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十六章:珍货会(下)(1 / 1)
未曾竞得那白铜锁箱,调查后很容易就得知杨昂的来历以及和轻车港少船王同来第一楼的情报,杨昂那里交给狄飞,罗然夫人亲自来试探卓仙衣。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哀叫,愣了一下,见里外的门都敞开着,少年船王手里提着根软鞭,金丝燕背后衣衫碎裂,清晰的鞭痕印在雪白的背上,披头散发,趴伏在地呜咽着,看上去甚是狼狈。
“金丝燕色艺冠绝,从不对人假以辞色,前日才跟了少船王,这是怎么说的?”罗然夫人诧异不已。见了她,仙衣嗔怒道:“夫人不知,这贱婢说是做我的姬人,其实被人指使来暗算我,她还不肯说出主使,好不可恶!”慕容争辩道:“哪里来的主使,是你疑心重……”话犹未了,又挨了一鞭,直打得他滚到了桌下。
罗然夫人被闹得糊涂,只得从中劝解。那花慕容眼里雾水氤氲,湿发搭在脸上,更增汗出如浆的效果,只是咬牙不承认,暗地却把桌帷下藏的白铜锁盒子掩到胸口,用身体和桌帏挡住罗然夫人和跟随着的侏儒,照仙衣垂下的手指暗示,排列好顺序,轻轻按序开启。
卓仙衣天生似嗔还喜的表情异样动人,罗然夫人只瞧着她,哪里还注意两人有小动作。而那侏儒的高度甚为危险,幸而他从进来就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一副心里忐忑,六神无主的样子。
侏儒本不情愿过来,之前已被夫人狠狠斥责坏事,现下还不晓得会被如何惩罚,很是惶恐不安。如果是普通的错处,仗着夫人平常的宠信也就揭过了,然狄飞不是普通人,夫人能到今天这个地位,她那位身份显赫的侄子功不可没。那边来的人,夫人都一味巴结,连带自己也大气不敢出,最可恨就是那狄飞派头很大,谁也看不上的样子,对他这个总管事连正眼都不瞧,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仿佛他自己就是天王老子。“我就是要坏你的事,叫你在王爷面前治罪,最好打个半死,别叫我看到你!”侏儒暗暗发狠,说得难听点儿,大家都是奴才,就看谁在主子面前会说会闹。
英雄通常死在小人手上,侏儒不避讳自己是小人,也不避讳自己最讨厌那些自命英雄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三寸半残,对那些占尽优点的人实在有说不出的忌恨。对他来说,最恨的不过两件事:得不到的,弄不死的。
他并不十分好女色,只不过,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想要摧残,就像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有践踏于脚下的价值。此刻见那金丝燕露着半个美背,上等瓷器般的皮肤烙印下糜艳的血痕,使得侏儒会加倍受到刺激也不奇怪。
“等有机会我先把这妖精拿来取取乐,再慢慢找那姓狄的晦气!”他心里如是想着,如何折磨金丝燕的想法逐渐占据了他整个的思维,在臆想中把失衡的快乐推进了狂暴的风口浪尖。
发觉他神不归属,花慕容趁机借着咳嗽啜泣,继续手里的操作。他对这样的人所知甚详,怀青就是一个,也绝非第一个。对这种人充满厌恶的同时,也饱含着无奈。
一声轻响,最后的机关终于拧开了,谁知刚想拿出里面的东西,就被仙衣踩住了手背。
“夫人可知江阴最近来了批很好的皮货?”
“我却未曾听人说起,是怎么样的好皮货?”
“好到骆老板要偷偷摸摸交易的地步——”见罗然夫人也毫不知情,仙衣眉峰微扬,颊边的手指若有所思轻拂着嘴角,见她如此,罗然夫人露出探问的神色,仙衣深信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挑拨挑拨江阴船厂和第一楼的关系,也算有备无患。心里已拿定主意明日要去趟北码头。眼下事态还不分明,和罗然夫人说之无用,倘若真有事端,只是祸及他人的话,可以视而不见;影响到自身,罗然夫人或许倒能是个助力,自然先笼络住她。
“我的货物还有一部分在城外,那里的管事不知为何总不送货来,明日要去看看,只留几个年轻没经验的管事在此,本想今晚过去拜会夫人,托夫人照料一二,恰好夫人亲自来了,省了仙衣这趟腿脚,可见夫人疼惜我这个劳碌苦命人。”说着,把一个小小锦匣从怀里取出,小心翼翼推向桌前:“家父常年游历海外,也见了这么一两件稀罕物。一点小玩意儿,给夫人闲暇时解解闷。”罗然夫人知晓必是珍奇物事,满面笑容收下了,瞥了眼瑟缩在地的花慕容,暗想早知他要去我那边,我何必过来?省去这么个碍眼的货色。他出城或者去藏那要紧东西,狄统领一抓到赃,我也只能看到吃不到了,真正可惜了这好胚子!
