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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风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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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还是改为明月比较好,或是与明月有关的题目,因为我的红颜系列,都是以女主为主。

还有关于这章内容,因为近来事情颇多,难于安静,所以也觉得生硬,不好意思

今天改了几句对白。守宫,乃虫名,形类壁虎,取置金盒中,日以朱砂饲养,时间一长,就通体明赤,刺它的血点于室女之臂,即渗入肉中,洗濯不去,至成婚日,夫妇合欢,其红自落,如果是妇人之身,非但点之不上,即便点上,一洗即落,故宫中以此试验宫人之贞节,一月一试,此物也惟有宫中才有,只是敬德帝在位时,仁慈忠厚,以为过于不忍,才罢了这一项,宫中已有上百年未曾用到此品了。

众命妇一片惊讶之色。

协理后宫事物的女尚书捧上宫砂,未语站起身来,肃穆地说道:“柳明月进前。”

“是。”明月被宫女扶起。

明月走到未语面前,由尚服女官服侍,挽起玉色广袖,露出羊脂玉般的手臂,尚礼女官刺中守宫,鲜血绽放,未语接过,亲自将朱红点上手臂,冰肌玉肤,分外莹然。

众命妇不禁睁大了眸子。

女尚书捧过金盆,未语拿过雪白的纱绢,浸湿,微微一拧,擦拭,银红赫然在目,示意睿亲王妃高琉璃上前,以同样擦拭,再次是郡王妃、国公夫人。

约有一刻光景,最后擦拭的是越国夫人,双手奉还丝绢,女尚书扶起明月手臂,娇艳玉白分外光华,众命妇跪下,齐声贺到:“慈圣陛下万岁,明月郡主千秋!”

未语扶住明月,心里叹了一口气,“月儿,委屈你了。”

明月灿烂一笑,“母后,比起那种检验,我还是觉得这个人道些呢。”叉开大腿让人检查,虽是女性,还是觉得有受辱之感。

“说得也是。”未语悠悠地想,当年她进宫时却并未有此步序,天池是真的爱护着她,倘若有的,她的抵触会更深,当时是过了几日后才知道,在她拜谒兴庆宫前,教养嬷嬷已经呈给周太后了,自然也是奉了天池的旨令,没有惊动她。

未语解下翡翠九龙玉佩,笑着把它系到明月的裙带上,明月一怔。

“千金易得,难求好郎君,琛儿很好,月儿很好,我做母亲的总有些私心,如此佳儿佳妇,不想错过。”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月儿才归来,不愿轻易言嫁,琛儿总是紧张的,那就由她这个母亲来推一把。“月儿,只要你想清楚了,就会知道,人在宫里或是在宫外,都不是羁縻,重要的是心。”

“心?”

明月怔怔了。

众命妇们看到象征着宫廷内主的玉佩,于是又三呼万岁,扬袖起舞。

柳府后苑中,夏末的傍晚,彩霞满天,流泻在重重的广阁飞檐间。

明月想着未语的话,在竹林漫步。

宛真带着侍女远远跟在身后。

“淑妃娘娘。”

明月回头,果然是新月,笑靥如花地迎过来。

“姊姊大喜阿,小妹恭喜了。”新月的步伐有些凌乱,头发虽梳理过了,脸上却还有些红晕,隐隐之中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味道,明月心中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心有些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新月似乎回避着她的目光探索,看到那玉佩,心里顿时咬牙,脸上却笑着说:“从今起想必姊姊能留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咱们姊妹好好说说体己话。”

明月一笑,如她所愿,示意众人退下。

轻风掠过,吹动着竹叶哗哗啦啦。

“你还真有办法,居然想的出来,可我奇怪了,你就那么有把握自己还是处子,我记得她们…”新月突然收口,把脸扭到另一边。

“新月,当年的事情,你果然是知情的,为什么?”明月沉痛地,“当年我们那么亲厚,你眼睁睁看人带走我?”

