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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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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珊琢对我说我们回来时的宫门禁卫已经换了防,而半天之内不应有换防的事情发生。我摇摇手让她下去,一开始我对此就没有侥幸,正像安平所说,我的侥幸心总是对于后果。

我不让侍女们进入寝室,趴在茶几上睡了半夜,醒时浑身酸疼头昏脑胀。我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还是阴天,我看不清上面彩绘的花纹。花纹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片黑暗。

我从来听不懂太医的呈报。一个病人也懒得听任何的长篇大论,偏偏太医的文章中又总有大量陌生的词汇。我让柳珊琢出去帮我听完后半段,然后拿我的印去盖章。这是必要的手续,因为有过太医陷害皇室的先例。我想太医们对这个规矩很反感,所以才会撰写如此晦涩难懂的诊断呈报,听起来始终一头雾水。

慢性疾病一直在销蚀着我的健康,但我对实际病痛的担心比不上联想下的害怕。我想起哲臻的母亲,由此对太医们的药没有一点信任。我不愿锦斓阁从此任药味弥漫,所以只要清醒的时候我就拒绝吃药。

“土河沱的使者好象带来了异常重要的消息,皇上一连几天都没有离开天元殿。”柳珊琢陪着我在文枢阁里走走。这幢外形精致巧妙的八角楼有着匪夷所思的内部结构。柳珊琢对它已有近二十年的了解,从容地为我领路。

“我现在很感兴趣的是谁设计了文枢阁。”柳珊琢在我毫无预料的地方又打开了一扇门时,我说。我们走进那间屋子,阳光透过网格形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规则的图案。中堂过道的两边各有一些书架,回环往复地排列着。我看了看离门最近的书架上写着“《七略总集》卷五”,“这是《七略总集》?”

“是,这间书室收藏的是《七略总集》初定本。”柳珊琢平静地回答。

我站在过道中,空气中弥漫着卷册散发出的天然味道,一种异常久远的感觉。我转过身去,“珊琢,我们回去吧。”

“你刚刚提到一句天元殿什么的。”我们走在文枢院外围墙的阴影下。柳枝随风摇摆,恍惚着对于阳光的视觉。

“是。可能这次土河沱使者的到来不是一次常规觐见,我想是有重要的事情。”

“土河沱?在东都的时候我见过它的使者,一头卷曲浓密的黑发,胡子包裹了半个脸。它在震旦的西北,南与纥垆接壤。”

“娘娘记得没错。”

“这不是很明显吗?土河沱虽是独立国,但是国力微弱,夹在震旦和纥垆之间。它派遣使者来的目的也会很单纯。”

“的确,西北那几个小国中土河沱是最死心塌地追随震旦的。不过这次它的使臣在京都逗留时间的似乎长了点,圣上也异常忙碌。”

“忙一点也好,至少他没有空来追究我出宫的事情。”

柳珊琢别有意味的笑被我看在眼里,她也看到了我在注视她。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步子。

“娘娘,其实您那天想出去,我知道那情形下怎么也拦不住,可这还不是我随同您出宫的主要原因。”柳珊琢转了个身,望着前方,“我打了个赌,那天恰好是土河沱使者觐见的日子。如果使者给圣上带来了非同寻常的消息,那么您那天就算离京去了东都我想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当听说圣上和使者去了护国寺,我反而放心了。这是件极不寻常的事情,我的预想应该没有脱轨。”她重又看向我,“娘娘,对圣上而言,国事永远大于后宫。而且,大概任何人都是这样,求之不得的是最有吸引力的。”

“我也有同感。”我微微扬起嘴角,“珊琢,对于朝阳宫的熟悉,恐怕我始终要甘拜下风。因为它和我的思维方式不和拍。我想,如果要我逐渐适应它,不如,让我来改变一下。朝阳宫在很多地方都带着毫无意义的繁琐,就像文枢阁。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国家文化经典,倒不如花心思把房子建造得更坚固一些。一座像蜂窝一样的木质楼房,毁了它都比寻找它正确的路径来得简单直接。那种复杂精巧的结构好象真有点纵容人毁掉它的意思。我刚刚在楼梯间上上下下时就有这样的念头。”

“娘娘玩笑了。”我看到柳珊琢脸上少有的不自然,而我竟然真有点快意,听她继续说:“文枢阁是朝阳宫最神奇的处所。震旦的辉煌文明从文枢阁发散到天涯海角,同时它又始终是联系先辈和后世思想的枢纽。它是帝国文明的中心,承载着震旦的精髓!”

