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时间很快过去，包括过去的那些人，哪些事。或许再长一段时间会让所有都像是梦境里的那些细微末节消失不见。

桑颖不见，方粤不见，龙庭8号易主。甚至连原本的那个林惟珊也不见。

“三儿！”表情妖娆的女子半倚在吧台边上说道：“去一下7号包间。谢谢。”

林惟珊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她知道她还算漂亮。即使已经不是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但是越加成熟的风韵却让林惟珊像是一株奇妙的热带植物。

她的花名叫做“三儿”，舌尖轻轻抵住牙齿，然后暧昧地划过上颚，然后轻轻收尾。林惟珊喜欢这个名字，并没有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取一个蔷薇茉莉之类的名字。正因为这个名字够暧昧够特别，所以，她的生意还不错。只不过，有一点她不会改变，就像当初和那个明媚的桑颖保证过的一样，她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因为她会觉得那是一件再肮脏不过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是这样，林惟珊也不可能原谅自己，用这样的钱苟延残喘。

上个星期，母亲的主治医生已经郑重警告过林惟珊，要是再这样下去，得不到妥善的治疗，母亲的病情会很快恶化。其实她各项生理指标已经非常牵强。林惟珊知道应该让母亲住院治疗，能拖得一日便是一日。可是这也意味着更庞大的开销。她已经尽力了，学校的薪水，中午和晚上在龙庭打工之前的那段时间她都会带孩子补习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龙庭晚上的兼职是第三份。她也再不能做别的。有时候林惟珊发现，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教书，她一无所长，只能靠女人最原始的那点资本赚取保命的钱。

林惟珊对着镜面墙扯出一抹艳丽的笑容。没有到达眼底。但是琥珀色的眼睛会微微眯起，像极了一种猫科动物。偶尔路过的人，会有熟悉的面孔，但是都不是他。她嘲笑自己，都快四年了呢，还在想什么。连一夜风流也算不上的关系。

虽说林惟珊对那些所谓的客人并不热情，甚至带一点漫不经心，一点蔑视。但是就是有人喜欢她这个调调，一来二去，在这一行“三儿”居然也有了一点名气。那个出再大价钱也不会出台的小姐。可笑吧，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死守那份清高。

今天的7号包间是熟客，林惟珊觉得头疼。尽管碰了几次钉子，这个张公子还是死心不息。他并不好对付，要保护自己不吃亏，又要从他那里赚取可观的小费。

烟雾缭绕的包间，林惟珊踮着脚尖轻轻走过去，半靠着沙发坐下来，张公子肥胖的身躯紧靠着林惟珊妖娆的身体。才说了一句话便开始不规矩。林惟珊暗自咒骂，今天穿了一件莉莉的衣服。莉莉常年吸食□□，身体骨瘦如柴，即使林惟珊也算不上胖，可是这件黑色的低胸短裙可真是清凉极了，穿在她身上将身体勾勒得像是没有穿，整个薄薄的布料就像是第二层皮肤，雪白的胸脯和修长的腿就这样露在外面。

张公子的手试探性地磨蹭了一下林惟珊的大腿，林惟珊强忍着恶心，低头给他倒酒，并没有制止。张公子越发得寸进尺，顺着她的腿渐渐向上，眼看着就要碰到露在外面的胸脯，林惟珊不动声色地让开一点距离，媚眼如丝，纤长的手指轻轻拈过张公子嘴上的烟，然后放到自己涂着鲜红唇膏的唇间，吸了一口，吐出一股袅袅轻烟，喷到他的脸上，娇声说：“先喝酒。”

张公子手底下跟着来的几个人便吵闹着要林惟珊和他喝交杯酒。林惟珊照喝不误。喝完了大家又开始鼓掌。

大约是酒精的关系，张公子越发胆大，搂住林惟珊的肩膀，心急火燎地扒着她的肩带。林惟珊面上不能得罪他，手里却抗拒着：“再喝一杯吧……”

方粤不晓得会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他眯了眯眼看沙发上这个几乎半躺着的这个女人。鲜红的嘴唇，猫儿一般的眼睛，苍白的脸颊，凌乱的发丝，还有那过度暴露的衣服。他看了几眼才觉得眼熟。不是他不愿意想起来，而是他不知道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很相似的场景不是吗？有种旧梦重温的感觉。但是女主角似乎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女主角了。

