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们都是面具人(1 / 1)
“四妹,你说的地就是这?”老三小兰花指一翘,贼鄙视地瞧了那茅房一眼,又很不确定地看着我。
“三姐,情况紧急,你丫就先忍忍吧。”我笑着一把拉过老三的手,往蹲坑里走去。“对了!老三,换衣服的时候小心点,这夹板不太稳,刚我蹲的时候就差点儿掉了下去。”
“……”囧。
借着中场休息的几分钟,我和老三开始了计划,换装的地就是刚才那栋复式楼茅房。
老三极度羞涩的脱下身上的华服,只剩了件小肚兜,双手极没出息的护在胸前,我也利索的将轻纱一脱,随手递给老三,再拿过她手中的衣服,穿上。
我换好装以后,却见老三那厮还磨磨蹭蹭不知道在那干啥,一手护着胸,一修长秀美的长腿还挂在外边,我皱了皱眉,“我说老三,你丫就不能快点么?你就是能忍这味,这夹板也快不能忍咱们了。”
老三一听,更是手忙脚乱,脸颊涨成了桃红。
“诶!我说,你丫该不是不会着衣吧?”
我一问,老三一系列动作全部僵住。
“哎……”还真是一彻底的封建大小姐,我小心的踩着那单薄的夹板,拿过老三身上的衣袖,“穿过去。”
老三愣了愣,有些发傻地看着我,手还挡在胸前。
我极不耐烦地冲老三低吼,“穿过去啊!我说,你用那黄瓜手遮什么遮啊?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好呢!我要真想看,不会看自己么?你羞个什么劲啊?”
话落,老三恼羞成怒的瞪了我一眼,模样有点傻,但到底还是听话的把说伸了进去。之后,在我的引导下,三大小姐终于是完成了这一历史性的着衣任务。
“进来吧。”待我俩都换好装后,老三撩着裙底,完全没了开始那羞样。
“是,”一声应和,从茅房门外有走进一人,二十五六左右,模样很普通。穿着大红长裙,我抬眼看了看,只见那人走上前,什么也不问,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抚上老三的脸,从自个左肩的箱子里翻出些草药和人皮,开始往老三脸上招呼。招呼完老三之后,又开始向我进攻。
草药刚敷上脸时,凉凉的感觉触着皮肤。而后,又感觉这厮在我的脸上粘了什么,感觉紧绷绷的,忒不舒服。
“三小姐,四小姐,时间紧急,奴婢也只能弄成这样了。二位小姐切记,千万莫要沾水,这药物粘了水便会自个脱落。”
我看了老三一眼,哇靠!简直就是我,这样还是时间紧急弄出来的,顿时,我嘴有点抽。
“恩,你先出去吧!担心点,莫要让人看见了。”
“是。”尔后,红女人随手将小药箱扔进粪坑,转身,走了出去。
哇!这女人还真有点小个性。
“四妹,这发……”
我笑着走上前,取下老三发上的簪子,顺带将头上的红丝带取下,系在老三的发间,“喂!这东西用完了要还我。”
老三淡笑,从怀里取出小木梳,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不过配上我那张脸,看的我有点发慌。
“我帮四妹梳头吧?”
“你会?”说实话,我很怀疑,一个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人会梳头?
老三什么话也不说,提着小木梳理入我的发髻,每一梳都很温柔。
“从前都是我给娘亲梳发的。”
我低下头,皱着眉,一坑屎,有点煞风景。于是,又将头扬起,木窗上映着半轮月。老三的每一梳都轻轻贴着头皮,每一梳都柔柔穿过发际。
没想到啊!再次为我绾起长发的人,竟然是老三。
世界……真奇妙。
“好了。”
我依旧还是一开始那动作,没有回头,“三姐,你先出去吧,我呆会会自个回去。”
“恩,四妹小心。”老三也不再多话,转身走了出去。
老三走了以后,我也走了出去,低头看着垂在胸前,被风吹得散乱的发,眼轻瞌。
……
刚走进宴场,只见一群公人围着一小墩子,摇头晃脑的相互说着什么。许多人都翘着身子往里看。踏起优雅的步子,噙着老三那特有的悲天悯人的微笑,我轻撩裙袍,向老三走了过去,“四妹,这是在做什么?”
