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忻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来。”
未央放下内线电话。从早上开始，舒仰止就又开始客客套套地对她说话，每次到他办公室讨论企划案的问题，坐得离她很远，只有在很偶然的情况下，两人眼神交会，他也总是若无其事地转开。
“忻小姐”，好礼貌的称呼。
也好，前段时间她不是正希望如此么，也许正是她这些天逃避的举措让他觉得有必要和她保持距离吧。她苦涩地想。
深吸一口气，未央整理好需要的文件，起身前往舒仰止的办公室。
舒仰止坐在办公桌后，审视着企划案，未央坐在他对面的会客沙发上，拿着企划案的副本，解说着自己的构思和实行的步骤。
曾经想过有一天，她能够在他面前侃侃而谈，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得到他的认同和肯定，她曾经一心期盼如此，多年来的努力也只为了这个目标，虽然，见他的几率几近渺茫。
此朝终于得偿所愿，他就坐在面前，认真地听她讲，仔细地阅读她的心血结晶，她是广告部所倚重的，理所当然对他的工作有所帮助。
她还求什么呢？一切能够如此，已是足够，甚至能够再见到他，也已经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心里却是如此苦涩？
好希望……好希望他能够像前两天一样，宠溺地对待她，他些许的关心，只持续了短短的时日，然后残忍地收回，他的温柔，如同昙花一现。她宁可不要，宁可不要啊！
也许，这正是他的另一种温柔吧，让她知道不可能，总好过一再地拖延，一再地敷衍。
她心底深深叹息，承认吧，即使只是对朋友的温柔，对她来说，也好过现在的冷淡疏离。
忻未央心里百转千回，以至于表达也零零落落，辞不达意，有时干脆就停顿下来。
舒仰止终于听不下去，抬头望向她，却见她失神地看着前方，目无焦距。
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幸福得无法集中注意力么？
他为这个可能性暗暗地捏紧拳头。
“忻小姐，不管有什么私人的原因，希望你不要影响到工作。”
未央回神，因他的话眼底蒙上一层水气。她不再恍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在企划上，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的哽咽。
他……说的话很重么？舒仰止无法克制地看着面前泪眼盈盈的小脸，心里一阵泛疼。
一时间，他有种冲动，想将这张小脸，这个单薄的身子埋进自己的胸膛，可是能么？他没有这样的权利啊，他能做的，只有远远地离开，他仍做不到祝福，但他会握紧自己的手，克制住不去破坏。
明知结局如此，舒仰止仍然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看着阿彬刚才喜气洋洋地送上来的喜帖，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只是害怕忻未央三个字会让他心痛欲裂。
他拿起椅背的外套，离开公司。
看到舒仰止离开，可是他没拿公文包，桌上一片零乱，忻未央满腹狐疑，她记得，他今天应该没有排约会啊。
唉，他出去难道还得向你报备么？
未央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专心投入工作。
下班了，舒仰止还没有回来。
未央无法离开，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担心越来越甚。他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直都不回来呢？他到哪里去了？
她焦急地打他手机，一直关机。打电话到他家里，没有人接。她问楼下的同事，问吴经理，都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她担心得坐立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她再度看看表，公司五点下班，现在已经七点钟了。怎么办啊？
“叮”，电梯门开了，舒仰止疲惫地走出电梯，却被突然冲进怀里的娇躯撞得后退好几步，他下意识地扶住怀里的人，同时站稳脚步。
未央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随即她立刻想要挣脱。
舒仰止也看清了怀里的未央，察觉她要挣脱，他箍紧了手臂的力道，把头埋在她肩上，沉醉在她淡雅的香气中，不愿放手。
许久，他在她颈间轻轻地问，“为什么？”
然后，他屏息等待。
为什么？未央苦涩地想，因为我担心你，担心你出事，我怕失去你。只要你好好的，不管怎么样都好，我只要在你身边，即使什么都不是。
她什么也不敢说，现在这样已经太好太好了，为什么要去破坏呢？
她轻轻挣脱，这一次，舒仰止没有阻拦。
未央退后几步，低着头说，“对不起，因为一直联系不到你，我有点担心。”
“是吗？你担心我？为什么担心我？”舒仰止凝视着她，眼中的急切激动无法掩饰。
可是，未央没有抬头。她逃避地说，“我想，我们总是朋友，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有个人照应着比较好。”
舒仰止整个心冷了下来，他越过她身边，不再看她，只淡淡地道了声，“谢谢你。”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桌上刺眼的喜帖，紧咬着牙，硬是说不出恭喜她的话。
他坐下来，开始工作，一下午的飚车丝毫没有减轻他心里的痛苦，但是，公司还是要顾，即使回公司要面对她，面对心爱之人将要嫁人的事实，他的责任感不容许他逃避。
不自觉地，舒仰止抬头，看到她的办公室仍有着灯光。
她为什么还不走？
虽然他没有结过婚，但是也知道结婚之前有很多事要办，她会很辛苦很操劳，应该早点回去休息才是。
他按下内线电话，想嘱她早点回去，一种私心却霸占了他的心思。
她人在这里，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让她回去，那些时光就是属于阿彬的。很快，很快她这一生都要属于那个男人了，那么现在，现在让他多看一会，多和她相处一会，总不过分的吧。
