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关乎成长(1 / 1)
夏锦葵醒来时,天刚朦朦亮,阴沉沉的天空似乎随时都可能坠下。她的额头上贴着湿冷的冰袋,浑身酸痛。难道是发烧了?她伸伸手,碰到刚刚才睡下的秦牧。他浅眠,一有动静就醒了过来,目光与她相触,“醒了?”
她不作声,精神已经好很多,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表情。
他摸摸她的手心,已经不似昨晚那么滚烫,心也安了不少。他的眼里带着红血丝,他那么一个声色不动的人,如今的疲惫焦虑都挂在脸上,显而易见。
她轻轻闭起眼,脑海中响起了他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能好好想不想?想?她该怎样想?最难过困窘时,他非旦不在她身边,反而冷眼旁观。因为开会,所以就将她推开?原来在秦牧心里,她的份量连一个会议都不如。她要如何面对,如何接受?想着,嘴角竟然现出一丝笑意,本就是一场戏,她这个做戏子的何苦强求?
他轻轻的搂住她,她身体一僵,躲开去。叹了声,他下床离开房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和全麦面包,开了灯说:“吃点东西。”
她只看了一眼便别开头去。
他沉下声,“吃点东西。”
她固执的看着另一边,沉默。
同样的话说两遍,已经是他的底线。眼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哄她的,将食物放在床头就径自走开。
她听到关门声眼泪又不挣气的落,一把抓过面包,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直到腮帮子鼓得再出装不下一点东西,她硬是将面包咽下,干涩的喉咙被粗糙的面包刮得生疼。被噎到了也不愿意喝一口牛奶,就是狠狠的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秦牧在门外再也听不下去,重新回来,抱起她,擦掉她嘴边的面包屑,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奶杯已经碰到她的唇,她的目光冰冷,别过头。他的眼神也狠起来,按住她的头,仰头喝了口牛奶送进她的嘴里。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失神,乖乖地咽下的牛奶,嗓子一下子变得舒爽许多,只是疼痛不减。
他问,“要我继续喂还是自己喝?”
她直盯着他,忽然觉得这样感觉也很好。曲未终,戏未散,何不从了自己心?她动动唇,吐出一个字,“喂。”
他诧异,继而微微笑起来,一口一口的将一杯牛奶哺进她嘴里。
如此亲密后,她依旧别扭的试图离开他的胸怀,挣开的同时,她不经意间看见他手臂上雪白的纱布里又透出点点猩红,所有的动作顿时定住。又仔细的看了他的脸,左脸颊微红,但不明显。她在心里鄙视起自己昨天的行径,无泼妇无异,嘶咬吵闹,无所不用其极。
他放开她,站到窗边说:“这世上不会有人永远在你需要时都会出现。你要学会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作出最适当的处理。逃避已经不属于你的年龄。夏锦葵,你要记住。”
她张着嘴,还消化不了他的话。
“没有人会喜欢耍心机的女孩,尤其是明明不会玩手段却硬要玩,最后脏了自己还不愿意承担责任。怨怼责难,无理取闹,就是没胆面对。这种人,夏锦葵你喜欢吗?”
她说不出半句话,他早已洞察一切,说得字字在理。
“夏锦葵,你要学会和不喜欢的人共处。即便你昨天的小手段成功了,唐芷心离开后难道就不会了现张芷心、王芷心?那时你要怎么办?继续做这种小动作?”
“秦牧!”她扬声反驳道:“我没那么恶毒!画是唐芷心前天傍晚放在我抽屉里的,是她想陷害我!”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淡淡道:“将计就计?”
她低喃,“你都知道了……”
“在你的能力资历都不如唐芷心的时候,你只能躲。她陷害你,你可以第一时间找张严,找朱仁义,退到最后一步,你也还有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自作聪明?”
“我还有你?”她自嘲,“我真的还有你吗?告诉了你,你就会帮我吗?”
“会。如果你没有去找夏之珩,我会帮你。”
目光射向他,说:“你连这个都知道?你跟踪我?”
“是。我跟踪你。”他看着她进了公寓楼,还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结果,似乎比想象中介意,“我不止一遍的问过你,是不是真是林苒苒生日,你都选择了撒谎。”
事已至此,她坦白道:“我去找之珩画了张比唐芷心更加完善的上古战场,是想、想说因为我知道她的画是抄袭的,所以才来陷害我。”她越说越小声,“这样她势必在堇色待不下去。我确实不喜欢她,用意也算歹毒。”
“唐芷心是聪明人,她把画塞在你抽屉里,自己却先离开。明摆着是要让你知道,你却傻傻地看不出这个陷阱,还要往里跳。”
她无言,那时唐芷心仅仅比她快了一步,如果当时不是她太高估自己,不演前戏,而是直接说,唐芷心因为抄袭被她知道,所以怀恨在心,一心想要陷害她,这才将自己的画弄成这样嫁祸给她。那么如今,一定大不一样吧?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当她已经被认定是小人时,说再多都没有了意义。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人。
时间流逝,仿佛历经一个轮回。
他低低的唤,“锦葵。”
她看向他。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不是别人。”
她微微一默,说:“好。”
“还有。”他清清嗓子,说:“以后不要玩这种小学生的把戏。”
然后他出去,她慢慢的整理秦牧刚才所说的话,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
在房里一直待到中午,锦葵才慢吞吞的移到厨房,秦牧刚才榨完一杯苹果汁,递给她。她接过来咕噜咕噜的灌下,“你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周六。”
她拿起紫砂锅盖,望了眼锅内的食物,皱眉,“怎么又是粥?”
他从她里手接过锅盖,重新盖好,“你刚刚才退烧。”
“噢。小病而已。”
她又拿着空杯子去洗,他半路截下,“去坐着吧。”
她看见他手背上一条条伤痕,心脏抽了一下,生疼生疼,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对不起。”
他笑,“知道错了?”
“嗯。”顿了顿,她终于把心中一度想问,又没有问的问题问出口,“你不会永远在我身边,对不对?所以你要我坚强,要我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失笑,动作仍然是连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但是我做不到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懂吗?”
她摇头,“男人不是常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吗?”
他转过身,抱住她,“你觉得,这种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不知道。”
他轻叹道:“无论我们如何亲密,始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坚强勇敢是最基本的条件。”
她不语,只是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
“你也不希望自己永远依附着我,对不对?”
她小声的发出一个音节,“对。”
“如果我真的爱你,会让你成长,让你看到更宽广的世界,让你拥有与我并肩而站的底气,而不是将你养在一个角落,用甜言蜜语来哄骗你。”
她笑了笑,放开他去盛粥,“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微扬眉,他说:“粥里放点盐。”
她捧着碗回头,“为什么?”
“你要补充盐和水分。”
“哦,那一会还要喝盐水的吧?”
“理论上要。”
“理论跟实践总是差那么一步的,我明白。”
“不要跟我讲歪理,盐水又不苦。”
她苦着脸,“是不苦,也不好喝啊。”
他唇弧上扬,“那一会去挂瓶点滴吧?”
她连忙赔笑,“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喝盐水就好。”秦牧,你总是带给我失望的同时又将希望一并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