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半真相(1 / 1)
第十四章一半真相
*所谓伊人
白烛罗帐,朱漆镜奁,雕花木床,檀香缭绕。靠着床,沂月呆望着脚尖发呆。
昱拂弄着珠帘,翡翠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心绪不宁的时候,听来有点刺耳。他松开手,掌心的温润滑走。
他遥望着珠帘那头的沂月,不知该如何。
沂月微弱的声音传来,“昱——”
昱大步跨了进来,叩住沂月的肩膀急切地说道,“沂月,听我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手沾染上血腥。”
沂月默默地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掌,喃喃自语,“我手上的血腥不会因为对她手下留情而少一些。”
昱扯过她的手握紧,“沂月——”
沂月抽出手,指尖抚过他微皱的眉。
“对不起,要我不碰刀刃,今时今日的我已经做不到了。”
昱抬起头对着沂月微笑,“答应我可以不流血解决的事不要见血。”
沂月想了片刻,回道:“如果不耽误时间的话我会的。”
“不好,你要学会以和为贵。”
沂月叹了口气,“我尽力。”
望着沂月嬉皮笑脸,昱一时不知所措。
“昱,我会学的,真的。但是给我时间,我会学会的。”,沂月认真地望着昱。
昱反映过来傻傻地笑了。沂月痴痴地望着昱的笑颜。是怎样的感情让一个男子放下一切事务,只为陪她找寻与己无关的人。是怎么的爱恋,让他放下身段,只为博她一笑。是怎样的痴情,让他只为她一句话,傻笑如斯。夫复何求。
沂月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她揉揉眼。
“沂月累了?”,昱拿开她的手不许她揉。
“不是,有沙子。”,沂月说着就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良久——
“沂月,怎么还不睡。”,昱好笑地望着沂月忽闭忽开的双眼。
沂月无辜地眨眼,“睡不着。昱唱歌给我听。”
昱难为地点点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交易
沂月推开篱笆门走进小院。死寂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她提起群摆越过地上的污水。皱眉望着一地的狼籍,打翻的水桶,掺遭蹂躏的花草,破碎的门窗。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浮行沂月的心头。
终于翻遍整间屋也没有发现江靳于夫妇。她仔细地翻找着,希望发现些蛛丝马迹。凌乱的被褥,粉碎的茶盏散布在地上。沂月蹲下,拣起碎片仔细端详。一片嫣红乍然呈现在眼前。沂月的唇角泛起冷峻的笑。
她起身寻到昱,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昱回过头笑问:“有什么发现。”
沂月摇摇头,“我们回去。”
昱也不多问,两人携手离去。
是夜,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昱与沂月提着灯笼悠悠走在密林里。
沂月轻笑问昱,“我们这样去会不会吓到他们。”
昱但笑不语,只要沂月不伤到他们,他是没什么意见的,就算吓到也无可奈何。
“是他们自己不好,想骗我。我才不管什么尊老。”,沂月想想还是觉得生气。
昱温柔地笑,并不答腔。
沂月走近昱问道,“昱怎么都不说话。”
昱突然兴起开玩笑的念头,“此时无声盛有声。”
沂月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往前走去。
沂月毫不收敛地一把推开斜靠着阻拦的篱笆门。直直走向屋子,门砰的被打开。灯笼不明不暗的光照进狭小的屋子。灯光打在床铺上,落下隆起的影子在墙上。
床上的两人受惊急忙爬起。
当眼睛渐渐适应光亮,两人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伊兰不管不顾地扑向沂月,扯着她的衣角恳求道,“请你放过我们,求你。”
沂月牵起她的手,尽量微笑地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你们最好别逼我。”
江靳于不敢置信地望着沂月,“你,你,你怎么知道、、、”
沂月转过眼望着他,冷笑,“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了,鲜血的味道在熟悉不过,鸡血始终没有人血腥。”
江靳于掀开被子,缓缓披上外衣,扣好扣子,系好腰带。整了整发暨,镇静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他抬起头凄楚地笑了,“真是失策,没料到你这么了得。”
然后他的右手在桌下轻轻地伸进了左袖。
