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大面积修改）（1 / 1）
今天桑颖很早就在家里，她是学校的音乐老师，早在期末考试前很久她就没有课了，所有的课时都被语文、数学等等瓜分掉。她也乐得轻松。每天在家晨昏颠倒地睡觉。
“怎么？无精打采的。”桑颖穿着睡衣一脸睡意，她的睡衣性感极了，黑色半透明蕾丝，衬得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林惟珊打开冰箱门，取出瓶子里的冰水狠狠地灌了两口。
“哦，没什么。”
林惟珊说着换了拖鞋进房间，这才觉得房间里很闷热，到处都像是火炉一样，没地方躲藏。身上的牛仔裤穿得微微汗湿，T恤也裹在身上，像是一堆进了水的棉花一样黏糊糊的。越是枯坐着越是出汗，她想不出办法，脑子里都是那个浓妆艳抹的面孔满不在乎的样子。林惟珊索性打了盆水，用力地擦起席子来，等擦干净席子又开始擦地板，地板都擦干净了她才眯眼看着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凉席。
桑颖知道她有事儿瞒着，靠在门边上问：“你这是在干嘛？”
林惟珊坐在床沿上，闷闷地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桑颖也觉得没意思，打着哈欠往回走。却听见林惟珊在身后喊：“桑颖……”
“嗯？什么？”
“帮我。”林惟珊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桑颖忘记了打哈欠，愣了一会儿说：“你想干什么？”她觉得林惟珊的口气有些怪异，讪笑着说：“难道你自愿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了？”
林惟珊摇头：“我不能等着学校那几个薪水，根本没什么指望。”她咬了咬嘴唇，“你什么都不要问，得手之后我分你一半。”
“嘿！你是想到什么金光灿灿的点子了？”桑颖上扬着语调：“说来听听，有没有可行性。”
林惟珊缓慢地点点头，对桑颖说：“你应该知道我手上的这块表吧？”
“听你说过，是块隐藏天目手表秘密的表嘛，不过你想这块表能干什么？”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林惟珊笑着说：“那是一个谎言。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手表。但是还是很多人想要不是吗？”
桑颖点点头，一脸懵懂：“你想把它卖了？”
“卖掉？怎么可能，人家肯出我多少钱？”林惟珊笑嘻嘻地将手表摘下来，小心翼翼装进盒子里：“好了桑颖，你只要配合我就行。”
林惟珊细细地将手表收进包包里，穿上方便的帆布鞋，拉着换好衣服的桑颖出门去。她们在市区转悠了几圈，林惟珊忽然停下了脚步。
桑颖看着她忽然停下的脚步，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那是有名的娱乐场所，龙庭8号，很多商界名流都聚集在此挥霍人生和金钱。
林惟珊匆匆上前去，低着头，将帽子压低，快速走到一个刚出门的男人身边。不经意地碰撞，林惟珊的包里忽然掉出一个盒子，黑色丝绒，上面烫金大字写着“TIME”。然后是一串花样繁复的LOGO。
被撞倒的男子忽然眼睛一亮，拉住匆忙收拾盒子的林惟珊问道：“小姐，这块天目表是你的东西吗？”
林惟珊知道大鱼上钩了。这个男人她不是不认识，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他的花边新闻，知道这位公子流连声色场所，并且喜欢收集手表。没料到这么快就上钩。
林惟珊装作匆忙的样子，站起来，压低声音说：“对不起，借过。”
男人哪肯就此松手，缠住了林惟珊：“这块手表你卖吗？”
要的就是这句话，林惟珊故作为难：“哎呀，我也很喜欢这块手表，卖掉嘛……”
“价钱好商量。”
林惟珊知道这块表的价值，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无价之宝。凡是识货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最后一块绝版天目表意味着什么。
“行啊，先生够爽快的。”林惟珊看着这个志在必得的男人，扬起暗夜里星星一样的眼眸：“先生既然识货，我也不开虚价。”她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男人欣喜之极，连声答应：“没问题，我给你开支票。”他转身从车里拿空白的本票，开完了撕下一张来，夹在指缝间：“小姐，我能先看一看你这块手表吗？”
林惟珊将黑色的盒子摇了摇：“怎么？还担心是假的？”她气定神闲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本来就是真品，根本无需心虚。