老三愣了愣,侧头看着我,我依旧是悲天悯人的十分微笑。这厮呆了呆,晃醒之后,揉了揉眼,“哦……三姐你之前不在,各国的使臣都给陛下献了礼。其中,敲天的城主送了一稀罕物。”
“哦?稀罕物?”我淡笑着,手指捏裙,轻身坐下。
“可不是么?一紫檀木做的木棋,原是这样倒也不稀罕,可关键就是这棋的模样和下法……”
我皱了皱眉,挑眼看了过去,也未多想,脱口而出,“象棋?”
老三微微一惊,垂眼看了我一会,隔了一会又换上笑脸,“使臣说这棋还没有名字,是敲天沐城主一夜梦寐,见俩仙人在下,于是将棋样和下法暗记心中,梦醒便让人做了个样子,刚那使臣还给说了那棋的下法,确实有趣。不过……这棋还没名字。”
顿时,我心漏了一拍,瞬间将眼半弯,轻捏兰花指,自斟小杯。
老三一直瞥眼看着我,直到最后,也两眼弯妖,什么也不说,拿了个香橙若无旁人的剥了起来,薄完了又吃,那吃的形象……
“诶!老……恩……四妹,你汁飙我脸上了。”我微笑,好生提醒。
老三听下动作,轻瞥了我一眼,当个没事人一样。“啊!我说,三姐,这就是你丫的不是了,我汁好好的飙出去又不会动,你自个不会让让啊!”
“我丫……”我看着老三一爪一个橙,心里一阵翻滚,最后也只能是忍了,只能在心里咒她,噎死。
“各位爱卿,使臣可弄清楚了?”
小丑采一发话,围在小木墩旁的公人们皆身姿一恭。
这时,只见小木墩里忽然有一人起身,墨绿裙纱,面若梨花灿烂雪白,眼挑唇微弯,也朝小丑采一拜,“此物乃我主献陛下之物,本应由陛下亲自赐名,可……”
小丑采居高临下的看了绿衣女一眼,眼带三分玩味,“使臣有话请讲。”
绿衣女微微一愣,垂眼往四周环顾了一圈,丫的,眼梢又往我和老三这停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三,最后目光定在老三那,侧头向小丑采一揖,“陛下大寿,我主本欲亲自恭贺,奈何城内祸端一再,我主实在难以□□,故,主命下臣献上此物,望陛下谅解我主怠慢之处。”
小丑采笑意更深,斜靠着龙椅,尊容的挑着眼,也不接话。
“此物乃我主神游偶得,至今仍未有名,主将此物奉与陛下,按理应是由陛下给名,可……”绿衣女貌似很为难的看了小丑采一眼,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身姿再揖,“我主素爱结交天下有才之士,亦欲借此棋认识天下才德之士。”
小丑采依旧一副闲心散漫的样子,“沐城主欲意为何?”
“回陛下,我主说,此物虽是她神游偶得,却不敢为己独享,天下之才能赢不才在下者,方有理与此物及名,堂堂御都王朝,人才济济,想必能赢区区下臣者,比比皆是。”
“哦?”小丑采眼睑轻佻,唇一弯弧,“使臣精通此道?”
