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消除误会（1 / 1）
晚上夏锦葵约了林苒苒和陶忻一起吃过桥米线，楚澜被男朋友拖住，无暇□□，只好重色轻友了一回。
吃面的人很多，她们找了位置坐下后点菜，等了近半个小时面才上来，林苒苒感叹着光阴荏苒，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的日子一去不返，陶忻和她都被林苒苒说得感伤起来。
几大口面下肚，空虚的胃逐渐被温暖充满，陶忻却在此时叹气。锦葵不解，问道：“最近心情不好？”
她丧气的说：“找不到工作。”
工作这种事情最不好插手，锦葵安慰了她几句便埋首吃面。
她们四人里，锦葵的工作相对单纯，福利很好，环境更是一流，只是实习期工资不高。楚澜做销售，虽然辛苦，但是薪水很高，是夏锦葵的两倍还多。林苒苒则在一家陶吧做设计，工作即是兴趣，羡煞旁人。惟独陶忻一直四处碰壁，没个定数。
晚上三人结伴去逛街，这个夏天才过去一半，夏装大部分已经开始打折，大牌自然是例外的。陪林苒苒买好衬衫，路过一家精品店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条裙子上，粉色，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是少女的专署。她一眼看去就知不合适，林苒苒却一再怂恿她试一试。上身后的效果惊人，锦葵的脸本就很精致，肤如凝脂，再加上年纪也的确不大，在这条裙子的衬托下，生生的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这样的衣服不看吊牌也知价格惊人，实在是诱惑太大，她咬咬牙，拿秦牧的卡去刷，心想着等攒够了钱再还给他。
陶忻笑着揶揄她，“怎么还换下来？直接穿上去骗小男生多好。”
锦葵也笑起来，“好啊，有机会的话一定试试。”
“哎、哎、哎。说说就好了，不要去残害祖国未来的小草。”林苒苒站出来扮演正义使者。
陶忻说：“小草？我还水稻呢。”
“水稻？怎么不是小麦？”锦葵哈哈地笑起来。
两人说笑间，林苒苒神情诧异地望着一个方向，大力的扯锦葵的手腕，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过去，“那是不是秦牧？”
她顺着林苒苒指的方向看去，秦牧正从一家首饰店里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中性大方的女人，是周云绍。夏锦葵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被冰封，仿佛是戴了一张面具一样假。
“是不是？”陶忻推推她。
她“嗯。”了一声，没有再看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开。
林苒苒和陶忻追上去问：“你就这点出息啊？不会上去问问清楚，逃有什么用？”
锦葵怔怔的看着远处，声音缥缈，“问？怎么问得清。他们的问题早不是一天两天。”
“所以你放任秦牧乱来？他现在就这样，将来怎么办？”
“将来？那是秦太太的事情，与我无关。”
“葵葵。”陶忻板起脸，“不要口是心非。”
她笑着摇头，“我没有口是心非。秦牧是好，可是对我而言他的一切太过耀眼。”她没有说下去，其实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是她年幼时的夏之珩，干净简单，手指优美，教书画画，与金钱尘俗泾渭分明。可这样的男人又太过干净了，只适合远望，害怕一旦触碰到他便是污渎了他。如今的她，对于愈是完美的东西，愈是不忍心触及，没有了年少时，为了中心的一份喜爱而奋不顾身的勇敢。
喜欢是单纯的情感，与得到失去毫无瓜葛。
当她到家时，秦牧已经侧躺在她的贵妃椅上看电影，姿势性感。锦葵轻咳了声，他回头，她问：“才回来？”
他淡淡的答，“嗯。公司有点事。”
“哦。”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也刚回来。这天气热死人了，我先去冲个澡。”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她看着满眼的繁华锦绣闭了闭眼，驱走失望和落寞，心里的罅隙却怎么都填不死。快步走进自己房间。她把粉色连衣裙妥贴挂在柜子里，久久的看着，仿佛是看见了多年以前的那个自己，跟在秦牧身后，笑容明亮。
