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会你丫没戏了。女人都是猫科动物。给个食盆子就跟着走，哪那么多大活人肯为你守身如玉？后来我猜错了，隋棠结完帐跟我告了个辞，顺便到了我的手机号。结果第二天中午她就把我叫了出去，心急火燎地跟我打听你丫情况。我就都讲了，顺便还帮你问了那个男的来头，隋棠说他是电视台的一个广告赞助商，只是普通朋友。后来她还要走了的地址，我问她会写信给你吗？她说会。她问你会给她回信吗？我替你小吹了一下。我说保不齐，我说你丫现在已经是本年度‘感动中国’的强势候选人之一每天关注你的女市民不计其数，收到的粉丝来信上了四位数......我说故事白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兴许会给你回信的，隋棠听完眼圈都红了。我牛B吧？哈哈.......”

如果卢真在我面前，我定会一记单风灌耳劈奖过去。

我跟卢真说别死撑了，我他妈就快坚持不住了，就算在贵阳暖和的阳光下，我仍然在干枯。我想去北京，我想隋棠。

几个月过去了，进入了湿热的7月，仍然没有髓棠的音讯，不知道她和那个成功人士有没有进一步发展。

卢真又发来了一封信，还是好坏消息各一个。好消息是隋棠就快上节目了，中央2套的生活类节目。坏消息是隋棠已经订婚了，正是和那个“成功人士”

卢真这次的话有点情绪，他说：“哥们儿你认了吧，隋棠这种女孩注定要成功的，但是她要是选择你就注定不能成功。懂了么？现在是什么年代？要想成功得豁出一头！就算她是匹千里马也没处找伯乐去。况且现在的伯乐是怎么相马的！告儿你，那就是拉到床上骑一骑。是女孩都得过这一关！那个“成功人士”我给你调查了，光他的名字前面的商标就够你念一分钟。他为人儒雅，又是钻石王老五，身价过亿。还记得追过隋棠那个鬼子么？他的财富能敌那个日本人成百上千倍......隋棠既没有成为天使也没有坠落成魔鬼，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勾当。她和他光明正大地订婚，他名正言顺地赞助她出镜。应该说隋棠运气太好了，有贵人相助......”

卢真说：“你别去找她了。你爱她怎么样？她爱你又怎么样？那样的生活一辈子和一天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内容。可隋棠面前的路不一样，将来她的时装都会从巴黎米兰订做，她洗一次藻用掉的花瓣和牛奶就够你这样的人挣一个月，一个月！”

期末了，在期末考试中，学业荒废了很长时间的孩子们全部通过了及格线，优秀率达到了80%，村长特意请我去他家吃饭犒劳我，一杯白酒下肚，村长的舌头开始打结，还拉过一个女孩给我倒酒。村长说，这是她闺女，叫小霞，是‘整个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漂亮姑娘我见过很多，我抬头看了姑娘一眼，发现她也看着我。说实话，我对整个村子感觉挺失望。

学生们放暑假了，我还是没有收到髓棠的来信。我对她的想念已经达到了极限，我开始好笑地觉得我是为想念她而活。

村长家买了一台彩电，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到院子里看电视。村长把频道转成了中央2套，正在上映一档生活节目。我的身体一瞬间僵住，我大喝一声：“别动！”然后呆呆地趴到电视前面。电视里，隋棠如兰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听见一个叫王芸的小女孩在我身后说：“看，白老师喜欢电视里那个小阿姨。”

一群孩子开始起哄羞我。

刘小虎没有起哄，他说：“但是那个阿姨肯定不喜欢白老师。她那么好看，白老师配不上她。”

王芸说：“你瞎说！白老师才好看呢。”

刘小虎说：“那......阿姨也不会看上白老师，人家是大明星！”

王芸：“才不是才不是，你尽瞎说，你看，你把白老师都说哭了。”

我用说抹了一把眼角，热乎乎的一片。

我真的哭了。我在疯跑，跑过田埂，跑过山坡，我躺在没人能找到我的河岸上，把所有的音量放开学起了高中时的狼叫：“翱——翱——翱——翱——”

那些眼泪，我以为永远都不存在的滚烫的眼泪，此刻真真实实地淌在脸上。我像个孩子放声大哭。我趴在地上，抱着大地哭。我“啊——”地大叫，大山里便传来“啊——”地大叫。我喊：“我最爱的人——”大山便回音：“我最爱的人————”

......