“夫人,仙衣是第一次参加珍货会,在此处举目无亲,思来想去,唯有夫人对我最好,处处关照提携,不避艰险,不计利害,叫我怎不感激涕零。如今我要离城一两日,这金丝燕是个祸胎,仙衣自从得了他,引得多少烦恼,那些权大势大的人,又哪一个得罪得起?只想珍货会一结束,带他快快离了此间回去,方能安心。只是我一走,他不知会如何生事,也怕田端辈不肯罢休。我想一事不烦二主,索性也托夫人替我看管他两日,不知夫人方便不方便?”卓仙衣和罗然夫人说着话,见花慕容眼角微红地抬眼瞧自己,仿佛无限委屈,欲言又止,她满眼笑意,加重了靴子上的力度。
罗然夫人笑道:“光说好听的可不够,我帮你看人的报酬是要另算的。”
“那是自然。”仙衣说着垂下眼睫,恍惚心领神会,又有些腼腆似的,微微一笑。慕容被拉起来朝罗然夫人那厢一推,只觉得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到怀里,形状大小似乎就是那盒中之物,不由扫了少年船王一眼。想是他看清楚交给自己也无碍,何况把东西藏在他们眼皮底下,确实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被罗然夫人带走的花慕容,在经过仙衣身旁时略略回首,低声道:“我真的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仙衣目送三人离去,颇为感佩——金丝燕无愧是一代名优,没有他演得如此传神,眼下还不知是什么局面了。
北码头的吴家老客栈,向以美味的刀鱼面闻名江阴,由于修筑得坚固合理,那一把大火也未伤其元气。烧毁的店舍早已修整一新,更移栽了许多树木和花卉,将烧过的痕迹全都掩盖,一时间只见迎春招展,海棠怒放,进出商客络绎不绝,又恢复了往日水陆要道的热闹喧嚣。
连掠的职责关系,对周围人甚为敏锐,因此在这来来往往的店伙计当中发现几个被替换了的面孔时,就觉得应该去提醒一下正为失踪的管事和货物气恼的少船王。刚从柜台前转过身,左右两边便有两个陌生人也随之站起,形成夹持之势,手指上的老茧,怀里露出的刀柄磨损程度,都说明了二人是用刀的行家。连掠脸色变了。
卓仙衣在拥挤的码头上牵马而行,忽然擦肩而过的男人,让她不禁一惊,,此人好不眼熟?!她自幼过目不忘,一定在何处见过此人。——按压着太阳穴,她的疑虑在慢慢扩大——把这男人的半张脸都涂上红色颜料的话,赫然间,她为自己的答案吃了一惊,此人非他,竟是当初路遇的响马头领!悚然回望间,那人走过舢板上了一条小船,一条和别的船相差无几的小船。
好在对方没见过自己,仙衣稳了稳神,失踪的货物去了哪里,要说和这突然出现的响马无关,她必须要用好几条理由说服自己。把马找了个地方安置好,借着黄昏暗下的天色,她用谁也不注意的方式靠近那船。
出现在甲板上的谈笑声使她立刻贴进船的阴影里,见是两人送一个胖子出来,那胖子一转身,少年船王不由再次因惊愕瞪大了眼。
薛馥!骆白的一把手,江南第一楼的总管!
这次珍货会,他和他的主子一样甚少露面,由于此人特征明显,想要记不住也难。等他挪动庞大的身躯现出后面的人时,仙衣一下咬住了牙根,才能克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后面的两人也很高大,只不过薛馥实在太过庞然,才使仙衣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另一个绝不陌生的人。说不陌生,可是在换了一身行头后,黑刀的主人的气质有所改变,虽然除了肩上一条苍狐裘外,他并无其他华贵装饰,然而神态中自然流露的风雅高华之气有如渊渟岳峙,和之前相识的那个锋芒外露、毫无顾忌的男人截然不同。
“楚蝶殿下留步,但愿此去一路平安,就是薛某和家主的大幸。”薛馥说着抱拳告辞。黑刀的主人露出悻悻之色:“不把我的老底翻清楚,你们也不能放心。”薛馥大笑:“一切全仰仗殿下!”“……我真的会翻脸的,你想试试吗?”黑刀的主人懒洋洋的态度,却使薛馥马上收敛了笑容,作出肃然之色。
第二次听到那个称呼,仙衣也无暇思考此人来历,心里已如翻江倒海,刮起了风暴。原来是骆白和此人暗中做手脚,将珍货会上大家的财物侵吞了不知凡几。从过往种种,看出骆白有求于此人,多数人信赖骆白的眼光,轻易上了当,事后骆白自然可以也装成受害者,撇清关系。而那匪首的出现,说明此事早有预谋,不但事先将附近一带的顽匪收编笼络,还借此了解到各处商会的情况,再和骆白联手,可谓滴水不漏,一举功成。其手笔之大,岂是区区盗匪能比?而那个殿下的身份,又不知何解?