男人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林惟珊，又看了看手表，这才放心将支票交到林惟珊手里，一只手谨慎地将手表收在口袋里。
林惟珊满脸笑容：“好的，先生，祝您愉快！”说着翩然走开，朝路边的桑颖使了个眼色。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哎哟一声，然后是男人的声音：“走开……”
桑颖柔若无骨地偎依上去，水蛇一般的身子紧紧缠着那个男人：“死没良心的，人家想你想了好久了，你怎么这样无情啊……”
林惟珊机灵地闪到一边，看着桑颖把手伸进了装着手表的那个口袋，她的心开始噗通噗通地乱跳，几乎跳到嗓子眼儿了。
桑颖还在媚笑，装作醉酒的样子，拖着那个男人朝前走了几步：“别这样啊……”
男人一脸嫌恶，极力推开貌似醉酒的桑颖。
林惟珊将帽子摘下来，假装不经意走过纠缠的两人身边，桑颖的手就近在咫尺，她强忍住心口跳动的躁动，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那块手表，然后揣在包里，一路狂奔，拐弯钻进了小巷子。然后瘫在地上喘着气。
几分钟以后，桑颖顺利地钻进了小巷子，比划了一个V字。
“这男人真是的！”桑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林惟珊从皮包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钱夹，里面拿出几张粉红色钞票给桑颖：“拿着，你弟弟这个礼拜的透析钱总够了。”
桑颖疑惑地看着她：“他不是给你现金支票？怎么会有现金？”
林惟珊哈哈笑起来：“他忘记关车窗了！”
然后两人相互扶着走出那个昏暗的巷子，林惟珊看了看那块被当做道具的天目表，该去龙庭8号上工了。她亲了亲那块表，再一次将它收进了随身的包里。
会所还没有正式开始上客，人也不算多，林惟珊换了一身衣服，她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身上的“工作服”。改良式的旗袍，短到只能遮住臀部了，不敢随便弯腰，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她小心翼翼端着餐盘到了三楼，敲响了龙庭厅的门，里面黑乎乎的，一下子让人很不适应，屋顶旋转着的彩灯将人的脸照得一会儿昏暗一会儿明亮，屋子里的男人们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打麻将，还有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看上去兴高采烈。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软绵绵地偎依在男人们的怀里，撒娇献媚。
她从心眼儿里鄙视这些女人。于是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坐着打麻将的男人招了招手，林惟珊急忙快步走过去倒酒，男人看也不看抓起来就喝得一干二净，嘴里的香烟冒着青烟，双眼微微眯起。
“三万。”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林惟珊愣了愣，抓住酒瓶子的手指抖了几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倒酒啊，杵在这儿干嘛？”他也不抬头看，只顾着看牌，吩咐身边的林惟珊。他手里摸了一张一筒，林惟珊看得仔细，只是他不知在犹豫什么，只是叼着一支嘴里的烟，袅袅地冒着青烟。
林惟珊忽然回神，手里的酒瓶凑到杯口，忽然身边的人大喊起来：“一筒！自摸！”说完兴奋地拍着一把桌子，力道很大，原本就光滑的玻璃台面上，那只光亮的酒杯就顺着台面哗啦一声滑到地上，和着酒杯里没有喝完的一点点葡萄酒摔地面目全非，玻璃四溅。哐当一声，原本闹哄哄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林惟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嗡嗡响成一片，手忙脚乱蹲下来收拾，嘴里不停地打着招呼：“对不起，对不起……”
方粤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但是一时也不能确定是谁，只掐灭了香烟看着蹲在地上扎着马尾的这个女孩子，卑微到两个膝盖都跪在地面上，一双似曾相识的手慌乱地收拾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哟，今天怎么弄这么个生丫头来伺候。”那个自摸一筒的人打着哈哈：“薇薇呢？”