绿衣女一听,抬头迎上小丑采的目光,少许,垂头,谦腰,“下臣不才,主上授棋三日之后,除主上,敲天之内已无人能赢在下。十日之后,即是主上也已不是下臣对手。”
此话一出,四周嘘吁。
老三吃完最后一个甜橙,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腰,我斜睨着老三,微微侧身,老三眼一挑,附上我的耳朵,“此女不简单,四妹小心。”
我笑了笑,坐直身,那绿衣女正恭谦着腰,垂下的头的弧度恰好够我看见那唇梢的玩忽。
这个女人是不简单。
“既然使臣这般说了,众爱卿有谁愿一试?”小丑采依旧是懒洋洋的斜椅着,水瓷色的手指一嗒一嗒闲敲着座沿。
“回陛下,老臣愿一试。”
回话的是老鲁,精锐的三角眼,配上一山羊胡,大义凛然地出列,顺带还嫉妒鄙视地瞥了绿衣女一眼。
小丑采满是欣慰的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绿衣女也笑了笑,轻撩裙袍,先行坐下,“原是当代大家,鲁夫子。小女初生牛犊,还请鲁夫子手下留情。”
老鲁那厮右手捋了捋山羊胡,微微昂首,双手称袍,席地而坐。
“鲁夫子虽是当代大家,却也还是生手,为免让世人说小女胜之不公,小臣让夫子三子如何?”毒啊!此话虽听着软绵绵,实际讽刺的很,还没下就已料定自个儿稳赢,偏下老鲁那厮又是个极度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自大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如此挑衅……
小五,你想干什么?
老鲁一听,面上竟是一阵坦然,不受挑衅的为垂着眼,“使臣言重了,对弈胜负之事常有,老夫只为图个新鲜而已,使臣不必相让。”
绿衣女眼一勾,“既是如此,鲁夫子请。”
老鲁眼看全局,伸手走棋。
棋局一开,宴场上所有人都身长了脖子往棋盘上瞧。就连人妖都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棋盘。小丑采轻撩黄袍,“众位不必多礼。”
此话一落,各大公人都急不可耐的围了上去,连老爹帅都不顾身份的往人缝里钻。女眷们则是想看却又顾及面子,坐在原地,一个个伸的跟个长颈乌□□似的。
这时,我旁边这位也轻撩裙纱,起身时擦过我的耳垂,“鲁夫子能有这等修养,还多亏了四妹啊!呵呵……”随后,缓缓站起,左右不顾,直接往会场上走了过去。老三一走进,公人们都愣了愣,但还是极度绅士的给让了一大空间,老三那家伙就忒没觉得不好意思的站在那,丢人现眼的俯瞰着那俩对棋。
“妲儿不想看么?”
“啊?”我愣了愣,侧过头,对着老三那娘的笑脸,一时未作反应。
“妲儿其实也想看吧!”第一美人伸出手,轻轻抚弄着我的额头,“妲儿从小就喜欢跟相爷对弈,每回被相爷夸奖都会乐得跟个傻孩子一样。”
我还是呆愣愣的,一时有些不习惯陌生人的温柔。
“是娘拖累了妲儿。”第一美人幽幽地看着我,一眼的慈爱就像能化成水滴进我的心坎,“若不是为娘,我的妲儿也不必这般活着,妲儿也能像四小姐那般……”
相爷?四小姐?好生疏的称呼。
“鲁夫子输了!”
也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我连忙转头,却见老三还站在那,紧簇着眉。老鲁已经起身,头垂三分,“是老夫技不如人,使臣承让了。”
绿衣女只淡淡微笑,眼梢不着痕迹的瞥了陷入思考的老三一眼。
“老夫行兵多年,对棋盘这东西从来不甚在乎,今个你这个女娃竟然拿这么个破玩意来,老头子我也来耍耍。”说罢,一白发鹤颜的老头出列,塌皱的眼皮下,眼锋锐利如鹰。
“原是常胜元帅邓老爷子,请。”绿衣女不卑不亢,眼噙淡笑。
之后,两人入局,众人亦围了上去,老三依旧杵在那,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棋盘,不时还簇着眉,看那德行应该是在想棋,我靠!喂!我说你丫别露那种表情了,要穿帮了。
“将军!邓老爷子承让了。”
我一愣,挑眼看了过去,邓老头已经满脸涨红的站了起来,这才几分钟,就给将军了!喂,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哇靠!还常胜元帅?