一直站在一旁的昱闪电般抓住了他的右手。一使劲,江靳于左袖中的匕首应声落地。沂月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伊兰哭泣地拉过江靳于的手,跪在他脚边轻轻啜泣。
“老爷,你这又是何必。”
沂月搭上昱的手,对着他摇摇头,笑着眨眼道,“你下手很重,看他脸都发青了。”
昱笑笑松了他的手,可是眼睛却盯着他不敢再有丝毫放松。
江靳于颓丧地挥开了伊兰紧抓着他的手,“保全伊兰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沂月笑着回头,“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江靳于摇头苦笑,“不是你,是要我保守秘密的人。”
沂月正色望着江靳于,淡然笑道,“因为我必须知道这个秘密,也许会要了你的命。但不论他是谁,我会保她无事。”
“多谢。”,江靳于谢道。
沂月转过头不看他,闷闷地回道,“抱歉。”
*原来
江靳于不言语,其他四人亦默然不语。更漏声滴滴若重锤锤进心尖。
“嗒——”,终于更漏声断。
“六年了,少主去后至今整整六年多了。他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文韬武略,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是我见过的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少年,天生的王者。年少的他,风流倜傥,傲视天下。多少风花雪月,可他从未放在心上。”,江靳于讲至此有点哽咽。
“那是一个雨夜,雨下得很大很大。我在文庄院迟迟等不到他,差人去也没见回话的。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府。那时伊兰是少主的女侍。她就站在殿前撑着伞,要送我回去。我和他携手走在归路上。归路途中,我看见刖日站在大雨中,身边没有任何人。淋雨也没人管。我急得叫他,他也不应。我和伊兰上前推他,他回过身大声咆哮要我们滚开。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我们没敢过问到底怎么了,我叫伊兰送他回去,他推开伊兰,就跑开了。”
江靳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隔日就听说他起程去边境了。而后宫里传言少主和主公不合是因为一个女人。”
“谁?”,沂月不禁问道。
“左侍的夫人,甄芙。”,江靳于叹息道。
“为什么?”
“宫中谣传是少主不顾伦常不顾道德爱上甄氏,不管不顾非要娶她,主公气急,将他远送到边境。他在边境不足月就被送了回来,不知是中了毒还是受了寒生病了,终归一回来就死了。”,江靳于讲述着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说来说去都是谣传,你也是听说。那要你守秘密的人是谁,守的什么秘密?”,沂月
“后来我在收拾少主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少主的心事——‘结发’。一条细红色的丝带捆着一束黑发,拴着一个同心结。”
沂月一愣,想起小的时候哥哥曾经向她要过一束头发。她不给,哥哥哄她吃桂花糕乘她不注意悄悄剪了一络青丝。还拿走了她的发带。她追着他,他也不还,后来就忘了。莫非——
“我正端详的时候,主公走了进来,他震惊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结发,‘你从哪拿的?’,他问我。我指了指少主的随身香囊。当初我是被鬼附了身,居然问主公,这束发是不是沂月公主的,因为安趾有个最喜茜素红的娇子。这一问改变了我的后半生。主公给我两个选择带着这个秘密死去,或者消失。”
终于说出来了江靳于松了口气,“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主公说这秘密被人知道的那天就是我的死期。我发的誓,我愿意接受的果。”
说完他口吐鲜血,整个身子直直坠向地面。伊兰扑上前扶住他,不住哭泣。沂月却抓着他的衣领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江靳于微笑着无力的点头。
“那他和甄氏是什么关系?”,沂月咆哮。
“他是甄氏、、、”,话未说万。伊兰推开沂月,冲着她喊:“不要再问了。”
昱拉住站立不稳的沂月,对和他摇摇头。江靳于轻柔地伸手抚上伊兰的脸,温柔地笑了。终于他的手在碰到伊兰脸颊的瞬间无力的掉了下来。
沂月用力推开昱拉着她的手摇着江靳于的尸体,声音振耳欲聋,“喂,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可以死。”
伊兰无神地抱着江靳于,喃喃地说:“他死了,再怎么逼他都不会开口了。”
沂月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昱紧抱着她,不敢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