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人为刀俎4(1 / 1)
顾澜衣心中一惊,暗暗叹道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京城出了名的青楼花魁——“金凤凰”皇坼。
自古风月多传奇,秦楼楚馆,亦从不缺乏传奇女子的存在。
而皇坼,无疑便是如今的烟花巷陌,风流才子,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据说这皇坼虽身为青楼花魁,却从不在青楼常住,只是每隔半月,此女便会坐着一辆镶着金色羽饰的马车出现在青楼门口,登台献舞,一曲完毕,即刻离去,从不曾为任何人因任何事而停留。
然而,让皇坼成为烟花柳巷传奇的不仅是她轰动京城,令观之之人三月不知肉味的高超舞艺,更是因为她的神秘与冷漠孤高,和她保全自身清白的能力——皇坼眼高于顶,自她第一次在青楼登台,至今已有一年有余,竟是从未有人有幸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据传几个月前有一个富家的纨绔子弟厚颜无耻的要买皇坼一夜,被皇坼冷眼拒绝,十多日后,便有人见到那人淹死在郊外的护城河里,官府查了半月,也未从那纨绔子弟的尸身上查处任何被人陷害的蛛丝马迹。
那人的父亲带着人手到青楼闹事,扬言要皇坼替自己儿子偿命,然不知为何却在半月后自个儿拖着妻子无声无息的迁离了开封,一直到现在,那件曾经闹得街头巷尾无人不知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仅此一事,便足已让人对那皇坼刮目相看。
掐指算一算,今夜恰好是月十五,皇坼登台的日子。
顾澜衣眼光一敛,朝着旁边的赵清看去。
赵清看着一步一步从楼上拾阶而下的皇坼,眼中顿时闪过一阵欣喜之色,望着楼梯间的女子道:“皇姑娘,你大病未愈,怎的不在房间里好生休息,要是身子再出什么问题,怎可是好?”
那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巧下了一半楼梯,闻言顿住,冷漠的扫了下面的赵清一眼,道:“赵清,不是叫你莫要来了么,我要死要活自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皇姑娘,顾澜衣何大夫听说你身有不适,知晓你今日会在青楼登台,专门前探视,好歹你也看在顾姑娘辛辛苦苦的跑一回,让她瞧瞧?”赵清被她这一反驳,竟也不恼怒,站在大厅里,低沉的道:“皇姑娘你就算不理会我赵某,亦莫辜负了顾姑娘一番心意才好。”
皇坼眼中冷光一闪,看了赵清一眼,转瞬又把目光集中在顾澜衣身上,挑唇道:“你就是顾澜衣顾姑娘?京城里有名的女名医‘妙手观音’?”
顾澜衣道:“小女子正是顾澜衣,那‘妙手观音’不过是患者抬爱,倒是谬赞了。”
皇坼上下打量了顾澜衣一眼,突地微笑起来,道:“皇坼早就听过顾姑娘的名字,今儿一瞧,果不比一般女子逊色。”说着抬步下楼牵起顾澜衣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去,一边道:“顾姑娘如此夜晚来探望皇坼,皇坼少不得要请顾姑娘坐上一番……”话尚未说完,却见皇坼突地抓着楼梯一顿,面色泛青,额间渐渐溢出汗来。
顾澜衣手指忙往皇坼腕上搭去,皇坼手腕一番,轻易而举的避开了她的诊治,尚未反应过来,面前月白色衣裳一晃,赵清已经闪到了两人面前,抬手就要去扶皇坼,一脸惊惶的看着皇坼,眼也不转的对着顾澜衣怒道:“何大夫!”
医者的本能让顾澜衣不顾赵清声色俱厉的对她说话,一抬手又要往皇坼腕上搭去,却是皇坼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顾澜衣晃眼瞧去,皇坼的手肤如凝脂,白如美玉,纤美的腕上,筋脉处却是有一道细细的红丝沿着血管攀爬,弯弯曲曲犹如小蛇在袖中若隐若现,顾澜衣一震,骇然道:“皇姑娘,你……”
“没事。”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皇坼眼睛渐渐清明,一抬手侧身推开了搂着她肩膀的赵清,对着顾澜衣笑道:“老毛病,让顾姑娘见笑了。”却是只字不提为她焦急的赵清。
顾澜衣震惊的看着她面色泛青的面上笑得云淡风轻,皇坼却是又若无其事的拉着她往二楼上走。
赵清站在皇坼身后,神色不定的盯着皇坼的背影,隔了半晌,待顾澜衣跟着皇坼完全上了楼的时候,听得赵清在楼下道:“皇姑娘,我赵清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皇坼顿了顿,不语,径直推门进了房间。
“吱呀”一声关上们,顾澜衣靠着门看着皇坼若无其事的在桌子旁边坐下,从桌上翻出一个茶杯,将一包药粉慢慢的放入杯中,和着水服下,末了皇坼对着顾澜衣道:“皇坼身体欠佳,唐突姑娘了!”
