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入戏太深(1 / 1)
继续回到公司上班,夏锦葵的处境十分尴尬,没有人找她麻烦,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同她说话。这天,她一个人默默地吃完午饭,正打算回去时郁想容正面走来,笑着说:“葵葵,一起去走走?”
她点点头,与她并肩而行,却不说话。
郁想容说:“关于那件事——我相信你。”
夏锦葵的眼角有点酸,发出一个音,“嗯。”
“池姐也是,我们都相信你。”
她有些感动,原来还是有人站在她这一边的。转念一想,又觉得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出来充好人,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心寒了一下,只说:“谢谢。”
两人不咸不谈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忽然,郁想容话峰一转,说:“葵葵,安靖那里,你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侧首一问,“为什么?”
“他最讨厌背地里耍手段的人。”
她又被小小的感动了一下,笑道:“我知道。安组长正直不阿,当然不会待见我此等小人。”
郁想容被逗笑,随口道:“这几天整个堇色都忙得昏天暗地,恐怕只有我们剧情组,清闲到喝茶聊天。”
“怎么了?”
“秦总没有告诉你?”
她摇摇头,“秦牧很少跟我提工作上的事。”
“《七曜》可能会提早上市。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只是正式文件还没有下来罢了。”
“唉,由此可见我被孤立的程度,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她感叹。
“那你是什么人?”郁想容笑起来。
她眨眨眼,神秘道:“我本是河外星系上一个小星球的公主,在进行星际旅行时我的UFO发生了故障,只好迫降地球,无奈之下,我只好混迹于地球人之中,寻找可能回家的机会。”
郁想容好奇,“那你跟秦总是跨种族恋爱?”
“嗯,原则上是这样的。”
“行了吧你!”郁想容推她一把,“你怎么不去写科幻小说?”
她正儿八经的答,“还没到那火候。”
午休时和郁想容一顿瞎扯,下午的工作也轻松了起来,趁着空闲时给秦牧发了条信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有人跟我示好?
夏锦葵没有指望他回,他也真就没有回。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雷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待她走出堇色时,地面也已经干透,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她走了很远的路去找林苒苒,回想起了她刚进江大时的不如意,同室友的关系疏远,还是历历在目的事情,却已经隔得很远很远了。
“你会不会原谅你男朋友的背叛?”夏锦葵说这话时神色清然,捧着咖啡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如果很爱很爱,应该是会的。”
“很爱很爱?”她问,“如果不爱,大抵就只剩下怨恨了吧。”
林苒苒疑惑着,“葵葵你怎么了?”
“呵呵,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报复秦牧,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好好把握。”
林苒苒一叹,道:“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不简单。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也别瞒着我了。”
她颔首,娓娓道来,情绪趋于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林苒苒听完几乎怀疑故事的真实性,若不是夏锦葵这个当事人就坐在她面前,“可是你爱上了他,不是么?”
她微笑,“是。多么俗套的桥段。入戏太深这四个字,也终于光临了我。”
“唉,小说都有逻辑可寻,而你们的故事,一点逻辑都没有。”
“我记起一句话,大该是这样: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应小说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但是现实往往毫无规律。”
林苒苒完整的背了出来,“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有时毫无逻辑可言。”她耸耸肩,“马克•吐温,美国著名的幽默大师。”
“多么精辟。”
“确实,生活不会给你逻辑。就像你和秦牧,如果硬要套上逻辑的话,你们跟本不该再遇见。”
“遇见。”她低语着,“我最近在听孙燕姿的遇见,歌唱得好,歌词写得出好。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要是秦牧有一朝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夏锦葵摇头,“如果我选择了这个机会,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愿意承担。苒苒,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好一个承担。”她举起杯子,“我只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你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每次午夜梦回都深深懊悔。”
深夜秦牧回来,意外的看见客厅亮着灯,夏锦葵坐在地上看电视。或许是灯光的关系,她的脸色显得苍白,神情倦怠。
他抱她起来,问,“怎么不去睡?”
