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1 / 1)
院子里的樱花开了,一株白花,一株红花,两两相望,倒好象是隔海遥对的情侣,在杨絮纷纷的漫天茫茫之中,只是静静地散发着幽雅的芬芳。其实也不见得有多么香,不过是那种静谧柔美的姿态,美不胜收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好象卧室窗口摆放的玻璃鱼缸里,青青的水草游动,温暖的阳光一丝丝地在碧波中荡漾着,牵动着那几只迷迷糊糊的小金鱼从睡梦中醒来,懵懵懂懂地四下张望着,硕大的眼睛贴在玻璃上,一鼓一鼓的,憨态可掬,连人的心也禁不住地温暖起来。
她还是象往常一样,站在阳光里替他烫着衬衫,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就好象他就在旁边看着似的。她总是这样幻想着,他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情景,然而那样美好的憧憬,只是在想象里的,一旦两个人真的见着了,她反而变地胆怯了,似乎也无话可说,名义上是夫妻的两个人,却比路人还要陌生。
现在相处久了,她觉得他的个性应当属于内敛含蓄的那一种,或许他表面上的淡漠,仅仅是沉稳内敛性格的表现?他似远非近,却又若即若离,时不时地招惹她一番,又把她撂在了一边,弄地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地不对了。因为就算他们曾经有多么接近,可每当早上醒来,隔在两个人之间的那道分水岭,却依然如故。他待她,始终是客气而礼貌的。
衬衫烫好了,仿佛还是有些舍不得,用衣架撑起来,挂在阳台的晒衣架上,阳光映照在上面,雪白的底色里,却见那一条条蓝竖条纹,泾渭分明,看地久了,仿佛那白茫茫的一片都可以忽略了,只剩下那一根根地琴弦在阳光里舞动。她不由得缓缓地靠了上去,鼻翼间有肥皂的清香,有阳光的温暖,心中砰砰地跳动着,突然电话铃声大作,吓了她一跳,半晌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幸而没有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是从前的同事李静打来的,她结婚以后几乎和从前认识的人断了联系,虽然她认识的人并没有几个。李静从公司辞职的时候,支会了她一声,偶尔也会打个电话来,不过是随意闲聊几句罢了。这会儿李静突然提出来要约她一起喝咖啡,她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急匆匆地出了门,才知道有多么冷,室内室外简直是两重天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风衣,几乎要被那强劲的海风吹透了,却懒得再回去换衣服,沿着山路走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见到出租车经过。
现在,她总是尽量地避免想起以前的事情,也避免接触以前认识的人,因为总有一种想与从前割裂的决心。然而,每次喝咖啡,她都会想起端木晴来,那样悠远而醇厚的芳香,弥漫在通往过去的路上,久久也散不去。
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偌大的店堂,只有轻缓的音乐在来来回回地游荡着,撞击在暗沉沉的胡桃木家具上,竟然泛起一点明媚的光。在那样冷清昏暗的下午,倒也是一种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李静在靠近落地长窗边的一个卡座向她招着手,她急忙走了过去,手脚却冻地有些不听使唤了。只见李静笑道:“你这个人,嫁入豪门做了少奶奶,就不理从前的朋友了。”虽然是玩笑,仿佛也有些埋怨的意思。
她略感歉意地笑了笑,“哪有…”却也是无从解释的,事实的确如此。因为那高贵的门楣,连她都有些寒怆的低廉,更何况她的朋友或者同事,岂不是更遭白眼?
李静见她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笑道:“其实不是我找你,是一个从前的老朋友,从老远来了,本想见见你,可你又换了手机号,所以才通过我找了你…”
说话的功夫,却见一个青年从洗手间那边走了过来,她的目光一滞,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鲁海平,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一年多不见,鲁海平的变化却是很大的,身材发福了不少,头发梳地溜光顺滑,衣着也很体面,已经有一点小老板的风范了。大约老家那边的生意,做地还是很不错的。言谈话语之中,仿佛对她还有些千丝万缕的留恋,她想起从前的一段往事,不由得感慨万千。倘若那时候不是为了一点根本不值得的执着,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每个人的命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呢?
