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1 / 1)
天越来越冷了,街道上似乎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宁静,万物沉寂,人烟稀少,只有风在肆无忌惮地兜来转去,扑在脸上,犹如小刀般地锋利。她走地匆忙,竟然连围巾和手套都忘记了带,衣衫单薄地行走在呼啸的寒风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现如今她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仿佛被什么事情深深地牵绊着,有些身心分裂的神思恍惚。
也不知道销声匿迹了许久的张绎凡突然火急火燎地找她去,究竟为了什么事?
她还是第一次到公安局来,倒没有想象中的冷酷严肃,和寻常公务机关的格局没什么两样,只是偶然有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进进出出。传达室的保安拿着签字笔在一张纸上划来划去,头不抬眼不睁,一副闲散又无聊的样子。她本以为自己也可以长驱直入的,没想到公安局的保安也具有特殊的本领,低着头也能辨别出她是一个陌生的外来人员,自然是高声喝止了她。她只得好言解释自己是刑警队张绎凡的同学,希望能够通融一下。没想到那保安严肃起来倒是很一丝不苟的,也可能太无所适事了,难得有点小理由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于是便煞有介事地给刑警队办公室去了电话,得到的答复很简单,“开会去了,等等吧。”
怪不得张绎凡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她只得在大厅里的休息区里耐心地等待着,默默地望着墙角的那只老挂钟,古老的程度堪比方鸿渐家的那只,走一针哆唆一下,决不浪费一点情感。这要是搁以前的她,才懒得在这个瞎耽误功夫呢,可现在的她却十分耐心地塞上了MP4,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不想在夹层里另有新发现,抽了出来,原来是一副粉红的毛线手套,手心手背的地方绘满了白花花的圣诞树,有一点土里土气的欣喜与热闹。
耳机里正在放着那一首熟悉的旋律:“这样的夜空又让我想你,满天弥漫着星云,每颗星都在说我爱你,传递着我们的感应。依偎在你的身边就不会难过,仿佛寂寞不属于我,你总是牵着我的手,说和我一起走,给我完美人生的梦。誓言中的美丽却只像流星,只有那一刻的荣耀,不想放弃全心全意,回想起流星还是那么美丽,我只是爱你胜过爱自己…”
依旧有身穿警服的人在走来走去,可是她独在那安静的一隅,只沉浸在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小世界里,怡然自得。那旋律真的很优美,她听了无数遍却总也听不够,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也是百试百灵,也许不过是借着那惊天动地的曲中意暗暗鼓励着自己,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这世上真的有“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爱情…
手套大概是傅景诚悄悄地放进去的,大约是那次在车里看她冰凉着手,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所以才要替他解决这个问题。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方慢慢地带在了手上,毛绒绒的呵护,却与其他的温暖,不可相提并论。她的心中柔情激荡,嘴角不由得就流露出甜美的笑意,他竟然连这点小事也为她想到了,只是这眼光可真不怎么样,还当她是许多年前的小女生,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粉红色的小毛丫头了。
“董湘滢…”
张绎凡从楼梯上急速地跑了下来,看着怔怔出神的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仿佛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踱了过来,“董湘滢,在听什么呢听地那么入迷?”
她急忙拔掉了耳塞,微笑着站起身来,“张绎凡,你大老远地把我叫来,又让我在这儿干等着,你究竟是何居心?我不管,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得请我吃晚饭…”忽然打住了,其实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可是张绎凡愈发凝重的表情深深地噤住了她,好一会儿才绊绊磕磕地道:“张绎凡,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绎凡沉吟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董湘滢,你还记得梁石生这个人吗?”
她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张绎凡,是…石生…他…出事了吗?”