新月一滞,喃喃地:“我…我不知道她们是带你到长生殿,我以为只是把你带开而已。”那会儿她惊惶地想求那个人不要伤害姊姊,不料那个人冷笑道:“你以为她会容忍你留在皇太子殿下身边吗?她追究起来,你能逃脱吗?”又威胁她,“二小姐,你已经踏进来了,就好自为之吧,毕竟机会难得,如果你这会放弃,也难逃罪责,想明白点,我可随便你。”她沉默了,拿起了那个香包放到鼻子旁,闭上了眼睛。

“是吗?”明月寒心之极,虽是猜测之言,可是听得新月承认,还是冷到了骨子里。

“真的,姊姊,那时我听到你的消息,真的是五内俱焚,这十年来我也不好过。”新月抓住明月的手臂,激动地。“万幸你不是没有任何损伤吗?”她听到明月还是处子时那种心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辛酸。

明月回握住,真挚地:“那么,妹妹,让我们重新做好姊妹,收手好吗?”

新月像是被大虫咬了一口,蓦地抽回手,目光空落,不知看向何处,又有些茫然,“收手?”她笑得苦涩,“姊姊,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爱着他,仰慕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默计着,我也妒忌着,只要你在,他才会有温柔的目光,只要你在,他才会稍稍看我一眼,看我这个跟屁虫,然后尚宫嬷嬷就会奉命带我去玩、去吃点心、去赏花,天知道我多想和他在一起,多想在他身边肆无忌惮地大笑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新月。”明月既惊讶又怜惜,也许往日里她并不是一个体贴的姊姊,眼睁睁看着爱人,而爱人身边的女子不是自己,是很痛苦的,“新月,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感情不是要两情相悦吗?你还记得大表哥常常来看你,他是非常喜欢你的,曾经向爹娘提出联姻,可是你只把他当作哥哥,他也就接受了,还是对你很好。这道理是一样的,你那么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呢?好新月,不要再执拗了,终究伤害还有你自己阿,十年,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十年,已经被蹉跎了呀。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来得及。”

“哼。”新月冷哼一声,“听听,讲得多么冠冕堂皇,好啊,我也不想如何,那么就请姊姊容我一起侍奉官家,你做得到吗?”

“新月,如果今日他喜欢的是你,我即使再爱慕,也不愿意去掺和,我希望我爱的人,他爱我,就只是我一个人,这无关地位和权势,你明白吗?”

“算了,说来说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表哥,他配得上吗?他又能跟官家比吗?云泥的差别。凭什么你嫁得是储君,母仪天下,而我,一样是国公的千金,却必须嫁给一个书生,看看,他到现在不过是一个二品侍郎,如果我嫁了他,想必现在得匍匐在你的脚下了。”

“那只是一些虚名,新月,你是那样的人吗?你不喜欢大表哥,不接受那份感情,这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如此看轻一个曾经爱你的人呢?”

“你轻易得到一切,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和你都是爹娘所生,你是明月郡主,太子殿下的青梅,皇家的宠儿,睿亲王的掌上明珠,爹娘就更不用说了,在家里你是第一等的,连两个弟弟都往后靠,而我呢,只是柳府的二小姐,在你和皇后王妃们亲亲热热说话时陪笑的臣女,你是明月,我是新月,就连‘月儿’也是你的专属。”

明月哑口无言了,这就是豪门恩怨的典型吗?这是新月真正的心态吗?和皇室的渊源,是因为娘亲的奇冤,她在母亲腹内时,母亲被祖母毒哑,鬻卖至妓院,几乎一尸两命,幸亏遇上当时从睿叔叔身边逃离的琉璃姨姨,还有春榕叔叔,才有存活,如果可以选择,她宁肯祖母和母亲是慈孝的,她平平安安出生在柳家,也不想有这样的际遇:琉璃姨姨做了她二年名义上的父亲,结下母女的亲缘;因此有母后出面,为娘亲平冤,和琛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新月,”明月的声音清清凉凉的,“你不怕今天的话传到官家的耳朵里吗?”