谈话的过程还是相当愉快的,畅谈起在厂子的旧人旧事,时间过地很快。想想,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途中,鲁海平起身去接了一个电话,李静慢慢地摇晃着咖啡杯,突然笑了起来。她微微有些诧异,心里暗暗地揣摩了一番,试探道:“我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李静的脸上一红,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玉兰,你过地幸福吗?”
她本来是带着点笑意的,就那么直接地冻僵在脸上,半晌才低下头去,轻轻地摩挲着咖啡杯的烫金花纹,并不言语。半晌,才听地李静叹道:“玉兰,我,你,还有鲁海平,咱们三个也算是同一期进厂的老朋友了…他那个时候有多喜欢你呀…偏偏你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知道你伤他伤地有多么深吗?”
她想不到李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怔地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忐忑不安,思来想去,也许真的是亏欠了鲁海平许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这件事,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恬恬最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碰了碰她的胳膊,“小舅妈,我想吃鸡翅膀。”她想都没想,立即夹了一只,放到恬恬的碗里。
恬恬诧异道:“小舅妈,你今天是怎么了?今天傍晚接我放学的时候,眼睛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招了好久的手,手都酸了,你也没有看见。还有,你忘了前两天你给我下了禁令,再也不许我吃鸡翅膀了吗?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忘了?”说完,伸过小手来试了试她的额头,“小舅妈,你是不发烧了?所以才变地有些糊涂了。”
席间所有的目光迅速地聚集到她身上,闹地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地推开了恬恬,尴尬地笑了笑,“哪有,你又浑说了。”
倒是陈太太淡淡地道:“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天气依旧还是很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不感冒才怪呢!都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让别人替你操心吗?”
晚上回到卧室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半靠在床头上看着书,她去洗了澡出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才有些注意地看了过来,“你不会是真的感冒了吧?”她由梳妆台前的镜子里向床上望了望,却没有答言。他沉默了片刻,仍旧拿起书来看着,聚精会神的样子,让她不由得一阵嫉妒,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本书才好。
他最近又开始频繁地出差了,难得在家,就是在家,也大都是沉默的时候比较久一些,大约是真的没有什么话与她说。
她掀开被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半靠在床头上,拿起一本影视杂志来随意地翻阅着,呼啦啦纸动的声音,仿佛有些不堪入耳,然而他却依旧是聚精会神地,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突然想起,从前看到的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来是浪漫而温馨的憧憬,可是临到她,才知道“执子之手”,却是无尽的悲哀,在那绵绵悲哀里,她只能一点点地咀嚼吞噬自己酿就的苦果。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忍无可忍的冲动填满了整个胸腔,她猛地扔掉手的里杂志,一下子坐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他倒底会沉着成什么样子。
她和他之间,她曾经以为已经在慢慢地靠近了,他或许也以充满怜惜的眼神望着她,抱着她,可是一旦时过境迁,他又慢慢地退缩了,退缩到原始的状态,也不知倒底是为了什么。也许,他并不是在刻意地冷淡她,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并不爱她。对于没有爱情的两个人,婚姻的状态,能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状态,应当算很不错的了。难道就因为她是曾经“犯过大错”的人,所以才没有资格强求?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回过头来,“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了?”接着伸过手来抚上她的额头,铺天盖地的温暖,就在那一瞬间,慢慢地顺着手掌的热度在周身蔓延,她不过是想要跟他撒撒娇跟他耍耍赖,可就是现在这个时候鼓足了勇气,却还是力不从心。
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也坐起身来,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是不是今天妈妈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你们都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她的性格?她是因为关心你才会那样说的…”
