚朋友也都送了信儿,猛的传出这么个信儿来,你说叫我如何是好?你可得好好给我算算,现在,我就指望你给我拿主意了。”

梅兰花一时也没了主意:这可是她算卦以来遇到的最棘手、最难算的一个卦了。在这两桩婚事上,如果她说能成,一旦王仕峰和甄艳茹成了亲,那自己就再也无处找条件如此相符的前世男友阿峰了。不仅如此,干妹妹甄艳茹已经以死抗婚,自己再极力促成,势必会摧残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反之,如果她说不能成,一句话破了两家姻缘不说,万一这个王仕峰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王仕峰,这个王仕峰的后半生必将无依无靠。她回想起在县公堂上见到的那个替代王仕峰的老三,此人尖嘴猴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前世王仕峰的影子。偏偏其父王长道又说“三子与四子长得一模一样,如同双生。”要果真如此,那么这个王仕峰就不是自己要找的阿峰。自己穿越了三百多年,为的就是要寻找一份真爱!也正因如此,自己才拿定主意: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决不以身相许!现在这个王仕峰,姓名、生辰八字全对上了,唯一所差的,就是相貌了。一旦相貌也能对上,这个王仕峰就是傻子、呆子、憨蛋、……自己都不在乎。今后的日子,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无所畏惧。

“你这个卦很难算。”梅兰花已经拿定主意,态度诚恳地说,“我必须要亲自见见你这个将要大婚的儿子,看看他命里有没有这桩婚事。如果有,这两桩婚事都能成;如果没有,就是成了婚,也保不住。”话一说出口,她很为自己的这一大胆要求庆幸:无论是与不是,也只有这一搏了。

“可是,明天就是他的大婚。”丑女人望了望即将西落的太阳,“我们村离这里三十多里路,我回去后就黢黑了,交子(同上)以后就行动,来不及了。”

“交子以后就行动?”梅兰花心里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你们还是打算抢头道!”

“不抢不行啊。明天是个六儿,六六大顺的好日子,成亲的肯定多。你不抢别人也抢,不光是对付亲家那头。”

“不见本人,这个卦我真得没法算?”梅兰花表现得十分无奈。“这样吧,我看你也是诚心诚意来找我算卦的人,我既接了你这个卦,就得对你负责到底。而且这又关系到你的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如……不如……我跟你到你家去,见了你的儿子后,再好好给你算算,然后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你看行吗?”

丑女人自是高兴。觉得自己遇见了真菩萨。千恩万谢了一番。

梅兰花赶紧回到住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交清房钱,主仆二人坐着丑女人的马车,跟着丑女人去了吴瓷屯。

-------------------【第三十三章 初见王仕峰】-------------------

兰蓬马车行驶在幽静的田野上。

六月中旬的天气,闷热得很。夜晚的田野里空无一人,她们撩起前后车篷帘。一股柔和的晚风徐徐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车内立时凉爽了好多。

今天是六月十五日,夜空中的月亮显得又圆又亮。天空没有一丝儿云彩,皎洁的月光,像水似的倾洒下来,给大地涂上了一层光明、淡雅、柔和的色彩。

梅兰花望着满田的银辉,享受着夏风的吹拂,心里亮堂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此行是祸是福,但想到就要见到让她萦怀、让她向往、让她费尽心机吐露姓名的王仕峰,心里高兴得如同鼓满春风。无论是与不是,这个疑团瞬间就要揭开了。也许老天垂祐,让她寻找了一圈后,最终在起跑线上找到了!常言说:十五不圆十六圆。明天就是十六日,她与男友王仕峰,是不是也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在明天的这个十六日里,能够团团圆圆、美美满满呢!