“我知道,他在你身边派有影卫,哪又如何呢,姊姊?他早就知道一切,苦无实据罢了,说起来还是托了姊姊的福,像我这般,换作不是你的妹妹,只怕早就烟飞灰灭了,哪里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呢,还得个淑妃的封号,虽说寂寞些,可是也威风得紧呢,外头人有谁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呢。”

“我真是感到可悲,新月,既然你我路途不同,就没必要说下去了,你好自为之,玩火者必自焚,记住,这是一句忠告,请三思。”明月无奈地笑,往前走,拉开距离,姊妹的情份即使她想顾全,恐怕也是妄想了,新月阿新月,你的老姐既然已经混过十年青春女子,不能说是新新人类,你那些伎俩糊弄谁呢?为了一个男子,姊妹阋墙,这是千古颠灭不破的真理吗?真是奇怪了。

“姊姊,别高高在上,谁能笑到最后呢。”新月愤恨地揪着手绢,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不能让明月称心,再说,她垂下头,一切的一切,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

“新月。”明月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阿,什么?”新月以为明月看见了她的神色,慌张地抬头。

“新月,”明月叹气,“我问你,如果他不是太子,不是皇帝,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叫什么话,他不就是太子,不就是皇帝吗?”

明月深深地看了新月一眼,摇摇头,迎着宛真的目光走了过去。

什么叫做权欲熏心,新月也许爱景琛,可是更多的是爱着皇帝的景琛,她更爱自己,十年,她已经难以自拔了。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不是姊姊的错。”一个娇嫩的声音,明月回头,如花笑颜的是璎珞,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正穿花而来。

“小公主。”明月的心情顿时开阔,上前挽住璎珞的手,“你怎么来了?”

璎珞娇俏地皱鼻,“姊姊,别小公主小公主的,还以为人家多幼稚呢?”

明月忍不住起色心,捏捏璎珞的小脸蛋,滑嫩爽手。

“姊姊。”璎珞爱娇地顿足,“下次我一个人不来了,告诉皇兄,再有,拜托擦擦你的哈..哈拉子。”

明月顺手一摸,“没有阿。”她摸的是璎珞的脸,嘻嘻,又赚到了,小狐狸,想骗你老姐,哼哼,没门,老姐吃的盐比你的米都多。

璎珞不依地拱到她怀里,搔她,明月格格地笑着,逃开,讨饶。

看着两个主子在花园里穿梭嬉闹,侍立的宫女们都捂着嘴笑,宛真也放心了。

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里,璎珞靠在明月的膝盖上,“姊姊,我从小就想着有你这样的姊姊,能和我一起玩儿。”

“琛他们不好吗?”明月的手指缠绕着璎珞的一绺发丝玩。

“太好了,可是我知道皇兄们对小姑娘的玩意儿根本不感兴趣,他们疼爱我,才假装的,后来,他们都有朝廷的事务要办,我不能老是缠着他们,父皇和母后,总不能和我玩儿吧。”

“璎珞。”明月动容地,十四岁的小公主,是捧在手心的皇朝第一娇女,“我们的小公主太乖了。”不骄不横,真是懂事善解人意的姑娘。

“姊姊,你知道吗?”

“嗯?”

“大哥哥生病了。”

“生病?”没有人提起呀,皇帝生病,应有风声的。

“是,半个月前忠州发生旱情,据说是五十年不遇,听说有贪墨之事,我和父皇母后原是想赶到那边去的,后来姐姐回来了,就改换琪哥秘密地去巡察。”

“哦,怪不得后来几天都没见到他。”然这有和皇帝病了有什么关系吗?