她的肺腑在呐喊,呐喊她不是为了婆婆的几句话,她是在渴望着他的关怀,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然而却没有。就算是身边养一只小狗,还得小心呵护着呢,更何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心中犹如油煎火烹一般地炸开了锅,那呼唤却渐渐地滑落到声嘶力竭的边缘,她只是有些委屈地道:“陈俊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橘黄的灯光弥漫在床褥间,只映地那满园□□里,唯有团团锦绣的牡丹傲立芬芳。他温柔地将被子向上拉了一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有事你就说嘛,何必这样吓人!我还以为…”
然而那话却已经说不下去了,但见犹如流云轻泻的灯光里,她的双眸莹莹璀璨,嘴角微微上扬,似有说不尽的浅怒薄嗔堆积在那里,只若受了莫大的委屈,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却是碰也碰不得,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她想了想,才道:“是厂子里从前的一个同事,叫做鲁海平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他在老家承包了一个房地产项目,资金上有点短缺,想到城里来寻找一下门路…我在这里也没有几个朋友的,而且之前也得到了他…他们…许多照顾…噢,鲁海平快要和原先厂里的化验员李静结婚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问问你,看你能不能帮一下他们…”
他的双眸之间似有云雾腾起,迷迷茫茫地,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地听她所讲的话,好一会儿才见他微微一笑,“鲁海平…我大概还记得…既然他是你的朋友,那你明天就让他到我办公室来吧…我找人给他安排一下…”
李静后来给她打来电话提出这个要求时,她还是颇费踌躇的。本来嘛,虽然已经结了婚,可她和自己的丈夫压根就不是可以无所顾忌无话不说的那种亲密无间的婚姻关系,况且她一直都保持自卑又自尊的复杂心境,小心谨慎地仰望着他,还有他那高贵的家庭。她心里很清楚,他的家庭,大概还有他,根本就瞧不起她,更别说她那些“不入流”的朋友了。她怎么可以怎么敢,为了那么一点“不入眼”的琐碎事情去麻烦他?
只是李静已经提出来了,而她从前的确也亏欠了鲁海平一腔情意,心里也想帮他们这个忙,思之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不想,他竟然答应下来,这真是意外之喜,不由得就有些忘形,仓促之中抓住了他的衣袖,“真的吗?你答应了?”及待看到他眼中浓雾散去,渐渐流露出来的温和又仿佛有些宠溺的神情,再也忍耐不住,倾身向前抱住了他,满心高兴地叫道:“陈俊伟,谢谢你!”
床头亮着两盏亚光摩砂壁灯,仿佛两只小小的火炬,闪烁在玉石屏障之后,隐隐约约的一点红,一点橘,一点黄,混合在一起,幽雅贞静的光影,笼罩在相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仿佛有潺潺的音乐响起,侧耳细听,听到的只是不规则的心跳声。半晌,
他在她耳边低语:“好久都没有看见你笑了,真的就那么高兴吗?”她微微一怔,不由得慢慢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回去,但见那温暖的笑意轻扬在他的嘴角,迅速地蔓延开来。
突然,房门被人一把硬生生地推开,又慢慢地掩上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很熟络地跳上床来,吓了两个人一跳,倒是恬恬有些诧异地叫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也不等回答,很自然地躺倒在床上,又扯拽着她的胳膊,“小舅妈,你替我念念这一篇《阿拉丁神灯》,明天我想讲给小强听。”
她已经渐渐地缓过神来,揽着恬恬半靠在床头,掀开了那本五彩缤纷的童话书来耐心地念着。语音轻柔婉转,慢慢地流淌在晕黄的灯光里,倒好象似一股涓涓的溪流在橙黄的秋叶间漫过,绕人心田的宁静与安逸,渐渐弥漫。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拿起书来,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其实不过是个老掉牙的故事,可经她轻柔的声音娓娓到来,倒好象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初,不由得他微微调转了身子,凝眸望了过去。
她靠着这样近,从来都离地远远的,远地礼貌而客套,礼貌客套地只有愈来愈远。如今却靠地这样近,近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柔软,软地如同漂浮在空中的杨絮,明明抱了一个满怀,却总是一种留不住的怅惘。她散着长长的头发,就那么洋洋洒洒地倾倒在他的肩头,好象有茉莉花的芬芳,大约是洗头水的香味,不由得他慢慢地贴了上去,犹如丝般滑腻的触摸,轻轻地摩擦在他的脸颊上。
他自上而下,默默地望着她蒙昧在幽幽灯光之中的一个侧影,娇美的下颌,修长柔腻的一弯颈子,半敞着睡衣领口,白皙光滑的皮肤几乎与那雪青的丝绸混为了一体,难分难解。那一处似有若无的朦胧之处,慢慢燃起的灼热,缓缓地流连在那晶莹透亮的纽扣上,深入浅出。
她僵硬着身体,默默地承受着身旁汹涌澎湃的烈焰,动也动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恬恬渐渐地睡着了,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偷眼向一旁望去,他好象也已经睡着了,只占据着窄窄的一点地方,就好象平时…可是现在他们却衣袂连连地靠在一起,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暖。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滑过他的脸颊,鼻梁,睫毛,仿佛有小孩子般的的稚气…不由得她心如鹿撞…恍惚想起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她和他在酒吧外的阶梯上…仿佛天长地久般的静谧,只愿这一刻的安祥,真的能永远持续下去。
