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雪蟾丸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石道人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大补丹。
我笑笑：“不敢。”
石道人似乎想不到我会说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小子，你莫不是怕死？”
我道：“世上有几人不怕死？道长若不怕死，何必要用特制的器具？”
石道人看我的眼光渐渐犀利起来：“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回视他，淡淡地道：“过路人。”
石道人显然不信，手指已微微抬起。
曾经为了追寻杀害师父的凶手，我仔细研究过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的习惯和个性。石道人有个坏习惯，施毒之前总喜欢抬手指。看到他的动作，我知道他已起了杀心。
他生性多疑，只要觉得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我自认也没有把握对付石道人的毒，为今之计，只有逃。
刚刚这样想着，楼梯处忽然传来人声。
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水寰宫宫主到。”
话落，便见两个紫衣宫装少女袅袅走了上来，装束一样，长相竟也一样，在最后一阶处停住，一左一右。
她们刚站定，又是两个上来，立在先前两名女子的下一阶。
然后又是两个…
最后，整条楼梯站了两排紫衣少女。最奇的是，一左一右两人都是相同的装束，相同的脸蛋，却又个个都是清丽脱俗的美貌少女。
酝香楼的楼梯够宽，两边站了人，中间还有两人宽的距离。
忽然，两边的少女同时矮身一福，齐声道：“迎宫主。”声音犹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随着那齐齐的清脆如珠玉的声音，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傲然而上，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庙堂金殿。
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曹苓已睁开眼站了起来。此时一见，竟然露出惊讶之色。
我也很惊讶。因为这个水寰宫的宫主，昨日我才刚见过。
她慢慢走了过来，眼波在曹苓和石道人脸上轻轻掠过，然后向我看来，眉宇间似嗔似喜。
我未及细想，飞雨已从我身后跑出来，惊喜地道：“姐姐，难道…你就是洛阳城水寰宫的宫主水依然？”
水寰宫，我竟从未听过。
她看向飞雨，朱唇微扬：“不错。”
石道人淡淡地道：“水宫主也是为芒仙草而来？”
“那东西本宫主没兴趣。”水依然傲然一笑，目光定在我身上，“只是听闻月公子在此，特地前来相邀。”
石道人一怔，顺着她的方向看来：“月公子？南宫踏月？”
水寰宫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昨日她还不知我的身份，今日却已查得清清楚楚。恐怕我们一进城，行踪就已落在她的眼中。
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找我。
“原来是白衣笑君，真是失敬。”石道人看着我，神色难辨，“老道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月公子。”
我淡笑：“江湖风雨愁杀人，花消豪气，无意惹相争。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公子之名愧不敢当。”
“哈哈哈哈…”曹苓大笑走过来，“若连月公子都不能当这‘公子’之名，江湖中便再也无人敢当了。”他看看飞雨，又道：“这位姑娘是…？”
飞雨只盯着水寰宫主看，满眼崇拜，全然没注意到他询问的目光。
我道：“她是在下的朋友。”
水依然忽然笑道：“朋友？瞧你方才紧张的模样，怕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我微有些诧异：她刚才明明未到，又怎么知道楼上的情形？
石道人一手捋着唇须，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月公子和水宫主都在此地，正好作个见证。曹苓，倘若你胜过我，芒仙草自然送你，倘若你输了，便自断左掌，如何？”
曹苓干笑一声，道：“石老道，老子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愿在月公子和水宫主面前动手。你对芒仙草志在必得，老子却懒得为了这东西拼得你死我活。告辞了！”话落，他的身子突然拔地而起，急速从我身边的窗口窜了出去！
我不禁失笑。他刚才故作大方地走过来，原来竟是为了脱逃方便。
再看石道人，他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在意，仿佛曹苓的脱逃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或者，他根本是故意出言威胁，只是想将曹苓吓走。
转念一想，便已明了。
若是单打独斗，石道人并不惧曹苓。但他本性多疑，见水寰宫宫主来了，又知道了我的身份，生怕我们也是为了芒仙草而来。
一旦交手，难免会有损伤。让我们在旁坐收渔人之利，这样的亏，他是怎么也不肯吃的。
思忖间，忽然发觉飞雨在扯我衣袖。只听水依然道：“月公子不肯赏脸么？”
飞雨低声道：“踏月哥哥，你在发什么呆？水宫主想请我们去水寰宫呢。”
我微微一怔，道：“多谢宫主美意，但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改日再去拜访。”
水依然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展颜一笑，拉起飞雨的手，道：“小妹妹，你可想水寰宫去玩儿？”
“好啊！”飞雨受宠若惊地看着她，连连点头。
“飞雨…”我皱眉。
江湖人太复杂，水寰宫也不知是正是邪，我不希望与她们接触太多。
但看飞雨的样子，要劝她恐怕不易。
果然——
“踏月哥哥，水姐姐又不是坏人，你怕什么？”
“飞雨，不要胡闹。”
“踏月哥哥…”
水依然笑道：“既然月公子不愿去，我也不便勉强。飞雨妹妹若是喜欢，住个几日我再派人湍慊厝ゾ褪橇恕！？
飞雨眉开眼笑：“好啊。”
我忙道：“等等。”
“怎么？月公子改变主意了？”
“在下也很好奇水寰宫究竟是什么地方，今日正好一见。”
“既然如此，月公子请。”
也不见她吩咐，那站成两排的宫装少女已当先在前面开道。举手投足都整齐利落得仿佛是同一个人。
水依然径自拉着飞雨走了，我走在她们身后，目光追着飞雨，根本没有在意石道人何时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