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余下的青衣少年都已拔剑在手，将石道人的桌子团团围住，个个面露悲愤之色。
他连个手指也没动，只一个照面，逍遥堂三名少年弟子已丧生在他手中，那中年男子修养再好，此刻也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见识了石道人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他竟然还没认出他的身份，竟然还要给死去的弟子报仇。
或许他也明知不可为，此情此景，却已是骑虎难下。
石道人把玩着手中精美的酒杯，头也不抬：“我说过，不想死就快点滚。如今，你们已没有机会…”他话音未落，忽然被一阵大笑打断！
曹苓锦袍一掀，已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天下至五毒，僧魔道屠姑。石道人排行第三，果然名不虚传，举手投足间便连杀二人，佩服！佩服！”
中年男子惊道：“你…你是五毒石道人！”
石道人淡淡地道：“原来是传闻中一指擎天的碎天指曹苓。不过，他们都是将死之人，知道了也无用处。”
围在四周的青衣弟子尚未反应过来，那中年男子已是面如死灰！
他一扫方才的高扬的气势，垂头丧气地拱手道：“不知前辈在此，晚辈失礼，这就告退。”
此言一出，其中一名弟子立刻叫道：“师父！裴师兄死得那么惨，我们…”
“住口！”中年男子沉声道，“我们走！”
石道人缓缓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逍遥堂近日风光得很啊。”说话间，他的食指微微抬起，骨节处白得几近透明。
那中年男子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咬了咬牙，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晚辈等瞎了眼冒犯前辈，请前辈高抬贵手！”
众弟子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平日里奉若神明的师父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落魄老道磕头认错，个个睁大了眼睛，握剑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曹苓笑道：“逍遥堂的人也太没骨气，一个石老道就将你们吓成这样，不知葛方瞧了，会作何感想？”
被他这样挖苦，中年男子依旧跪着，一声不吭。
石道人冷笑：“曹苓，我劝你不必费心了。道爷做事，向来不会被旁人左右。”
“怎么说？”曹苓理理衣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挑拨我杀了他们。”
“你多心了。”
“你也是为芒仙草而来？”
曹苓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石道人指指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子：“他们也想要芒仙草。不如这样，你和他们打，谁赢了，我便将芒仙草交给他。”
曹苓不是傻子，根本不会答应这种条件。但中年男子却惊喜万状地抬起头来。
我细细数过，逍遥堂这次来的人不少。他们怕石道人的毒，却自认未必会输给曹苓的碎天指。若是以多胜少，并非没有希望。
曹苓哈哈一笑：“石老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无论谁输谁赢，胜的一方也必定筋疲力尽，届时，你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闻言，中年男子的喜悦立刻被绝望替代。
我不禁摇头。几年前逍遥堂还是江湖十大帮派之一，近年来却没落至此。这个中年男子显然是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心思却如此简单，人云亦云。
石道人低头看向中年男子。“既然曹大侠不比，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子愣了愣，随即恍然，飞快地站起，带着那群青衣弟子就走。速度竟比来时还要快，顷刻在视线里消失。
曹苓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摇头晃脑地道：“可惜，可惜，葛方之后，再无能人，逍遥堂从此没落了…”
石道人道：“想要芒仙草，就胜过我。”
曹苓上下打量他片刻，道：“石老道，莫以为爷不与你动手就是怕了你？”
石道人阴恻恻笑道：“曹苓，我劝你莫要自不量力。别人怕你的碎天指，道爷我还未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曹苓不怒反笑，“石老道，你那点用毒的本事，爷爷我知道得很清楚！若是治不了你，爷今日也不会来了！”
“哦？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出手？”
这样轻蔑的口气，明摆着是挑衅。
曹苓脾气火爆，石道人性情阴沉，相比起来，曹苓的心计不如石道人。况且，他的碎天指虽然厉害，可对上使毒的高手，也一样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但他既然敢挑衅石道人，或许本就是有备而来。
他道：“那我出手了。”
江湖中比斗分两种。一种是文斗，一种是武斗。
武斗很简单，两人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打，直到其中一方倒地不起或是死去。文斗原先有许多规矩，但很快被江湖人以“不拘小节”的理由删删减减，最后演变成两人面对面站好，互相说一句客套话，然后先出手的一方招呼一声“我要出手了”，后出手的一方说个“请”，大家开打。
曹苓用的是文斗。但他五个字才说了三个，双掌已到了石道人面门！
我看错了，原来曹苓也不是莽汉，心思恐怕比石道人还缜密。
石道人像是早已料到他会后发先至，宽宽的袍袖一挥，竟连人带椅平平挪开数尺！
曹苓步步紧逼，不给他下毒的机会！
论内力和招式，石道人远远不是曹苓的对手。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十招，他已渐渐落了下风。
曹苓左手捏兰花指，五指如同翻飞的花瓣，飘逸中带着轻灵，若是由女子使出来，肯定会更好看。
正想着，曹苓忽然大喝一声，向后退去！
石道人竟也不逼近，只是负着手站在那里。
“你…你…”曹苓脸色灰败，伸手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还是中毒了。
石道人冷笑道：“我道你真不怕了我的毒，原来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曹苓不理他的挖苦，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张口吞了下去。
石道人见状，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像是十分惊讶。
飞雨攥住我的衣服，忽然低声道：“芒仙草是什么东西？”
石道人在沉思，曹苓在运功，四周静寂得只剩下呼吸声。她的声音虽轻，在场却有两个高手。果然，石道人立刻向这边看来。
我不动声色地暗挪一步，将飞雨挡在身后。
石道人像是才注意到我们，目中精光一闪，咧嘴笑了：“两个娃儿胆子不小，竟然敢留在这里。”
飞雨张张嘴刚要开口，我握紧她的手。
“我们这就走。”
“现在才知要走，不嫌太迟了么？”
“我们不是江湖人。石道长威名远播，又怎会为难两个不懂武功的人。”
石道人笑笑：“威名远播？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小娃儿，你很会说话。”
若不是有飞雨在，我根本不屑理会他，但如今，我只能忍。
刚要松口气，他又道：“那女娃儿是你什么人？”
我看看飞雨，不知如何开口。
“兄妹？还是情人？”
飞雨面上一红。
“原来是情人。”石道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手中暗暗积聚内力，蓄势待发。
曹苓忽然笑道：“石老道竟然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石道人不理他，径自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这里面是两颗雪蟾丸。你们既然如此胆大，可敢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