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惠的变化（1 / 1）
“千惠，干嘛呢？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有话等会再说，现在有事要你帮忙。”
“碧菡行动不方便，女孩子的事我又帮不上忙，所以只好请你过来，给碧菡帮帮忙。”
千惠盯着我看了一会，又瞅了瞅碧菡，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我的卧室里，随手掩上了门。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透过门缝，我看到碧菡表情复杂的脸，那上面既有犹豫，又有担忧，更有许许多多的自责和不安。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你莫名其妙地就把一个陌生的女人带回家里来，这算怎么回事？”
我只好又把我所了解的碧菡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说：“千惠，看样子她很可怜，我有些于心不忍。”
“于戈，你怎么把一个女孩子弄家里来了？”千惠的神情严肃，“这样传出去会是什么样你考虑过吗？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跟千惠虽说没有婚姻之约，也没有彼此表明心迹，可在彼此的心里都有了那么一种默契，这种默契不必用语言来表达，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情意。
“别急别急。”我笑着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千惠，你要明白，她只是我撞车事故的一个受害者，我也只是在担负我应该担负的责任。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先帮我一下，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哼。”千惠哼了一声，“你说吧，帮什么？”
“她已经好久没有洗澡了，身上很脏，也有一种难闻的味道，你帮她洗一下澡，然后去商场给她买两件衣服。”
“什么？”千惠皱着眉头叫了起来，“让我给她洗澡？让我给一个乞丐洗澡？不行，这绝对不行！”
“嘘——”我在嘴上竖起手指，示意千惠声音小一些，“怎么这样说话？让碧菡听到不好。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人嘛！难道人家愿意当乞丐？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人嘛！”
“呵，于戈，想不到你倒满有同情心的，还真没看得出来。”千惠撇着小嘴说，“我不妨碍你的同情心，可是，让我给她洗澡，我做不到。别说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一想就恶心死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千惠转身就走。
我有些不高兴，千惠怎么能这样说话？她平时不是很热情的吗？在公司里，我一旦有什么事情，几乎不等我有所表现，她都能抢在前面帮我做完。今天的林千惠与往日的她简直有天壤之别。
难道因为碧菡是个女孩子？她有些吃醋？不会的，千惠的眼光很高，可以说是目空一切，她怎么能因为碧菡的到来而耿耿于怀呢？再说，她连碧菡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碧菡是个乞丐，是个捡垃圾的。让她这样一个大公司的一个月收入几千块钱的漂亮女孩去给一个不明分文的乞丐去洗澡，估计她觉得有些不值，有些掉价吧？
“千惠，别这样。”我再次请求她，“大度一些，对人真诚一些，不就洗个澡吗？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碧菡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说不定你们会成为朋友呢。”
“打住，打住！”千惠一本正经地说，“于戈，这话你不要再说了，多说无益。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大度，也没有你那么高的品质。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你还是找别人吧。”说着，千惠哼了一声，冷冷地瞅了我一眼，打开门转身走了。
我有些气怔了，望着千惠穿着黑色呢料长裙扭来扭去的小蛮腰，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碧菡依旧蜷缩在沙发里，由于脸上缠着绷带，我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不过从她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得出她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自卑，更有几分羞愧。
“于戈，我不洗澡了，过几天再说吧，不要再给你添麻烦了。”碧菡的声音柔弱，整个身体几乎全部缩在了那宽大的睡袍里。
“碧菡，你别在意，她就是那样，像个孩子，过一会就好了。”我担心千惠的话伤到碧菡的自尊，不住地安慰着她。
“我没事，于戈，”碧菡反过来劝着我，“你赶紧去追她，别让她误会。如果我现在能走路的话，我会追上她跟她解释明白的。不过，于戈，我还是觉得我住在这里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对你，这太不公平了，太委屈你了。于戈，我求求你，把我送回去吧？”
“你怎么又来了？”我瞪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会，我下去跟千惠解释清楚，一切都会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搬回去的打算你想都别想。”
说完这番话，我急忙跑出房门，追到楼下。可是晚了，千惠已经钻进一辆出租车，头都不回，汽车一溜烟跑了。
我掏出手机，拨通千惠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暂时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接着是滴里嘟噜一阵外语。