我笑道:“我说过,你我对这儿的关注视角不同。朝阳宫的灵魂在哪儿?文枢阁?天元殿?锦斓阁有没有机会呢?哦,这是真正的玩笑。珊琢,我真高兴——我才知道你对文枢阁如此感情笃厚。”

从表情上看,柳珊琢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而我感到一种解脱般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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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进来的时候,我正着衾衣端着盏果子露,背对着院门站在那棵巨大的槐树下仰望枝桠间隙中的夜空。

“天上有星星看吗?”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手一抖。还好果子露还剩小半盏,没有泼出来。

我在转过身之后为自己的装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来。”说完正要回房,他伸手一拦,我停下。他又背手在身后,背着光我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拂晓和一个提灯笼的侍从跑了过来。我把碗递给拂晓,说:“下去吧,也不要灯笼。”好一会儿,他不说话,我只好说:“那边有柱灯……有个不相干人站在身边挺别扭的。”

“你少有这么心虚的时候。”

我分辨不出他的语气所指,但这样的话总是不怎么入耳,“我心虚了吗?为什么?”我往旁边走了两步,“几日不见,陛下已经换了一副面容不成?”

他闷闷地一笑,伸手过来。我一让,做了个敷衍的笑容,“你的心情不好是真的。不过是臣妾应该感到惭愧,一直没有学会让陛下在每次见到臣妾时全然地心情愉快。”

“你是最容易认错的……”

“是啊,但改起来恐怕就有点难度。”我们一起朝通道上走去,“尤其像我这样一个性格欠佳又稍嫌保守的人,忽然间脱胎换骨真的非常困难。这是我又一个感到惭愧的地方。”

“你在和我打哑谜?”

“我是在努力迎合陛下说话的方式。”

“不,你是在拐弯抹角地数落我。”他看看没有旁人的另一边,继续说:“你的病看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太医院每日都有进言,奏贵妃动辄拒绝吃药。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你虽然有些任性,但还算有分寸。”

我停下步子,站到他的对面,“陛下想要说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你有怎样的处置,不妨直接说明。”

“分庭抗礼吗?”他拍拍我的肩,笑道:“算了,刚刚那是逗你玩儿的。你生病我怎么会不担心呢?就是来看看你,看你穿成这个样子站在外面。”

我低头看到自己着木屐的赤脚,长裙掩盖不了脚背,而他一双长靴。两厢之下倒像是分处两个时空,一时顿感惘然。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怎么了瑽瑢?”他跟上来,“不舒服吗?”他略显慌乱地用手擦着我的眼泪。我摇头,走上苍白石板铺就的通道,两侧的灯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周身寒气。

那晚我问他,“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他回答:“我做的一切都会为你好。”

这是一对是非含混的问答,而我只能抓取这一点点的实在。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你明不明白?”

他抚摩着我的头发,劝我不要多想好好闭上眼睛。

我期期地望着他,“我没有对不起谁……我感到好复杂……”

他的声音穿过我的发丝,“不要再说了瑽瑢,我知道,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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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解决的问题往往到白天就会失效,光天化日之下的思维不容易那么感情用事。

他站那儿由侍从们伺候穿戴。他说:“你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乐一点,因为你总是想得太多。”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伸平双臂,身体微微向后仰着,“一切听从我的,这应当是你唯一的考虑。”

我坐在如一池春水涟漪的床边,一时语塞。

“如果天下每个人都听从朕的,震旦必然一片太平。而你,我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了取悦于你,你却几乎没有一次无条件的合作。其实我们在一些毫无意义的较量中浪费了太多时间,最后你发现没有,事情还是要按照我原先的预计进行。”

“你是说,我的思想毫无意义?”

他一笑,侧身坐在镜前,一名侍从为他戴上镶嵌着龙珠的顶冠。“想想,”他说:“如果你一直都听朕的,会少了多少烦恼?”