之后,又有几人踊跃参加,却皆以失败收场。
这个时候,小丑采脸上的笑是愈来愈冷了,也是,小五明着是把这棋送给他作寿礼,可偏偏他这个得了棋的九五之尊给棋取个名字的份都没有,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非但如此,堂堂一国御都连敲天的一个小小使臣都赢不了,这对于一个长期自以为是的泱泱大国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耻辱。虽说这东西对他们有些生僻,可,对手是个女人,就得另当别论了,在这个时代,就有这么个变态的公理——无论什么原因,输给女人的男人,p都不是。
他曾经一纸黄书便让你远嫁北凰,作他人的选妻,原来不止是普央家,连御都皇朝你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我堂堂御都就没有一个能为孤赢得此份寿礼的么?”
此话一出,众臣皆是一颤,低垂着头,你看我我推你,却无一人敢应。顿时,小丑采脸黑的更沉了。
我小心的瞥眼看了过去,老爹也立于群臣之中,并不答应。看着这一群的公人,只有人妖那厮还盯着棋盘,眼光闪烁不明,唇勾月弧。
“微臣不才,愿为陛下一试。”这时,只见对面一人轻撩紫袍,梅缎缠绕的袖边轻轻一舞,瀑墨色发随风舞起。踱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场中,腰身一谦,眼睑轻佻,一双眸像是佛祖前洗涤了千万轮回的檀珠,潋动着温雅的光,灰褐色的瞳孔迎着月光微微泛成了银色。
就是小丑采也微微一讶,转而微笑,“看来当今天下,也只有炎卿能为孤分忧了。”
此话一出,众臣皆跪,羞愧的无人抬头。老爹也跟着跪在一旁,雪白色的梅花边被膝盖压成了皱褶。我极为不爽的低下头,小丑采这丫说话真是忒缺德的,可是,老爹你在干嘛?
我轻轻的端过酒盅,借着液动的水光,映出那仿若仙人的身姿,就连我丫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由微微一愣,死蝗虫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这种惊艳不同于雅如月神的月月,尊如帝王的丑采,美如妖精的人妖,他就像一株沉睡了千年一夜绽放的睡莲,妖娆却不染半丁尘埃。
奇怪!这种人按理说我见了一面就会印象深刻,上次我丫明明也见过了……难道,他丫那晚也易了容,我说呢,事后我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死蝗虫长个啥样。
“请等一下……”
此声一出,我手微微一颤。
只见老三顶着我那张脸,一步上前,与死蝗虫齐肩,忽而撩袍,垂头下跪,“此等小事,何劳右相出手,缇衣愿请一试。”
呃……
老三,你丫没事下跪干啥,你这不是在丢我的脸么?
小丑采微微一愣,继而眼一妖,“哦?”随后,挑眼看向跪于人群中的老爹,笑意渐浓。
此时,老爹已然抬头,眼光晃动的看着老三。
“咳……咳……”我侧过身,轻手拍打着第一美人的脊背。“呃……那个……娘……娘亲……你怎么了?”
“咳……咳……”第一美人似乎在强忍着咳嗽,用手绢捂着小嘴,让声音埋于丝绢之中,为了不让我(老三)担心,还微笑着朝我摇了摇头。
“哎!”微微叹了口气,我眼荡起微笑,手指兰花捏起裙裳,起身。
老爹帅见我起身,皱了皱眉,眼一瞥,示意我回去。我笑了笑,不予理会,踱起优雅的步子,上前与老三并排,但我不下跪,“陛下大寿,臣女恭贺。刚听陛下怒道‘全朝除右相再无一人可用’,臣女放肆,私下猜想陛下一语恐刺痛爹爹心坎。爹爹虽非辅佐名臣,但于陛下也算鞠躬尽瘁。人女首当忠于君主,次当孝于父母,缇妲不才,愿陛下成全臣女忠孝,为陛下拔彩,为爹爹长脸。”说罢,七分真诚,三分谦尊,我丫还是垂下了我那高贵的头,“请陛下准许缇妲首攻。”
我话一落,四周无一人吭声。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相卿培养出的好女儿,各各风姿趣然,孤准了。四小姐也免礼吧!”
“谢陛下。”
我淡笑着一把扶起老三,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转身,嘴角勾起,轻撩裙袍,“缇妲初玩此物,使臣让我三子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