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噩梦（1 / 1）
当晚，李翦在不停做梦，一个接一个，但好像完全记不得梦见了什么……手机闹铃惊醒了最后一个梦。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李翦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旧木头的气味，仙人掌，玉树，米粥的味道，鸡叫了……《东方红》是她会唱的第一支歌，是不识字的奶奶教她的。
怎么这么伤心呢？就好像负疚了，又好像委屈了……谁？她感觉有人碰到了她，睁眼看见一张洁白而年轻的脸，黑色的墨镜，尖尖的鼻子和兔子的倒三瓣嘴，他已经全副武装好，准备出发了。他说李翦你怎么了，她的哭声惊动了他。
她哼了两声，早起后吃饭前她总是张不开嘴。
这张脸怎么这么陌生呢？她没有预料到会看到这么一张脸，她本以为会是妈妈，爸爸或者奶奶，然后她会放心的翻个身央求再多睡一分钟……现在的这个人是将要陪伴她的终身吗？
同样是为了避开Usha，她下午去看电影了。电影中的斯巴克是外星球的人，他们星球的人是不该有感情的，但他有，他爱了……
回到家时他已经在房间里看书了，他说他也刚回来不久。他今天没有打电话催她回来，也许他认为应该给她足够的自由和私人空间。还有，他今天没有开灯。
床上摆了几件衣服，她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本想给它们加上标签，但发现没有必要，因为一摸就知道它们是怎样的。
“今天学了什么新东西？”她随口问道。
“如何使用洗衣机。”他回答，“还需要请你帮忙在洗衣机的全程自动刻度处贴一个记号。”
“嗯！没问题。”她回答。有意思，她想这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她不知道他们同样还学如何使用马桶，女性如何处理自己的月经。
晚餐她煮了青菜丸子汤，他拒绝食用，说感觉很奇怪。
吃过饭后他继续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像个小学生，可爱极了。他不过21岁而已，妈妈说过，你看你表姐表姐夫，都快30的人了吧，看起来还不是那德行，人生阅历又有多少？其实都是小屁孩儿。
“李翦，今天我带回来一本二级盲文资料，”他似乎很兴奋，“让我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事！”
他把书翻到第一页，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然后指着一个位置说，“这是字母B，但其实它在这里是but（但是）的意思，这个呢，是字母C，而它代表can（能），但如果BC拼在一起，意思却是Because（因为），这就可以大大缩短文章所占的篇幅了，虽然学起来有点儿头疼，但很奇妙，不是吗？”
李翦完全能理解，虽然对她而言全是些密密麻麻的点，但这也是一门语言。
“对不起，也许你并不感兴趣。”他笑了一下说。
“先是一级，然后二级，你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嘛！”李翦教育道。
“只是好奇而已，老师说我的进步很快，尝试一下也无妨！”
是的！老师的一句话有时可以改变一个学生的一生，特别是赞美的话，为什么要吝啬呢？我还记得我的高中数学老师，他说一个深夜，他攻下一道难题，他打开窗，万籁俱寂，天地间就好像只有他独醒，那种成就感，就好像自己在夜空中驰骋。呵呵，不知他知道了他随便说的一句话却让他曾经的一个或许叫不出名字的学生永远记下了会做何感想，可惜至今我也从未达到他感受的那种境界。刚跨进高中大门的时候，他告诉我们高中和初中可不同，别被考不及格打击，这是常事，要是你每科成绩都能保持75分那你考重点大学就没问题了。我想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结果被他言中，数学，整个高中我一共就及格过两次，其中的一次我难以忘怀。他说xx啊，这次考得不错啊，我说还不错呢，都没及格，他说全班也没几个同学及格啊，你只差两分……和他的这次对话激励了我的奋发图强，期中考试我的数学成绩83分，吓死了很多人。换算成150分制的话，这就是124.5分，要是各科都是这个分数，我要报考南航谁敢拦我？
所以，尽量赞美身边的人吧，让自己和大家都高兴。
“对了！你的盲文是英语而不是德语吗？”李翦好奇。
“要一步一步来嘛！”他扬了一下嘴角，“学好了英语，我还会去学习其他语言，像是西班牙语，日语，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日语盲文有两个等级，而西班牙语只有一个等级！”
就为了这样的读写方式他也能陶醉在其中吗？李翦感到不是滋味的不理解，看来人在任何状态下都能生存和适应，没有任何事是不能被忍受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这个道理。在别人看来这辈子就算完了，可自己的生活还得继续……
“这辈子就算完了。”好熟啊，在哪儿听过……这句话是谁说的？
对了！是爸爸！那是很久以前，在一切都没有改变之前的时候……那时李翦家还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工薪阶层，满足地住在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客厅的小房子里，那时的李父李母还是对未来充满理想和希望的小年轻呢！有一天，李父对她说最近过马路啥的要小心，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你被卡车压了，断了一只手。我当时心想，这孩子这辈子就算完了，活着也只是受罪，不如我和她一起跳楼死了算了，于是我就背着你往楼顶上走，一直走……
只是失去了一只手，这辈子就完了吗？她近乎失常的瞪着眼前的Ryan Lever……
如果让你选择，你说什么样的残疾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