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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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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知非捧着课堂笔记,坐在校园一角,安心的看着。

六月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心烦气躁。宿舍里的设施简陋的可以,除了床和窗,就没有别的东西了。马上就该期末考试了,这是荣知非大学生涯中的又一次大考,必须要有个好成绩才行。

学校是很大的,平时上课的时候,大家就在各自的教学楼里干自己的事情,不过得了闲,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在树荫道上,也辨不出谁是谁来。荣知非平素是不太离开宿舍的,除了上课。他知道自己同别人的不一样,他不喜欢异样的眼光,即使他已经接受了二十多年,可他深深讨厌那种不平等的、不寻常的探寻和审度。

荣知非当然知道,这一切的不一样,是源自什么——

荣知非的父亲荣修文并不是什么地富反坏右敌特,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是个郎中,换成现在的说法大概就是“赤脚医生”。荣家世代行医,荣修文继承了荣家一直经营的医馆悬壶济世。可惜遇到的时代不好战争不断,先是日本鬼子烧杀抢掠的八年光景,再是国内解放战争的纷扰四年,荣修文的错误就在他曾经收留过几个溃逃的国民党小军士,替他们治了伤上了药。这是出自一个医家的天性,却不曾料到给荣家惹来了漫天的大灾劫。

荣修文后来不只千百次的想过,当年的好心也许真的错了。救下的士兵是不是真的活下来还未尝可知,唯一的儿子却因为自己的这个污点成为了无产阶级的敌人。

荣知非从懂事开始,就饱受阶级排斥和冷眼唾弃。那是不堪忍受的灰色童年,荣知非几乎都不肯去回首。小学时期科科得甲、名冠全校,却几乎与中学失之交臂。那时候,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拿到了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有些不如自己的都考上了省级的好学校,可是自家的信箱里总是空空如也。当别人都兴高采烈的背上书包踏入中学校门时,荣知非终于收到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件——他被安排在“工农兵革命学校”继续他的中学学业。

那是一所简陋到不能称其为学校的学校,只是一小间平房,瑟缩在巷子的最深处,屋棚漏着水、墙壁透着风。更让人痛苦的是,荣知非必须在白天跟同学们拉完五大车的砖块,才能在傍晚的时候得到老师宝贵的一个多小时授课时间。

荣知非后来才知道,这个学校是临时成立的,就是为了收容像他这样家庭成分非常不光彩的孩子。年少的荣知非无奈接受了现实,除了拉砖和上课,还要跟着父亲学习荣家的医术。虽然周围的人都看不起他们荣家,可是真到了头痛脑热疑难杂症,他们还是会来寻求荣修文的帮助。

现实的人才会组成现实的世界,荣知非早早的就知道这个道理。

初中毕业,揣着优异的成绩单和高中报名表去街道敲章,无情的打击再一次袭来。街道革委会主任告诉他:回去吧,孩子,别来了。荣知非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主任说:咱街道统共才一个名额,不会给你的。

就这样,荣知非失学了。荣修文知道儿子的痛苦,可是苦于无能为力。早知道如此,他想着自己当初真的就不该动那份恻隐之心。如今,谁能施舍一份恻隐给他的儿子呢?荣知非从街道回来,什么也没说,只跟父亲讲了一句:爸,以后我一门心思跟你学医,大不了当个赤脚医生。荣修文老泪纵横,搂着儿子单薄的肩,哭得像个孩子。

事实上,荣知非并没有放弃学习。荣修文就曾经见到儿子一个人站在县城高中教室窗外,默默听着里面老师的讲课,甚至借来当时的课本,夜里点灯熬油的抄写下来。

终于有一天,荣修文见到儿子飞奔一样的跑回家里,死死捏着一张剪报哭得稀里哗啦。荣修文认真地读着剪报上的每一个字:……恢复高考,贯彻两个基本要求:一、为革命而学习,遵守纪律、热爱劳动;二、只看本人现实表现,不看出身……

荣修文读完这两条,眼睛也糊了,他知道儿子为什么这么激动,他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

入学还是要求“政审”,虽然这一次的“政审”相较以往是好的太多了,可是终究又把老父亲给吓出了几身汗。当印着鲜红的“华东大学”字样的牛皮信封送到荣知非的手里时,荣修文激动的连眼泪都流不出了,他毫无预兆的倒在了手持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儿子跟前。

荣知非是在荣修文辞世的第三天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县城,痛苦和喜悦夹杂成说不出的情绪,荣知非想着也许自己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这个地方给予他二十年来莫大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依恋和不舍。

□□后的第一届大学,是在2月开的学。时间匆忙加上条件简陋,许多课程的课本都是学校自己用油墨印制的,有些甚至是老师用蜡纸自己手写的。可这一切对于荣知非来说,却好比天堂。他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这样堂堂正正、安心踏实的在课堂上听老师授课了。