因为各有心事,一路上彼此话都很少。小柳甚至在车厢里打起瞌睡。

当月亮爬上东南天的时候,兰蓬马车在一个高大的黑漆大门前停住了。

随即,从庭院里涌出一伙男女。有的牵马,有的放车凳,有的上前去搀扶丑女人

梅兰花闪眼观看:这一群人里,并没有家主王长道。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个王仕峰。那个在县公堂上见过的、瘦小的、尖嘴猴腮的老三倒是在里头。他看见车里有陌生人,就问丑女人:“娘,这是谁呀?”

丑女人一边下车,一边给梅兰花打招呼,示意她下车。一边回答儿子的问话:“是我请来的算卦先生,让人家给你四弟好好算一卦。”

梅兰花主仆二人,在人们的簇拥下进了这座黑漆大门。

透过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房屋建筑虽然有些陈旧,那些画梁雕柱和万字不到头的门窗,透露着昔日的富贵和兴盛。

堂屋里坐满了衣着参差不齐地人。梅兰花主仆二人直接被引进一间卧室兼书房地房间。因为涉及家庭私秘。丑女人把所有人都打走。屋里只留下梅兰花主仆和她老两口。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模样英俊。浑身却冒着傻气地年轻小伙子被推进屋里。

梅兰花眼前一亮:这高挑地阔肩蜂腰、国字形地脸庞、浓眉毛、大眼睛、笔直地鼻梁下一张阔嘴。还有一对过长地大耳垂……整个身材。整个相貌。无一处不与前世地王仕峰相符!

梅兰花虽然想过一百个可能和一百个不可能。想得心里都磨起老茧。真要见到本人。她还是抗拒不了内心地脆弱。自王仕峰一映入她地眼帘。她地心里立时像闯进一群小兔。“突突突”地狂跳不停。身子也不由自主猛站起来。喉咙被堵得满满地。仿佛顷刻间就要窒息;眼睛里潮起潮涌。鼻翼抖动了几下。鼻腔内酸酸地感觉刺激了泪泉。两行清泪再也不受管制地奔流下来。

——自己孤苦伶仃穿越了三百多年。又费尽心机东奔西走苦苦寻找了三个多月。不就是为了这个身影吗?

——自己带着前世地记忆。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地时代。支撑自己地精神支柱。不就是面前这唯一地一个人吗?

——自己为了心中的真爱,带着记忆艰难地适应这个时代,艰难地奔波寻找……而当这个人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明天,他就是别人的新郎了!

看来,王长道在县公堂上撒了个弥天大谎。他这一个谎不要紧,拆散了一对娃娃亲。不,更确切地说,是拆散了一对美好的两世情缘!几乎害得她走投无路。

“王仕峰!”梅兰花声音梗塞地、动情地呼唤了一声。

王仕峰眼神游移不定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傻傻地嘻笑着:“嘿嘿,我有媳妇了,我娶媳妇了。娘,媳妇来咱家了吧?”说着,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依偎在丑女人的肩膀上。

“好实着!”丑女人搡了傻儿子一把,“让先生好好给你算算,看明天能不能把你媳妇娶回家?”

王长道两口子注意到了梅兰花的变化。不过,当事者迷,他们认为算卦先生看出了自己傻儿子的“厄运”,算出这两桩婚事的不美满,故而动情。两口子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先生,你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梅兰花也觉悟到自己的失态。然而,让她在王仕峰面前平静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找到了,就要牢牢地抓住。因为,在这个时代里的世界上,她只有这唯一的一个。面对急展的局势,一个大胆的想法跃上心头。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了缓语气,回答王长道两口子说:“算得是两桩婚事,光看一个还不行,我得见见你们的女儿。”

事关重大,王长道两口子也顾不得男女之嫌,赶紧唤人去叫。

不一会儿,王灿菊袅袅娜娜地进了屋。因为就要做新娘子了,娇羞地低着头,默默坐在丑女人身边。

梅兰花望了望王灿菊,也许是新婚在即的缘故,比起两个月前她们结拜干姊妹时,王灿菊的身材略显丰满,面色也较前红润。尤其是从神态上,看不出丝毫的委屈和痛楚。看得出,她对这桩婚事没有持反对意见。

“你对这桩婚事满意吗?”梅兰花问道。猜测归猜测,她要亲耳听一听当事人的心声。

王灿菊的头低得更低了,两只手搓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言不。

丑女人用胳膊推推女儿,催促说:“先生问你话呢?快说,快说愿意!”

