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1 / 1)
夏日炎炎,知了潜伏在绿荫的后面,不厌其烦地叫着。那一递一递的声浪,牵动着漫山遍野的绿意,也缓缓地抖动起来。几只蝴蝶在花间缠绕着,吸吮着蜜汁般的芬芳。其中有一只犹如团扇般大小的粉蝶,扑愣愣地飞了过来,停留在窗前。阳光洒下丝丝缕缕泥金的线,闪映在蝴蝶的双翼之后,犹如批上了华丽的金装,金色的另一边,却显现出非同一般的神奇世界。
她手持着一本杂志斜躺在贵妃塌上,倒底还是没能看上几页,倦意就如同那缠绵的汗意渐渐地来袭,索性扔掉了手里的书,很随意地翻了一个身,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那软软的塌间,老老实实地迷糊了过去。
其实也没有睡着,恍惚觉得有人推开了门,轻浅的脚步缓缓地走近,好闻的薄荷香流连在颈项间,有酥酥的痒,轻轻地掠过长长的睫毛。她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他大约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神色有些尴尬,索性不管不顾地贴着她的身体挤进了贵妃塌里,绊绊磕磕地解释道:“想不到你的眼睫毛又长又密,我还想趁你睡着的时候数一数呢。哟,这天可真热,你真是好命,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
她诧异地望着他靠在自己肩上的脸,果真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顺手从一旁的案几上的纸盒里扯出几张面巾纸来替他擦了擦,“瞧你这一头的汗…咦,这个时候,你怎么又跑回家来了?”
他向她的肩窝深处倚了倚,手却向后揽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刘玉兰,我现在一点都不愿意上班…不知为什么,呆在办公室里,总觉得静不下心来…那个…是不是因为天太热了?要不,我们一起上床去睡觉吧,我都睏死了。”
想不到他变化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露骨,她的脸禁不住红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你真的是好没正经。”他却不介意,一把又拉住她的胳膊,“刘玉兰,我买了草莓冰淇淋,你要不要吃?”她才意识到,他又特意买了东西送了回来。这一段时间,常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饼干蛋糕冷饮,又或者一些好玩的小东西,不过却大都是晚上带回来给她,象这样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倒是不多见的。
他轻轻地抱住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她的头发,好象无意中提起似的,“刘玉兰,你说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好还是生个儿子好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冬天吧?要不,我们给孩子起名字叫冬冬怎么样?不管生女儿还是生儿子,这个名字都可以用…其实从前我就想对你说的…”
她的心中一动,那种似有若无的惊恸又沿着原路回来了。在过去的时间里,她经常在一个人的时候想起那个曾经孕育在她身体里的孩子,想地要命,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拼命地想着,悄悄地流泪,却也无能为力。
想不到,他也是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仿佛万般不舍地懒洋洋站起身来,“你替我找套西装吧,今天下午突然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晚上有个酒会要出席…你不要作出那么奇怪的表情,我是回来换衣服的。”
她心里却宁愿相信这不过是他的脱辞,不过是换件衣服,完全可以安排别人来办,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办过,如今却巴巴地自己跑一趟,难道不是特意回来见她一面吗?这样想着,脸上就不由得流露出浅浅的笑容,起身到衣帽间里去替他找衣服去了。
他倒底还是去洗了一个澡,才换上了衬衫西装,领带却等着她来打。其实她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根本比不上他,起初打地歪歪扭扭,可是耐不住他的念叨:“替丈夫打领带,不是做太太的份内之责吗?”她想想自己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所以还真的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番领带的打法,才稍稍有了一点成就。
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下颌,他本来老老实实地地站在那里,可是衣帽间的一爿落地长镜里却照见她的一个背影,正依靠在他的怀里,“有模有样”的暧昧。她的头发依旧在有一下没一下地飘过他的皮肤,似有若无的淡淡馨香,在他的怀抱间流连。
他突然扳住她的肩,她刚刚来得及呈现出惊诧的表情,他的吻就重重地压到了唇上,而且毫无顾忌地长躯直入,反反复复来去自由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了,一件玫瑰红的棉衬衫被揉搓地千折百皱,他正不耐烦地卸载着上面的扭扣。大约扣地太紧了,的确是牵扯了他很大的精力,不由得撑起半边身子,认真研究了一会儿,“刘玉兰,你分明是故意的!”
