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心中的隐秘(1 / 1)
再去公司上班,身边的同事待她也没有怎样的不同,只是生疏的更加生疏,熟悉的慢慢生疏。在她眼中,这样的反映是好的。有些时候因为某种特定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确是不能太过亲密。保留一点距离,会更加和睦。
这个星期算是相对空闲,锦葵在周三时接到夏之珩的电话,说下周二他带几个学生去偏远的一个村落采风,问锦葵是否同去。她思前想后,答应了下来。
晚上她先到家,懒得做饭,便趴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无非又是谁谁谁同谁谁谁分手了,谁谁谁又和谁谁谁结婚诸如此类。小市民总是对这种消息格外关注,包括夏锦葵,鄙夷的同时又不忍不住去看。
秦牧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对于白天冗长的夏季来说算不上早。而她彼时已经枕着自己的手背睡着,身上的黑色丝绸短裙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他蹲下来温声道:“不舒服?”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放大版的秦牧自觉的弯起唇,“没有,刚才看报纸看得睡着了。你还没有吃饭吧?”
“嗯。”
她翻了身坐起,伸个懒腰,“我没有做饭。”
“出去吃?”
“不要。”她拒绝,抱起他的手臂轻轻晃着,“我想吃你煮的鸡蛋面。”
秦牧去煮面的时候她苦思冥想着一会要如何跟他开口,撒谎是万万不行的,弄得不好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真话,怎样把真话说得漂亮动人,既令他心里有底却又惦记担忧,这才是她所希望达到的最高境界。
鸡蛋面配着清爽的生菜,一顿简单极了的晚餐。她慢慢吸着面条,心里却一遍遍地组织词汇。
“说吧。”
她猛地从碗里抬起头,“啊?”接着故作镇定,“我想跟你说件事。”她用“说”而不是“商量”。
他点头,等待着她继续。
“下周二我想请假。”
他看她一眼,问,“什么事?”
“跟夏之珩去采风。”她无限神往,“我很久没有出去过了,想看看蓝天白去,看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是怎样生活。”
他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你刚进公司就请假,影响不太好。”
她轻声软语“我很想去。”仔细的看了他的表情,说:“我只住一晚,第二天一早看了日出就回来。”
“还有谁同行?”
“他带几个学生。”咬咬唇,她补上一句,“可能。”
许久,他淡然道:“你又不吃那碗饭。”没有下文,锦葵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不作声,默默地收拾碗筷。
最后秦牧给了她一句“到时候再说。”以结束这次话题。
书房内她和秦牧分居一隅,他认真的看手头上的文件,她坐得东倒西歪看韩剧,不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和严肃的书房格格不入。
秦牧的工作不算多,做完后走到她身后,扬眉一笑,“什么时候起,你也迷上这个了?”
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双眼明亮有神,“我哪有迷,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他问,“在看什么?”
“《花样男子》。”她指向屏幕上饱受饮欺凌的金丝草,笑得猖狂,“我要是她绝对不跟比我强很多的人作对,聪明人都懂得审时度势,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唇角微弯,“你很聪明?”
她再开口时,他已经在她旁边坐下来,陪着她一起看。她不好意思的搅着他的衣袖,“我也是随便说说,哪敢班门弄斧。”
显然,她是真的在打发时间,在某一段看上一会,又跳到下面去,听了几句对白下看下一集。她是从陶忻那得知有这么一部韩剧,想起当年风靡全国的《流星花园》便去找了来看,不能说不好看,只是她对这种灰姑娘的故事一向不太热衷。王子必定是要公主才能与之相配,就算不是公主,也要有与对方映衬得起的地方,反之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长远的幸福,当然,这个世界总是会有意外。可这样的意外在她眼中少之又少。
她关掉电脑,秦牧问,“不看了?”
“没什么意思。再看下去我真的要怀疑,是不是生活中了除了爱情就再无其他。”
他淡笑了一下,“你说呢?”