“那些贪墨的歹人唯恐被琪哥查出会受到严惩,竟派人买杀手刺杀琪哥,琪哥有几天下落不明,大哥怕母后担忧,不敢泄漏,亲自出到行宫调派锦衣卫去搜寻,万幸琪哥没事,而且。。。”璎珞眨眨眼睛,“说不定有二嫂喔。”

明月一弹俏鼻,哥债妹偿。“说下去。”

璎珞含怨,嘟着花瓣,“说来奇怪,大哥从行宫回来后,就腹泻不止,太医都看了,也说不出原因,因为饮食起居都是好的,这几天养着,都好起来了,他才许我告诉你,怕你担心喔。”

“不明原因的腹泻?”明月皱起眉毛,景琛一副头好壮壮,既然饮食起居都没有问题,哪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呢?

她回到原来的时空,十年前的事情她心里早有脉络,幕后还有一个推手,而且新月是知道的。

十年,可以有许多变化,这府里也是一样,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她虽然坚贞,可是还是没有容人的雅量,缺少母仪天下的雍容包涵。

还有景琛。

她时常想起他,想起他们独处时,他的温柔和体贴。

以往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我会牵肠挂肚的。”明月说着,他病了,为什么不及时告诉她呢?怕她担心?“太小看人了。”她心里即甜蜜又不服气,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了。

璎珞听得莫名,吐吐舌头,其实她是瞒着大哥哥的,大哥哥病了,肯定想着明月姊姊,就像她以前生病时,嘴里说着不要父皇母后哥哥们麻烦,不用时时陪着她,可心里是想极了,珠帘一动,她就立即有了精神,当看见只有尚宫嬷嬷时,真想噘嘴就哭。

不过,嘻嘻,她也是有私心的,明月姊姊又可以在宫中多住几天,她还惦记着秀兰邓波儿的故事呢,上次听了《小公主》的故事,真是过瘾。

“二哥也快回来了,到时说不定还有二嫂,宫中会热闹起来吧。”

热闹?明月想起了一个问题,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她摸摸璎珞的头,淳淳纯纯的小姑娘,还是不要问她了,这绝对不单单是爱屋及乌。

明月突然又觉得抓住了什么,爱屋及乌,那么也有恨屋及乌,不是吗?

他们都没有往这一边想。

似乎那个人应该可以呼之即出了?

可是,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呢,怕是亲者更痛,她又将如何呢?

秋风似乎悄悄地卷着步伐来了,秋风带来凉爽,却也会有萧瑟。

“月儿。”柔声。

“嗯。”前面的人儿坐着埋头,口不应心。

“月儿!”身后的人加重语气。

“嗯!”显然还是心不在焉。

“柳明月。”后面的人声音刻意放柔。

咦咦,明月回头,一跳,装傻:“原来是官家,失迎失迎。”嬉皮笑脸。

“不是说探望朕的病来了吗?”皇帝拉着脸,强调“朕的病”,咬牙,等了快日落西头,也没见某人请安的折子递上,病人亲自出来找,想来是窝火了。

明月忙站起,忙不迭似的扶景琛坐下,阿谀地:“官家可大安了?”递茶摇扇。

景琛笑,顺手搂住美人在膝,明月东张西望,脸上浮过一片可疑的暗红。

高白等人都窃笑,退下。

景琛爱怜地看明月,细瓷白玉般的脸上有一层细细的汗渍,抬眼看了看桌上、地上满满的书籍、字卷,“怎么想到太医院来了?找什么呢?”

明月咬着唇,想了想,“你应该是很好的身子,疲劳过度,劳损也就差不多了,怎么会腹泻不止呢?我心里有些疑心。”

景琛握住明月的手,心里禁不住欢喜,“月儿月儿,也关心起良人了吗?”