身边的两个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动了一下身子,吓地她急忙屏住了呼吸,然而那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将一只手臂伸出来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那梦中唯一的安稳,再也不肯松手。她被夹在中间,左顾右盼,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头发,直到自己的眼皮倦怠地再也支撑不住,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早上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有一只小手在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小舅妈,快起床吧,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她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一大一小,都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正当她发愣的时候,恬恬却一下子冲进她的怀里,“小舅妈…”她痒地忍不住向他的怀里躲藏着,却也不肯示弱地反击过去,闹地恬恬愈战愈勇,慌乱之中就殃及了在一旁观战的他。他不由得笑起来,翻身将她和恬恬揽在了怀里。瞬时,三个人闹成了一团,嘻嘻哈哈的笑声,连躲在窗帘后的阳光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砰”地一下,房门被人推开了,三个人停了下来,茫然地向门口望去,只见陈琳“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你们有完没完,知不知道别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夜,刚刚才睡着就被你们无情地给叫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噢,我的天呢!这个家真的是越来越乱了…喂,你…陆子恬,你不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整天搀和在人家两口子当中,算什么事!你…刘玉兰,你整天和个孩子搅和个什么劲,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老公吧!还有你…陈俊伟,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上班吗?难道有娇妻相伴,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吗?”
恬恬很好奇地看着身边的她和他,半晌才道:“舅舅,小舅妈,你们两个人的脸为什么红了?”
陈琳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快点吧,下楼吃早饭了。”
恬恬望着陈琳离去的背影,叹道:“要是每天早上都这样该多好…是不是,舅舅,小舅妈…那个女人总是喜欢泼人家的冷水,真没劲。”
本来她正巧倒在他的怀里,虽然有些局促不安,却动也不敢动,没想到自己怀里的恬恬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也笑出声来,“陈俊伟,恬恬这是跟谁学的,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地挂在嘴边…”无意间回过脸去,不想他正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嘴唇狭路相逢,轻轻地滑过,竟然呆了一呆,半晌才起了莫名其妙的颤栗,心荡神摇,只若飞上了云宵。
早餐桌上,寂静又安祥。
恬恬突然道:“小舅妈,你笑什么呢?是因为舅舅在偷看你吗?”
她不由得大惊失色,抬起头来正看见他同样不知所措的表情,心中纳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吗?然而,餐桌上的一柄银色咖啡壶里正影影绰绰照见她似笑非笑的一个影,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着,那里的一场笑意竟然还没有结束。她又羞又窘,急忙低下头去,一块火腿煎蛋含在嘴里,如同嚼蜡一般。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早饭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呀!
不想,恬恬又嘻嘻地笑道:“舅舅偷偷看小舅妈的眼神,就象棉花糖一样柔软。”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他仿佛在急速间低下头去,猛喝了一口咖啡竟然呛住了,不停地咳嗽着,竟然也红了脸。
桌上的其他人看着这一番“眉来眼去”,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陈琳笑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搞错…”但是看她雪白的脸上已经红地象苹果一般,就不忍再说下去了。
半晌,他的目光又沿着原路寻了回来,她再也无法坐下去了,急忙站起身来走出了餐厅,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再也安稳不了了。
幸好,他又出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