我收拾了行装准备去北京找隋棠。

山冈上站满了来送我的孩子，老村长带着他们送了一程有一程，没人说话也没人回去。我附下身去摸了摸刘小虎的头，说：“老师会想你们的，你们会想老师么？”结果刘小虎扑到我身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抬头看村长的脸色。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村长说不准我们哭，还说怕你看咱们村的笑话，其实我们都舍不得你走.......”话一说完，所有孩子都哭了。

我直直地立在山冈上，身前是数十个需要我的孩子。他们眨着眼睛就像山泉一样清澈，那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清澈。

我最终没有去北京。

两个月之后，在9月，我结婚了，新娘是村长的女儿吕小霞。

每天从学校回来，都会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我。我备课的时候，小霞就在外窝给我洗衣服，给我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有一种说法：爱情只有六个月，剩下的只是生活。如果我还有50年的寿命，按照这种说法，爱情只占生活的1%，应该不用计较了吧，我想。

村长喜欢和他的新女婿喝酒，还是逢酒必高，高了就会和我说，他吕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一户，我和他家小霞真是门当户对。之后他向我透露，说小霞老早就看好了我，只是看我心高气傲不敢跟我提亲，没想到我也有这心思，一提就同意了。末了叮嘱我要对小霞好，“我女儿是整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你小子造化啊！”我点头称是。

小霞总是问我为什么选择她，而我总是笑着看她不说话。他说死样子！你就嘴硬吧，我都看见你给我买的衣裳了。

衣裳？衣裳！

隋棠那件米色的韩版风衣！！

小霞兴高采烈地把风衣翻了出来：“没想到你还知道疼老婆哦。多少钱啊？给我看看......啊，69块啊！这么贵！”

她少看了一位数。

我赶紧一把把商标扯了下来。

我想起隋棠试穿这件风衣时的情景，想起了她对“韩版”的定义，心里默念着：女孩都觉得漂亮，女孩穿上得体大方......

小霞幸福地倒在我怀里，说傻瓜，下次别买这么贵的衣裳了，样式怪怪的，不好看。我紧紧拽着标有699的商标，觉得韩版服装的商标太硬了，硌得我手心疼。

不知道是爱情的作用还是风衣的作用，小霞忽然满面春风地跳下床，说给我看点东西。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四封信和一个牛皮纸袋。我看了落款，一下子怔住了。上面是我熟悉的小钢笔字，娟秀的写着：你的棠棠。在看日期，全部是4月到9月之间，结婚之前我最痛苦难当的几个月。

我的脸在瞬间灰白，像私人一样没有血色。小霞见状也没了笑容，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解释：“这信不是我藏的，是我爹，他说这个叫堂堂的女孩一定是催你回去的，你要是看见了这信没准儿会离开我们，那些孩子......”

血腾地涌上头顶，我已经听不下任何语言了。

我把信逐封拆开。

第一封信，3月15日：

白天：

我们已经有358天零七个小时没有见面了，你还好吗？

北京的春天来得很早。广电总局附近有一所小学，上下班经过时会听见他们朗朗地读书声：“春天来了，叶子绿了......”你那里的孩子们也是这么读的吧。当这么多人一起提醒你春天来了的时候，你会想一个人吗？

我觉得我要在北京扎根。受你的影响，我也喜欢把城市比作女人。北京应该是那种略施粉黛，鼻直口方的气质女人。她不算风情万种，因为她不需要那种暧昧，他是一个正室，受男人的追捧，受女人的艳羡。我喜欢生活在这样隆重的环抱中，甚至也喜欢这种风韵之下的重压。城市就像女人，可以妖而不美，却无法美而不妖。所以有时我会怀念生活过的大连，会泪流满面。

我正在变成一个妖艳的女子，我留长长的指甲，戴浓密的睫毛。我穿Versace背LV，拧开Chanel的盖子，手再也不会发抖。我在男人们的目光中走过，我不戴墨镜，因为我想在戴墨镜之前让更多的人看见我美丽的样子。

我想，他们一定看不见我的难过——

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她爱的人却不在她的身边。

白天，来找我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

你的棠棠

第二封信，4月15日：

白天：

我又等了你一个月，你离开我已经是第389天，我不怕等，但是我害怕等不到你。

我做了别人的女朋友，他是一家大公司的CEO，也是我们台的赞助商。我做他的女朋友是因为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赞助我们台只是因为他喜欢我。还因为他可以让我上节目，上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我觉得他在用钱权温柔地砸向我，让我一点都揣不过气——他要和我结婚。

我很孤独，我会把公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能发声的电器都调大音量，可还是觉得孤独。我圈缩成一团，坐在地上抱着腿哭。直到有人从背后把我环住，给我披上衣服。

我多希望那个人是你。

来找我吧，然后我就嫁你，我愿意做那个永远只喝可乐的简单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