王灿菊依然忸怩着,把低着的头扭向一边。

梅兰花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对王长道夫妇说:“当着你们二老的面,她自然不好意思说。请两位老人和这位公子(指王仕峰)暂时回避一下,我就问她两句话,你看行吗?”

王长道表情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听话地给老伴儿使个眼色,推着傻儿子离开了。

见屋里再没别人,梅兰花摘下墨镜,揭下两撇小胡须,走近王灿菊,用原有的女音小声说:“灿菊妹妹,你看我是谁?”

算卦先生忽然变成了女音,还称呼自己“妹妹”,王灿菊觉得奇怪,忙抬起头来观看。除了头被葛巾包着以外,这音容,这笑貌,不是自己结拜的干姐姐梅兰花又是谁!王灿菊欣喜过望,两眼涌着泪花哽咽着说:“兰花姐姐,怎么会是你?”

梅兰花眼里也涌上泪花。桃花带雨地含笑说:“妹妹,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我会说与你的。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这门亲事满意吗?明天就到了迎娶的日子,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王灿菊望望在一旁站立的小男童,欲言又止。

梅兰花见状,忙解释说:“她是我的小柳妹妹,是个女孩儿。和我一个心眼儿。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王灿菊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说,“说实话,谁不愿意找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可是,看到父母亲为四哥的婚事愁,我心里也不落忍。好赖那头只是憨笨,并不死傻,比我四哥强多了。”

“这么说,你心里不别扭?”梅兰花听说,心里踏实了很多。

“实话对你说吧,我是被家里这些人吵怕了。尤其是我大嫂,横竖不说理儿。他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也就少了妯娌间的争争吵吵。图个心静吧!”说着眼圈儿又一红,“只是苦了艳茹姐姐。你也看见我四哥这个样儿了,傻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听说,艳茹姐姐两三天没吃没喝了。也真难为了她。”

“你只要不别扭,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就去她那里……劝劝她去。”

“兰花姐,这是两难的事。你就是劝通了她,也等于把她推到火坑里了。自个的哥哥自个知道底细。他根本就没有生活的能力,更甭说养家过日子了。这件事,我觉得我做得都亏心,对不住艳茹姐。”说着,又掉起泪来。

“事已到了跟前,也只好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吧!无论往哪里展,得先让艳茹吃东西。不吃不喝,三天就到了极限。再要坚持下去,会出大事的。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就走。你赶紧给你的父母说一声去,让他们派人用马车把我俩送过去。”

王灿菊见梅兰花说得斩钉截铁,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点点头立马出屋找父母要车去了。

梅兰花戴上墨镜,让小柳给贴上八字胡。拿起自己的行囊在屋里焦急地转起圈儿来。

很快,王长道夫妇一脸迷茫地进了屋。他们不明白,给自己的儿女婚事算卦为什么还要到对方家里去?

“是这样的,”梅兰花看出他们的疑问,忙解释说,“对方的女孩已经两三天没吃没喝了,看来是想以死相抗。我是个算卦人,用卦理去劝说,我想她会相信的。无论如何我也要……促成这两桩姻缘。你们该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保证你明天娶回一个面带笑容的新儿媳妇来。”

王长道两口子见说,自是高兴。少不得感谢一番。丑女人心眼活动,忙跟上一句,问道:“照你这么一说,咱还抢不抢头道呢?”

