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林惟珊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方粤急急地踩下刹车，车子猛然一顿，停在路边。因为惯性，林惟珊狠狠地往前跳起来，砰一声撞上了右前方的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你干什么？想死的话好好点去死，用不着拖着我下水！”她气急败坏：“开门！”
方粤脸色阴沉，看着林惟珊：“我是人渣，是强盗？林惟珊你有点良心！我要是人渣是强盗，四年前我就把你的命根子手表，你爸爸的遗物拿走发财去了，要是我是人渣，现在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被你抢白。林惟珊，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你事？”
林惟珊能感觉得到他的怒气，但是她知道他在极力克制仔细想一想，他似乎看上去还真的算是个好人。母亲养病的房子是他找的不是吗？但是林惟珊怒了努嘴，还是发出一声冷笑：“你敢说当年你那么唐突地靠近我，不是打那块手表的主意？”
“我没有那么做，三三。”方粤辩解，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如果我真的要动手，你想一想，当时你拿那块手表和桑颖做仙人跳骗我的钱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天？”
“总之，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拜托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林惟珊夺身按下中控锁，然后呼啦一声拉了门下车去。
车门发出砰一声巨响。方粤没有阻拦，看着林惟珊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地走进了黑暗里，无奈地笑了笑。人还真是做不得坏事啊。他有时候挺怕林惟珊会拿这个记恨他一辈子的。
晚上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居然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笑声。那声音，方粤自然是熟悉的。
方敬博抱着玉雪可爱的方翀在下跳棋。一边的徐再琪削着水果，看着爷儿俩微笑。见是方粤进了门，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方敬博看见儿子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方粤点了点头算是应付，然后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向楼上走。
“我今天在金鹰百货门口看见阿粤了。”徐再琪有意无意地向方敬博说。
走在楼梯上的方粤停下了脚步，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再琪。徐再琪并不在意，继续说：“车里似乎坐着个女孩子，大眼睛。”
方敬博这才抬起头：“哦？”
方翀不依不饶地抓着方敬博的胳膊：“快下嘛快下嘛……”
方敬博哄道：“翀翀乖，跟徐妈去洗澡。”说着亲了亲方翀的脸蛋，然后又看了看徐再琪：“玩一玩也没什么关系。”
“是啊，阿粤倒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徐再琪看了一眼还在楼梯上的方粤：“这个女孩子，你也认识。”
“哦？是蜜玲那丫头吗？”方敬博问。
“哪儿啊，是林惟珊。”
方敬博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
话剧看完了，方粤施施然往楼上走，一步一步。楼梯是上好的柚木做的，铺着地毯，走上去寂静无声。倒是方敬博的声音大得吓人：“方粤你给我下来！”
方粤带着一丝冷笑斜靠在扶手上：“有何指教？”
方敬博最见不得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闲散得像是事不关己，已经够让人恼火，加上他疏离的声音，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你跟林惟珊！你不是要出卖你的父亲吧？”
“说的这么难听。”方粤皱眉：“你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出卖的？”他气定神闲，打定主意要继续打太极。
“你别给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帝豪表业已经开始筹备，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拿回爱情之梭，就请你不要趟这趟浑水。”方敬博用了请字，但是语气却不甚客气。
“拿回？”方粤仔仔细细地听着每一个字：“您说拿回？那原本不是你的东西。你为了得到这块表，恶意撤资整垮了天目表业，这些年你的心里安宁过吗？”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注意你的态度！”方敬博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你和那丫头怎么玩也不要紧，但是你记住，不要拖我的后腿，否则后果怎样，你很清楚。”
徐再琪娇滴滴地靠在沙发上咬着一块削好的梨，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方粤的脸。
光线被楼梯挡住了一部分，以至于他的脸，上半部分被藏在黑暗中，一张薄唇在明亮刺眼的光线里微微勾起，像是嘲讽。有人说，薄唇的男人薄幸，那么这个男人显然不会长情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时隔四年，他还念念不忘那个平淡无奇的林惟珊？
徐再琪觉得刺眼，心里一阵不适。
那天在幼儿园帮儿子方翀报名，和林惟珊不期而遇，她就知道，这个阴魂没那么快散掉。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灵验。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落魄，不施脂粉的脸看上去清纯得堪比大学生。要是现在把她丢在大学校园里，是可以冒充大学生的吧。徐再琪有些嫉妒。
可是林惟珊却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学生家长那样对着林惟珊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方翀的头说：“再见。”
徐再琪忍不住出言讽刺：“听说你和我们家阿粤勾搭上了。”
勾搭？林惟珊笑了笑，并不反驳，反正这样的流言蜚语，恐怕只是徐氏制造。
“当初哥哥不要你，还真是一件正确的事，像你这样的女人，啧啧，真是不值。不知道阿粤知不知道你只是哥哥不要的破鞋。”她很恶毒。
小小的孩子在一旁天真地仰起头，问：“妈妈，什么是破鞋？”
林惟珊顾忌孩子在身边，忍住怒气说：“请你放尊重点。”
“要我尊重你什么？”徐再琪嘴角挂出明显的鄙夷：“别以为人人都不知道你那点丑事，龙庭8号的名角儿嘛，男人看见你还不是一个个骨头都酥了。”
林惟珊握了握拳头，仍旧微笑：“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是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里，我会撕烂你的嘴。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不是出言恐吓，林惟珊是个倔强的人，徐再琪再清楚不过。也许动起手来她也不可能占到便宜，于是白了她一眼，带着贵妇特有的骄横：“得意什么啊？”
事实上林惟珊并不在乎这些，当年的一封检举信在当地的教育圈子引起了不小的震荡，里面一卷录影带从头到尾都是林惟珊在龙庭8号工作的样子，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林惟珊因此被开除。
只是时间久了，这件事才慢慢淡下来。
今天是礼拜五，幼儿园的孩子放学都早，帮着小朋友排好队，一个一个手牵手走出校门去。
方翀很可爱，真是看不出他是徐再琪的儿子，小小的年纪，很懂得讨人喜欢，加上脸蛋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很多幼儿园的老师看见他，总会心肝宝贝地捧在怀里逗一阵子。
“老师，给你。”方翀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朵小红花。
林惟珊蹲下身子：“这是什么？”
方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翀翀中午吃饭干净，老师给的小红花。”
“那，为什么要给我呢？”林惟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因为老师和哥哥。”孩子的表达方式不是很清楚，但是林惟珊却听懂了，可是孩子是听谁说的。
她无暇顾及这个，一双大手将方翀抱起来，揽在怀里笑眯眯地问：“今天有没有乖？”
林惟珊直起身子，看见了方粤大一号的笑脸。
“怎么？很吃惊吗？”方粤问。
林惟珊没想到他会来接方翀，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扯了扯身上的背包：“你来接？”
“这是我弟弟。”方粤强调：“一起吃晚餐吧。”然后不等林惟珊回答就问方翀：“我们和林老师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
方翀高兴地点点头：“好！我要吃大肉。老师和哥哥一起吃大肉。”
方粤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温柔：“好，吃大肉。”
林惟珊的嘴角扯了扯，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不知道方粤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把孩子宠成什么样子。但是她很快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住了，方粤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正在她笑着自己荒唐的时候，一直白白胖胖的小手抓住了她的食指：“林老师和哥哥一起吃。”
那期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林惟珊，那么可爱的眼神，像一只无辜的小狗，眨巴眨巴。林惟珊的心都软了，赶忙点点头。
方粤的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在林惟珊发现之前，装作看路边的风景，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