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眼前是一片迷茫，世界总是那么小，任凭你怎么躲闪，那些圈子，那些人依旧会在你面前游荡。
“是林小姐？”李子健不确定地看了很久才喊了出来。
林惟珊回头，她已经不太记得眼前的这张面孔，可是却也不陌生，隐约有着一点点记忆。她点点头，弯了弯腰就要走。
“没有看见阿粤？”
“嗯？”林惟珊以为自己听错了，抓了抓身上的背包带子。
李子健对眼前这个干净的女人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好感，眼神纯净。实在不像是方粤嘴里的那种人，于是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已经没有车了。”
林惟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走走就能回去。”
“你确定？”李子健问：“你住在哪儿？从这里走回去要多少时间？”
林惟珊咬了咬嘴唇，磨磨蹭蹭上了李子健的车。拉开了后座的门，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李子健没有发表意见，过了很久，等红绿灯的时候才问：“你多久没见过阿粤了？”
林惟珊知道他嘴里的阿粤，于是淡淡的说：“我和他不熟。”
这话听起来多可笑，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李子健哈哈笑起来：“是吗？”带着探究的眼神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惟珊，让她有些不舒服，“我听阿粤说，你们四年没见面了。”
“我跟很多人不止四年没见面，有些人一辈子就见过一次，然后就忘记。难道我见过的人我都该记得吗？”林惟珊的倔劲儿上来了。
李子健耸耸肩：“方粤之于你，就是路人甲那么简单？”
“李先生，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知道我姓李？那么你的记性还不错。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车管所，你还记得吗？”李子健有意识地敲开她的回忆：“阿粤那天也在，你还给他打火机，记得吗？”
林惟珊沉默不答。
“你至少应该跟阿粤表示一下感谢吧。”
“感谢？”
“你还不知道？”李子健惊讶地问：“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林惟珊坐直了身子：“关我妈妈什么事？”
“你母亲住的那个房子，是阿粤买下来的。因为知道你需要找房子给你母亲养病的时候，抢先一步在你老家的县城里买下来的。难道你不知道？”李子健笑着说：“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惟珊干巴巴地问，她不认为两个人之间熟悉到需要他这般照顾，再加上从认识以来，方粤总是在做一些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冒着台风给她送吃的，给妈妈找房子：“不要告诉我他对我一见钟情。”
李子健叹口气：“当然不是。”
“那他想干什么？”
“你自己去问他好了。”李子健将车子停下来：“到了。”
“再见。”林惟珊什么也不想说，快速跳下了车，头也不回。
“喂！”李子健在身后喊。
林惟珊下意识地回头。
“不管什么事情总有前因后果，不要觉得阿粤给你带来的只有灾难。”
什么意思？李子健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林惟珊咬着嘴唇想了很久，慢慢踱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林惟珊被满走廊的狼藉吓了一跳！这幢宿舍楼住的人本来就不多，但是这样离谱的事情还真的没见过。
林惟珊哆嗦着双手好不容易打开门，室内的狼藉更是吓人，像是台风过境一般横扫过去。这是怎么了？林惟珊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画册，她懊恼地想，做了很久的贴图画册就这样被不珍惜地丢在地上！藤制的衣橱被翻得一塌糊涂，T恤、牛仔裤，甚至蕾丝内衣都被狼狈地挂在抽屉边缘，床单枕头被扔了一地，台灯被砸了个稀巴烂，遍地狼藉。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每次报警都没有结果。她只有咬咬牙，蹲下身子去收拾残局。好在这种事情对于林惟珊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东西本来就少，只要归归类就差不多了，只可惜了这盏台灯，是原先住在这里的前任留下来的东西。现在打破了会很不方便。
这些败类！到底在找什么？林惟珊没有钱，所以断然不会是劫财。而且入室的时间又恰巧每次都在她不在的时候，所以更怀疑不上是劫色。既然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收拾了一会儿，基本上都干净了，林惟珊苦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些人临走还记得替她关门。只可惜她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周末，林惟珊可以不必起来得早。但是清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才不过7点而已。她翻起身来，洗脸刷牙之后照例到楼下去清扫院子，这是每天的必做功课。夏天的清晨居然有雾，朦朦胧胧的轻纱一般。就连院子里的石凳也看上去温柔许多。院子只有一扇铁门，门外赫然停着一辆迈巴赫。