张宝来的出现使她从混乱的心绪中惊醒,听到吆喝,仙衣发觉曝露了行迹,立即毫不迟疑冲向水边,张宝来一改病容,如鹰搏兔冲来,在抓住仙衣衣角的瞬间,大片水花溅起,灌入眼耳口鼻,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如鱼儿入水,一摆就失去了踪迹。
仙衣一下水,就发现水里布下了网子,急忙绕开,却见四周红的黑的浑浊起来,原来上面倒下了煤灰和染料。她自幼水性颇佳,见状在水底一个倒翻借力蹬出,忽觉前方水压涌动,必然也有绳网兜身,然而视线所及的水域都不能视物,只得疾拔匕首挥去,然身上一紧,扑头盖脸被罩住。
绳网出水,张宝来瞪视着几乎被割开了一半的断口和浑身透湿躺在里面昏迷过去的人,心有余悸摇摇头:“还好混了药进去,要不就溜了。他是谁?”黑刀的主人目光一闪,弯腰下去拨开仙衣脸上遮挡的湿发,愉快地笑起来:“放走了小鱼,来了条大鱼。这是我的客人,我来处置就好。”
没有舷窗的舱房充满了潮湿和霉味,被冻醒过来的少年船王在大堆的绳索和杂物中间动了动,从舱房的摇摆程度感到船正在行驶。春夜的江水寒冷到刺骨,看了看浑身湿透,被缚住双手的狼狈不堪的自己,又借着从板壁缝隙透进的星光判断了下时辰。应该昏迷得并不久,匕首自然是没有了,鞭子也不见了,动了动脚,发现靴掖里藏的小刀还在,万幸没被搜身。正想抽出刀子,门就吱呀开了。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黑刀的主人拎着油灯,虽然看不清,也能想象他此刻的神情。随着他走近的脚步,仙衣挺直了身体,昂起头,她不想让人看出此刻的不安。只要不搜身,哪怕把她丢回冰冷的水里都好。
“我也没想到能药到李夜氓的弟子,就算是上次的回礼好了。你现在虚弱的样子比那个枝头上的凤凰更合我的意。”说着把油灯放在了一旁。
“你想怎么样?”仙衣已在后悔当初没把他交给杨昂,眼前这个人无疑就是个地道的匪类,无论他的行事作风,还是他的口吻。
“我们无冤无仇,当初引我找到黑刀的也是你吧?放心,我不会杀人灭口的。”昏暗中对方露出俊朗的笑容,瞬间让仙衣放心了不少——原来他知道是我,他和道长也有香火之情,说服他放了我应该不难。
“可我不能放你——”想是知晓她的想法,看到她两眼喷火,黑刀的主人笑容更加灿烂,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我不能放你,因为我们要赶路,放你会耽搁行程。你也知道,我们耽搁不起。倘若你表现尚佳,可以考虑在下一个补给码头放你走。你知道了我的底细,对我来说,也不想冒被你出首的危险。因此目前不能放你。”
到了明天,自然是他们交货的日子,手里根本没有足够的毛皮,连夜溜走才是明智之举。
“我知道你的底细吗?我知道你是马贩子胡冷蝶,还知道你有不少黑道帮手,现在又知道你竟能让骆白讨好你,至于你还有什么底细,你不是说过我了解了也只有不快,所以并没有告诉我。是吗,楚蝶殿下?”
