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1 / 1）
对于方粤来说，林惟珊对他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赎罪或者是单纯的对不起可以概括的了。钱玉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父母相敬如宾的背后还有怎样的故事，有些事情永远会不被拆穿，但是一旦一点点星星之火在他的心底开始燎原，他就控制不住要去想。有些时候方粤非常厌恶自己的这种习惯，现在他又开始不停地思考着林育恒和母亲钱玉之之间到底是爱到怎样，才会有爱情之梭的诞生。
送了林惟珊回家之后，他驱车回家。虽然那个家的意义对于他更像是一个旅馆，一个冷冰冰的旅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徐再琪，都是过客，而自己也落得个冷眼旁观。
“阿粤，今天挺早。”是徐再琪。
“恩。”他点点头，不知怎样称呼，徐再琪也就是和林惟珊差不多年纪的样子，难道要他称呼徐再琪是妈妈或者母亲？他觉得荒诞。
“谢谢你尽心照顾翀儿。”
“应该的。”那是方家的一份子。
“哦，对了，你爸爸请了客人，等一会儿就到，换完衣服就下来吧。”徐再琪一派女主人的气势。
这个家似乎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徐姓外人来指指点点，方粤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女人把自己鸠占鹊巢的行径拿出来炫耀。尽管她生育了方翀。但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楼上换衣服。
方粤没料到会是姜雄飞。
他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和父亲侃侃而谈，神色清爽，看见方粤也丝毫没有敌意，笑意盎然地站起来，随性地说：“阿粤，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方粤勾起嘴唇假意笑了笑，姜雄飞，我与你怎么会是好久不见？但是他还是客套地回应：“是啊，最近好吗？”
方敬博品着手中的现磨咖啡，笑得心满意足：“阿粤和姜先生差不多年纪。”方敬博的生活各方面很西化，除了脑袋里那点根深蒂固的家长作风。
姜雄飞恭谨：“是，按照道理，方先生应该是父辈之人。”
方敬博哈哈大笑。
“先生，要咖啡吗？”用人问方粤。
方粤看了一眼看似心无旁骛喝咖啡的徐再琪，纤长的手指，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尝尝吧，再琪从国外带回来的。”
“不了，白开水。”
“蜜玲就是迷阿粤这一点，说一不二。”姜雄飞打着哈哈。
“是吗？”方粤没有丝毫喜悦。
“方伯父，舍妹倒是对阿粤念念不忘。”
终于说道重点了吗？方粤觉得可笑，自己已经不是什么黄口小儿，这种事说出来也未免可笑，又不是扮家家酒。
方敬博点点头：“这倒是天作之合。”赞许的态度可见一斑：“阿粤，难道……”
“我应该对这个负责吗？”方粤打断方敬博的话。
“阿粤！”方敬博皱眉
“我没有让她对我念念不忘。”他无视姜雄飞的脸色，方敬博的皱眉和徐再琪的咳嗽：“都是成年人不是吗？”
姜雄飞却很快恢复了镇定和自信的模样，反倒是方敬博渐渐尴尬起来，死死地看着方粤的脸。
“看来，令公子不肯成全这桩美事了？”姜雄飞漫不经心地称呼方粤令公子，但是话却是冲着方敬博去的，方粤心里冷哼一声。
“姜雄飞，把手表还给林惟珊，那不是你该拿在手上当做筹码的东西，假如你还是个爷们儿。”
“哈！阿粤，我只看结果，你的话我都记着，不必担心我会忘记。”姜雄飞十几岁就出来社会打拼，见过的场面比方粤多，虽然他也有些忌惮方粤，但是万万不可丢了气势。特别是在方敬博面前。
“爸爸你需要爱情之梭是吗？”方粤知道，帝豪表业筹备在即。他犹豫着要不要说那些陈年往事：“我来告诉你，爱情之梭，和任何一块天目表没有区别，真的要区分的话，爱情之梭只有在林育恒活着的时候它才足够特殊，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没什么意义。那是他的……爱情。”他斟酌着用词：“和一个死去的人抢爱情吗？”
方敬博唬着脸阴沉沉地，神色开始不自然：“娶姜蜜玲。”他说。
“办不到。”他说。
“那你们父子慢慢商量，我先告辞。”姜雄飞站起来，施施然整理自己的衣襟。
“我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能拿出去交换的？”方粤讪笑。
方敬博说：“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帝豪表业，更是为了洗清我的耻辱。”
他说耻辱？方粤脑子里的弦绷了起来，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耻辱。”方敬博字正腔圆：“阿粤你不必知道。”
不，我知道，我已经足够知道。方粤沉沉地低了低头：“已经没有意义了，爸爸，他们都死了。”
方敬博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样子，反倒是露出坦然的神色：“再琪你去陪阿翀吧，我有点事和阿粤说。”
徐再琪耸耸肩上楼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重要吗？”白开水凉了，方粤抿一口，心平气和：“如果你知道这个故事，那么你一定知道爱情之梭的由来，也必然知道爱情之梭的构造。我只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要那块表，暴力、威胁、恐吓……这一切都会让林惟珊屈服，她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悍，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女孩子。你却让我大费周章……”
“我不想要那块手表沾染上那些东西，暴力、威胁、恐吓。”方敬博看上去有些老态，终究年龄不饶人。
“你总是执着于一样东西。”方粤叹息：“即使手表要回来，那也是林惟珊的。”
“你真的爱上她了？”方敬博像一个预言的巫师。
“什么？”他皱眉。
“难怪你那么坚决地拒绝了姜蜜玲。是啊，我早该想到。”方敬博自嘲，手指颤抖着去取咖啡杯，淡褐色的咖啡却从杯子里洒出来，一点点在他雪白的裤子上，绽开一抹痕迹。
“你……”方粤想解释，但是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这个人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你多想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方敬博摇摇头，方粤从未觉得自己高大的父亲有这么多白头发，好像是在一夕之间长出来的，“人算不如天算。”
他长叹一句，仿若真的大势已去。
“我会想办法，但是爸爸，这仅仅只是为了珊珊，没有其他原因。”方粤从来没觉得自己对父亲说话如此真诚。
“你不再会考虑和姜蜜玲的事情吗？”方敬博看着儿子的手搭上了门的扶手，出言阻拦：“不考虑？”
方粤背对着他，不甚明显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离去。
见到林惟珊还是值得高兴地事情，她似乎最近轻松很多，就连走路的样子也轻快起来，她看见他倚在车上吸烟，地上的烟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天气渐渐凉爽起来，他身上穿一件皮质的立领夹克，里面的休闲式衬衫仿若是真丝质料，即便是随随便便的模样，也有型有款，只是一身雅痞的模样和黑社会老大似的抽烟方式有些不搭。
“看什么？爱上我啊？”方粤吸一口烟，徐徐喷在她脸上，逗得她直咳嗽。
林惟珊嫌恶地挥挥手：“就你这个样子？”
“我的样子？”方粤玩味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几个来回：“难道不是王子？”
“有你这样老的王子？”
“那最起码也是老王子。”
林惟珊扑哧一声笑出来，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嘴唇，一点点地斜睨他：“臭美。”
方粤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挠着，不知是疼还是痒，总是难耐得不得了。他霸占性地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喃喃：“去你那儿。”说话时候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那么敏感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
林惟珊被他搂着，一边肩膀透过丝质衬衫感受到他的体温，含羞地点点头。
方粤低呼一声，拉着她上车，然后飞快地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