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铃兰
两人一起下楼,在餐厅里用过晚餐。沿着山麓散步。
淡淡微风拂过脸庞,伫戟和她的五指相扣,肩并肩慢慢走着。每天傍晚的散步,本该是蓝韵最甜蜜的时间,伫戟总在散步时对她说些甜言蜜语,或者做些亲昵的小动作。今天却因为那张纸条,心情黯淡了几分,伫戟也有点沉闷,眼眸半眯着,眺望远处山顶的晚霞。默默走了一段路,蓝韵想说点什么,可那张梗脖咽下的纸条好像还卡在喉咙口,憋得胸口发闷。
“铃兰!”伫戟忽然收住脚步,望着山崖上一株巨大的榕树叫道。他欣喜的指给蓝韵看,一丛兰花般的植物长在老榕树枝桠间,嫩嫩的,绿绿的,叶从中抽出数条纤细花茎,白色铃铛状花朵排成一串吊挂在花茎上,把花茎坠成优美的弧度。在晚霞照映下,纯白的花朵和嫩绿的叶脉,竟成了半透明的发光体。
“好美,它叫铃兰吗?真的好美!”蓝韵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苍老粗劲的榕树上竟然能盛开如此娇美柔弱的花朵。
“我给你摘几支,回去插瓶养着吧?”
“不用了,摘下来也就只能养几天,太可惜了。”
“那我把它连根挖起来,回去种起来。”
蓝韵不再推脱,她实在喜欢那铃兰花,养在阳台花盆里,早晚看着该有多好。伫戟抓住榕树气根,矫捷的向上攀爬。 “他是属猴子的吗?”蓝韵惊诧他两三下就窜上了树干。军事基地里其他文职军官要么是体格羸弱的书生型,要么是大腹便便的领导型,只有他不仅身材颀长挺拔,而且肌肉灵巧有力。
“韵韵,快接着!”伫戟捧起铃兰,准备丢下来,蓝韵仰起脸,笑盈盈地伸手去接。猛地,她杏眼瞳孔急速收缩,惊叫道:“蛇!蛇!”
树冠中吊下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蛇来,蛇眼闪着寒光,信子吞进吞出。突然上半截躯干弓成一个半圈,毒牙大张,对准柯伫戟腰部一口咬下。伫戟见蓝韵脸色骤变,立即感应到危险讯号,腰腹急缩险险避开那致命的攻击,同时虎口一伸,迅猛地钳住蛇头七寸。蛇身立即扭上他的手臂,黑环白环交错的蛇身不断扭动,景象万分惊险!伫戟身上没带什么武器,他一使劲,竟然把蛇的脊骨生生捏碎,一米长的蛇身渐渐松瘫下来。蓝韵呼出一口气,脸上这才有了点血色。
他把蛇丢下树,蓝韵立即跳开三丈。
“哈哈,一条死蛇也怕成这样。”柯伫戟蹭蹭两下就滑下榕树,从地上捡起死蛇。
“这是毒蛇吗?”蓝韵心底惴惴的,还是不敢去碰。
“银环蛇,好家伙,长那么大个儿。”伫戟笑嘻嘻的把蛇口掰开来,说道:“银环蛇当然有毒,你瞧,这是它的毒牙。被它咬了一定要立即注射抗蛇毒血清,不然这种神经毒素可会要人命的。”
“那你快把它丢掉吧!”蓝韵除了钓鱼挖过蚯蚓,菜场买过黄鳝,还从没碰过这种长条形的冷血动物。
“不要,回头我去厨房弄瓶白酒,蛇胆可是好东西呢。”伫戟头也不抬一口拒绝,只顾把蛇身扭来扭去的玩弄。
往回走的路上,蓝韵一看他手里的死蛇就发怵,离他远远地走着,心里直嘀咕:“怪不得有人说再成熟的男人都保留着一颗幼稚童心。还堂堂国军中校呢,弄了条死蛇就像捡了个宝贝,恶心巴拉的……”她看着柯伫戟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想到小学的男同桌,特喜欢抓□□、抓蚂蚱、抓蜻蜓,还带到学校来。有一回把一只蟋蟀偷偷塞进蓝韵的笔帽里,她没留神,笔尖一戳进去……结果,男同桌被她打得满头包。现在30岁的柯伫戟就像个小男生,脸上露出孩童般调皮的表情,把那条蛇一会儿扭成圈,一会儿打成结,花样百出的边走边玩。看得蓝韵头皮发麻,心里暗想:“今儿晚上,非得按住他擦三遍肥皂、洗十次手,才允许他上床睡觉,否则,哼哼,地铺伺候!”
柯伫戟趁蓝韵正出神,突然把死蛇往她脖子上一套,大笑道:“送你一条蛇皮围脖,保你夏天不长痱子!”
“啊~~”宁静的山谷久久回荡着蓝韵恐惧的尖叫声。她忙不迭的把死蛇甩掉,一边猛擦脖子,一边跳脚大骂:”柯伫戟,你,你……坏蛋!坏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柯伫戟见她脸憋得通红,眼里泪光闪烁,一副又惊又怕,又气又急的样子,也不禁心疼后悔,把死蛇一脚踢进路边草丛,向蓝韵不停的道歉:“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韵韵,我不要那条蛇了,以后再也不敢吓你了。”
“讨厌,讨厌!你这个坏蛋!”蓝韵被他强行拉进怀里,气得直捶他胸口。
“咳咳,不行了,救命!救命啊!”伫戟笑着逃开几步,还装模作样地喊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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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笑闹追逐一阵,不知不觉回到了军事基地的大门口。
蓝韵心情慢慢沉静下来,她试探性的问道:“伫戟,你究竟做什么工作,这里是什么地方?”