“哟！才来……”张公子的手暂时放开了林惟珊，林惟珊下意识地收拾好自己站起来说：“对不起，我……”

张公子拉住林惟珊：“哎哎……我说三儿，你走什么？我兄弟来了你也不给这点面子，冷了脸就要走？”

“对不起。”林惟珊算不上什么冷了脸，只是有些不自在：“张公子，失陪一下。”

看着林惟珊背影消失在包间，方粤勾了勾唇坐下来，他依稀记得这个声音的。

“嗨……不错吧这个妞儿。”张公子属于找虐型，各种贴上来的女人都不稀罕，每次来都喜欢点三儿，据说是够味道够劲儿。

可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玩久了总会觉得腻歪，会感到厌烦。

“只可惜软硬不吃啊……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会和死鱼一样。”说着嘿嘿地笑起来。

方粤也跟着笑了笑：“试试看。”

“我就知道……”

等了半天也不见林惟珊回来，张公子开始在包间里喊领班。

林惟珊抽完一支烟拍了拍裙子才要回包间就遇上了心急火燎地领班要她回包间。她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细细地补了刚才已经掉了的口红，然后绽开一抹笑。她被自己狐媚了。那眼神，那姿势。在这样的环境里的浸染，似乎……她真的像是一个□□了。

无休无止的挣扎已经能够让她认命，反正男人都是没有心的，不是吗？林惟珊有白皙的皮肤，即使已经不再年轻，可是资本却还好，即使熬夜，似乎也看不见黑眼圈，只要休息四五个小时就完全看不出疲倦。直到如今，一切都掩饰得很好不是吗？

只是看到这个人的样子的时候还是不小心闪了神，她轻声说：“嘿！林惟珊，你在干什么？”

方粤的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但是很快被满满的厌恶替代。果然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一个算不上干净的女人。

他很惊讶林惟珊还会在这里工作，而且似乎已经驾轻就熟。不再是当初那个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打扫着碎玻璃的女招待。眼神看不透。方粤记得，她嘴唇的形状很好看，颜色像是淡淡的樱花瓣，这一切果然都不见。

这些年刻意的避而不见，居然到此为止破了功。方粤不想轻易让一个女人牵动了自己。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至少应该能够帮助他不是吗？何况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黑色的带有反光的门再一次被林惟珊推开，方粤对她谈不上有多熟悉，但是却也不陌生。要是真的回忆起四年前的那段往事，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让人想入非非。但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三儿，真是不给哥哥面子啊……冷脸子也要看场合吧。”

“对不起，我赔罪……”林惟珊的声音听上去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随手拿了放在方粤面前的黑方，哗啦哗啦倒了一杯，然后伸手去取那装满液体的酒杯。

方粤下意识地抬手去拦，因为这一胳膊，液体洒出来一点，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收了手，很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妖娆的林惟珊。

她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却听到张公子起哄：“赔罪也要有诚意吧……三杯三杯……”说着不规矩地去摸露在外面的大腿。

林惟珊没有拒绝，胡乱地在酒杯里倒满了第二杯，这一辈下去的速度要慢很多，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出来，顺着下颌滑进了深深地□□。一下子不见。

林惟珊皱了皱眉，抬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渍，鲜红的唇膏一下子晕染开来，诡异地花在了右半边的脸颊。

“还有一杯……”林惟珊点点头，又倒满一杯，豪爽地喝下去。然后将酒杯重重地，咔一声放在透着白色光芒的玻璃台面上，脸色都不曾变，说话依旧清楚，她靠近张公子，用涂了鲜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吐气如兰：“可以了吧？恩？”

张公子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一把搂住林惟珊，一双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

方粤却忽然淡淡地开口：“张公子不觉得腻歪吗？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林惟珊被僵了僵的张公子放开：“怎么了？”

“挑也挑个够味的，死鱼样的女人，你也忙得欢？”方粤摁灭了手里的烟，透过烟雾，他看了看林惟珊无所谓的嬉笑。那眼神，像是看进了他心底。他讨厌这样的眼神。凭什么在这里装看透了他，装熟悉他。

他们是陌生人不是吗？方粤觉得被眼神看到不舒服，出言讽刺：“只怕连□□也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