怎么不去睡?简单的一个问句,听上去他们仿佛在一起多年。夏锦葵想起一个词语,老夫老妻,噗哧的笑了出来,“在等你啊。”
他浅笑,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事?”
“嗯。”她懒懒的伸了伸腿,说:“我今天给你发短信,你没有回我。”
他笑意加深,“我回了。”
她坐正,“什么时候?”
“刚才。”
她狐疑着爬到沙发另一头,抓起手机,上面果然显示一条未读信息,点来开之后她看到八个字:与其怀疑,不如相信。
她笑起来,爬回去拍拍秦牧的肩,“嗯,乖。那我睡去了,你早点休息。”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你吃饭了吗?”
他很诚实的说:“没有。”
“这样啊。我给你煮面吧,冰箱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处理。”然后就慢慢的晃进厨房,叮叮当当的折腾开了。
半小时后,她端出一碗大杂烩放到秦牧面前,自豪道:“夏氏佛跳墙。”
秦牧干笑了两声,挑起一片生菜叶,“生菜太熟。”又夹起一片火腿,“火腿太老。”接着戳起一只鸡蛋,“我不吃全熟的鸡蛋。”
夏锦葵怒,抢过筷子,“你爱吃不吃!”然后踩着拖鞋回房,嘴里还絮絮地念着些什么。
秦牧笑着把面吃完,再去她房里时,她已经熟睡,抱着洗得泛白的且看不出是什么娃娃,他想起锦葵管它叫兄弟。他记起这只娃娃是她进秦家那天就带在身上的,过去这些年了,竟然还宝贝着。
夏锦葵是念旧的人,他知道,只是不知道,她是这样念旧的人。
他在她床前坐了一会,他欲离去时她却醒了,朦胧的说:“秦牧,你不要走。”说着滚到他腿上,手里却还攥着那只娃娃。
“锦葵?”他推推她,“这是你的房间。”
她皱眉,蹬了几脚,咒骂道:“吵毛啊,没见我正睡着呢!”脸颊睡得粉粉嫩嫩,嘴角还挂着一条可疑的水渍,
秦牧还是头一遭听到她骂出这种话,不由笑了起来。
她又咬他的衣角,小声的说:“牧牧抱。”全然没有刚才的凶悍。
他只好抱起她,软言哄着。良久,她安份的窝在他怀里不动亦不吵,他小心的将她移到床上,极细微的响动,她又醒过来,啃他的手背,“牧牧不要走。”
淡淡的玫瑰香从窗外飘进屋里,丝丝缕缕缭绕着他的心扉。她软软的身子嵌在他的怀里,他也不忍再放开,索性抱了她回自己房间。
他将她放在床上,拉了薄毯盖好,“锦葵?”
她睡得安稳,嘴角弯弯,似乎是个好梦。而当秦牧踏进浴室时,她睁开眼,眼底清明,一丝睡意也无,看着床头柜上的一只Mobile Hard disk微微笑。接着,目光又落到先前她摆到秦牧房里的自己的IBM。
一切都是很容易的。只是她愿不愿意做的问题。
睡意深浓时,她恍恍惚惚的感到有人抱着她说了一些话,但具体是什么她却怎么都记不得了。
秦牧一早醒来,半坐起身,她立刻滚过来抱起他的手臂,撒着娇,“牧牧陪我。”
他无奈,抬手抚额,“锦葵乖,松手先。”
她就是不松,抓着她咬过一口的地方,“冷静,牧牧冷静。”她一口一个牧牧叫得欢,要知道秦牧活了近三十年都没有被谁这么叫过,她叫一声,他就惊忪一下。
他叹道:“十点钟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她猛的坐起来,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揉揉眼睁,又看,“才七点啊。牧牧你骗我,你坏蛋!”说完又一头栽下。
秦牧勉强扯出笑容,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弄起床。他们出门时也已经过了九点,迟到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