顾澜衣直直的凝着皇坼倒下的那包药粉,道:“皇姑娘的病……”
“老毛病,过一阵就好。”皇坼笑道,随手拉了顾澜衣坐下,顾澜衣扫了一眼皇坼包药的纸,皇坼不着痕迹的将那黄纸拿在烛台上烧着,一边道:“皇坼早闻顾姑娘医术超群,今日专为皇坼来,皇坼真是感激不尽。”
“哪里,是赵公子担心姑娘的伤势,故叫我前来。”顾澜衣突地一笑道:“赵公子对皇姑娘颇为关心,皇姑娘如此对他,倒是伤他的心了。”
“赵清?”皇坼突地一挑眉,面色突地变得森冷的道:“他赵清月月赖着我,我倒是巴不得他伤心绝情与我一刀两断,我不喜欢他,顾姑娘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他。”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一叹道:“如果我这样冷漠对他,他若早点对我断情绝最好,毕竟这样求而不得,何尝不是一种痛苦……”话未说完突地又是展颜一笑,道:“顾姑娘,今儿我们不说赵清,皇坼看顾姑娘神色憔悴,恕皇坼多言,顾姑娘是不是有遇到了什么烦恼?”
顾澜衣心下一紧,突地看着面前一话三变,翻脸如翻书的女人,顿了一下,道:“澜衣最近有些劳累罢了。”
皇坼道:“没事就好。”
两人一来二去喝茶聊天,当顾澜衣与皇坼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寅时。
赵清一个人在坐在楼下喝酒,见着皇坼出来,眼睛一亮,皇坼看着赵清,神色厌恶的道:“你还在这儿?”
赵清道:“我在等你。”
皇坼不理赵清,对着顾澜衣道了一声“告辞”径自上了马车,赵清随之追了出去。
顾澜衣一个人站在后面,看着赵清匆匆跟出去的背影,想着像赵清那样的人居然可以如此的忍受着皇坼的冷言冷语,想着那孤高而美丽得几乎让人不敢逼视的皇坼,心中突然又想起了皇坼放在茶杯里的药,转瞬回到二楼。
包药的黄纸早已被火焰焚毁,顾澜衣端起皇坼喝药的茶杯,拿在鼻子前细细的闻了闻,片刻,用手沾了里面几乎干涸了的水珠在舌头上舔了舔,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砰”的一声,门突地被拉开,赵清冷眼站在门口,凝了顾澜衣许久,口气森冷的道:“你还没走?”
顾澜衣若无其事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赵清一脸愠色,显然又在皇坼面前吃了闭门羹,一声不吭打算离开,脚还没有跨出门便被赵清拖了回来。
“正好,澜衣,陪我喝酒。”赵清一把搂住顾澜衣的腰将她拐回桌边。顾澜衣依循坐下,赵清拿着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
顾澜衣心神不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前日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虽然打定了主意要自己不在意,但是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亦不自觉升起了几分怯意,赵清自己喝了半天酒,此刻面色微醺,却是察觉了似的勾唇道:“澜衣,你怕我?”
“是。”顾澜衣也不反驳,迎来的是赵清嘴角扯起一个更大的笑容,俯身凑到顾澜衣的面前,低低的道:“澜衣,你怕我,那……你恨我么?”
顾澜衣眼睫低垂,视线滑到桌面上,赵清与她挨得极近,酒气扑面而来,两人之间,似呼吸可闻,空气中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顾澜衣暗暗调整了自己开始凌乱的呼吸,低声道:“赵清,你醉了。”说着便想要推开他。
赵清一只手紧紧搂着顾澜衣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理了理她垂下的发丝,不理会怀中人的反抗,仍旧俯首在顾澜衣耳边,极端低沉而温柔的问:“澜衣,你怕我,那你恨我么?”
顾澜衣沉吟了片刻,面无表情的道:“不恨。”她回答:“赵清,我从来没有恨过人,现在也一样,我不恨你,但是我更不会原谅你,如果能够杀你,我决不会心慈手软。”
赵清笑道:“你不恨我,却想杀我?呵!澜衣,你想杀我,可是你永远没有机会。”
搂着纤细的腰的手指有意无意间往上移动,一直滑到了脖子上,赵清瞧着顾澜衣洁白的脖子,笑道:“我很想让她恨我,但是我不能,澜衣,你知道么?像她那样的女子,我怎么舍得让她恨我呢?”他温柔细语的道。
顾澜衣身子不着痕迹的颤了颤,经过此夜,她自然知晓赵清说的那个“她”指的是谁,苦笑道:“因为她不是我。”
“她是天上的凤凰,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皇,是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折毁的珍宝,凤凰一旦折毁了双翼,便会浴火自焚。”赵清咬着顾澜衣的脖子口齿不清的道:“没人想要剪去了凤凰的双翼,我也不会。”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澜衣僵直着身子任由后面的人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赵清浑然不在意面前的女子突然缄默了下去,抬手,一边剥着她的衣裳,一边抱起她往床上走。
顾澜衣眼中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冷冰冰的瞧着面前醉酒微醺的人,咬牙切齿的发誓:“赵清,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不是么?”赵清不理会他的威胁,道:“但是你不能,因为你知道,若你杀了我,那封信自然就有人送到皇上的面前。”
“总有一天。”顾澜衣慢慢的被他按在床上,逼着眼睛,僵硬的感受着那人的吻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低低的道:“赵清,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总有一天。”顾澜衣被他按在床上,闭着眼睛,僵硬的感受着那人的吻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低低的道:“赵清,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那你就在我死之前,好好的为我做事。”
一声低笑,床上一股内气弹起一点风声,桌上的蜡烛“轰然”一下熄灭,黑暗中,床帏旁边,青楼特有的浓艳的熏香从香炉里幽幽飘散,于空中沉沉浮浮,熏得整个屋子愈发的晦暗,而春光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