再拨，不方便接听；第三次打过去，哈，千惠终于被我的精诚所至打动，肯接听我的电话了。
果然，千惠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于戈，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实话对你讲，我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会堕落到这种地步，连一个叫花子都往家里领。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是，这对你、对我来讲都是一种不尊重，我不想这事传出去之后，公司的同事们会拿我跟那个乞丐相比；我更不想因此而成为笑柄。你尽管去做你的好事吧，尽管去展现你伟大的人格去吧，因为这件事从现在起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还继续坚持留下她的话。”
我气得浑身哆嗦，要不是因为千惠是个女孩，我早已破口大骂了！我真不明白，现在人的思想都变了吗？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也很正常的事，可在一些人的眼里怎么不正常了呢？
难道是我做错了？我把这几天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那就是千惠错了。但是这么一个活泼可爱、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也会做错吗？我不禁有些迷惑。
怎么办？听千惠的意思，如果把碧菡送走，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了。真把碧菡送回到那个破败的还尚能称得上是房子的小屋子，那我与当时把她置之不理而肇事逃逸有什么区别？
千惠，碧菡；碧菡，千惠。送走，追赶；追赶，送走。我现在真的无所适从了。
我在楼下走来走去，弄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去做。太阳已经西下，大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下班的时间到了。
一阵铃声响起，我拿起手机一看，是老爸打来的。这个号码是老爸与老妈还有我的专线，不是他的工作电话。
“爸，怎么想起打电话来了？”我笑着问。
“儿子，这几天怎么没有往家打电话？”老爸就是老爸，给儿子打电话还摆出老总的气势。
“爸，这几天有些忙，也有些事，忘记给您跟妈妈打电话了，对不起，对不起！爸，麻烦您回去跟老妈解释一下，否则我就惨了。”老妈现在肯定非常生气，不过尚能接受，因为她还没有主动给我电话或者上门兴师问罪。唉，这几天光顾着游碧菡了，把她老人家给忽略了。
“有时间自己回去解释！”于总断然拒绝了我的要求，“自己惹得自己挡，凭什么要别人给你掩饰？！”看来老爸也有气了，不过，他的话却让我心里一动。
“好好好，我自己解释，什么老爸，这点事都不帮。不过，爸，我有件事正想向你请教一下，想听听您的意见。”
“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于总不是一般的忙，这我知道。
“是是是，我不敢耽搁于总多少时间的。”我嬉皮笑脸地说，“爸，我一个哥们前几天开车撞了一个女孩子，因为这个女孩子是外地的，在这儿没有住处，在医院处理之后就把那个女孩子带回自己家了。可他女朋友却因此大发雷霆，逼着他把那个女孩子送走。我那哥们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了。老爸，你说他应该怎么做？”
“这还用问别人？儿子，你告诉他，作为一个男人，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如果他还是一个男人的话，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儿子，做人跟做生意一样，要讲究诚信。你那哥们如果真的听从了他女朋友的话，我想，他失去的不单单是诚信，恐怕还失去了做人的最基本的准则，那就是一颗善良和正直的心。好了，不跟你小子磨牙了，我还忙着呢，抽时间回家看看你老妈。唉，我们这是生了一个什么儿子呀？……”
我赶紧挂了电话，否则，老爸准要说我什么不尽孝道、不体贴关爱父母，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老爸的话却让我知道了该怎么去做。小时候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的时候，老爸经常用一两句话点拨我，让我知道怎么去解决问题、克服困难。
我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我的住处，一打开门，我愣了。
游碧菡已经换上了她那件破旧的衣服，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她正站在客厅中央，看样子是在等我回来。
“于戈，你回来了。”她静静地望着我。
“碧菡，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沉下脸说。
“我要回去。”碧菡没有看我，而是把目光对准了窗外。
“碧菡，你这样做我很生气知道吗？”我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你这是在骂我知道吗？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也知道，我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如果你现在就这样走了，那我是不会原谅我的。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愧疚吗？”
“没有这样严重。”碧菡收回了目光，望着我说，“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一个乞丐这样。”
“你错了。”我直视着她，“在我眼里，你是一个人，一个受伤的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什么乞丐不乞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