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梦寻千驿意难通•下(1 / 1)
作者有话要说:正午时分上的汽车,傍晚回到上海,:/
只是,再一次远离了父母。
呵呵,今天废话比较多,大家看文吧无数火把如星点坠地,将周遭映得透彻明亮,黑色身影交织其间,当前一道绛紫身影临风而立,火光照见他俊朗飞眉,冷峻神色,那锐利长眸令清妩不觉轻呼出声,“子梧!”
“快放了皇后。”他气定神闲,仿佛一个猎人瞧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只待它筋疲力尽惶惶求饶。
“绝不。”一袭白衣逸然而来仿佛踏云,声如冰棱落地,他目光深湛如潭,眼角微扬似悦,激起子梧一阵怒火中烧,脸色铁青愤声道,“若不,休怪我无情!”
枕书却微微一笑,抽出腰间的剑,对准了子梧眉心,“她和你,再无任何干系。”
清妩一悚,惶然伏向车门,帘子半挑,却蓦然对上一柄森森寒光的剑锋,抬头是慕音比剑光更寒冻的眸,没有一丝温度,只是狠狠地,森然迫向她,“你给我好好待着。”
清妩一怔,目光缓缓游过夜空,耳边传来刀剑相逼的擦铁撞铜声,锵锵清脆,惊心动魄。
杀气如芒,横绝长空,两道身影于空中飞速纠缠,分开,再纠缠,再分开,将众人目光搅成一团旋转。电光火石间只听得细微的噗嗤一声,两道纠缠的清越身影忽然静止,双剑横立,众人哗然一声,清妩惊心望去,只见枕书手中横剑刺向子梧咽喉,却在一寸之距堪堪顿住,再入不得半分,薄唇微扬,笑意随着他手中剑尖愈流愈多的鲜血渐渐加深。
跳跃艳丽的火光映得子梧颜阳明亮,衬得枕书的脸越发苍白如霜,血液滚落滴答,听在清妩耳中分外清晰,仿佛身体里有什么正在缓缓流失。
双方的弓箭手瞬时张满雕弓怒目以对,支支羽箭闪着锋利的寒光对准了当中静止的两人,只稍轻轻一放,便能透骨而入魂飞魄散。
“住手!”一触即发的对峙里,蓦然响起这轻颤语声,细柔宛转,在这幽暗的深夜里似蕴有无限力量。
车帘半挑,素衣女子的纤瀛身影半隐在黑暗里,被周遭火光勾出淡淡轮廓,她神情肃穆,宛如天女降世,颈上那柄横亘的寒剑的逼迫丝毫不减她的卓然风姿。
枕书闻声回首,却不防胸口陡然一刺,不禁吃痛松手,青剑落地荡起纤尘如雾,清脆动人,更让他心痛的,是那素衣女子命悬慕音之手。
“你们逃不了的。”子梧声如重锤敲进慕音心里,撩起她惨淡一笑,手中利剑朝清妩逼近几分,“你若要她活着,就先放了哥哥。”
慕音凛然直视子梧,毫不退缩,长久的缄默对峙里,竟是子梧缓缓垂下了头,手中猛然一收,剑尖嗜血横空,带出一腔热血,将剑口逃脱之人撂在细厚的草坪上,“一人换一人。”
慕音押着清妩步下马车,垂下手中的剑,任她缓缓朝枕书走去。他咬唇忍痛一声未吭,执了一柄青剑从容立身,步步迈向她,手抚之处鲜血透衫,白衣一角被风吹得飘飞,令子梧想起他方才微微上扬的眼角,不觉怒火中烧,双手紧攥成拳,指节泛出脆白青色。
清妩的心在一点一点抽痛。
他微笑而来,一如多年前初见时的清绝风采,唯一不同的是,他白衣浴血,仿佛噬血的修罗,火光暗处的脸庞里闪现阴戾狰狞的神色,火光明处的清瞳里,依是当年动人的清澈逸光,一个是慕笛,一个是枕书,却又真的是同一个人。
他行至她跟前,展眉朝她微微一笑,似欲说什么却最终绕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清妩望见他如深潭幽不可测的眸,波光粼粼之下隐藏了万千杀机,心头蓦然涩涨,噙泪咬唇不语。
低眸垂首间,就这样擦身而过,连同那一日的靡丽风光欲孽纠缠一齐掠过。清妩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子梧,修身长立黑骏之侧,熠熠清举如松,双目灿亮如阳,嘴角撩起惑人弧度。
臂上蓦然一紧,清妩想也未想劈手朝那人颈项就是一击,决绝,毫不犹豫,火光横空,照见一双比山泉更清寒的眼,令她悚然一惊,喉间似被钝刀割过,痛入骨髓,直痛上心尖。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骤发的威胁让她本能地自卫,却真的伤了他。
枕书眼底一抹惊痛转瞬即逝,全化作了尖锐,手上青锋猝然跃空一划,逼上她咽喉,将一腔温情全数挑断,只余冷然语声,“你们全部退后。”
那一日的温存已荡然无踪。
方才那挑笑意瞬间消失,一双阳眸里迸出森然怒意,子梧乌黑眼底一片幽暗,透出令人惊悸的寒意,“沈慕笛,你休要得寸进尺!”
