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谜底（1 / 1）
杂志上说，如果你要跟一个人今生今世，你就必须弄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曾经做过哪些事，与哪些人有过牵扯。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必须了解。夏锦葵托着腮，看着专心跑步的秦牧，那些个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她叹了口气，见秦牧走过来，递了杯水给他，用自己的杯子。秦牧挑眉，接过来喝得一滴一剩，“发什么呆呢？”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哦，我在想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失笑，“想到没？”
“没有。”她摇摇头，“我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你想了解什么？”
想了想，她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他淡笑着，“那就不要想太多。我们这样不好么？”
她撇撇嘴，“好。”接着又说：“秦牧，你的秘密太多。”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侧开头，良久后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害怕我知道什么？又希望我知道什么？”她定定的望着他。
绕口令似的问题，他有些烦躁，“锦葵，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试探。”
她闭了闭眼，起身道：“秦牧，我最喜欢你的时候，不是你哄我陪我的时候，而是殚精竭虑的教我成长，给我勇气的时候。每每那时，我总是觉得你像是一转身就不会再回来。可是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她顺着眼，浅浅的弯出唇弧，“我感觉得到，有一天，你总会离开我。”
“锦……”
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秦牧，我应该比你想象中要聪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长，但加在一起，也不短了。你的个性我还是能估出个大概的。”她越走越远，一直到玻璃幕墙边，“你还记挂着周云绍。你会回到她身边。我说的，可对？”
他的目光遽然变得莫测，瞧着她的背影，“锦葵，过来。”
她转过身，远远的和他对视，却一动不动。
他只好走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瓜，用了些手劲，“你尽想些没有的事。她都和顾轻寒订婚了！”
她歪着头，天真状，“没有的事？那秦念云是谁？”
他脸色微变，皱起眉。
“秦念云。秦牧思念周云绍。这名字的寓意真真是好。”她转身。
他扣住她的手腕，“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不用诧异，我只是偶然间翻了你书架最上层，右起第三本书而已。”她另一只手覆到他的手上，“秦牧，如果你没有再遇见我，是不是会跟她好好过下去？”
她等待着一个答案。几分钟的时间，仿佛物换星移，沧海桑田。
秦牧说：“是。”
她轻轻笑，“周云绍果真是个好女人，若我是她，怎么会甘心嫁给顾轻寒。即便是得不到你，也不愿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跟她已经过去。”
她抢白，“秦念云，住在瑞士吧？你每次去那儿都是去陪他吧。”
他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云绍身体不好，念云出生时就有心脏病，没活过六个月。云绍的父母长住瑞士，所以孩子就葬在那里。我去瑞士，确实是为了看看念云。”
许久，“我只问一句，你，爱我吗？”她问得迟疑。
怀抱颤了一下，可见这个问题的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冲口而出的，他沉思了很久，说：“我爱你。”
她挣开他，边走边说：“好吧秦牧，我相信你。”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周云绍好。她是好，真的很好。善良大方，宽容饶恕，拥有一切女子该有的美德。夏锦葵远不如她。
关于周云绍和秦牧发生的故事，她做过上百种假设，其中有没有正确答案，她已经记不清楚。此刻所有的答案由秦牧揭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往后的日子，她与秦牧不若先前那般亲厚，但也不疏离，淡淡的相处着，细水长流。
傍晚时秦牧接到周彦之的电话。晚饭就到周彦之女士家解决。夏锦葵在秦牧的暗示下去厨房给周彦之打下手，她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周彦之只看了她下眼，说：“鸡蛋打散，葱去洗洗。”她就欢快的做起来了。很快饭菜上桌，众人落坐，边吃饭边聊天。
张辉说：“Malva sylvestris的新品卖得不错。”
夏锦葵和周彦之同时问，“是什么？”珠宝对女人的吸引力果然不容小觑。
秦牧好笑起来，“不是什么首饰。”
“是款雪银摆件。Malva sylvestris第一款银制品。”张辉详细道。
夏锦葵问，“雪银是99银吧？”
“嗯。”
“那岂不是很软？”她继续提问。
“傻瓜，因为软，所以才做成摆件。”周彦之笑道。
看着周彦之的笑容，她也嘿嘿的笑起来，吐吐舌头，“傻了一点点。”
周彦之夹了一片精肉给张辉，问，“是什么样的摆件啊？”
“猪。”
锦葵重复，“猪？”
“我看看不怎么样，傻头傻脑的，一点都没灵气。当初小牧提出时，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持反对票。”张辉转向秦牧，“但是他坚持，就只好做了。出来后竟然卖得不错。”
“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另类，越不好看的东西越喜欢。”周彦之略显得意。
“什么样的猪？”锦葵的左眼皮跳了两下。
秦牧掩嘴轻咳了声，“锦葵，吃饭。”
她扫他一眼，不理会，“姨父你说。”
张辉为难道：“这个怎么形容呢，一会让小牧带你去买一个吧。”
她啃了块糖醋排骨，含糊道：“是不是四只脚的猪，头上还顶了朵花？嗯……花心是心形的。”
周彦之被汤呛到，好不容易顺了气，道：“夏锦葵，什么猪是两条腿走路的？”
周彦之女士和夏锦葵同学成功演绎了一个巨冷无比的笑话。在坐的男士忍不住爆发出大笑。
笑过后，张辉慈祥说：“你还别说，锦葵说得还真对，就是头上戴花的，俗里俗气的。锦葵你看到过吧？”
呃，夏锦葵被噎到，“咳咳。”秦牧轻拍她的背，“我没见过，猜的，猜的而已。”
秦牧的脸红得十分诡异，她明白了个大概，胳膊肘捅捅他，小声道：“你把我做的猪拿回来了？”
他不清不楚的应了声。
“你侵犯我知识产权。”夏锦葵捧着雪银猪，仔细端详着，“确实不怎么好看。”扭头问秦牧，“你怎么会觉得它好看？”
他扬眉，“我有说过它好看？”
她仔细地回想，肯定的说：“没有。”在绒布上放下银猪后，又问：“既然不好看，为什么还要……”
他淡然道：“因为是你捏的。”
她的心湖被投放入一块小石头，咕咚一声后泛起涟漪。食指轻轻的搭着猪耳朵，不说话。秦牧走到远处和一位中年男子说了些什么，返回时手里拿着一只空盒子。小银猪放进盒子里刚刚好，四周的绒布紧贴着。
“付你的版权费。”
她接过来，撇撇嘴，“真廉价。”
他在她耳边问，“那你想要多少？”
她扣着盒盖，思考后说：“它利润的百分之十。”
“小财迷。”笑着去捏她的鼻子，锦葵看了他一眼，躲开。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笑意从容一如往昔，只是眼底一片萧条。
一路上，夏锦葵始终不发一言，抱着沉甸甸的盒子，眼睛望向车窗外。车拐过一个弯，上了高架桥，“秦牧，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他将车速减缓，等她继续。
“但是你要给我时间。”她随即苦笑，“有些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好接受。要忽略，甚至不介怀你的过去对我而言，有一定难度。”
“要多长时间？”
她垂下眼睛，“谁知道呢，也许一年，也许十年。”说完立即抬头看他。目光炯炯。
他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年我等，十年、”他话音一滞，她心头一寒，只听他说：“我也等。”
秦牧是活在当下的那类人，他能够说出，十年，我也等。夏锦葵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轻松的靠在椅背上，嘴角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