明月被良人二字说得绯红,别扭地想挣脱,敌不过男人的力道,乖乖地坐着,“我以前看过一些书,天地万物间有许多是相生相克的,每一种分开来都是极佳的,合起来却是有害的,例如螃蟹不能和柿子一起食用,会胃寒而腹泻。”

“我没有吃螃蟹,也没有吃柿子。”

“是啊,我反复察看了你那几日的食谱,一切都很正常,你的尝食官一点事情也没有,可单单你有事情,这越发蹊跷了。”

景琛嗅着怀中的馨香,“说不定只是凑巧了,你不用在意的,看把你热的,出汗了,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当今的皇帝呢。”

“说得也是,倘若真有拿祸心的,也不会只让你拉拉肚子就算了。”

“所以呢,月儿,随我回宫去吧,母后听说你进皇城了,要和你商量中秋大明宫家宴的安排呢,十年了,宫里都没有真正热闹过,我心里很歉疚。”

月儿扭过脸去,“和我商量做什么?”

“婆婆不和儿媳妇商量,又和谁商量呢?”景琛的气息邪恶地如影随形,明月的脸驼红了,景琛捉回佳人的脸颊,“月儿。”

“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月大羞,可心里又高兴,故意搓着手臂,试图降低正在升温的书斋,“阿唷,官家说起肉麻话来糁人得紧喔。”

“小东西,敢调侃皇帝,看朕罚你。”说着俯下头去,擒住佳人东躲西藏的花瓣,牢牢抱住了明月。

皇帝的手有些不规矩,女人还有些理智,拍开,娇斥:“放哪里了?”

“放哪里呢?”皇帝也充愣,“这是哪里哪?”

“赢景琛。”明显,女人脑羞了,男人赚到些便宜也就不追穷寇了,饶她这回,下次好好地补偿回来,需要几天呢?需要几回呢?

“不需想。”明月娇嗔,“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

男人低沉地笑了起来,“不是黄色,是蜜月。”到时把事情全部交给那四个臭小子。

“我是来做正事的。”

“朕想的不是正事吗?”

“还说。”

“好好,朕洗耳恭听。”男人一副谦卑状,却还是抱着佳人不放。

明月正了正脸色,“我曾经说过,也是那么想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新月似乎越走越远了,她不肯罢休。”

景琛心里冷笑,何止走得远?古人云:养虎为患,可惜那个贱人只是一只老鼠,她想造成事实,那么就休怪他残忍了,只是不宜让月儿知晓。“月儿有何打算呢?”

“那天的话想来你也知道了,她是知道有另外一个人的,这个人既然能取信新月,又能让吴氏受其摆布,你说吴氏当晚就上吊死了,可是我想吴氏不是自己想死的。”

“不是?那么是谋杀?”景琛皱起眉,“不对,那时也考虑到她受刑过重,应是无力做这件事情,可是,锦衣卫勘查过,她是在桌脚上围个死扣,爬曳几圈后窒息而亡。”

“如果她在酷刑之下还能一意求死,可谓决心之大,可是你忘了她还有二个孩子,她再愚蠢再害怕,也不会不顾念骨肉,就算畏罪自杀,也会想再见子女一面。再说,那人能说动她,自也会说我不会如何,毕竟说出去名声不好的是我自己,她即使有罪,仁慈的母后会看在孩子份上饶恕她的,可是我偏偏就投池了…”

“等等,”景琛肃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日你投池一事,在场的人都让父皇下旨严禁外泄,你母亲还有新月还是事后才知道的,长生殿的人,有跟着你出来的,都关了起来,当时宫中立即戒严,各宫都封闭了,吴氏不应该知道你的事情,她被抓起来后,也没有人提起你的事,我动了大刑,她可能会猜测,会害怕,我的确是认为她那时肯定有什么还未招供,直截了当问是否和新月有关,她的眼神是茫然的,所以她并不知道新月也是其中一环,所以才招太医给她治伤,她既然都熬过了,到了晚上再自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那么,就更可疑了,当晚她上吊是因为可能知道我死了,这个消息是谁告诉她的?肯定是那个幕后有心的人,她一直在观察事情的发展。”

“可是当晚没有人进去过,太医裹伤时有龙骑尉在场,难道是看守的龙骑尉?这也说不通,龙骑尉中当晚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知道的都是我和父皇得用的几个,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有没有私自放了谁进去?”