有些事情总要用心去体会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小小的眼神,也许当事人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的,可是旁观者看在眼里,除了心惊,更多的还是伤感与无奈。
张绎凡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何其荒唐,荒唐到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分析判断,就象他陪着她一同去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她在郁郁寡欢的时候偶然对他说起的话:“张绎凡,我这一生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朋友,也不过如此而已。
即使没有傅景诚,她也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其他的想法,究其原因,或许是他哪里不够好,或许他们只是两条永远无法靠近的平行线,他一直都不肯承认。如今,更使他愤愤不平的是,这种永远都不可能会改变的关系,竟然从一个大山里来的未涉世事的乡下青年的身上得到了印证,他在她的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为什么他得不到她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为什么他竟然连那么一个乡下青年也还不如?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道:“你跟我来。”
她在他的牵引下来到了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斑驳陆离的旧式地板,依稀还能看出那朱红的油漆,朱红的房门虚掩着,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仿佛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他在门边停了下来,示意她自己去挖掘那秘密地所在,这更增添了她的忐忑不安。
难道石生又被抓起来了吗?难道石生受伤了吗?那个傻兮兮的没有半点心机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地让人担心叫人牵挂,不会是发生了根本无力挽回的事情吧?例如,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是什么人在里面,要带给她有关于石生的最新消息?
她不由得向张绎凡望了过去,这个家伙面无表情,好象是在表示着无能为力,她唯有鼓足了勇气用力地推开门。好象是一间小会议室,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一边坐着一个局促不安又小心谨慎的人,一听见响动,正缓缓地站起身来。
四目相投,竟都怔了一怔,旋即才不由自主地受了那掩藏不住的热切的吸引,快步迎了过去,直到走近了,反而胆怯了,停下了脚步,怔怔地呆望着,情难自己。
倒是她先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石生,真的是你…石生,原来是你来了…”他终于又流露出那熟悉的纯净笑容,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千言万语,怎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张绎凡在一旁默默地观望着,只见她轻轻地挣脱了石生的怀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喜孜孜地仰起头来,“石生,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来的?坐火车还是汽车?你饿不饿?石生,你上次不肯见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快告诉我,你是找怎么来的?”
这样连珠炮一样地抛了出去,石生只是傻呵呵地笑着,半晌才用手比画了一番,随后就向张绎凡的方向指了过来。张绎凡微微一怔,不想她竟然在石生的额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笑道:“看不出你竟有些想法的,倒知道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找警察叔叔是最直接最可靠的。”石生挠了挠头,又憨憨地笑了起来。
张绎凡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多余,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那两个天真无邪的人,热热闹闹地话着久别重逢,全然不知此后的凶险,有多么可怕。
她根本没有理会张绎凡的不告而别,重逢的喜悦过后,她才意识到石生千里迢迢地来找她,大约还是抱着有些痴迷不悟的想法。明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她也不忍伤害这个最最善良的人,心里盘算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把他安顿下来,尽一下地主之宜,陪着他好好地玩一玩,开开眼界,也算他到这个花花世界来转了一遭。
考虑到他长途跋涉而来,大概已经很辛苦很疲倦了,她便带他去最近的必胜客去吃了一顿匹萨饼。他的表现还算不错,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耐心地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狼吞虎咽。她蓦地停了下来,看着他久违的吃相,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惘,就好象在那一间远离人烟的小木屋里,忘却了尘世的一切纷扰,人生惟剩下了简单与直接。
吃过了饭,她又在必胜客旁边的丽美大酒店为他安排了住处。没想到,石生对于入住四星级酒店竟然保持了相当镇定的态度,她却还是放心不下,又将套房内一切设施认真地讲述了一番才准备告辞而去。可是他镇定地听她说完一切,却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执拗地望着她。她的心里一沉,沉默了片刻才道:“石生,你不要这样…这里不是山里也不是在小木屋,我已经回家了,我是有丈夫的人,我必须回家去,你懂吗?我们只是朋友,我不能在这儿陪着你…”
可是他依然执拗,执拗地恳求着她,可怜巴巴的神情里又充斥着不可抗拒的理所当然。她被将了一军,僵持了一会儿方道:“石生,你这是在让我为难你知道吗?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洗澡水,也给你开了电视,冰箱里还有各式各样的食物,你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累了你就上床睡觉…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了,我跟你保证,我明天一早就会来陪你吃早饭,好不好?”