回到客厅时，秦牧仍然在看电影。她定睛一看，屏幕上的男子赫然是Heath Andrew Ledger。《断背山》，在如今日新月异的电影界，这部影片称得上老。
电影结束后锦葵问，“秦少看出什么心得了？”
“随便看看。”
她笑，“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感情也很美。”
他想了片刻，说：“柏林市长不也是同性恋？”
“嗯。”她点点头，“这也只能是发生在外国的事情，换到中国……人伦、孝义、道德一顶顶帽子扣下下，恐怕还没当上市长，沃维莱特就不堪重负得自缢以谢天下了。”
他笑起来，眉眼间的倦怠一扫而光，久久的，只是看她。
她玩着孩童的游戏，左手右手的食指搅在一起，分开，再纠缠，如此反复，“秦牧，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当她打算放弃时，她侧目看见了他点头，“走吧。”
锦葵跟在他身后，想着他愿意再为她弹琴，是否意味着他已经释怀了那一段过去，宽容的男人总是吸引人。她甚至为他的谎言找借口，是不是因为他不想令她多心，所以才没将他和周云绍今晚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去精品首饰店，除了选购珠宝还能做什么？总不能谈公事吧。正想着，秦牧突然伫足，她没有料到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她微窘，摸摸撞疼的鼻子，“好端端的停下来做什么？”
“看看小锦葵是不是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
我不是在森林里迷失方向，而是在你身上迷失了方向，甚或是，迷失了自己。如是想，她没有说出来。
三角钢琴一尘染的立在在琴室内，漆成乳白色的的楠木一如从前的温润典雅，时光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印记。这架钢琴是周意之的嫁妆，据说是从奥地利专门定做，世上只此一件。
周意之是当时久负盛名的钢琴家，而秦牧却无心于此，一直懒懒散散，后来为着夏锦葵喜欢而去练几首曲子。如今许久不弹也生疏了，好几个音都是错的，只是对音乐并不精通的她丝毫没有听出。
一曲终了，她拍手，笑着，“终于跟高雅艺术搭上边了。”
他却没有心思笑，说：“锦葵，别再为难自己了。”
她不作声。
“就当是为了我。”
她依旧不语，只听他说：“你是真笑还是假笑，我还分得出来。”
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揉揉脸，不再笑了。
他从地上抱起她，叹了声，“今天你明明看见我跟周云绍在一起，为什么不问？”
“我问了！你没有说真话。”
“我没有说真话你就不问下去了？”
她忙低下头，“我不想勉强你。”
他目光变得犀利，沉声道：“借口。”微微一顿，“你是在害怕我的答案，还是不相信我的为人？”
她的眼眶湿润起来，秦牧的一语中的令她难堪之余又感动他对她的了解。她吸吸鼻子，声音细小羸弱，“我害怕。”
他抱住她，深深的埋进自己怀里，清晰无比的解释，“云绍向我讨要一副耳环作为那天我没有出席她的订婚典礼的礼物。我拒绝了她，她希望我能够送给她最后一件礼物。云绍从来不是痴缠的人，我确实亏欠她，就陪她去挑了一套首饰。出来时正好看见你负气转身。”
她紧锁起双眉，“亏欠？你欠了她什么？”
“很多，很多……很多。”他一语带过，锦葵也没有纠缠。
他们依偎在一起，仿佛生来就该是这般，不离不弃，相亲相爱。夜已渐深，秦牧轻轻的放开她，“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要是有空就常来弹弹。”
她摇头，“我又不懂。”她的也是跟周意之学得琴，她努力，但没有天赋，正好和秦牧相反。
“你也是学过的。”说着握起她的手放到象牙琴键上。
她又耷拉下脑袋，抽回双手，“早忘得差不多了。刚进江大时露过一手，后来被懂钢琴的人说得一文不值，哪里还敢自取其辱。”
“那就多练。”
“一个人练很无聊的，谁陪我啊？”
话声刚落，他再度抓起她的手，大手握小手，弹起了不成调的《致爱丽丝》。晚风轻拂，薄雾遮月，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夜晚才真正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