“肯定没有,当时有十名龙骑尉看着,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虫子也休想爬进去。”

“就没有人进去过?”明月蹙起眉,“可是我总觉得蹊跷。”

景琛舒展她的眉头,“算了,我回头令锦衣卫再把当年的事情经过筛查一遍,看是否遗漏了什么,你就不要太费心了。”

“昨日璎珞来,她太可爱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会儿是想起爱屋及乌,那这个屋自然是他了,明月的脸又一红,“也许我们都偏了方向,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她想害我,可是也想害吴氏,可她又帮了新月,所以我想,她于我,于柳家,是无仇无怨的,那么恕我大胆,她当日就是不想让你称心,不想让父皇母后称心,她跟宫廷有仇。”

景琛震动了:“与宫廷有仇?”父皇严法治理天下,心怀怨毒的人想必不在少数,可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呢?

“这个幕后的人的身份,我有过许多猜测,但是千头万绪,天子之怒,流徙千里,撇开忠君爱国不提,太多人的荣辱都是起源于宫廷。”

景琛思索着,抱着明月,“有些道理,我的女诸葛,这也是一条线索,这个人,如此居心,如此费力,必定是怀着刻骨的怨恨了。”景琛阴沉地想,其实说简单也很容易,柳新月既然知道,那就不等她演戏了,只是须瞒得月儿。

明月抬起眼,看到他眼中的森冷,粟然一惊,“琛君,请不要对新月动酷刑,当日她为着私心,今日她是不肯罢休,但罪不致死,她那样一个女子,当不起的。”

景琛放开明月,站起,“难道月儿以为,我客客气气地问她,她会爽快承认?谋害亲姐、谋害当年的太子储妃、十年来欺瞒帝皇,那一条朕都可以不问口供,立即赐死。”

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是的,以他的立场,新月是死罪,这就是皇帝。

明月沉默了。“那么,只是一夜,好吗?”景琛是不会明白她所受的教育,刑求是不人道的。

“我答应你,免她一死,她到底是你的妹妹,你的母亲也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女儿。”景琛回身握住明月的双手,逡巡着明月的眼睛,温和地。

明月无言,新月不能再姑息,事情拖得越久,后果如何,肯定对于新月和她都是伤害,这是一把双刃,可是新月…她从心底里叹息,浮起一丝念头:她为什么要回来?逝者已逝,过了十年都可以淡忘了,虽然辜负了他的深情,但时间会冲洗伤痕,他是皇帝,会有许多人陪伴侍奉着他,而无知的她,在那个时空,有亲善的朋友,有疼她如掌珍的爸爸,她也会有一个平凡幸福的人生,而现在,重逢的喜悦后,面临的是挖开血淋淋的伤疤,天子之怒,何止流徙千里呢,

明月喃喃,“要知道这样,我不如不回来…”

“明月。”景琛脸色阴沉下来,抓住她的手臂。

“好疼,放开,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明月知道话说重了,犹自嘴硬,一挣。

“不要再离开我。”景琛紧紧抱住明月的腰,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

明月一震,他的语气里流露着痛楚,她的肩头分明承载了一种脆弱。

“月儿,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人生茫茫再无人陪伴,你知道吗?有多少个夜晚,没有一个人在我的身边,空寂和无望,曾想让我放弃…”

“不,”明月回身捂住他的嘴,“我明白的,”她流下了眼泪,“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对不起,我不会离开,这里是我的家国,是我的归属。”

“对不起,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才让你受到伤害,月儿,对不起。”虽然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他却明白地感到了明月身上的疏离,这是他不能容忍的,手微用力,明月贴入他的怀中。

明月伏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这个人固然对她情深意切,可他究竟是皇帝,她可以让他怜惜纵容,却不能违背他的原则,而她,也并非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柳家,这个人,她是爱的,已经是幸运了,如果她不爱,也不得抗命的。

命运之轮早已启动,她能穿越时空,对于她,意味着什么呢?