林惟珊收拾好碎玻璃，站起身说：“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要不然我赔你这一杯酒吧。”会所有会所的规矩，要是坏了客人的兴致，一会儿让玲姐知道，又是一顿批评。说起来，这里赚钱还算容易。
“喂，方粤，这丫头说要赔呢”一筒笑嘻嘻：“这说法倒是蛮新鲜的啊。你要怎么赔啊？”
林惟珊紧张地绞着手指，背对着他，这个男人，明显是在外面被敲诈了的那个人，只是换了身衣服，也许他没有认出林惟珊来，但是她不敢保证，这个人会不会马上认出她。于是，心里七上八下。被打翻酒杯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盘弄着手里的那一张一筒，林惟珊看到他衬衫的领口，雪白挺括，干净极了。
方粤一早就认出她来了。适才在门口停车，就看见她低着头，娇小的身子有些柔弱的感觉，和另外一个女人卖力地演着双簧。用一块手表骗取钱财。偏偏当事人还没有认出她来。方粤也不急着戳穿，反而笑融满面地说：“把酒瓶子里的喝掉，就算赔罪。”说着随手取了个茶杯，将剩下的酒倒了三分之一，然后递给林惟珊。
转身的刹那，林惟珊忽然记起来，这个男人她也见过，在车管所。方粤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喝吧。”
方粤从国外回来，多多少少带一点洋式做派，一向对女士谦和有礼，从没见过他这样咄咄逼人，众人只当做看好戏，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林惟珊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我……不会。”
方粤笑了笑，将酒杯放在桌面上：“那好，照价赔偿吧。你应该赔得起的。”方粤的话若有所指，刚敲诈了别人的钱，这一瓶酒还是没问题的吧。
“怎样？现金还是支票？”方粤开始收拾桌上的麻将，看上去漫不经心。
林惟珊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禽兽”！咬了咬牙，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然后也不等方粤发话，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又是一仰脖子干了。喝到眼眶都开始发烫，林惟珊摇了摇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怎么也站不稳。这酒喝得这样猛，很快就上了头。
“一筒”看得目瞪口呆，手上抓好的麻将都忘了打，方粤气定神闲，打出一张东风说：“你走吧。”
林惟珊步履艰难，摸索着靠着墙走出去才能勉强支撑自己不摔倒。抖抖索索去了洗手间，抠了喉咙就开始大吐特吐，酒水还没到胃里，顺着食道就很快滑出来。等到那紫红色的葡萄酒都吐出来，林惟珊靠着水池剧烈地咳嗽，她用冷水洗了洗脸，感觉轻松很多。刘海被水打湿，贴在前额上，她勉强站直了，一转身却看见方粤靠着墙站在那里，手里漫不经心夹着一支烟，却并未点燃。
林惟珊皱了皱眉，与他擦身而过，却没料到方粤在身后亦步亦趋。
“先生……”林惟珊说：“我难道还欠你什么吗？”
方粤知道她不是温顺的小绵羊，也许还是一个敲诈的惯犯。可是他却觉得有意思。车管所碰见她像是个学生的模样，今晚在这里碰见，似乎又显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他忽视她的问题，语气轻佻地说：“你的那个男朋友养不起你吗？需要你出来抛头露面？”
林惟珊想，这个人可真是过分，根本就不熟悉，还问这样无礼的问题，何况，谁是男朋友？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她回答的时候自然带着怒气。
“先生你管得太宽了吧？”林惟珊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话还没说完，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出来找他，声音甜美得几乎要把人甜死：“粤，你在这里啊，三缺一呢，还不快点？”
方粤嘴里应着，面带微笑地看着林惟珊，潇洒地转身离去：“就来。”他说，然后故意凑近林惟珊，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几乎让林惟珊心慌，她朝后踉跄了几步，一脸警惕，却换来方粤压抑地低笑。
“快点嘛……”女子拉住方粤的胳膊，方粤觉得逗弄够了，直起身子保持距离，低沉地说：“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