我看向别处,双手抓紧床沿。

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他探身在我面前,脸背着光,“好好休息。听太医的话,你需要静养。”

在他和他的那班人走出去之后,我身边所能拿起的东西统统被扔向了门口……

一个生长于宫廷的皇帝往往有着惊人的对于现实的浪漫构思和对于权威的执著迷信。我还能看到的是,他怎样把繁复的治国之道高度抽象浓缩到一个最简单的程式,那就是绝对的控制和绝对的服从。所有的矛盾都必须被调整到这个关系上来,国家的一切一旦步入这个轨道,所谓的王统就实现了。而我恐怕是一个很难进入正轨的人。他对我的处置直觉地让我感到冷酷。

我原本就不应该离开永州,我还是这么想。这些天我又在想它。还有那东都的雪,总是那么轻灵温柔,与生俱来的优雅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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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祺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但有着绝然不同的气质。他的脸上没有那种浮云流水般的散逸之气,而时时显出刚毅果决的表情。

未央湖边的长廊是一个很适合在傍晚时分散步的地方。

“你比早先来的时候又长高了。”

睿祺笑笑,“侄儿每日跟随宫中教习勤练武艺,不敢懈怠。”

“你,觉得京都怎么样?”登上长廊尽头一座假山上的凉亭,我坐在阑干边上。

“感觉……一直在变。初来乍到时觉得京都很神奇,和永州完全不同。那时心里很忐忑,就连走路的姿势都生怕有错似的。现在……至少那种顾虑已没有了。”

“你喜欢京都吗?”

“喜欢。京都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它能够满足一个男儿任何一个宏大的志向。我一直很感激您让我来。其实,更要感谢的是您助我度过了最初一段需要适应的时期。我不能想象自己一个永州那样偏远地方来的年轻人,孤身一人怎样在京都生存下去。不过再想想,我也未见得肯定不能坚持,只是其中辛苦是我料想不到的。”

我看着地面上带着凹凸细纹的石板,“我也希望,你能喜欢京都。而我,一直很怀念永州,虽然永州已经不是我心中怀想的那个家乡了。”我抬起头来,望着西边天空中正在泻落的夕阳,“我不喜欢京都,到今天还是。这儿给我一种芜杂而荒谬的伤痛感,没有人能够理解,甚至连我有时都难以言明。睿祺,可能从你懂事起就感觉到家里因我而来的非常气氛。我虽不身处其中,但我时时在想象那种情形,那让我感到一种无以救赎的内疚和惭愧。而我自己的经历……到如今仍然不可收拾。京都对我来说仿佛梦魇所在……”

“您想得太多了。”他打断我的话。

我转脸看着他。

睿祺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一脸的严肃,“您顾虑得太多了。您在京都,抛不开对永州的怀念,但回到永州又发现那儿已不再可能是您的归宿。其实您第一次走出永州的时候,就应该斩断和它的一切联系。我在家的时候,听大人们提起您,在我心里,您从来不是给家里带来什么非常气氛的人。在您之前玉家没有一个人生活在永州之外的地方。或许我父亲终究会选择漫游而离开永州,但那和您不一样。我不欣赏他那种出世的态度,看似合理的遁世,其实是充当一个无能且无奈的懦夫。而您的离开是走向了另一个浓墨重彩的世界。刚刚我说我或许能够坚持,就是因循您的先例。您虽然有不为外人了解的哀伤,但无论如何,想您如今在京都的地位是任何一个外人所能企及的吗?姑姑,您要抛开永州、抛开东宫,在震旦富丽堂皇的宫廷中享受幸福生活!”

晚风渐起。

我理了理一边的鬓发。“睿祺,”我向他伸出双手。他略略疑惑了一下,上前两步跪在我的身前,头靠在我的膝上。我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头发,“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在家的时候?”

“记得,”睿祺的脸朝着夕阳的方向,“姑姑送给我的银哨子,我一直带在身上。”

“回永州之前,我并不知道有你。你当时几岁?”

“九岁。”

“是啊,九岁。我有一个九岁的侄子——可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睿祺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喟然,“你已经见过安平,她是我钟爱的女儿,可……你都见到了。我还有个儿子,他如今不在京都,但我都想象不到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那是我的两个亲生的孩子,可是他们在名分上并不属于我,事实上也不再和我有天然的母子亲情。睿祺,你还没有长大,很多事情还不了解。我对于感情,疑惑、无措……恐怕终会麻木了……”

“不用担心姑姑。”睿祺的笑容像小时候那样的坦然可爱,“我会理解您的。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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