她趁这个空当一把推开了他,“你不是还有一个重要客户要见吗?”他却不依不饶地阻拦着她的退路,“那就改期嘛…没有你重要…”说话间又将她揽在了怀里,复又吻了上去。
她的神智渐渐地混沌了,心里刚刚被点燃的那一小簇火苗越烧越旺,渐渐地形成了燎原之势。空调里散发着“嘶嘶”的声音,扰乱着她的思绪,有冰冷的凉意在渐渐□□在外的肩上爬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意乱情迷的一刻冒出那么古怪的念头,他现在不过是贪恋着她的身体,然而这种贪恋又能维持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等他对她的身体渐渐地厌倦了,那么他对于她这个人也就厌倦了,她和他既然跨越了这界限,就无法再回到礼貌相对的那一刻了。
“陈俊伟,别闹了,你见客户要迟到了…”
可他还是腻着不肯起来,她终于狠下心来,一把推开了他,“瞧,好好的衣服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这会儿你自己换吧,我可不理你了。”说完一骨辘爬起身来向床那边退去,向他做了个鬼脸。
他倒没有再紧追不舍,看她正手忙脚乱地扣着刚刚被他解地七零八落的扭扣,突然有些黯然失色的样子,用手指轻轻地在床单上的一只金黄色的郁金香图案绕来画去,半晌才喃喃地道:“原来我是这样讨人厌。”说完,便站起身去了衣帽间里。
她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心中七上八下,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这样想着,急忙追了进去,他正在换下那件已经揉搓地皱皱巴巴的衬衫,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无声地立在那里。她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探过脸去,满目的笑意盈盈,“陈俊伟,你生气了吗?”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微微掉转了身子,把脸朝向了另一边,她真的急了起来,不由得扯住他的胳膊,摇来晃去,“陈俊伟,你真的生气了吗?”踮起脚来,努力地寻找着他极力回避的脸,声音都已经有些变调了。
不想,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拧着她的面颊,“你这个小东西,看我能不能轻饶了你。”说完回身将她抱了起来,又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她方知他不过是在作弄她而已,心中又急又气,却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只得向他的腿上用力地踢了一脚,终于让他停止了肆无忌惮的进攻,大叫了一声:“刘玉兰,好疼呀!”然而她的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狠狠向他宽阔的胸膛上捶打着,“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他看见她的表情,怔了一怔,任由她发泄了一番,才又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她抽咽着:“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呢!陈俊伟,你怎么可以不理我呢?你怎么可以不理我呢!”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心,“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别哭了,哭地一张脸象只小花猫似的…要是恬恬在这儿看见了,又该取笑你了。”
这一场小小的插曲很快地雨过天晴了,他依旧衣履光鲜地见客户去了。她一个人的时候,坐在窗台上呆呆地发着愣,然后狠狠地掐自己一把,直到真的觉着疼了,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说过的不会不理她的话,都是真的。她傻傻地笑了,又开始胡思乱想其他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担心,担心这样的美好时光究竟会坚持多久?
因为没有明确的答案,她惟有得过且过,但愿这个真实的梦,永远都不要醒。
然而,生命之中兜来绕转,却不由得她的一厢情愿。她在不久之后,才渐渐地从那美梦中清醒。凡事不能强求,因为她的自不量力,非要争取了本不应属于她的一切,直接或者间接地影响了别人的人生,也使她自己本应平淡无奇的命运,跌宕多灾。
那一日下午的时候,陈琳拽着她一起中山南路上的时装店试晚礼服,好象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庆祝酒会。到了才知道原来就是去年的冬天,陈俊伟带她来过的那一间。时髦的老板娘芬姐竟然还记得她,依旧是那双尚未老去的丹凤眼,滴溜溜地在她的身上打了转,嘻嘻地对陈琳笑道:“我说陈先生从来不带女孩到我这店里来的,单单带了这一位来,原来没过多久就成了陈太太。”
不过是寻常的客套话,她从来都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无嗔又无喜,这会儿也不例外。是陈琳教给她的,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面对自己不知如何应对的局面时,只要微笑就可以了,那样谁也不会看出你心里有多么没底多么害怕。
芬姐招呼着陈琳去看晚礼服的款式,她反正没事,就随手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来角落里看着。店里不断地有客人陆续地来又陆续地去,她却不为所动,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偏偏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在相隔不远的休息区坐下来喝着咖啡,仿佛也是在等人的样子。一会儿似乎是等地不耐烦了,小声嘀咕了起来,大约是在评论着被等的那一位的品位有多么不堪,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一个半大老头子来嫁,虽然钱一大把,青春却是稀缺无比了。
