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人为刀俎6(1 / 1)
“你这样,是想让我放弃让你入宫?还想是让我后悔?恩?”赵清道:“澜衣,我知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是你若以为你的美貌便能让赵清放弃当初的决定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你的确让我惊讶,但是,却还不至于让我放弃将你送入宫的决定。”
顾澜衣盈盈一笑,道:“赵清赵公子自是不会那种被美色所惑之人。”
“哦?”一声,赵清将手指从她唇上滑下来,捏着他的下颚,双眼微眯。
顾澜衣低垂着眼睫,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道:“若线报不错,皇上这次出宫本为皇姑娘,赵清你能肯定澜衣就能被当今圣上看中?而赵清你又能肯定皇姑娘今夜不会出现在青楼?”
“皇上欲到青楼,难道他就一定能去到青楼么?”赵清颇有兴趣的“恩”了一声,调笑:“难不成澜衣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顾澜衣叹了口气,道:“皇姑娘美艳无双,高傲无双,一舞能动京城,引得众多青楼孤傲女子誓不跳舞,澜衣何德何能,能与皇姑娘相提并论。”
“或许……”赵清细细的凝着顾澜衣,良久,突地松开手,靠着车壁道:“若是半月前的顾澜衣,我倒要仔细思量一番如何才能让皇帝心动于你,今日么……倒是省得我多费心思。”赵清道:“澜衣,若是你以此面貌行医,那妙手观音的名号,恐怕是得不来了。”
“那我不叫妙手观音应当叫什么?” 顾澜衣也跟着慢慢的靠在车壁上,娇笑。
“坠入红尘的观音,自然是魔,迷人魂魄的魔。”赵清似笑非笑的回答,倏地又拉住顾澜衣的手,俯身,在她的耳边森然的警告:“澜衣,你是我的棋子,莫要忘了,观音是佛祖座下,即便是魔,亦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掌心。”
顾澜衣心头一跳,随即道:“赵清,你把自己比做佛么?”
“我是你的天!”赵清低而温柔的笑,字字铿锵,从容而不容反驳的盛气凌人:“澜衣,我这是单纯的警告,你是观音的时候逃脱不了赵某的掌心,况论成魔?恩?”
顾澜衣的手腕被赵清捏得吃痛,蹙着眉头,咬唇不语,赵清抬起手指点上顾澜衣的眉心,为她柔散眉间的愁纹,旋而凝着她的脸,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顾澜衣被他看得心惊胆颤,沉吟许久,终是咬唇一脸笑靥澜衣,“我明白了。”顾澜衣道:“赵清,你吩咐之事,澜衣定当为你办好。”
赵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吻上顾澜衣,顾澜衣喘着大气撇开脸,低低的道:“入了宫,我自会想法子将那霓裳羽衣丸从秦风那里骗过来,但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哦?”赵清本又欲附上顾澜衣的朱唇,听她如此说,眼神一眯,嘲道:“你想跟我谈条件?”
“拿到霓裳羽衣丸之后,希望赵公子能将那封信交之于我。”顾澜衣不理会赵清的讽刺,继续道。
赵清笑得揶揄:“哈,澜衣,凭什么我要答应你?恩?”
“赵公子给了澜衣资本,不是么?”顾澜衣一本正经的笑答:“此行如果真如公子所料,入了宫,澜衣便是当今圣上的妃子,赵公子莫要忘了,澜衣说过,若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置你于死地。”
“我不会给你机会。”赵清不理会她的话,顷刻间咬伤顾澜衣的嘴唇,仿佛是为了惩罚,原本温柔的吻变成了毫不留情的噬咬,渐渐的顾澜衣的唇上溢出了血,赵清冷笑了一声,将顾澜衣禁锢在车壁上,顺着脖子撕咬了下去。
“不要……”顾澜衣艰难的喘息着祈求,“今……今晚……”
“澜衣你当世名医,这点小伤小痕,定有办法迅速将之消去罢。”赵清冷笑一声,不顾顾澜衣反抗,森然道:“澜衣,忘了提醒你,莫要在我面前提条件,你永远也没有资格。”说着又是一笑,调侃道:“呵!若是你将我伺候得好了,我心里一高兴,给你个一年之约亦未尝不可,一年之内,你能拿到霓裳羽衣丸,我便放你自由。”赵清低低的威胁,满意的看着身下的女子倏然放松了下来。
顾澜衣强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屈辱的□□,赵清见着顾澜衣一副卑微的忍耐模样,心中无端一阵恼怒,尚有些温柔的动作愈发放肆,直到身下的女子一双如秋水的眸子逐渐蒙上了□□的色泽,渐渐忍不住低泣,求饶……赵清却是从旁边扯了一截碎布,塞在顾澜衣的嘴里,不让她叫出声来,顾澜衣骇然瞪大眼睛,面颊绯红,因镀染了□□眸子泪眼迷蒙的瞧着面前如鬼神般骇人的男人任意的在她身上凌虐,一阵一阵的痛苦袭击中,眸中却是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容笑得丝毫没有笑意,反是被一种彻骨的冷漠所取代,