他微微地撅起了嘴角,又反复拉锔了几个回合,她只得做了让步,待他洗了澡出来又陪他看了一会儿电视,方才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里离开了酒店。
回到傅园已经快十二点了,卧室里静悄悄的,傅景诚还没有回来。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一点心神恍惚,连澡也不去洗,只呆呆地坐在杨妃塌上,想起下午的这一番奇遇,却依然不敢相信,好象还是在梦中一般。
尽管自始至终石生都没有提起为什么那时候不肯见她,尽管他没有流露出半点委屈难过的意思,可是她怎会不知道,象他那样一个人,突然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方,那种震撼与打击该是何等地猛烈与刺激?自然是又与常人不同的。他本是不闻世事自由翱翔驰骋于山林里的世外之人,因为她,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可他竟没有对她诉过半点苦…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会说话又不通人情世故,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她想都不敢想,可他也没有抱怨过…二十几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故乡,可是如今他竟然放弃了固守的生活方式,千里迢迢而来,不过是为了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已经亏欠他太多,如今又该怎样报答他的这样一番深情厚谊?
窗外的月,犹如在眼前放置的一方和氏璧,晶莹剔透的白,幽幽地飘散着寂静的光,晒在她的胳膊上,久久地徘徊不去,就在他刚刚紧紧抓住的地方。她将下颌慢慢靠了上去,雪白的抽纱窗帘糊在脸上,外面的一切扭曲成镂空的花样世界,在似有若无的磨挲里,渐渐地波澜壮阔起来。她突然有一点心悸,万一她控制不了最终的局面该怎么办?
傅景诚回来了,没想到床上整齐地就如同他早上离去时一般无二,沉吟了片刻,才去扭亮了床头柜上的那盏垂络电灯,方发现她正半靠在杨妃塌上枕着一段手臂,半明半昧的样子。他自然是有些诧异的,走过去轻轻地摇了摇她,“董湘滢,到床上去睡吧…”可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大约已经睡着了。
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又轻轻地放到床上去,幽静的灯光底下,偶然发现她眼角倾洒的泪水,心中一动,半晌才伸手缓缓地为她擦拭干净。
卧室里暖气开地很足,水晶花瓶里插着一大捧玫瑰,这个季节依然生命力旺盛的花朵,关于爱情的最直接表达,却有一种腻人的芳香,他却非常不喜欢。因为他刚刚驻足的地方就有这么一捧,还是他亲手带去的,好象一个初涉爱情的小男生,还玩着这罗曼蒂克的小把戏。
经过这些日子的深思熟虑,他大致已经有了结论,只是需要有一个适当的时机去解决。对于在这场角逐的结果,总会有喜也有悲,可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想,一早醒来却不见了她,才七点钟,这么早,她去哪里了?
她当然是去了丽美酒店,没想到石生比她还早,早就穿戴整齐了等着她来。她本来是有些的牵肠挂肚的,可一见他完好无损,终于放下心来,嘴上却少不得了又罗唆了一番,好象突然变成了一个爱唠叨的小老太太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把两个人的行程安排地相当紧凑,去百货公司为他买衣服鞋子和一切必需品,陪他游览这个城市闻名于世的各个知名景点,到不同的饭店品尝不同口味的美食佳肴。她甚至还带他去了一趟游乐场,坐了一回海盗飞船和云宵飞车,她一直都想尝试却因为没有人肯陪才拖延到现在的刺激。也许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许只要她的话就是不可违逆的圣旨,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跟着她坐了上去。她本来是有些胆怯的,可是他却象个高贵又骄傲的骑士一般,气势豪迈地握住了她的手,在不断的颠簸里,陪她直上青云。那一种漠视一切的勇气与气度,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眼即逝,她在言谈话语之中不时地提到该送他什么离别礼物,其实大大小小有用没用的东西已经买了许多了,可是他仿佛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直到有一天,两个人从竟然在街道突然停了下来,她已经走出好远了,才发现他仍旧在原地聚精会神地望着店家的玻璃橱窗,走回去一看,原来是房屋中介推出的房屋租赁广告。她方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于是便很认真地问道:“石生,你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比划给她知道:“我想找个住的地方…我们虽然不能住在一起,可是我想要离你近一些,我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你…我什么都不太懂,你能帮我找一个住的地方帮我找一份工作吗?”
她沉默了半晌,于寒风中静静地道:“石生,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说地简单一点,想要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是需要相当的能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关于“能力”一词的含义应当与通常意思不太相同的,他一直生活在大山里,根本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嘛,怎么能适应城市生活里的人心叵测与尔虞我诈?就算他经历了牢狱之灾后重新脱胎换骨,可是她却无法想象更无法忍受,他傻兮兮地任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欺负任人耻笑,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吧?
