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神秘的茉莉(1 / 1)
开春之后锦葵慢慢忙碌起来,课程有时会排得很满,社团活动也多了。她常常忙完一天沾上床就睡,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夏之珩了。他恢复的不错,上一次锦葵去看他时,他已经能够缓慢的走上几步,不需要人搀扶。
反而锦葵近几日身体不太好,总是状况频出,和林苒苒约了每天早上去湖边慢跑。林苒苒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就宣告晨跑结束。锦葵无奈,室友都有起床气的人,她也不再祸害谁,每天一个人穿戴整齐,拿上瓶矿泉水去湖边跑步。
今年云泽湖边的成排的樱花开得极好,风一吹就看见漫天的粉色花瓣纷飞起舞,宛如一场自然界的盛宴。樱花怒放的缘故,平日里只要来得晚了,湖边的几把长椅一定被人占了去,而且稍显喧闹,没有了冬天的那份沉着静止。
锦葵起得早,湖边几乎没什么人,乍暖还寒的天多数人还是愿意多一点时间钻在被窝里。
她沿着湖跑了大半圈,步子逐渐小了起来,频率也低了不少。后来就站在原地喝水,冰冷的矿泉水下肚,她打了个冷颤。
“早啊。”
锦葵猛得回头,用力的闭眼再睁开,脱口而出一句英文:“How old are you?”
最近跟林苒苒聊天,聊到中式英语,这句被奉为经典的句子她格外喜欢,总是有事没事的挂在嘴边。去食堂遇见熟人了,来一句“How are you?”再次遇见自然是“How old are you?”以至于很多跟她相熟的同学都会来很担忧的问:“葵葵,你没事吧?”好事者就问:“葵葵,失恋了?”锦葵有时会笑骂着回一句“你才有事!”有时一本正经的说:“刚失的恋,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同学古怪的神情,她总是忍笑忍得特别辛苦。
顾轻寒笑着问:“大学英语就学了这些?”
锦葵走到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不满道:“这叫应景!你最近是很闲吧,三天两头的往江大跑,还是一大早。”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表情变成怜悯,“可怜的孩子,一定是睡眠不足。”
顾轻寒也不生气,随着她折腾他的头发,“我妈昨天还念叨你,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锦葵继续虐待顾轻寒的头发,一会儿编小麻花,一会儿拿在手上左右晃,“敢情我都成你家女儿了?”
“当不成媳妇当女儿,也算儿女双全。”
她扑哧的笑出来,“顾先生,您高寿?”
顾轻寒终于不堪忍受,推开她的爪子,“我妈的原话,复制给你而已。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去吃顿饭?还有,之珩昨天跟我谈了很久。”
“明天吧,明天下午我没课,社团那也空。之……我叔叔跟你谈了什么?天文地理,人生哲学?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浪漫呢。”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能贫啊?”扫了她一眼,“叫不惯叔叔就不要改口了,一个称呼而已,能代表什么?你这样叫,他听了多难受。”
她笑他,“你倒是姿态高尚。”
“反正谁都得不到,不如把姿态做足。”
她装模作样的摸摸下巴,沉着声,“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诚实。”
他不理会,自顾自的笑,又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缠了你三天,终于把你拐回家了。”
她飘了个白眼过去,“你早说多好,前几天遮遮掩掩的,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来我这忏悔。”
“要忏悔我会找神父。”
“孺子可教矣。”
又坐了一会,锦葵继续把剩下的一圈半跑完,顾轻寒跟着她跑,美其名曰,全民健身。当他们跑到第二圈时,来锻炼的人已经很多,指指点点的更是不在少数,毕竟顾轻寒的身份太过敏感,换了谁都会有一句两句的想法。
她不喜欢这种关注的目光,说不上恶意,也没友善到哪去。
她突然一个转身,顾轻寒一点准备也没有,直接撞到她身上,幸好他身手利落的拉住她,否则她就等着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
“我要回去上课了。”
“你的课不是在九点五十吗?”