枕书扣着清妩缓缓后退,胸口一片猩红浓艳,晕上她流云素衣宛若云霞委地,又似雪地绽梅妖艳,他狰狞鞭痕的掌心正紧紧扼上她延颈,只须稍一用力便能折断,昔日恩情缱绻已化作一道青烟,氤氲在他幽深无底的眸子里,掣住最后一丝温情。
子梧跃然马上,横眉冷对这垂死挣扎的一搏,将手中一把寒剑暗暗握紧,只待时机一到便霍然出击。
枕书安然回到马车上,扣住清妩颈项的手丝毫不肯放松,横剑在前倨傲望着子梧,那冷冷的目光分明是一把出了鞘的三尺青锋,秋水凛冽,近身必伤,曾经秋水丰神的男子此刻却是催命的浴血修罗。
马车微微动身,震得清妩全身一颤,脑中精光一现,她忍痛闭上双眸,猛然伸肘狠狠一撞枕书,来不及听见他低声痛呼的悲怆,她只是不顾一切跳下了马车,素衣如云,染血而妖,身后一抹浓黑杀气幽森。
“妩儿!”子梧长啸一声,劈手夺过身旁侍卫的弓箭拉满——慕音双眸如血挥剑扑向清妩,狞厉表情是从未见过的阴霾与幽暗,声如撕裂,“我恨你!我恨你!”
空气凝固,时间静止,清妩看见剑尖直刺咽喉,脑中一片空白,脊背冷汗淋漓,甚至感觉到寒铁冰冷的温度,林间的风擦着剑尖的弧度丝丝掠过她的肌肤,冷冷生疼,却,在此刻见到了更为惊怵的一幕,噗噗几声,三支白翎羽箭飞如电光,箭矢锋利洞穿慕音胸前,她呆呆望向手执颤弓的子梧,目光陌生而悲伤,渐渐转为绝望,忽然间泪如泉涌,唇角开出诡艳凄冷的花,“子梧哥哥……”
“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天起,你就该死,你伤了她,更该死!”子梧厉声而来,眼中寒芒将慕音最后一丝生气抽尽。
周围数十名弓箭手张满雕弓对准了飞奔而去的马车,白衣染血的修影模糊落在一对纤细的双手中,清妩欣慰一扯唇角,竭尽全力扑向慕音,却只触到一头青丝如缎,洇在清冷的深夜里仿佛潭底幽寂的水草,堪堪伸展,却绾不住任何人的心。
慕音忽然发狂冷笑起来,却蓦地止在最狂处,睁着一双明眸死死盯住清妩,若一把锋利的刀,直剜进她腹中,拔出钻心的疼,只觉气血一溜,底下濡湿一片,开满殷红的花。
“皇后!”一双细长而妩媚的眼迫上来,将清妩惊出一身冷汗,最先接住她的,竟然是这个人。他的手软而冷,圈在她肩上,犹如冰冷的蛇身缓缓缠绕。一瞬间手足冰凉,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子梧飞奔而来将她拢在怀里,担忧神色似全数化进浓重夜色,唯有一声急呼响彻周遭静谧,“医官何在——!”
清妩挣扎抚上他胡茬凌乱的颊,模糊一笑,弱声道,“今日……莫要再造杀孽了,好么?”
前一刻还英武逼人的盛阳之子,这一刻疲态尽显,眉心攒起深深皱痕,目中哀怜,他温柔拢住她,轻轻点了点头,“别说话了。”
清妩钻进他怀里,仿佛那是最安全的港湾,原本护在腹上的手也微微松动,触到腰间一块硬物,她闭了眼舒心一笑,沉沉睡去,却在眼底闪过一抹妖异的眼风,流媚而妖娆,那个姜咏白,为何在此。
这天下,是她和他的天下,亦应是,她腹中胎儿的天下。
“玉玺!”枕书大惊失色,不顾伤痛一阵狂乱翻找,惊得冰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哑声唤他,“公子……”
枕书却一把攥住她的手,捏得她怵怵生疼,点漆的眸子里迸出冷厉精光,“忆晚……你……好狠……”方才他挟持她的瞬间,腰间衣带的微小颤动,他本不以为意,却不想是一招釜底抽薪,他狠心以剑相对,她亦绝情如此,可笑他还允诺她,不论人间地狱黄泉白骨永不分离。曾经的相惜与契合,都随这流年如梭白驹过隙,一直永远流过去了。
他幽然一笑,眼底似有什么在燃烧,焚尽了最后的希望,徒留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