有一个店员来叫她去帮忙陈琳参考一下意见,她便起身去了二楼的设计室,一会儿又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下来。那两个女人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说着笑着,她倒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那两个女人越说越兴奋,声音不免就大了许多,而且还说到了她的身上。
只听其中一个道:“咦,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个,不是伟东集团陈俊伟的太太吗?怎么打扮地那么素静,倒象是个学生似的。”
另一个仿佛是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一个工厂的女工,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幸运地嫁进了陈家。据说很不得宠,不仅公婆瞧不上,陈俊伟也从来不带她出席任何场合,那些报纸杂志上更是从来没有刊登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好象都是提前打好招呼不让刊登的,怕扫了陈家的颜面。”
那一个又道:“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陈俊伟是因为和端木家的两位小姐闹地不欢而散,才随随便便地找了一个人,不过是给端木晴一个下马威而已。别看端木晴傲地跟什么似的,到最后还不得认输服软,听说人已经回来了…这天南地北地跑了大半年,还是觉得陈俊伟好呀…”
另一个立刻来了精神,嘻嘻地笑道:“真的吗?”
那一个“哼”了一声,才道:“当然。前不久我就在酒店里撞见过一回,两个人亲呢地很呢。你以为陈俊伟为什么不把老婆带出来给人认识,还不是为了省得将来离婚麻烦,这男人个顶个都不是好东西,盘算都打得这么精…端木晴那个丫头服气过谁看得上谁呀?陈俊伟不使出结婚这一狠招,端木晴也不会这么快回头…”
她站在楼梯口那里,紧紧地抓住一旁起士林窗帘的一角,毛绒绒的绣球,好象小鸟的羽毛,酥酥地搔痒着她的手心。半晌,才有一种莫名的委屈,由心里酸痛出来。从玻璃窗望出去,空调的室外机在“轰轰”地转动着,嘶嘶的凉气四下奔流着,扑在她□□在外的胳膊上,竟如冰雪突至一般,立刻结了一层霜。
经过这些日子,她从前那些不健康的情感,心痛,愤恨,惆怅,似乎已经在渐渐痊愈了,渐渐被对于未来的希望与憧憬所替代。然而,她也清楚,支撑着这个念头的唯一支柱,便是她的丈夫,他才是她的坚强依靠。当然,他是负责任的好人,不论从道义还是责任,他一定会对她负责到底,可这都是在他爱情无望的前提下。如今端木晴回来了,端木晴后悔了,他们的爱情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也许,她就是横亘在那爱情路上的唯一阻碍,她还有支撑下去的勇气吗?她凭什么可以坚持下去?
只是,端木晴真的回来了吗?已经决定离开了人,为什么又要回来呢?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多余,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世上要是没有端木晴这个人就好了。
她渐渐地察觉到自己的自私,自己的坏…怎么可以这样?一阵清醒,一阵迷茫,又一阵糊涂,她站在那里直到再也听不得任何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琳走了下来,猛地一拍她的肩膀,“玉兰,你没事又瞎寻思什么呢?走,我替你也选了一件,今晚陪我一块去,我一个人去真的怪闷的。”
她一向是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的,不知为什么就和陈琳一起去了。原来是出版社的一个出版纪念自助酒会,出席的大都是与写作文艺有关的人,言语活泼,谈吐风趣,她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倒也不算太难过。
本来酒会一直在和风煦雨的气氛里进行着,突然门口起了一阵骚动,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上主席台去,灯光渐渐收敛起来,只凝聚到主席台那一点上,大家渐渐地围拢了上去,听着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道:“悦澜集团的端木仁董事长多年以来一直很关心出版事业,并且给予了我们巨大的资金支持,现在请端木先生为我们讲几句话。”
她站在台下,怔怔地看着那个人,仿佛鬓角又添了华发,比冬天里见面的时候又老了不少,只是精神依然攫烁,在台上高谈阔论着,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也许她关注地有些过分投入了,终于引地端木仁的目光扫了过来,又扫了回去,大约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停顿了片刻,便简短地做了“结案陈词”,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那长篇大论。
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光耀着每个人身上,她却突然失去了陈琳的踪影,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便寻出宴会大厅去。外面的走廊上也没有,她被放了鸽子,成了孤家寡人。脚上的高跟鞋有些挤脚,她便顺势在外面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脱下了鞋检查了一番,脚后跟那里已经磨红了一大块,看来她真不是承受这时髦装扮的上佳材料。
“我可以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陡然间听到那声音,她竟然还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半晌才抬起头来,只见端木仁满目慈祥地站在那里,心里咚咚地跳着,却是面无表情。
端木仁似乎并不介意,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算来,我们已经有快半年没有见面了。怎么样,你现在过地还好吗?俊伟他待你,还好吗?”