而到了学校,他又惊奇的发现所有的学生都是各色各样的。有大的都已经当爹的,有油田、工厂、机关的领导,也有应届高中毕业生。荣知非其实只有初中的毕业文凭,所有高中的学业都是靠自己黑灯瞎火的自学出来的。可是他就读的医学院里头,他却依旧是拔尖的,因为他比别人多了很多“临床治疗”的经验。

努力就有回报,荣知非尚未完成本科的学业之时,已经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医学院直升研究生的候选名单。这是生平第一次,他享受到了“成绩”胜过“出身”的待遇。一个平日里较为亲近的导师偷偷的说:你父亲的问题,会平反的。

荣知非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因为父亲看不到了。而他,他相信会有崭新的将来。将来,就在自己的手上。

那本课堂笔记,他看的很带劲。校园的树荫下果然比寝室里强多了,有微风和淡淡的植物青草味,提神又凉快。

已经是过了午休的时间了,零零散散的学生都往各自的教学教室去,下午的课就该开始了。荣知非站了起来,他记得下午是有一堂理论课的。走了几步,路过“恬园”——那是校园里的一个小院落,里头还有个小池塘,栽着三五支睡莲,很静谧的地方。荣知非居然停住了步子,他看到一个身影,窈窕的、娇俏的,站在池塘边好像在等人。

鬼使神差,荣知非的心神就被吸引了过去。那个身影立在那里,一点一点在视线中放大,直到荣知非清楚的看明白,是一个女孩子,扎着一根发辫,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粉红色的短裙,俏生生的站在恬园里头。

那天晚上,荣知非的魂都没有回来。室友张龙云是个大咧咧的人,可是仍旧觉察出荣知非的不对劲,狠狠在他床头一拍,把人给吓一跳:喂,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撞邪了呀!

荣知非回过神来:你才撞邪呢!

张龙云不屑的样子:哟,还不承认!我看你大概是撞到……桃花了吧。不过啊,我跟你说,近水楼台的,别说兄弟不关照你,咱医学院就有一朵花……

荣知非已经扯过床头的毛巾抽过来:你得了吧你,什么花不花的,我没兴趣。

张龙云啧啧叹道:知非啊,跟你同学都这么多年了,我也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一颗红心坚定不移呢?学业……学业再重要,生活也重要。你啊,一点激情都没有。

荣知非举起了身边的课本来: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读出点成绩,那我这学就是白考了。

张龙云摇摇头,自顾自的出去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和学生会的同学们碰头,去学校附属的中学当辅导员,参加学院与学院的聚会等等,除了荣知非,眼下的大学生们都有很多学业以外的事情要参与。

荣知非不允许自己被这种情绪感染,他有他自己的目标,他知道自己求学机会的得来不易,他只想做的最好,他要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医生,跟他父亲那样的治病救人。

靠在床沿,荣知非认真看着课本。看了一会儿,又拿出了那本课堂笔记,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后面空白的页面。可是现在有一页不是空白的,那上头是个女子的素描像——长长的发辫,纤细的轮廓,还有若隐若现的眼眉——这是自己画上去的,就在中午的那个静谧的恬园。

荣知非还是第一次这样注意一个女孩子,她出现的很突然,又那样的让人流连。心上一阵冲动,他摸出了枕头下压着的日记本,写道:

今天路过恬园,我见到了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把她的模样临摹在了课堂笔记上。

幸好,她没有发现。

突然,笔停了下来,一种罪恶的情绪突然占据了整个脑子。荣知非放下日记本,拿过那本课堂笔记,“兹”的一下将那页素描撕了下来,举手就要揉成一团。

沉默良久,他拿回了日记本,继续写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查究,我要做的事情好多。

……

终于还是将纸页夹到了日记本中,荣知非又把它塞回了原处,安安静静的认真看回课本。

考试虽然有些怕人,不过那只是对于平日热衷于课余活动的人而言的。对于荣知非,每一场考试都是证明他到底有多努力、有多优秀的试金石。

考完试,就是期盼已久的暑假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忙活着整理行装,打扎包裹。离家一年,谁不是归心似箭呢?室友张龙云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充当志愿者和辅导员的身份同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套近乎去了。

荣知非还是难得清闲的一个人。自从上次来过校园的这个树荫,他喜欢上了这里,总是带着书到这里看。他已经有三年没有离开学校了,他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个家乡,自从唯一的亲人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他留恋的理由了。捧着厚厚的《临床病理学》,荣知非的清静和回家学生们的忙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路上,传过来一阵说笑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是俏皮:……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师兄帮你整理东西,哪天我也能享受这种待遇啊!

另外一个声音就说:不准胡说,他是高一级的辅导员,来帮忙有什么呀?分明就是你自己东西少,用不着别人帮!

