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楚夫子事件--怒激(1 / 1)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夫子嘶哑的嗓音,回荡在求学殿中。原来,小班一入学,开篇就学《论语》。
我已经上课三个月,每天上午听夫子讲论语一则,再由此解释、引论一番,之后夫子讲诗词歌赋。而午饭后,下午是习性的课,比如:琴棋书画。
学习本就是枯燥的,何况已经受过应试教育摧残的我。
当枯燥循环二个月时,我就有些忍受不了了,翘了一堂课,打算去听听“女子班”,结果刚俯在窗口,听了几句“女诫”,就吓得跑了回来,虽然这里枯燥些,可也不至于被洗脑不是,于是我又安分了。
“罔,就是迷惑,意思是只读书而不思考,就会被骗。殆,是懈怠,意思是……诶?灵兰郡主,你在做什么?”夫子严厉的声音砸了过来,满眼的轻视。
“没什么。”我在发呆,目光飘过傲炎,飘向窗外,正在思索着窗外风光无限好,结果被夫子点名了。
“没什么?没什么在干什么?”夫子责问。
“没什么就是没干什么,难道没什么是干什么?”我头疼,怎么解释我在YY。
“什么干什么?我问你在干什么?”夫子有点激动。
“我说了没干什么!难道夫子您问我干什么,我就非得干什么?我就不能不干什么?有规定我必须干什么吗?我已经回答了您,您不要在干什么、干什么的问。”
夫子的眼睛出现了眩晕的圈圈,满脑子飞的都是:什么……什么……什么……。
“你……好!好!老夫辨不过你!”楚诚庸生气了,转身踱到他的桌子前,低头似自言自语,又像故意要我听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子,您说什么?”我也有些动气,‘老学究’老娘忍你的眼神已经很久了。
“哼!老夫不屑再说。”看来他也不满意这个女弟子很久了。
“那好,夫子,既然您是当代大儒,学生有事请教。”稳了稳脾气,我决定和老头儿辩上一辩。
“不敢,郡主请问。”他略仰头,有些傲然。
“好,那学生请问夫子可听过这一则?”
环视四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哥哥的担心,傲炎一脸的“有趣”,傲森的那X光射线射得更猛,唯有寒唯广看着夫子,不过眼神已经能冻死人了,至于其他跑龙套的,一律是毫不遮掩的好奇。
受人注目啊,今天的风头出定了!我略一思索继续说:“孔夫子曾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有这一句?”说完目光直盯着楚诚庸。
“嚯——”四周吸气声响起,我纳闷有什么好抽气的。
“有!怎么?需要解释吗?”楚诚庸更得意了。
“不需,学生只求证一下。照这一句的意思,是不是女子没有才华便是有德性?”我是料定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果不其然。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好,夫子!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本郡主…恐怕不坐在这儿学习,才算有德;而反之,习了学问便是无德!那么……才华和德性,总得选一样吧?夫子您说,本郡主是‘缺才’好呢?还是‘缺德’好呢?”一口气讲出来,屏蔽掉各类眼光,看他作何回答。
“这……缺……”夫子的脑筋像是绞在了一起,口舌也不听使唤,吱唔不出完整的话,缺才,缺德都不好听。我在怎么说也是郡主,选哪一样说,他自己都好过不了。
我狡黠的一笑,顶着楚诚庸要答案,嘿嘿,老头儿,被耍了吧!
夫子撇见我的目光,心知被耍,懊恼得垂头叹一口气。随后向太子方向一拱手:“太子殿下,各位皇子殿下,老夫……老夫今日身体不适,恐难坚持,恕罪。”言罢,一摆白色长袍,跺脚离去。
呃……好像惹祸了,我望着夫子离去的背影有点心凉,偷偷看了一眼哥哥,他一副‘你惨了’的样子,更加郁闷。
……
“噗!”傲森一口气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小雪妹妹,你可真不一般,恐怕楚夫子已向父皇告状去了。”一边笑个不停,一边摇头,还顺手抹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我真不明白,有这么好笑吗?