只要这么几天，这么几天就好。
舒仰止从未提过要未央加班的事，未央的职责也不包括陪他加班，但她就是留下了。
她不希望，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公司里工作到那么晚，却没有人送茶给他，也没有人照顾着他的晚餐，更加没有人在他工作需要的时候帮她。
所以，她留下了。
每到晚饭时间，她会悄悄地送便当进去，那是她早上亲手做好的，虽然并非美味珍馐，但也足够营养，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她会泡好茶送进去，虽然舒仰止一直喝惯咖啡，但晚上喝到底于身体无益，十点钟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会过去提醒他，要他送她回家，其实只是为了让他回去休息而使用的他不会拒绝的借口。
“谢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舒仰止想叫住她，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她就快要结婚了，未婚夫允许她每天这样工作么？
突然看到案底的喜帖，他猛然忆起，就是明天了吧，她结婚的大喜之日。
喜？他苦涩满溢。于她，确是喜吧。
舒仰止收掇好桌上的文件档案，走出办公室。
够了，这几天已是他偷来的温柔，今天晚上，至少他该把她还给她的未婚夫，她也该好好休息了，若他不离开，她的责任感是不会允许她先走的。
他走到她的门前，轻轻叩门。
“走吧，我送你回家。”
未央有点呆怔，他这几天都在加班，从没有这么早走啊。
她顺从地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未央悲哀地想，他们竟然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到底，还是她做得不够吧。
车停在楼下，未央和舒仰止道别后，开门想要离开，却被一股大力从背后制住。
未央没有挣扎，放任自己靠在他怀里，她好累，已经再没有力气了，就让她享有这一刻的平静吧。
舒仰止紧搂住她，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再没有资格这样看她，这样抱她，明知逾矩，他仍不舍得松手。
为什么？他哪里比不上阿彬？为什么你选择了他？
他在心里悲鸣着，却无法表达，只能更加紧地抱住她，直到她发出疼痛的□□，才惊觉自己几乎伤到了她。
他急忙松手，恢复面上的毫无表情，眼睛直视前方，不敢再看她一眼，只怕再一眼，他就不会放走她。
未央没有离开，她转头盯着他，清亮的眼让舒仰止觉得自己在犯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这是在拷问他吗？为了他一时的失控，她无法原谅他的逾矩吗？
舒仰止强迫自己维持面无表情：“我明天就走了，可能要过一阵才会回来，总公司那边有点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那个案子我们也讨论得差不多了，我离开应该没有问题。”
原来……是告别的拥抱啊。
未央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眸又回复了黯淡无光。
“晚安。”
她无力再多说什么。
“明天，阿彬的婚礼，我不能去参加了，非常抱歉。还有，祝福他。”
最终，他仍是无法说出，你的婚礼，无法说出，祝福你们。
她轻点一下头，起身离开，没有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阿彬的婚礼开始的时候，正是舒仰止准备上飞机之时。
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起。
舒仰止打开来看，是阿彬的，他心里一紧，他想说什么？要他的祝福吗？红包他已经包得够大，祝福也已经给了未央，他，已经将他最珍贵的宝贝双手奉上。
“总经理，我收到你的祝福了，谢谢。你回来的时候，我介绍妻子给你认识，还有喜糖，请务必收下。”
介绍？他和未央还需要认识吗？
他冷冷地笑。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当然没有带着喜帖过来，只好发消息给阿彬，“请问，尊夫人的姓名是？”
虽然知道这样问非常唐突，他还是要知道，有地方错了，很严重的错误。
屏幕上的陌生的名字让舒仰止心中一阵狂喜，不是她，不是未央，她还在，还在他身边。
他要回到她身边，好好地爱她，宠她，顺便问一下，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那个戒指又是做什么的。
当然，这些已经不太重要了。
未央还在公司，阿彬的婚礼，她想，她还是不要去参加的好，强颜欢笑，她做不到，勉强待在喜庆的气氛中，也只是影响大家的心情，同时，更加刺激自己。
阿彬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所以也没有勉强她，只当她这段时间太累了，反而嘱咐她好好休息。
所以，对于阿彬这个很重要的朋友，她非常地抱歉。
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就接起来。
“你在哪里？”
舒仰止的声音。
“啊？你是？”
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
未央觉得，她好像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她迟疑着：“总经理？”
“你在哪里？”舒仰止的声音早就不再冷静，她再用疑问句的形式同他说话，他见到她一定好好地罚她。
“我……我在公司。”未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开始担心起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别走开，我马上到。”
