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一点点修改）（1 / 1）
暑假要结束的时候，林妈妈打电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问了林惟珊很多问题。
“珊珊啊，你过得好不好啊？”
“啊，还不错。”林惟珊问：“妈妈你呢？吃的好吗？”
林妈妈回答得很慢：“嗯，你放心。珊珊……那个……”
“什么？你想说什么妈妈？”
林惟珊明显感到妈妈有话难以启齿，顿了顿问道：“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林妈妈咬了咬牙，微弱地开口：“珊珊，我知道跟你说这个有些过分……”
“妈妈，是不是钱不够了？”林惟珊天真地说。
“算是……”
“哦……”林惟珊翻了翻电话下面的那个存折，上面也有好几个零了，她笑了笑说：“妈妈，要多少？五千够不够？”这是她在龙庭8号赚的薪水的二分之一，虽然不得法，但是赚了一万块钱，对于林惟珊来说也确实不是小数目了。留下一半给妈妈买药的钱，还有一半可以全部给妈妈。林惟珊喜滋滋地想。
林妈妈的嘴里泛起一阵酸涩：“珊珊，不是这样。妈妈想，搬个地方住，或者可以搬到乡下一点的地方，和你爸爸做做伴。”
林惟珊不是傻子，她顿时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表叔不肯借这个房子给你住了？”
“没有没有……”林妈妈否认道：“不是的。”
“妈妈，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林惟珊说：“好歹我能照顾你。”
林妈妈觉得欣慰：“可是我想守着你爸爸。”她说：“这算是我有限的生命里，奢侈的愿望。”
林惟珊没有理由反驳母亲，即使母亲看不见，她还是隔着电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明天我回来一趟，给你找个房子。”
“好吧，早点回来。”林妈妈吩咐道：“回来就住几天，离开学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事实上，林惟珊买了当夜的火车票赶回了那个埋葬父亲的小县城，那是父亲的出生地，古人有讲究，叶落归根，父亲最后的归属还是在生他养他的小县城。
林惟珊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泥土香气扑面而来。她还是记得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带着在树荫下乘凉，和孩子们一起钓龙虾。可是，小村变成了小县城，那些苍天大树也不复存在，一幢幢的楼盖了起来，整个小城却还是没有跟着时间走，仿佛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代。小县城的时间停滞了。现在呈现在林惟珊面前的这个有着熟悉气味的陌生县城，像是一个不土不洋画虎不成的四不像。
城乡公交扬起的尾气夹杂着呛人的烟尘对着林惟珊扑面而来。林惟珊凭着记忆顺着一条柏油马路走了很久，才看见了母亲住的那个小二楼。那是一个远房表叔的房子，空置很久，这是父亲生前帮他盖起来的，以前地段不好，再加上父亲去世，表叔家渐渐有了点钱，觉得这房子晦气，于是就大方地借给母亲住。可是这带这几年渐渐繁华起来，各种店面充斥着这条不大不小的街。就连游戏机房，这一路上都有好几家。
表叔大约是看有利可图，于是想收回这个房子，让他们开一间铺子。
林妈妈不怪他，可是林惟珊却颇有微词，怎么说，这个房子是父亲生前出的钱，也不至于被人赶出来。可林妈妈却摇了摇头说算了。林惟珊也只好作罢。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却让林惟珊犯了难，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房子给妈妈住。她劝说了母亲很久，可是林妈妈怎么也不同意和林惟珊一起走。尽管她在这儿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林惟珊去拜访了这个名义上的表叔。事实上，当这个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时，她仍然在自己可怜的记忆里寻找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男人很热情，招呼她：“珊珊啊，哎呀呀，长这么大了，出落得怪标致的……”
林惟珊尴尬地笑笑，走进那个恶俗布置的家里。
这个圆滑的中年男人很快得知了林惟珊的来意，“珊珊啊，不是表叔不同意，这不是表叔这几年手里有点儿紧……”
林惟珊知道表叔的意思，起先还客气道：“这几年确实有赖表叔照顾了。可是妈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安身的地方……”
“哎哟，这个嘛，人是活的啦是不啦？你可以找找看哦……”
“表叔……”林惟珊刚要辩解，那被称为表叔的人却下了逐客令。
那俗气的金色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林惟珊心里的那一簇小火苗彻底破灭了，她在街边辗转很久，也没有想到办法。
就在一筹莫展的第三天，林妈妈从外面买豆腐回来，手里捏着个小广告：“珊珊……快看，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嘛。”林妈妈过去做过小学老师，说起话来的时候倒也有点知识分子的风范。
林惟珊用沾满泡沫的双手捻起那个小广告，广告上刚巧写的是房屋出租……她高兴了很久，按照小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微微有些年纪的老人家，但是声音洪亮：“是啊是啊，这个房子要租出去的，地段也不错，要不然林小姐来看看合不合住？”
当天下午，林惟珊根据那个老人家在电话里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这个独门独户的院落，虽算不上奢华，但是林惟珊却隐隐觉得这个地方不是那么简单，简单询问了价格以后，她更是吃了一惊，这个面目和蔼的老爷爷开的价钱简直让她觉得是天上掉的馅儿饼。
“爷爷，您没说错吧，这个地方，只要六百？”林惟珊仔仔细细、走进走出地查看。她简直太满意了，有独立的院子，有两个大房间，还有干净的浴室和宽敞的厨房……可是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这么便宜？
林惟珊想了想，还是回绝了老爷爷，她认为天上没有白掉的馅儿饼。刚要走的时候，老爷爷又叫住了她：“林小姐等等……”
“怎么？”她站住：“爷爷，您还有事吗？”
“哎呀，林小姐，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房租这么便宜是因为只租一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是两人合用的。”老爷爷解释道，态度诚恳：“另外一个房间已经租给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了，他不是常常在的，只是寒暑假住在这里。”
林惟珊这更觉得不能接受，一直到老爷爷提供了和那个大学生的租房协议，还有那个学生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复印件，她才相信了。
“我这个房子，风水好呢，又清静，很适合家里有老人家身体不好住的，你看，绿化也好，院子宽敞，离市区又不远。典型的闹中取静嘛。那种单元楼不好跟这里比的。要不是我觉得林小姐面善，我还不肯租出去嘞！”老爷爷说道：“你看，不用上下楼，也没有噪音，阳光充足，家电齐全。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么？”
林惟珊被说到心动，点了点头说：“那，那个学生，我可以见见吗？”
老爷爷楞了一下，随即笑着答应：“这个当然可以啊，不过，我需要点时间通知他。这个学生学美术的，常常在外地写生的。”
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很安静，适合母亲养病，最重要的是，母亲很喜欢有院子的房子，这个房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地理环境都很理想。最难得的是，价格还很公道。
下午，林惟珊带母亲来看了看，母亲也很满意，林惟珊立即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做定金。老爷爷笑眯眯地留了个电话给她：“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水电费我会帮你们交的，然后统一收取。你们就安心住下。”
林妈妈在老爷爷走后对着天地拜了拜，直说是遇到贵人了。林惟珊唯一高兴的是，终于不用再看那个所谓表叔的面孔。
安顿好母亲之后，林惟珊陪着她住了几天，然后就回去了。
这一件事办完，林惟珊像是丢掉了一块心病。特别看见同租这个院子的另一个房客是个面相洁净，微笑挂在嘴角的女孩子以后，她更放心了。于是，走的时候，心里也特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