这种车不是学校的老师或者是普通的校长开得起的，林惟珊好奇地张望过去，不期然看见了一双带着阴鸷的眼睛。
方粤靠在车边吸烟，也不知过了多久，烟草的气味浸润了整个肺部，脚下的烟头更是扔了一地，他觉得稍稍舒心一些。那个穿着蓝裙子的身影便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扫帚。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踩，然后毫无耐心地抓住铁栅栏的门大力地晃了晃，铁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林惟珊！开门。”
他还是这样自以为是。林惟珊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开门！”其实铁门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林惟珊觉得有压力，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方粤眯着眼睛，像是一只等待时机的大型猫科动物：“听不懂吗？”
林惟珊还在发呆，方粤已经一手撑住铁栅栏的边缘，长腿一跨就进到了院子里。他已经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翩翩美少年，可是做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惊慌，也没有狼狈，那么理所应当，那么气定神闲，落地干净，不见一丝局促。
“别住在这儿了。”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惟珊撇过头，不知道一时间该说什么。
“收拾收拾换个地方吧。”
“谢谢。”林惟珊忽然开口道谢，她记得昨晚李子健说过的话，妈妈的房子是方粤给找的，那么理所当然该说一声谢谢。其实当初真是头脑简单，找到这样干净的房子，又这样便宜，早该想到不是这样。
方粤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往前走了一步，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快走吧。我会给你找地方。”
林惟珊忽然仰头漾起一抹微笑：“我是说，我妈妈的房子，谢谢你。至于我……我在这儿挺好的。”
“听我说林惟珊，昨晚的事情不只是偶然，如果你还想过安稳日子，就听我的话。”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叫她的名字。林惟珊。
“我没有理由再接受你的恩惠。”林惟珊笑了笑：“我们什么都不是。”
就当我是在赎罪不行吗？方粤在心底说，至少事情是由他引起的，才会害的林惟珊丢了工作，还必须承受这些本不应该她承受的事情。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会源源不绝而来，只要老爷子还没有得到那块爱情之梭，他不会罢休。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他说话干净利索，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
林惟珊低头：“不用解释。我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只要你这块爱情之梭还在你手上，你的祸事将会源源不断。”方粤抓住她的手腕子，那么用力，几乎将她的手掰断的力气。眼神认真，不容置疑。
林惟珊想挣扎，可怎么也挣不开：“你放开！”她觉得手有些麻，尽力想逃脱他的钳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粤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她：“会有很多人想得到这块表，因为机芯里有一项重要配件是你父亲的发明，很多人想得到这个发明去赚大钱……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
林惟珊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怎么可能！”
她忽然想起来四年前萍水相逢的方粤忽然介入她平静的生活：“你也想要吗？”她问。
“四年前很想得到，当时我确实也有机会得手，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方粤说：“所以我给你四年时间逃开……”
他那么认真的眼神几乎是像一道闪电，直直地刺进了林惟珊的眼底。四年前的一些唐突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得到解释，原来那些虚假的殷勤，只是为了这一块手表。
林惟珊笑起来：“那四年以后呢？你是不是后悔了？所以你回来继续那时候没有做完的事情？”
方粤将手缓缓地放下，带着诚恳的语气。太阳已经渐渐升上来，林惟珊不知道方粤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身上穿着的是正式的西装领带，淡金色的袖扣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林惟珊被耀到睁不开眼睛。于是她只听见方粤的声音：“我从来没有真正为这块表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