“我看这样吧,”梅兰花见她一直在抢头道上犯惦记,就折中地说,“一边是闺女,一边是媳妇,两头都过好了才好哩。你们不是担心对方变卦嘛,我看你们不如联系好了,在两个村的中间路段两轿相聚,然后各回各家。这样相互制约着,也就出不了差错了。两家同时抢了头道,谁心里也不别扭。”

王长道觉得这个办法还可以,忙点头同意。丑女人更是去了一块心病,高兴得仰着麻脸直夸算卦先生高明。

在一家人的簇拥下,梅兰花和小柳又坐进刚才坐过的那辆兰蓬马车。

-------------------【第三十四章 甄宝良】-------------------

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从乌由县回吴瓷屯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闷闷地听从丑女人的调遣。

也许是事情一下子牵扯到自己,而自己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一无所知的缘故吧,梅兰花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地求知**。哪怕一丁点儿的事情真相,对她来说都是极大享受。

“大哥,家就在吴瓷屯住?”梅兰花先打破沉默。

“嗯!经常给他家打打短工。”车夫说话很爽快。这与以前的表情判若两人。

总算有了能以交流的对象。梅兰花心里很高兴。在这之前,她还以为他的智商有问题呢!

“明天就要大婚了,这家的主人还这么不放心,难道甄家那边没有说妥?听说,甄姑娘两三天没吃没喝了。”梅兰花直奔主题。

有科学论断: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更没有相貌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既然这个王仕峰与前世的王仕峰相貌特征如此相似,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了。那么,这个人的好赖俏傻,对她来说已无所谓。王灿菊已经给她表了态,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满意,为了贪图甄家人少,心里也就不别扭。现在她最关心的却是甄艳茹,两三天水米未进,她真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她不知道车夫与王家的关系如何,谈论外人会更有共同语言。

“咳,怎么说呢?这本来就是一桩不应该成的婚事!”车夫叹了声气说道。

“何以见得?”梅兰花听车夫话里有话,惊诧地追问了一句。

“你我都是外人,说了也传不到他们家人的耳朵里。说实在的,这件事上,最缺德的是王长道两口子了。自己的儿子傻得不明事理,把人家姑娘骗过来,叫人家可怎么跟他过日子?有点儿脾气的女孩都可能走这条路。谁愿意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看来车夫很健谈。

“可是,王家这边也赔上了女儿,两家不是扯平了吗?”梅兰花故意装糊涂激车夫的谈兴。

“看表面是这么回事。其实。人与人相比。差距可就大了。你是算卦地。这方面比我强多了。”车夫点燃了一袋旱烟。悠闲地抽了起来。语气很平和。给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感觉。

“是地。常言说得好:‘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无论哪个阶层地人。智商都不一样。就拿傻来说吧。老实叫傻。愚笨叫傻。不明事理叫傻。不知道吃喝拉萨也叫傻。笼统地一个傻字。是说明不了程度地。”梅兰花拿出给人算卦地油嘴滑舌。

“你说得太对了。”车夫见算卦先生顺着自己地话茬说。心里高兴起来。“两家为自己地傻儿子换亲。其实都有图头。甄家图王家家大业大。条件好;王家图甄家儿子比自家地强。这都是人们心知肚明地事。要是甄家姑娘也这么想。就没这些事了。总地来说。还是这个甄姑娘明白。老人给地东西还能吃一辈子?”

“这么说。甄家地儿子不是实傻?”

“不是。只是愚笨一些。不大会说话。落了个傻名儿。要不是借牛那回事。早成家了。”

“是吗?你给说说吧。反正是走夜路。说着话不显时间。”梅兰花闻听有“故事”。立时来了精神头。

车夫兴致很好。见算卦先生如此说,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巴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倒出——有时候,说嘴也是一种享受。

经车夫一路不停地讲述,梅兰花把甄家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甄家的儿子叫甄宝良。人长的敦敦实实,脑子也敦实的一点儿不开窍。话是教一句说一句,还得勤温习着点,要不就忘了。

甄宝良小的时候,宝良父亲为了生计,开了一家小杂货店。有一天,两口子有事要出门,便让当时已十多岁的甄宝良给守一会儿店。甄宝良愚笨,算不清账,少收了很多钱。一个顾客看不上了,就关怀地问道:“有尊翁么?”甄宝良答:“没有。”顾客又问:“有尊堂么?”甄宝良又答:“没有。”顾客怜悯地摇摇头,叹着气走了。待父母回来以后,甄宝良向其学说此事。宝良父亲对儿子说:“尊翁,就是我;尊堂,就是你母亲,怎么能说没有呢。”甄宝良听了,不高兴地说:“谁知道你们两口子都是要卖的东西!”