她黑着脸,“要去吃早饭,还要去寝室拿书。”
顾轻寒的目光随意的掠过四周,“我也要回公司。”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很祸害的对锦葵笑,“你跟秦牧很久没联系了吧?这几天他可够惨的,先是没有上市的一款游戏被泄密,再是一块地皮的开发受阻。真是祸不单行。”
她低头看着刚钻出泥土的小草。
“葵葵,你说会不会是有贵人暗中助你?”
她刷的抬起头,目光直逼,“你胡说什么!”
他温温吞吞的说:“我认识你可比秦牧要长得许多,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轻寒离开很久后锦葵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跟行为艺术的那些人体雕塑有得一拼。
再侧头望去时,湖水清澈,晴空中飞过鸟影,她听到几声鸟鸣,转瞬即逝。
这些事情确实于她无关,她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可以影响秦牧如此之多。
没有吃早饭,她回到寝室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书。宋词,林逋的《长相思》。感动到极点。这个高洁的男人终生未娶,种梅放鹤直到终老,谁也不能说这样的生命不够完整,不够幸福,不是吗?有一次锦葵在一本诗词鉴赏里也看到过林逋,作者这样解释他的无妻,无子。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后的深情难改。
夏锦葵捧着书,微笑。
这样的男人也只存在于过去,存在于书页中。因为无法触及,所以成就了他的完美。
“葵葵!”
“啊?”锦葵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没有来得急散去的笑意。
陶忻将一只箱子放在桌上,“楼下有你的包裹,我帮你拿上来了。”
锦葵迷茫,边打量着它,边呢喃道:“我最近没有网购啊。”
陶忻分发完早点,咬着饭团说:“还挺重的,猜不出是什么。”
林苒苒还坐在床上打哈欠,“你最近有没有惹上什么人?”
锦葵摇摇头。
“那拆吧,应该不会是恶作剧。”
楚澜扔了把剪刀到桌上,“喏!”
锦葵心里没底,以前她看到过一则新闻,一个杀人犯杀了人之后把尸体分尸,分别装成包裹寄给不同的人。
“这包裹是从我们市邮局寄的,包的好好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楚澜分析着,“要不我帮你拆?”
锦葵咬牙,“不用。”
迅速的用剪刀将胶带划开,打开箱子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葵葵!葵葵!”林苒苒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箱子,“它比你香!快说是什么?”
锦葵先把四周的泡沫拿掉,再小心的把一盆茉莉搬出来,枝叶有些折损,多数完好,有几朵已经开放,花苞满枝,清香怡人。
她拿起纸箱仔细的看,用的是EMS,看来寄茉莉的人很用心。
“谁送的?”
“不知道。”锦葵端详着花盆,上好的瓷器,釉色饱满,线条圆润,淡青色的笔触简单的勾勒,栩栩如生的兰花便跃然其上。
“这才叫用心!”楚澜重重的叹着气,“真该让现在的男生好好学学,前两天我男人送了我一束玫瑰加百合,俗气也不就说了,他还以为自己多么浪漫,我该多么感恩戴德。”
锦葵朝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叔叔。”
“不会吧!”楚澜夸张的叫起来,“你知道茉莉代表什么吗?”
锦葵继续摇头。
陶忻一脸痛心疾首,一副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活在世上的样子,“茉莉,取谐音,莫离。如果真是你叔叔送的,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皱着脸,轻放下盆栽,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夏之珩的杰作,他对花语一向不太关注,加上他行动不便,又怎么会去花市挑选盆栽呢。
“不管是谁送的,我都打算收留它了!留着熏熏屋子也是好的。”
林苒苒不屑,“熏屋子用你就够了,我看是你舍不得扔吧?坦白交代,是哪相相好送的?”
锦葵无辜,“我猜是轻寒,这几天我总是遇见他。”
陶忻奸笑着,“鸳梦重温?”
锦葵直接纸箱伺候,“电影看多了吧!”
一场茉莉闹剧总算是糊里糊涂的结束了,直到很久以后,锦葵都不知道今天的茉莉究竟是谁送来的。其实是谁送来的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锦葵喜欢,很喜欢。那个人是费了心思也好发,是心血来潮也罢,这些都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