柯伫戟好似漫不经心地回道:“研究所啊,兵工器械研究所。我是兵工署的研发专员。”
蓝韵不解问道:“那你是搞技术研发的,为什么身手那么敏捷?你去过前线作战部队吗?”
柯伫戟脸上有得意之色,傲然说道:“那当然。我抗战时期一直在前线部队,我这枚云氅勋章,你当是哪儿来的?这可是我浴血杀敌,枪林弹雨中拿命换来的!你知道桂南会战吗?当时我还是第5军二○○师的一名坦克营营长,响当当的中央军王牌师!民国28年冬天,日军攻占南宁,我门全营弟兄跟随师长戴安澜增援昆仑关战役……”
蓝韵对战争史知之甚少,但暗自为柯伫戟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感到骄傲,带着一丝崇敬的心情注视他。
可伫戟却不再看她,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语气渐渐凝重肃穆,回忆道:“和日军鏖战月余,阵地反复易手,敌我双方都投入了最钢坚的作战部队。戴师长亲自带领我们冲毁敌军层层铁丝网等防御工事,即便我第5军是全机械化兵团,在那样残酷的战役中也是死伤惨烈。何况我们用的都是一战时期的老式坦克,性能差、故障也多。日军的坦克比我们行动迅速灵活,火力强大,射程也更远,营里好多辆坦克一冲上去就被他们击溃,炸毁。我驾驶的那辆德国“克虏伯1型”坦克,也被日本人的自杀炸弹给炸瘫了。等我和副手从驾驶舱里逃出来,往四周一看,我的兄弟们几乎全部殉国,跟在我们坦克营后面的步兵也被打残了大半。那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手足啊,到今天我都能清晰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酒量,每一个人的伤疤。他们没一个逃跑投降的!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好样的……那时我杀红了眼,端起机关枪,带领剩下的士兵徒步强攻日军防御堡垒,机枪口火舌狰狞,日军倒下去一大片,我们的人也倒下去一大片……天上还有日军的轰炸机低空俯冲,扔下成吨的炸弹,加上一个基数又一个基数的极盛火力,把阵地变成一片火海……”他漆黑的瞳仁映出绚丽的晚霞,如火如荼般蔓延开来。
太阳把最后的余光撒在柯伫戟脸上,宁谧安详地抚平他眼中的伤痛。伫戟缓和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发疯一样向敌人阵地猛冲,打掉他们的地堡,国军勇士们也毫无畏惧地紧紧跟着我,不顾一切牺牲地向敌人后方钻隙迂回。加上我二○○师官兵们的正面猛攻,终于让我们得手了,日军地面防御体系逐步瓦解。可是我的副手、警卫员为了掩护我,全都把年轻的生命留在那片弹痕累累的热土上……后来我被弹片打中了这里……”他点点自己腹部,蓝韵知道那里有一块三角形的硬疤。
“我不知道是哪支部队的救护队把我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送到龙州城的战地医院急救,后来又转送大后方。在重庆医院养伤时,碰到一位黄埔校友,他给我看了一些新式兵器的书籍资料。因为我在黄埔军校念的是工兵科,毕业后曾经改良过老式坦克,让它们更适应山地作战,所以对新式武器很感兴趣。伤愈出院后没有再回二○○师,我的校友把我调进兵工署。抗战刚刚胜利又被调到这个研究所。”
在他后来的简短叙述中,完全没有提到“生化武器”这个词,蓝韵却对此毫不怀疑:柯伫戟不是医生,刚才却明明白白的说出了银环蛇的毒性属于“神经毒素”,如果不是具有高深的生物学知识,普通人最多也只能说出有没有毒性而已。蓝韵觉得后背一阵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韵韵,你冷了吧?我们快回去吧,山里风大。”伫戟急忙解下自己的军服,披在她肩上,□□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
“那你以后不用上战场了,对吗?”蓝韵在他脱下衣服时,又看到侧腹部那块丑陋的疤痕。
“不,我肯定要重回战场的。新式武器一定要接受实战的考验,才能证明它的威力。”柯伫戟铿锵有力的回答让蓝韵仿佛坠入冰窟,她真的觉得很冷,寒意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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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解,呵呵,我多么认真啊~
云麾勋章
云麾勋章中心为杏黄旗矗立云霄图,四周为光芒,象征荣获此章者,指挥作战,参赞戎机,功高云表,荣誉之光四射也。
此章颁给陆海空军军人,凡对国家建有勋绩,或镇慑内乱,立有下列功绩之一者颁给之︰
一、治军有方成绩显著者。
二、发明新兵器用以杀敌而获成效者。
三、筹划作战允洽机宜因而致胜者。
四、剿办股匪收复匪区被占地方者。
五、镇守地方肃清潜伏盗匪而能使四境安宁者
六、临阵勇敢率先夺取军械及捕获叛党与匪首者。
七、冒险达到命令中之任务者。
八、破获国际阴谋扰乱机关证据确凿者。
九、办理困难或危急事件甚切机宜者。
十、服务成绩特别优良者。
将官颁给一至四等,校官颁给三至六等,尉官颁给四至七等,准尉及士官颁给六至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