先前这个就大叹一声:你啊你啊,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夸张的大叹一声。

另外那个就不吭声了,似乎是来个默认。先前那个就笑了起来。

声音近了,荣知非略抬起眼眉,眼角瞥到了一抹熟悉的粉红色。原来是那个月前在恬园见到的女孩子,虽只是背影,可是荣知非确信是她没错。

两个女孩子没有注意一旁注视的目光,自顾自挽着胳臂,亲热走在一块儿。说到高兴处,居然停下脚步笑弯了腰。荣知非的魂儿又被那抹粉红给摄走了,他默默地看着那个身影,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的在跳。

晚上,荣知非的日记本里再一次出现了这个女孩子的内容。他一边提醒自己要干的正经事,一边忍不住想留下些什么来纪念每一次的不期然邂逅。涂涂抹抹,留下的不过是“暑假了,她要回家了……”

结果自己都觉得很无聊,扔了日记本,蒙头睡觉。

暑假便就一如既往的过去了,没有再不期然的遇到那个女孩子,荣知非如愿的啃完了大半本的《临床病理学》。对于自己的学习效率,他向来很满意。都说理论的最高境界就是实践,开了学荣知非离本科毕业就只有一年时间,他立刻就面临了这学期的新任务——到学校附属的医院实习。

一开学当然又是一番折腾,老的学生搬着东西回来,新的学生带着好奇报到,等入学工作完成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半个月就过去了。

九月下旬,荣知非被院里安排参与低年级第一堂实体解剖课的辅导工作。他的资历和成绩,其实当个指导老师都绰绰有余了。

荣知非换了衣服,戴上口罩,走进解剖室,里头的学生们早都已经严阵以待了。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解剖课或多或少都是一次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挑战,毕竟平日里,接触“死亡”和“尸体”的情况是不多见的。学生们肃穆的表情,一方面是对医学态度的严谨和好奇,另一方面也有些紧张、惶恐的情绪在。

荣知非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从小跟着荣修文的耳濡目染,甚至还亲身学习过针灸,他对于人体的构造、脏器、穴位都非常熟悉,这也是为什么安排他来担任解剖辅导工作的主要原因了。

果然不出所料,课程只进行到小半,就有几个面色苍白的学生忍不住发颤、呕吐。每每有学生被扶下,荣知非就抬起头来静静的看上一眼,再继续自己手上的演示工作。熬到下课,差不多原本满满堂堂的教室空缺了二分之一,老师摇了摇头,无奈现在的学生忍受力还真差,不知道以后怎么担当第一线的外科手术工作。吩咐完荣知非让他负责收拾讲堂上的遗留,便先行离开了。

荣知非就开始整理着狼藉的解剖台。学生们慢慢的退了出去,有几个绕道从后门离开,就是胆子大的擦过荣知非的身子却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正在荣知非忙得出汗的节骨眼,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到了耳膜:我帮你吧。

说完就伸过来一双手,帮着荣知非一起将解剖台上的器具等搬到一旁的塑胶盒里。荣知非怔怔的看向对方,虽然同样穿着白褂子、带着白口罩,可是露出的那双眼眸里带着跃动的光芒。只一眼,荣知非就认出来,她竟是那个自己不期然遇到过几次的女孩子!

她也意识到了荣知非的注视,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荣知非的脸就红了。

女孩子很大方,自我介绍说叫做唐乐怡。荣知非后来才知道,原来张龙云跟自己提过的医学院里的那枝花,就是这个唐乐怡。

荣知非知道自己有点紧张和局促,好在那天大家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尴尬被遮盖到了最低。荣知非不知道自己的手其实一直都有些抖。

唐乐怡反而很轻松,能帮助学长做些事,她是很高兴的。何况,面前这个荣知非,早就是医学院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从进校至今,她就从同级同学、上一级学长的口中知道了不少荣知非的事迹。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个独特的荣知非,可是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曾想到会在解剖课上见到庐山真面目。

其实,真面目也没有见到,唐乐怡还是微微有些失望的。不过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唐乐怡觉得就凭这一点,他果然是和别人不同。而令她意外的是,在几次自己不经意的抬头看对方的时候,他居然也在看她。而接收到的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忐忑和谨慎,这让唐乐怡疑惑又飘荡。

这种情绪上的反常一直保留到了晚上。总想着解剖室里的那一幕,唐乐怡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对座的人发觉唐乐怡的恍惚,轻声来问:乐怡,你今天怎么了?

唐乐怡收神:没怎么。

对方又问:我……听丽丽说,你们今天上实体解剖课了,你……没事吧。

唐乐怡一怔,随即皱眉:我没事。解剖课有什么,以后学医的人还要给病人开刀动手术呢,这些算什么!

对方点头:那就好。

唐乐怡瞅了瞅碗里头的饭菜,又看看对方的碗盆,突然恶作剧的说:高屹然,你今天吃的红烧肉跟我下午看到的那个肌肉颜色好像啊!

“噗”的一声,吃得好好的人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连忙伸手捂嘴,狼狈的咳起来。

唐乐怡又是一怔,看着他白白净净的脸瞬即通红通红,忍不住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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