舒仰止简单地关掉通话，留下未央这一头惊疑不定。
她不安地来回走动，直到半小时后，舒仰止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她呆呆地看着他径直走向她，然后一把将她带进怀里，轻吻不停地落在她的发梢，稍稍退开存许，他爱怜地看着眼前有点呆滞的小脸，情难自已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眉心，脸颊，然后一路往下，直至她的一点嫣红。
他顿了一下，立即覆上深吻，未央别无选择地跟著他陷入这场昏眩甜蜜……
他的吻逐渐由浓烈转为轻柔，眷恋不舍地摩挲著她虚喘的红唇，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颊畔来到她的颈问，又复而回到她的唇上，停在微寸之间，细细感受她每一分因他而起的激动。
知道新娘另有他人，很多事情便明朗起来，她这些日子的付出，她眼中的挣扎，因他的冷淡而落泪，因他反复无常而不知所措，答案呼之欲出。
他心满意足地吻她，一遍一遍尝着他想象中的味道，扣住她后脑的手不断地施加压力。
“未央……”舒仰止幽深火热的眼瞳，以及几乎要把她融进体内的密实拥抱，都让忻未央的脑袋完全停工。
很久之后，舒仰止终于恋恋不舍地退开，额抵着她的额头，对上她仍迷蒙的双眼。
未央轻喘着，还有点无法反应。
没有人打破这一刻，舒仰止是享受着这难得的互许时刻的甜蜜，忻未央则是困惑得无法反应，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许久，舒仰止将她搂回胸前，叹息着说：“幸好，幸好不是你。”
未央仰起小脸，这句话很奇怪，不过怪得好，她知道该怎么问，不用一头雾水地自己思索。
“什么不是我？”
“新娘不是你啊。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要和阿彬结婚的人是你。”
他语气全然地放松，幸福满满地溢出来。
“我……我不懂。”
对于现在的情况，未央完完全全地丧失控制的能力。
舒仰止凝视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忻未央，你愿意在我身边陪我吗？”
以什么身份？
有那么一瞬，她想这么问。
只是，她害怕自取其辱，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看到她逃避的眼神，舒仰止定住她的头，靠得越来越近，让她别无选择地只能看着他。
“现在这种不是我要的方式。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屏气凝神，等着她的回答。
未央完全愣住了，他……他说什么？交……往？
她微张着红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我又想吻你了。”舒仰止低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未央立刻闭嘴，敛目，乖乖地看着他上衣第二个扣子的地方，不敢移动。
“这种反应很侮辱我。”
舒仰止非常不爽，他的技巧就这么差吗，她一副惨糟□□的样子，不行，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再次不容她反抗地覆上她的柔软，与她一同沉沦。
这一次，用了更久的时间。
“如何？我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考虑了。”
舒仰止轻喘着，再次认真地问她。
什么嘛，这种时候谁有办法思考啊，再多时间也没用啊。
未央抗议的眼神让舒仰止低低地轻笑，密实的拥抱让未央感觉得到他胸膛的震动，她脸一下子红透，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偏偏舒仰止不怎么合作，拥住她的手臂虽然没有继续收紧，怕弄痛她，不过也绝对没有妥协放手的意思。
“你先放开啦，这样我显得很没有立场哎。”
未央发现挣扎无效后，红着脸意思意思地轻推他。
“不行，以后你就要习惯，我一辈子都不放开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舒仰止半真半假地说，语气却是全然的认真。
未央一震，这……就是他的承诺吗？承诺……一辈子？
她不再挣扎，抬头看进他的眼里。
“你是认真的吗？”她仍有一丝脆弱，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未央看着面前爱了八年的俊容，他的认真不容质疑，她主动地靠向他的胸膛，双手转而圈住他的腰，她，不再抗拒了，也抗拒不了，这等了八年的诱惑啊……
有人却喜欢破坏气氛，舒仰止非要得到她明确的回答。
“你的答案呢？”
他将她稍稍推离，摆明了不说就不让她靠。
未央浅笑着，仰首献上她的唇。
舒仰止终于忘了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明显的问题。
很久以后。
“那天你和阿彬干什么去了？他拉你的手是为什么？”
“他要我陪他去挑戒指啊，他想给潼潼一个惊喜，女生的眼光比较准嘛，而且我和潼潼又是那么多年的好友。”
“那天晚上，你一晚上没有回来，最后是他送你回来的，怎么回事？”酸酸的感觉现在还在。
“哎，你怎么知道啊？”
“你别管，告诉我答案。”俊容微红。
“他和潼潼有误会啦，求婚失败，我去做说客了啊。”
“那，那只戒指……”他还有疑惑未解。
“潼潼的手长得有点怪，我戴着合适她就有点问题了，我有认识的首饰加工店，所以阿彬拜托我拿去修。”
再无问题。
“喂，你在我家楼下等了一晚上啊？”
没有回答。
“是不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不怕承认哦！”
他面上泛起一阵潮红，她决定再接再厉。
“这些事你是不是呕了很久啊？是不是嘛？”
过分，他的问题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就那么小人，不肯满足她的好奇心。
她的问题太多了。
他一把拉过她，直接堵上问题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