这个人总有办法在在她以为自己承受的是最坏的结果以后,无情的将她推向更加黑暗的深渊。
赵清瞧着突然异常安静下来的人儿,含笑的眸子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如残破而失了魂儿的木偶,笑的只是皮囊,笑容之下,已经没有任何其它的情绪。
心中突地一悸,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不自觉的从心底泛了上来,慢慢的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安静的凝了顾澜衣一阵,旋而将躺在车内的女小心翼翼的搂在怀中,温柔的叹了一口气。
“澜衣……”赵清温言细语的低喊了一声,声音如空中漂浮的烟,转瞬消散在风里。
月上柳梢头,正是青楼燃灯时。
皇坼半月一舞的日子,青楼大红灯笼高挂,座无虚席。
然而,在往青楼的小石板路上,人烟稀少。
一月白色衣裳的少女漫不经心的从青石板上走过,她走得极静、极轻、一步一步,极为缓慢而郑重的踩着滑湿的路面,向着郊外的方向缓缓行去。
“淡看烽烟过,大雁宿长空,遍寻前尘多少事,无踪,马蹄踏碎清霜雾朦胧。是醉、是梦、是醒,有谁能懂?剑,一舞,风,云动,是谁以成败,论英雄!让战鼓震苍穹。”
隔着寂静的黑夜,红牙板颇为缓慢的敲击,嘀嗒嘀嗒的声响,低低的嗓音盘旋,从细密的微风中浅浅的滑过,白衣少女边敲边唱,如暗夜里一缕游荡的孤魂。
风吹起她宽大的白袖微扬,云层中有明月探出,洒在那女子的身上,月华普照,那女子一张艳丽而不失端庄的容颜如沐浴在浅浅的光芒中,薄雾笼罩之下说不出是媚、是倦、是端、朦朦胧胧,飘忽得似隔了一层薄薄的纱雾,叫人看不真切。
夜深雾浓。
街道两旁的房屋渐渐低矮,白衣少女唱至“让战鼓震苍穹”一句,声音蓦地拔高,红牙板“叮当”一敲,就那般当街大舞起来。
“血雨方飘落,天边现长虹,锦旗十万阵前随风动。剑,一舞,风,云动,策马千里路,独身月明中,烽烟未定回首起长弓!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此生无悔阵前过,任四季花落,沧海桑田,看后人如何定过功!”
“沧海桑田,百世千年,笑由他人定过功!”
白衣少女边唱边舞,反反复复的唱着一首曲子,声音似是穿过沧桑的岁月自天际传来,唱至最后越发带着金戈铁马的豪气与锐气,然而宛若天籁的声音洒脱中却是无端带着一分浅浅的伤感——
那是失去知音,缅怀的祭奠的伤感!
数曲完毕,她已跳至城门处,离城门不到十丈的距离,“啪”的一声甩了手中的红牙板,宽衣大袖一拂,数枚白色纸花扬扬洒洒从天而降,顿时,飘起满天白雪。
“啪、啪、啪!”一阵清亮的鼓掌声想起,一玄衣人从暗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本欲去青楼,行至半路,便见到这白衣少女一路旁若无物的低唱高舞,旋而一路跟随,只见他三声轻响击掌,弯腰,捡起少女丢下的红牙板,凝着面前仍旧若似无睹的撒着纸花的白衣少女,嘴角一勾,自顾的敲着红牙板唱了起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一曲毕,也不等少女反应,当先叹道:“好一句‘沧海桑田,百世千年,笑由他人定过功!’这词,说得忒是妙极!只是不知何人有那般荣幸,值得姑娘这等怀念?”
白衣少女瞳仁中震惊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扭头看着一身玄衣的人,嘴角抿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这执红牙板,一路跳至城门的少女便是顾澜衣。
而这个正欲去青楼却一路跟随她的人,正是当今圣上——赵匡胤。
“澜衣歌舞艺拙,让公子见笑了。” 顾澜衣对着赵匡胤盈盈一拜,道:“昔日故人奔赴战场,澜衣答应待他凯旋归来,定当为他跳舞高歌,如今边关战事结束,他的人虽然不曾回来,但是澜衣却仍旧免不得要为他高歌一番的,而我知他毕生的心愿便是保家卫国,醉卧沙场,若是他在九泉看着,必定不希望澜衣为她哭哭啼啼。”
赵匡胤闻言面色一肃,道:“战场上士兵,都是大宋朝铮铮铁骨的好儿郎!大宋朝的子民,亦都会记得他们!”说罢对着漫天的白花静默一礼,这才转过头对着顾澜衣,抬手指天:“战场上阵亡的将士,他们的魂,定会飞升入天,继续凝着这片让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亦要保卫的土地!澜衣姑娘如此为那故人高歌狂舞,姑娘的故人必定会一分不漏的看着,亦会感到欣慰的。”
“战魂么?”顾澜衣低低的吟了一句。
飞舞的空中纸花已经全部落在地上,深蓝的天穹上月光孤照,几颗明灭不定的星星依稀伴月,顾澜衣抬脸凝望,那星月便一分不少的漏进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