也许是一番好意,可是充满试探意味的语气,却使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这样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着,难道是意有所指?她隐藏在橘黄灯光里的一个娇美的侧影,却淬满了冰霜。半晌,她才淡淡地道:“我的事,似乎和端木先生没有太大关系。”
端木仁怔怔地望了她一会儿,叹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和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以前也曾经说过,不论你有任何困难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她静静地坐着,却清楚地感觉到来自旁边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温暖,也许是一腔真情真意,只是来地太晚来地太不合时宜,她的胸腔之间被愤怒、埋怨与委屈渐渐填满了,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情感,脸上不由得显现出冷酷的光影,“不劳端木先生费心。既然端木先生当日连我大妈的最后一面都不肯去见,如今对我这个外人弥补甚至忏悔,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欠我的。”
投出去的热情,却被抽冷子使了一个绊儿,就那么半途而废了。端木仁默默无闻地坐着,仿佛在瞬间苍老了下去。她在强自支撑的镇定与平淡里,也渐渐地失去了冲击力。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与忧伤泛了上来,就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陷入了一阵令人压抑与难堪的寂默。
她望着端木仁萎靡不振的样子,渐渐地有些心软,可稍微有了一点退缩,便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是良心难安,才会令他这样的,一定不能让他良心安稳,必须让他遭受同样的煎熬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她,在拉扯在争斗,矛盾加剧的恶果,只会让她陷入崩溃的边缘。
不远处好象有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等候着了,端木仁抬腕看了看手表,“我知道你对我有许多误会,我也无法再解释。但我希望,你还不至于恨我…或者…恨我不要恨地那么深,那样只会令你纠缠在仇恨里,对于你未来的生活,是有害无益的。”
也许是天意,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明知道端木仁话里的真正含义,可她就是倔强地不肯有丝毫的退缩,冷冷地将脸别向了一边去。
端木仁看她这个样子,便站起身来,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仿佛是很无意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对端木杨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他现在似乎还是不能够释怀…似乎正在采取一些有点奇怪的举动…你最好是提醒一下陈俊伟,让他多关注一下四海的项目…”
她悚然一惊,“你是什么意思?而且,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端木仁微微沉吟着:“我想你大概知道了,端木晴回来了,她的状况并不好…而端木杨对你似乎也没有死心,又或许因为残留的一点愤愤不平之意,还没有从以前的感情中挣脱出来,他最近变了好多,似乎有点走入歧途的意思…我看着有些寒心也更伤心…我的年纪大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悦澜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想他出任何问题。玉兰,从前的恩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是应当放下的事了,你与端木杨端木晴之间发生的事情,或许只是为了报复我而已…如今,你既然已经和陈俊伟结了婚,就应当将这段婚姻好好地维持下去…我不想你,俊伟,还有端木晴端木杨之间再起任何的纠葛…”
说到底,这个人还是那么自私,自私地为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看着端木仁的背影渐渐远去,她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地冷笑着,直到后背爬满了寒冷的恐怖,原来端木晴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会不好呢…是不是那个李信出了什么问题呢…四海项目又是什么…这一连串的问题纠缠着她…
后来,她恍惚听说,悦澜集团发生了人事重组,端木仁竟然退出了董事局,并将董事长一职提前交与了继承人端木杨。这也许只是由表面反映出来的结局,然而那背后的因由却被人说地纷纷扬扬,其中让她心惊胆颤的,却是父子阋墙的说法。难道,端木杨真的按照当初对她所说的狠话,在一步步地进行着吗?
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过去的大半年,是命运走入了歧途,如今急转直下,上帝清醒了过来,要让走错的一切,重新走入正常轨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