不成想这话被来买货的顾客听见了,一传十,十传百,三里五庄都知道了甄家杂货店里有个“傻”儿子。

看着儿子不是做买卖的料,老两口卖了杂货店,带着儿子耕种起庄稼地来。心想,土坷垃不会欺负人!儿子虽然愚笨,却有把笨力气。教会他一套农活,土里刨食吃也能养活自己。

冬来暑往,甄宝良长大**,到了谈论婚事的年龄了。女孩说了一个又一个,人家一打听是个傻子,连个回话也没有。为这,老两口可操碎了心。别说女家要钱要物,真是要命都有给的心。折腾了几年,总算定下一个。不过,钱花的家底儿也透气了。

亲是定了,女方怀疑男方有毛病,提出一年以后再过门。双方协定:一年以内甄宝良不冒傻气就成婚,冒了傻气,不但不成婚,连彩礼也不退。

甄家急的是媳妇,想的是孙子,只要能成亲,什么条件也答应。不过,这一年内老两口尽量避免女家的人接触儿子。

为了保住这门亲事,老两口可谓费尽心思。

这年八月,再有半个月不出事媳妇就到家了。正是收秋种麦之际。甄家的牛正在这节骨眼儿上得了病。无奈之下,宝良父亲就让甄宝良到丈人家借牛去。老两口生怕儿子冒傻气,临走前把借牛时怎么说话教了好几遍。还真不错,牛借来了,也没出事。只是定准三天期限,第四天一早把牛给女家送去。

三天一晃就到了,可活没完。甄家想再使一天,又怕亲家不允。宝良父亲想了个主意,把甄宝良叫到跟前说:“今天早晨该还牛了。咱家的活没完,牛送不去。你丈人准来找。今天我还去耕地,你在家盯着说好话,磨一天是一天。”为了显示儿子有教养,还教了他几句文雅话:“你在屋里坐好,有人敲门你就说‘何人叩门?’开门一见面赶紧迎上说:‘原来岳父大人到此,小婿这厢有礼了。’这时他准讲话,你就说‘门外不是讲话之地,请到寒舍一叙。’到了屋里你先说‘请上座’。然后你送上茶,说‘清茶淡水,不成敬意’。他若问‘你父亲呢’?你就答‘到西山与老和尚下棋去了’。他若问‘什么时候回来’?你就答‘天早则归,天晚则与老和尚同榻而眠’。如果问‘牛呢’?你就答‘到西山吃草去了’。”教完又和儿子演习了几遍,见儿子记住,便下地干活去了。

再说老岳父,第四天早上见牛没送来,自家的活计要受耽搁。心里便有些着急。可又不便自己上门去要。就打儿子去牵牛。

这个小舅子手脚灵快,一会儿就到了准姐夫家。站在门口整了整衣冠,便伸手敲门。

甄宝良早有准备,听到响声,立刻问道:“何人叩门也?”

小舅子一听很高兴,心想:谁说姐夫傻?这话说得多斯文啊。便高声回答:“我。”

甄宝良打开门,冲着来人边作揖边说:“原来是岳父大人到此,小婿这厢有礼了。”

小舅子一听,嘴咧到耳朵梢子上去了。不由得“唉”了一声。

甄宝良一看要说话,忙说:“门外不是讲话之地,请到寒舍一叙。”

小舅子听了这句话心里踏实了许多,心想:姐夫一见我准是慌神说走了嘴。

走到屋里,甄宝良说:“请上座。”接着端上茶来,说:“清茶淡水,不成敬意。”

小舅子高兴了点,脸上有了笑容。于是问道:“伯母(宝良的母亲)哪里去了?”