“二弟,别吓小雪妹妹。”傲炎收敛一下忍也忍不住的笑意,走过来对我说:“放心吧,父皇不会真生气的,我也会为你求情的……呵呵……”
这笑终于没忍住,傲炎抖着肩膀走了。我很生气,后果……呃……谁也得罪不起。
其他学生甲、学生乙都笑得歪斜着出去了,傲森揉着肚子,站到我面前,顺了半天气,好容易挤出一句话,低头凑到我耳边说:“其实,我早瞧那楚诚庸不顺眼了,小雪妹妹可真是……哈哈……有趣!”
第一次看这厮笑成这样,以往的冷漠是装的吗?我愤恨的看着傲森,上次下跪的仇,我还记着呢!……哎,别说这厮一笑更好看了。
看着他的背影,宝蓝色直踞被风鼓动起来,长及地的下摆翻飞成一朵浓艳的花,宽大的衣袖优雅的荡在两侧。又一阵风掠起他垂在背后的发,捎带着清朗的笑声,飘进我的耳朵。
“还笑,有他哭的时候,哥,我们也走吧。”大殿上只剩我和千逸,而寒唯广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没义气的臭冰山,拉起哥哥的袖子,气呼呼的走向门外。
----------------------------插兄弟两刀的分割线----------------------
现代的一位国学大师曾开玩笑的说:“孔子定是吃过女人的亏,所以才会轻视女人。”
我那时看完报纸,颇为认同大师的观点。今天发生这件事,我不禁要问:所谓“大儒”,有多少都是贴着性别歧视的标签?而他们当众夸夸其谈,把女性从头轻视到脚,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历史是先有母系社会,再有父系社会的吗?
想想另一时空的正牌历史长河,1185年是南宋中期,正是封建社会将儒家思想推向最高峰的时期,也正是从这时候起男人们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让女人看上去“莲步款款,摇曳生姿”而强迫女人缠足。好在这里没有‘缠足’,否则生生把脚趾骨折断的痛苦,我也怕是逃不掉。
……
我独自呆坐在离园,又是一年飘雪时,天空上稀稀疏疏的落着小雪。
萧瑟、干枯的风信子残枝,薄薄的覆了一层白霜,走过去,蹲下身轻拨一下枯枝,薄雪沾了手指温度“嗽”的不见了。
明天,不知道那皇帝大叔怎么罚我呢!现在才有点后怕,当时惩一时口快,未想其他的,可现在……到真有点后悔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是自己惹下的祸,可我的身后,还有慕家呢!这是算小过吗?要是大过怎么办?会不会连累爹?要知道古代对尊师授业是非常尊重的,这次犯错的尺度,自己真衡量不准。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沉稳,轻灵,在我身后停住,我即使没有上层武功,也知道来的人是寒唯广。
站起身,没有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梅花,开口问他:“广哥哥有事么?”想他刚才的早退,不由得生闷气。
“明日辰时整,皇上在尚书房要见你。”他依旧是不带感情的语调。
原来是传话的,我不以为然,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晚得挨那一下子,明日看那傲天的心情再说吧。
“知道了,谢谢广哥哥告诉我。”一直以来我都与小寒童鞋亲热不起来,熟悉中总是有着礼貌的疏离。
“没什么,还有你不用担心,明天会……没事的,我……”他停顿下了声音,一向干脆的他,也有犹豫的时候吗?“我走了!”最后闷了半天,竟是这三个字!
冰山啊冰山,多说几句会死吗?我把肚子非议过多少遍的话,又掏出来,这孩子太冷了。
“慢走,广哥哥。”转身面向他,怎么说人家也是好心来传话,好歹给个笑脸不是,我微微一福,笑了一下,算是送客。
他穿的还是浅灰色的直踞,我很少见他穿别色的衣服,深深浅浅的灰,仿佛成了他专属的颜色,这样高贵华丽而又冷感沉默的颜色,也只有他最合适。
“嗯。”寒唯广转身走了,浅灰色的背影渐渐融入灰蒙蒙的雪景中。
红梅,黑枝,灰影,白雪,朦胧在气雾里……
他离去的方向,渐渐迷离,像墨色晕开的水彩画,浅淡的、飘渺的一幅画。
不知怎么的,我看着看着鼻子竟有些酸,眼光也雾蒙蒙起来,他的背影这时看来,真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