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1）
“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林惟珊说。
方粤听到这句话，心顿时一沉，他用难辨的神色瞅着林惟珊，语调也艰涩起来：“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林惟珊不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慢慢往回走。十月份的郊区，有大片的农田，稻子已经熟了，很多人家已经收割得差不多，到处弥漫着的是金黄的沉甸甸的稻穗散发出来的凛冽的清香。偶尔一只小猫从堆积的秸秆堆里跳出来，懒懒地撑着身体打个大哈欠，姿态傲慢地跃上谁人家的围墙。
方粤觉得没把握，尽管昨晚的缠绵是真的，但是林惟珊的心，没在他那儿，第一次，他感觉到惶恐。他拉住林惟珊的胳膊，说：“你真的还在记恨我？”
“说这些很没意思。”林惟珊说：“我悄悄告诉你吧，我从来不想三天以后的事情。计划还赶不上变化呢。”她没精打采地低着头。
方粤抓着她胳膊的手指松了下来，她的背影很单薄，看上去很倔强的模样，那晚她在他身子下面，咬着牙连□□都是细微地颤抖而出。
“那你现在能想想吗？想想以后的我们。”
林惟珊笑了笑，将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方粤，我很感激你。真的。都说人要懂得感恩，其实你和我重逢以来，为我做的事儿我都记在心里，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说了，谁都有心高气傲年少轻狂的时候，四年前的你也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我没有权利责备你。但是我的妈妈因为你的关照，生活得很好，这些都是我没办法给她的。还有最重要的，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这些就足够了，不管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真的都不重要了。你已经给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我的妈妈和我的生命。”
林惟珊说得越多，方粤的心里就越凉，听到后来，居然荒芜一片，他没有听见林惟珊嘴里说出一个关于爱的字眼，或者是喜欢的意思，所以，他自嘲一般笑：“这么说，你就是在感恩，仅此而已？”
林惟珊反倒说不出话来，昨天晚上，真的是一时脑子发热，她看见方粤千辛万苦地赶来，他的模样憔悴，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关切的光芒，她就乱了，当他的吻那么炙热地袭来，林惟珊根本抗拒不得，糊糊涂涂地就顺从了他。她跟自己解释，也许是生理欲望吧。
看着林惟珊的样子，方粤冷哼一声，甩手而去，留下在田埂边发呆的林惟珊。
一直到晚餐时间也没有看见方粤。林妈妈问了几句，林惟珊推说不知道就含混过去。第二天葛叔才有意无意地透露，方粤当晚就回去了。
这样也好，至少清净许多，那一夜算什么呢？也许只是闲来寂寞的调剂品。何况方粤从来不缺什么女人，而自己更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承蒙他的关照，可怜孤苦的穷女孩儿为了替自己还债，将自己年轻美好的身体献给了有钱的金主作为报酬。也对，各取所需，金钱和生活的交换。世界向来这样公平。
十一长假过去得很快，林惟珊一直到回到市区，也还没接到方粤的只言片语。倒是葛叔，冒着绵绵细雨送了林惟珊去车站，态度缓和：“林小姐，先生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就是个大孩子，你有事儿别和他较真儿，等他自己想开了，自然会好的。”
“是，葛叔，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方粤。”林惟珊忽略葛叔话中的意思，方粤是怎样的人，她并不想知道得太多。母亲不知道方粤的家庭是多么显赫而复杂，相信她如果知道了，必定不会同意自己和方粤交往。林妈妈是最提倡门当户对的了。
方粤最终还是熬不住给林惟珊去了电话，可是打了几遍，电话还是关机，这才想起来她的电话已经摔坏了。
十一长假后的第一天上班，他在下班之前早早地侯在学校的门外，等了很久才看见林惟珊的影子，他担心她还在生气，或者失望，或者伤心，或者会不理他对他不满，但是当林惟珊笑容满面地出现时，方粤的脸还是一寸一寸地沉了下来，她身边的男人笑得闷骚极了！方粤心里不爽。林惟珊什么时候肯这样一团和气地笑给他看，还是有说有笑，一路走来。
方粤再一次灭掉手上的香烟屁股，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站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说话，时不时还笑出声来，他的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好几次想上车走人，但是一想到林惟珊身边那个讨厌的男人，他就心有不甘地又关上了车门。