可他仿佛混不在意的,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以为他又在玩笑,掉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半晌发现他仍旧呆在原地眉目痛苦着,急忙跑了回来,“石生,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竟然是急性肠胃炎,他病地也真是个时候,正巧赶在她驱逐他“离境”的寸劲上。她只得陪着他去了市中心医院,上蹿下跳地忙着检查交费取药,偶尔愣神的时候也问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忙过?从来都是别人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她从来都没有为这些琐事操过心。
石生倒是乐得悠然自在,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去取药的她,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所以才那么恶狠狠地非要让护士给他扎了一针,可是他依旧保持着喜孜孜的表情,东瞧瞧西望望,她不让他乱跑,他就那么老实地呆在原地。
可是她已经去了好久,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她生活的城市真的好大,就连医院也好大,大概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而他就象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到的小蚂蚁,局促地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身体放置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才更合适,他是这样渺小,来到这里,他才知道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可是从看守所再回到的山里的日子已经再不象从前了,他是在忍受了许许多多个不眠之夜的基础上才做出的决定,看似鲁莽,又好象是极度冒险的,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没有她的日子,他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正常地生活了。
楼梯的拐角处恍惚有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过,好象在寻找着什么人。他不由得站起身来快速走了过去,兴冲冲地拍在那熟悉的肩头,那女人立刻转过脸来,他怔了怔,似乎是有几份相象的,然而却不是她,仿佛缺少了一些什么,况且眼前这个女人的肚子微微地隆起,好象是快生小宝宝了。
那个女人带着诧异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他急忙摆了摆手,又慌慌张张地鞠了一个躬,又比划了一番,也不知道那个女是否明白了他深深的歉意,只听得有人在叫道:“戚菁,到你了,该到二楼做检查了。”那个女人仿佛并没有生气,很是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没关系,认错人是很正常的事。”正在说话间,有一个相貌英俊仪表不凡的男人走了过来,“戚菁,出什么事了吗?”那个女人向他点头示意后,很自然地挽起了了那个男人的胳膊,“没事,是认错人了…我们去作检查吧…”
他又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却又忍不住向那一男一女望了过去,不想那男人也回过头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相错的一瞬间,似乎都有些尴尬,微微一笑,也就作罢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满心等待的人才姗姗来迟,禁不住就撇着嘴连番地诉过委屈去,大约还是因为等地太久了。她摇晃着手里的一堆化验单子,“梁石生,你知道我刚刚跑上跑下地跑了几个来回吗?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你再罗唆,有你的好看…”
他露出了顽皮的笑容,轻轻地推着她的肩膀,她知道这是跟他求饶的意思表示,便向他勾了一勾手指,果然他很听话地俯下身来,任由她敲了一个爆栗,才算过关。她其实只是很无意地说起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到医院看个病想不到会这么麻烦,什么都要检查,到处都是人,排队交钱都交不上。你以为我容易吗?也就是你,否则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石生,你等地很无聊了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怕我把你给扔了?是不是吗?”
可是他却没有象平常一样立即地答复于她,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石生,你在想什么呢?”他才恍然醒悟过来,用手比划道:“我刚刚遇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老远看见了我还以为是你,去冒冒失失地一认,没想到却不是的…”
她不禁嘻嘻一笑,“你才进城几天,心也学野了,已经都学会去招惹漂亮姑娘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不要乱说…人家快要生小宝宝了,和她的丈夫一起去做检查…其实走近了仔细一看,她长地和你也不是很象…她也没你长地好看…我怎么竟会看错了呢?”
她很是准确地抓住了那一句:“她也没你长地好看”,主要是从石生这个老实人嘴里说出来,还是令她很是沾沾自喜的,她还是很谦逊地嗔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的?”
他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我看她丈夫的样子…有些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却没好气地道:“梁石生,我很崇拜你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现在我们要去一楼的注射室去打点滴了,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别人或者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OK?”
后来,她才知道那决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的闲事…后来每当她想起在医院的这个小插曲,都会觉得命运真的是很不怀好意,所有的不幸,其实都预先留有了伏笔,只是她太过轻敌太过愚蠢,才使事情慢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