“我知道了。”明月低声地回答。

“月儿,有些事情,是连天子也不能周全,你已经做的足够了,嗯?”景琛敏锐地察觉着她的心思,他抬起心爱女子的脸庞,“月儿,”月儿,不要露出一丝的畏惧,会撞痛他的心扉。

他的瞳眸中满满都是她的影子,明月楚楚地点头,方才她一味沉溺,太求全了,也有些自私,琛哥哥,是一个皇帝,他能为自己付出许多,她夫复何求呢?

明月绽开笑容,事在人为,她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又琴棋书画兼具的优质女子,普天之下,有谁及得过她呢,至于新月,她那种心态,至今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一副天下人都该着她的嘴脸,还真叫人觉得有些欠扁。“我知道了,你放心。”

感受她的开朗和活力,景琛温柔地笑了,“走吧,父皇和母后,还有璎珞他们都等着我们呢。”

“啊呀,耽误这么久,太失礼了。”

景琛执着手心里的柔玉,温颜地注视爱人,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亦无求了,嘴上说:“他们会体谅的。”

“嗯,体谅?”

“是啊,”景琛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让你殷勤问病啊。”

“去。”明月瞪着他,嘀咕一声,这脸皮越来越厚实了,忍不住脸又晕红了。

高白等人见皇帝拉了羞羞答答的郡主,都笑,明月着恼,狠狠捶了景琛一下,抢先钻进辇车里,也忘了这是天子在皇城里的车乘。

可又有谁会挑刺呢,皇城里响起了皇帝年轻爽朗的笑声,宫里的老人们想着,那个开朗的太子爷又回来了。

晚膳后,明月缠着未语写几个字好临摹,璎珞立刻拍手。

无可奈何的男人们,被抛弃了,于是一起到后苑的游戏室里玩鞠球。

这是一种可以运动手脚的游戏,只是不能抢夺,由一个人做裁决,数到三就必须把球扔出,三个人为一组,在规定时间内投进球的数目多,自然赢了。这原本是未语和女官、宫女们玩的健身游戏,赢天池特地在承乾宫后苑造了一间高平屋,不管天气昼夜都可以游戏,当然宣德皇帝免不了亲自下海,陪爱妻一娱,后来儿子们陆续降生,幼时嬉戏,长大后自然陪母后和幼妹,权当消化。

景琛坐到殿角的长榻上,看着父亲和弟弟们,不禁浮起了笑容。

“皇兄。”

“琪弟,你怎么也下来了?”

景琪注视着前方,答非所问,“臣弟家里有母老虎。”清秋都好几天给他脸蛋了,偏他爱这个女人爱得紧,心里又负歉,只好低声下气、赔小心了。

难兄难弟,景琛拍拍大弟的肩膀,“我有一件事情,你去查一查,也分散一些心思,清秋那里,你也别关着她,月儿这次回来,只知道清秋嫁到了外地,想着法儿想出京看看,如果让她知道最好的姊妹淘是让你给气走又偷偷绑回来,还不给她们见面,到时你会死得很难堪的。”

“皇兄,我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

“好说,起码月儿是全心向着我。”

景琪横了皇兄一眼,若不是哥哥,又是皇帝,他们四个全怵,真叫人牙牙,不过月儿回来后,皇兄轻松了许多,反之,他,唉,何止唉一声,“说正事,皇帝哥哥。”他悻悻地。

景琛敛聚了冷光,把傍晚的话说了一遍,景琪脸上虽还带着笑容,可丝毫没有到达眼底,“那么如果真有此人在,冲着父皇母后,心怀叵测,这个万万不行,必须把她找出来挖掉。”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宣德二十一年邱家流徙、林门坠为贱民,二族世家毁于一夜,起因是当时林邱两位婕妤谋害当时是贵妃的母后、戕害龙嫡。这件事还涉及之大,父皇还乘势严厉打压了权贵之族。”