好半天，两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林惟珊低着头快速走出来，方粤阴测测地在她旁边说：“你真是好兴致啊！”
林惟珊不设防，吓了一跳，看见是方粤，无奈地说：“你吓我一跳。”
“刚才那男人是谁？”方粤直奔主题。
林惟珊皱着眉：“什么男人？”
“就是刚才有说有笑和你站在门口说了十五分钟话，还抓了你的手的那个！”方粤不自觉地低吼起来。
“哦，我们校长。”
“校长？我看像个拉皮条的，你以后离他远点儿。”方粤毫不客气地说。
林惟珊忍耐，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烟头，皱眉：“你怎么在学校门口这样乱丢垃圾？影响不好。”
“那个什么皮条客就什么都好啦？你看他那眼神儿，恨不得你没穿衣服似的，再看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方粤蛮不讲理，想起校长的眼神儿看着林惟珊的模样就来气：“他倒不怕影响不好啦？小爷我高兴，我要是再高兴，我把这破学校买下来让他回家吃自己！”
林惟珊翻了个白眼：“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我幼稚？皮条客就成熟？”
“懒得跟你吵架。”林惟珊气咻咻地拽着自己的背包往公交站台上走。
方粤跳上车，紧紧跟在她身后，慢慢地开着跟着。
林惟珊不理会他，也无视方粤将喇叭按得震天响，直直地站在站台上。
方粤大喇喇地将车子停在站台边上，这一路有很多公交车，4路，14路，28路，36路，一时间这些公交车都到站了，公交停车位被方粤的车子霸占着，司机们一个个在后面排队，在震天的喇叭声里，方粤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林惟珊说：“上车，你不上车，我就不走。”
林惟珊咬咬牙，暗骂道这个无赖，然后在众人注视的情况下上了方粤的车。
方粤忽然变得高兴，甚至吹起了口哨，一脸得意。然后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款新手机，递给她：“拿着。”
林惟珊躲开一点：“干嘛你？”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别扭什么？”方粤将手机丢在她身上：“你的手机不是坏了？”
“修了还能用的。”林惟珊低声说，她看看手上的那个新手机，玫红色翻盖，手感圆润，质量也很好。
方粤哼一声：“用我这个，电也充好了。”
林惟珊叹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再送我这些东西了？”
“你不喜欢？”
“太贵重了……”上次那个手链，设计的样子低调，没什么特别的，最后无意在网站上看到这条链子居然是出自于法国名师之手，价值不菲，第二天，林惟珊就不敢戴着了，今天这款手机，她是知道的，价格恐怕得上了五位数。林惟珊叹气：“我受不起。”
方粤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要是不喜欢下次换别的。你喜欢什么？”
林惟珊觉得他的少爷脾气又开始发作，于是冷言冷语道：“我喜欢人民币。”
方粤哈哈笑起来：“要多少？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珊珊，只要你喜欢，拿人民币给你铺床也行。”
林惟珊顿时无话可说，只是撇着脸看向窗外，这个少爷，也不是一般人的思维能理解的。她几乎昏昏欲睡，方粤不停地问东问西，像一只聒噪的麻雀，林惟珊听不真切，只得嗯嗯啊啊地应付着，然后居然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莱茵苑的房间里，天色已经漆黑，方粤在房间的地板上坐着，腿上搁着电脑，不停地在处理信息，时不时打两个电话。
“你醒了？”他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我叫了外卖，快起来吃一点吧。”
“我不饿。”林惟珊含含糊糊地说：“我要睡觉。”
方粤放下电脑，站起身来拉她：“起来吧，吃完了再睡行不行？”
林惟珊将被子卷一卷，再卷一卷：“不。”说着将自己卷成了个春卷的模样，在床的一侧闭上眼睛。
“起来吃点儿，肚子饿着怎么睡得着？”方粤哄着她：“就吃一点儿。”
林惟珊眯着眼睛，才觉得方粤有些不一样，穿着闲适的居家服，一只脚跪在床沿，一只脚站在地上，深情而柔和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脸蛋忽然烧起来，耳朵一阵阵发烫。她一把推开他坐起来：“让开啦，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