听到那个称呼,对方的笑容一下变成了苦笑:“你已经知道不少了啊……”
“承蒙你在路上阻拦过你的兄弟杀人,”仙衣冷冷回答:“什么叫表现尚佳?除了怕我出首,或许还能拿我做人质,我只怕我做的人质分量太轻,帮不了你多少忙。”
真名为楚蝶的男人看了她半晌,叹道:“拿你做人质,我不会做到那个地步。可是如果让尚邪知道你是谁的话,他不会仅仅拿你做人质那么简单。尚邪就是你说的我那个兄弟,他非常痛恨轻车港的人,尤其是令尊,据说他的父亲就死在令尊手上。”
寥寥数语使仙衣心里一寒,咬牙道:“山贼草寇,死有余辜。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父亲曾在轻车港做事,是令尊的得力助手。为什么会被杀,我也没有细问,大约是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他的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忧劳成疾去世了。没有人生来想做山贼草寇,谁都想太平一世,尽享天伦。对你来说大约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父亲的质疑,就算我没说过吧。”
几乎温和的口气让仙衣不得不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低了头细想,却觉手上一松,绑绳被割断了。楚蝶没有趁势穷追猛打,丢过来一包衣服:“一会儿有人送水过来给你洗一洗,换了衣服,你这样不等做人质还是告密者,就会半死不活了。”
“不用了,我不洗!”仙衣下意识缩起了身子,已经走到门口的楚蝶闻言转身。
“我擦干就好,不劳费心。”仙衣强调。正说着,恰有两人抬着一桶热水进了门,仙衣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绷紧了。
“怎么?轻车港的少爷都是下人帮着洗的?那倒也是,平常锦衣玉食,想必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要不要我帮忙?”觉得有趣似的,楚蝶在门□□抱起胳膊。仙衣连忙摇头,脸都白了。看到那两人安置好家伙出去了,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楚蝶脚一动,又令她几乎跳起:“你你别过来!……我知道我现在很脏,我会处理的。”
“自己洗?”
仙衣连连点头。楚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关上门出去了。仙衣竖着耳朵听到他去远,忙将身边成盘的绳索和箱子拖移到门口堵个严实,才瘫坐下来,咬住冷得止不住打颤的牙,转望那桶热水。目光移到先前给的衣服上时,她视线变得不稳起来,从狐疑变成呆愣,像是无法接受看到的东西,更像是见了鬼。
童占祥和童建威两兄弟,一样的浓眉大眼,魁梧豪迈,是此次被黑刀的主人带来的桂保的哥哥。如果说尚邪负责的是笼络和圈并各地响马,张宝来负责的是讹诈商人,那么童家兄弟负责的就只是出力气的轻松活儿。
之前被薛馥抓了又放,而今又和对方联手,二人不知其他人搞的什么玄虚,对此颇有微词。张宝来一样样指给他们看大量的织物、药材、砂糖、盐和染料等物:“这些东西能让多少人不饿肚子?就算那位骆老板靠不住,冒这些险也是值得的,难得一次珍货会,东西那么齐全。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小蝶?”
二人当然信赖他。想到初次相遇时,看到和自己相比显得不怎么强壮,又过于俊秀的外表,举止教养也都说明和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二人都起了敌对轻视之心,屡次加以挑衅。对待只相信武力的人,教训一顿就能见效,然而那人并没有那样做,只是和他们一样同吃同住,从不抱怨,分配东西的时候,也从不争执,后来更得知他长久以来都将自己的那份分给穷苦人。一次次在战斗中表现的猛锐卓越,在对待他人上的直率大度,很快就使他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之后多年的生死与共中不仅建立了信任感,甚至只要看到他的笑容,一切阴霾就能烟消云散的个人魅力,所谓见者莫不钦慕,乐为致死,应该说的就是这种人。他的能力和胸襟,他强大的凝聚力,最终化解了两兄弟,以及和他们抱有同样见解的人。他们和这些人都成了他的死忠,虽然他们都亲热地叫他“小蝶”,除了带点戏谑外也是因为他已是这些人的家人,不分老幼,不分男女,他们没有血脉关系,却胜过血脉相连。
“小蝶就是厉害,这下他们那什么狗屎珍货会开不成了。”童建威哈哈大笑。张宝来忍不住翻着白眼,只要是小蝶的意思,哪怕是狗屎,他也一样吃进,对这种无节操的人,张宝来连评论的兴趣都没有。
“小蝶呢?”童占祥问。这次张宝来露出诡秘之色:“你们还记得我们出发前抓了个人,小蝶说他亲自处理?”
“记得啊,他好像认识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刚才他吩咐说要和那人同住一间舱,也没让人多送被子。”
“那、那人是朋友吗?”童建威愣了愣。是朋友的话应该早跟他们介绍,也没必要亲热到必须盖一条铺盖。张宝来的神色,也十分狐疑,不断摩挲着长了少许胡须的下颔。
尽管每次分配,再漂亮的女人小蝶连看都不看,他们也并不认为他会有那方面的喜好。
一旁的尚邪放下了手里在保养的刀,冷然道:“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小蝶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通常尚邪一开口,别人都不敢接话,尚邪其人性情刚毅冷漠,他板起脸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
随即而来的忽然沉默却非尚邪的缘故,只因议论的那个中心人物,已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令人一见,就会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丽女人。
她并非是那种娇柔如水的女人,也并非那种艳丽绝伦的类型,她似乎和哪种女人都不一样,只是她在看着你时,你的魂魄都似会被她那双清澈的凤眼给吸进去。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老婆。”楚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