她站起来扭扭腰,说:“有爱情固然是好,但就算没有,也照样能活,或许会更加精彩也说不定。凡事有得必有失,所以我不相信,没有爱过的生命是残缺的。”
他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像中梦呓,“你爱吗?”没有宾语,似乎是一句并不完整的话。
回答他的,只是她发自内心的一颤,再无其他。
他轻叹了声,搂抱她的手臂更加用力,随后扳过她的肩膀,强势地逼她正视他。锦葵眼观鼻,鼻观心,说什么都不去看他。没有预兆的,温暖的吻先是印在额头,再缓缓下移至鼻尖。下一秒,她侧开脸去,他的唇只落在她的嘴角。
“秦牧,我困了。”推开他,跑出去。
今夜本是极好的,如果他没有一时失言,问了那三个字。
回到房间,手机在桌上震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她不想顾及,只瞥了一眼便抱着衣服去泡澡。她在浴缸里躺下后往身上倒小料的白水晶,都是磨去了棱角的圆润模样,接着很虔诚的拿起一旁的白水晶柱,闭上眼认真的洗水晶浴,妄想借着水晶的力量带走那些消极乖戾的情绪。
她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上睡衣,并且头发也已半干。桌上的手机仍然频频闪烁,不知道是谁这样执拗。
接起来后听见一声轻浮声音,“小锦。”
这世上独一人这样称呼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肖思锦那时也是拗不过父母,才不甘不愿的叫了她一声小锦妹妹。
锦葵沐浴后的好心情被如数破坏,不由讥讽道:“肖哥哥,游戏也是有规则了,别玩得太过火了。引火自焚,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在那端大笑起来,“你是气我骗了你,还是气姜离就是我?”
“怎么敢气?我只是佩服你而已。”
“哦?”他兴趣十足,“佩服什么?”
“佩服你当戏子天赋。”
他沉默了稍许,“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为我就是姜离这个事实生气。”
她哼哼,“那晚的你确实出众。可惜是扮出来的,没劲!”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幼稚得可以,跟一个危险人物拌嘴较劲,“如果你闲得慌,可以去寻觅几个佳人,再施展一下你的功力。我可没有时间再陪你瞎耗,再见!”
肖思锦不紧不慢的说:“你以为我愿意不休不止的打你电话?”他的笑声刺耳,“别自恋了夏锦葵。我只是告诉你,秦牧这次来瑞士可不是为着公事。你不要被他骗得团团转,还天真的以为他对你多么的好。”
被骗得团团转?这六个字立刻凝住了她正要接下结束键的手指,冲口而出,“什么意思?”
他没有解释就将电话切断,她握着手机许久,没有再打过去。临睡前,她给顾轻寒发了条信息:堇色在瑞士有没有产业?
他一直没有回。第二天中午,她在吃饭时接天他回复的信息,两个字,没有。后来她又拜托夏之珩,得到的答案与顾轻寒给出的一样。而后的几天,她都被肖思锦这个电话搅得心神不宁,工作的状态也大大下滑。
郁想容走到锦葵边上,耳语道:“安靖找你。”她起身时,她拉住她,郁闷的说:“小心点。他今天吃火药了。”
“哦好。”
刚踏进办公室,她就感到阵阵凉意,一侧目,意外的看见了水霖,她挣扎了一下,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其实心中很是不平,她还记恨着他为秦牧撒谎这件事情。但转念想想,他和秦牧既是朋友,又是同事。于情于理他都该帮着他。
刚站定,安靖一张扑克脸,横眉冷对,将她上交的一个文件夹甩到她面前,“你这几天在干些什么?让你抓细节,改语病,修错字,你做了什么?把对的改错,错的更加错,连天亮了三个字,你都能改成天青了,你脑子里装的是稻草还是烂泥?”
她低着头,一脸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安靖原本以为她会仗着秦牧同他顶嘴,没想到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委屈,不惶恐,只是知错。
他再不满也不好发作,只好说:“拿下去重做!”
“嗯。我会注意的。”抱着文件夹走出去,脚步有些虚浮。
这几天的工作,她确实是不够认真的,所以说人是感性动物,要修炼成把个人感情和工作完全区分开来的人精,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其实她大可以找秦牧挑明,一切自有分晓,可她没有这样做。她深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愿为任何人所知的隐秘,既然他不说,大抵就是这样的秘密吧。窥探别人心底的隐私,这种事情,她是不愿意去做的。所以当夏之珩说可以帮她查下去时,她思量后选择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