“如果那人是其中的遗漏者,那么她可能会怀着仇恨,尤其是林家,贱民相较灭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景琪低沉地,“她害死月儿,当日你…”景琪没有说下去,当日他们几个兄弟都赶到太液池边,看到皇兄几乎丧失理智,也第一次感受皇兄用情至深,如果父皇母后失去爱子娇媳,那是何等的哀伤。“此贼可株。”

“虽然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到底一个疏字摆在那里,而且母后生回后,请求父皇以仁慈治理天下,以宽恕对待罪愆,所以在你出生时,父皇大赦,除了邱林本家,对二族的旁系就不再追索”。

景琛点头,他记得,仁慈的母后,还曾一度不安,认为为了她,杀阀太过了,母后不赞成株连,父皇为此废除了连坐法。“所以我不欲父皇知道,不遣锦衣卫了,你去查一查,尤其是现在海漪园里的,有不少老宫人内侍,都是年长无倚才继续留在宫中,你去查查,十年前在宫中当差的,尤其是重点。”

“是,臣弟明白。”

“好了,父皇走了,我也该走了,你们继续。”景琛站起,父皇一走,那么月儿也该落单了。

景琪嘀咕一声,“有月儿没有兄弟。”

“你有想法?”皇帝威胁地,告诉月儿,这个人虐待她的姊妹,保管他满头包。

“不敢不敢,您请。”景琪谄媚地笑,哀怨地撇嘴,还真是有异性就没有手足。

初秋的花园,馥郁的花香,空气中散发着甜蜜,一抬头,看到海蓝一般广袤深沉的天空,一轮满月晕黄明月走得很慢,吩咐宛真等落后些,并把宫灯熄灭,尽力享受着宁静的夜晚,看着月光,洒落在树木、假山、藤架、亭台、桥上,仿佛涂上了一层银灰色,闪亮着神秘的光芒,一阵微风拂过,脚下的树影、花影一起摇曳,明月的心头感到了沉醉,多么美好的夜,以前向往能在广阔的天空下,独自在故宫或是在西湖慢慢徜徉,如今她已身临其境了,这样想着又有一丝淡淡的忧郁,那个时空下,是否也是圆月,爸爸,看见我了吗?女儿在这里很好,可是,再也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了,不由闭上眼睛,对着月亮,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月光下,她及其柔美地站着,神色非常虔诚,脸庞如象牙般细腻匀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是那么美、那么惹人爱怜,景琛轻轻示意,所有的人都悄无声息地远远落后了。

一股厚实的男子气息笼罩了明月,明月睁开眼睛,璀璨地一笑,“你来了。”

景琛心生意念,握住她的手,“月儿。”

“我要回去了。”朝廷虽然没有明昭,可是在守宫后都知道明月郡主会是未来的皇后,故而明月要避嫌,不能在宫中留宿了。

景琛柔和地点头,“我送送你。”

“嗯。”

身边的女子,淡兰幽香,衣襟飘拂如柳,裙裾轻扬,景琛有丝丝的恋念,“月儿。”

“怎么?”

快一些吧,嫁到我的身边来,可是没有说出来,触摸到手心的柔软,一动,忙抬起看,柔白银红的手指头上,有一小团凝固了的墨斑。

明月笑道:“准时方才弄上去的,净手的时候没有看见。”说着欲抬起右手擦。

“我来。”景琛轻轻地来回摩挲。

墨斑还在,明月羞红,这个人借机行轧油之实,缩回,不得。

景琛几乎羡慕起这块墨斑来了,笑着说:“嗯,这块墨斑总算还识时务。”如果一擦就净,他明日就该下旨,让曹墨轩用心着实地再送一批好货色来。

明月身子一扭,“我回去了。”一看已经到了金水桥,一溜烟地跑开了。

景琛站住了,并没有追上去,看着侍从们簇拥着佳人的俏影隐没在宫墙处,笑容里的温柔慢慢退却。

“裴羽。”

“臣在。”空气里蓦然增添了几分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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