甄宝良按父亲教的顺序答道:“到西山与老和尚下棋去了。”

小舅子一听,心里话:这个伯母真是大家主出身,还能下棋!接着问;“什么时间回来?”

甄宝良想,父亲琢磨的真准,没见人就知道问什么话。便毫不含糊地答道:“天早则归,天晚则与老和尚同榻而眠。”

小舅子一听,哭笑不得,忙改口问:“伯父哪里去了?”

甄宝良答道:“到西山吃草去了。”

小舅子腻歪透了,顺口说:“什么话?”

甄宝良闻听心想:父亲没教这个呀?回头一看墙上贴的姜太公垂钓图,机智地说:“这画是姜老头钓鱼,还是唐伯虎大爷画的哩。”

小舅子没牵牛就走了。

中午,宝良父亲赶着牛回来了,问了一下情况。甄宝良把见到小舅子的情况原原本本学说了一遍。

宝良父亲气得一拍大腿说:“完了”。

甄宝良说:“完了也好,牛没牵走,咱落头牛。”

这事像风一样快,在四村八庄传开了。

自此,甄宝良的婚事更难成了。甄家为了延续香火,这才想出让女儿给儿子换媳妇的主意。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了村,停在一个喧嚷的柴扉前。

-------------------【第三十五章 干姊妹易嫁】-------------------

注:修改章

这是一处占据农村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普通农户:低矮的土坯北房、东西厢搭着伸手可及的草棚子、土坯院墙,木板条钉成的大门虽然有门楣,但没有门洞,迈过门槛就等于进了庭院。

也许是有月亮地儿(月光照到的地方)的缘故,庭院里没有点灯笼。而三间北屋都灯火明亮。

屋内、庭院和柴门外都有人走动。花轿和食盒也都停放在庭院的一侧。看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交子以后行动了。

车夫等梅兰花和小柳下车以后,让她们在门外稍等,自己先进院通报去了。两家过事必需互通音讯,看来,车夫不止来过一次。

时间不长,来了一男一女。两人都五十来岁,农民打扮。

车夫向梅兰花介绍说:“这就是甄艳茹的父母。”

梅兰花忙上前施礼,心里想应该叫“干爹干娘”。当着车夫的面,又不能过早暴露。便喊了声“大爷,大娘。”

彼此寒暄几句,车夫赶着马车回去了;梅兰花和小柳被领进北房堂屋兼客厅。

望着惊疑万状不知所措的甄艳茹父母,梅兰花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女儿即将大婚,忽然来个陌生“男子”,这让谁也无法接受!她麻利地摘下墨镜,撕掉八字小胡,解脱葛巾,抖开一头乌黑秀,还原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甄艳茹父母惊得目瞪口呆。艳茹母亲指着梅兰花,“这……这……”了半天也没说成一句话。

“干娘。我是艳茹地结拜干姊妹梅兰花。”说着用手一指小柳。“她是我地小妹妹小柳。我听说了艳如妹妹地事赶过来地。干娘。艳茹妹妹呢?她怎么样啊?”

“啊。你……你……你就是才女梅兰花啊?”艳茹母亲就像溺水地人遇见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下抓住梅兰花地手。见梅兰花点头。嘴唇抖动了几下。眼里涌着泪花哽咽着说:“谢天谢地。真是老天爷睁眼、菩萨显灵啊。在这个时候把你给我送了来。”说着说着便不能自己地泣不成声。“我那个死妮子。可要了我地命了。说什么也不同意。都三天了。不吃也不喝。寻死觅活地给我闹。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地办法呀!一会儿花轿就来了。她还死挺在炕上里。任谁说也不听。你说可叫我怎么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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