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畅开怀—只看今朝（1 / 1）
备注：陈人杰，《沁园春 留春》“春为谁来。谁遣之归，挽之不还。纵小桃稼李，大都寂寞，紫薇红药，未到阑珊。毕竟须归，何妨小驻，容我一尊烟雨间。”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出自唐 李华《春行即兴》
从胤禵送我回到都籁府到被荣齐带回家，一路上我都是昏昏沉沉，连荣齐跟我说了什么都不记得，脑子里盘旋的只有胤禵的那句话“我记住你了”。
记住我？什么意思？在现代这话可以理解成“小样，看我不整死你！”可当时他的语气却温柔的很，没有一丝威胁恐吓的味道。他记住我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却记住他身批日光，隐没云影，淡若烟霞的样子，而那一刻只教人不想不顾，只愿意陪他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年春天来的特别早，二月暖阳，点绿杨柳青青，泛艳花飞草长，我坐在后院的杏花树下看那朵朵娇颜晃动漫天春光，竟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想起当年与那帮寝室姐妹骑着单车到郊外踏春，看绿水绕田，听雏燕娇声，借古人文采，抒少女情怀。的
“春为谁来。谁遣之归，挽之不还。纵小桃稼李，大都寂寞，紫薇红药，未到阑珊。毕竟须归，何妨小驻，容我一尊烟雨间。”
分别不过数月，回首已是百年身。三百年的春风是否同为一缕，三百年的杏花又是否同为一树？
我正兀自伤怀，远远瞄见李嬷嬷面带喜色朝这里走来。这李嬷嬷是大哥的乳娘，也算府里的老人了，又哺育过大哥，在府里还有些脸面，只是嘴碎了些。平日里我只是喊她一声“李妈妈”而已，从不过多纠缠，今日更是不愿搭理她。翠墨最是乖巧，知我神游时最不喜欢被打搅，更何况她。忙迎上前拉住她笑说：“李妈妈，前几日您教我绣的花样子我还没学会呢，这会您再教教我吧。”一面拉了她就往厢房去。李嬷嬷倒也没恼，挣脱了翠墨的手说：“你这丫头，也不看看这会合适不，府里都快忙翻天了，你到还在这跟没事人似的，也就小姐是好脾气的才容你。”
一句话说到我的丫头头上了，我这个做主子的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我懒懒的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小碎叶，开口道：“翠墨一向跟着我，自然是我□□出来的，李妈妈觉着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直接跟我说才是，我先改好了才能教我的丫头。”
一听这话，她也知道我动了气，不敢再多言语，只得低了头赔笑道：“看小姐说的，翠墨自然是好的，是我急昏了头，说错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我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她既然低了头，我也没有穷追猛打的必要，只是这么一吵倒把刚刚伤春的心情给弄没了，索性问她：“今个府里怎么了？让李妈妈也这样慌乱。”她听我问她，来了精神，喜滋滋的说：“小姐不知道，府里几十年都没能招待个皇亲贵戚，这半年里却来了两位皇子，可不是府里的喜事么？”
两位皇子？如果说去年年末的四阿哥算一位的话，那今天又来的是谁？莫不是……我心里一惊，忙问她：“今天来的是谁？”“是十四阿哥，老爷、二爷正陪着在堂上说话呢。”
我直觉不好，回头就往堂上跑，留下李嬷嬷和翠墨一脸惊诧的站在那。到了堂外，我支开守在外边的丫头小厮，趴在门栏旁听他们说些什么。
“十四阿哥今天特意要我领他到府上，一是拜会一下大人，二是来讨杯清茶喝。大人不要嫌我们唐突才是”这是都籁的声音，看来十四跟他还真是契合。
“这么说是要折煞瑞康了，贝勒爷和大人能来寒舍是瑞康的福气，哪里有唐突之说。”阿玛看来真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登门，语气有些不能平复。
我伸出指头蘸了点唾沫，轻轻戳破窗户纸，往里看，就见胤禵和都籁都身着便服，坐在上位，正捧着茶盅喝茶呢。阿玛和荣齐穿戴正式的在旁陪着，尤其是荣齐一脸崇拜的看着胤禵。我老爹一定拿出家里最好的雨前龙井招待他们了，哼，我也是难得才能喝上一回，他老爹手上一定有进贡的天底下最好的茶叶，还来这跟我抢！
正忿忿不平，突然听见胤禵说：“前阵子同府上两位公子在都籁府见过一面，甚是投缘，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位小公子？”
这话一出，我脑袋上方顿时有无数乌鸦呱呱飞过，阿玛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而荣齐的脸色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都籁觉得古怪，放下茶盅问道：“就是从南方来的荣齐的叔伯兄弟，唤荣沁的。”荣齐见实在瞒不过了，只好上前跪在阿玛跟前说：“阿玛，那日儿子一时兴起，把沁柔扮成我的兄弟带了出去，随口就编了个名字荣沁，请贝勒爷赎罪。”
好你个胤禵，原来你真是那意思，想害我挨板子啊！看来今天这顿责罚是逃不过，弄不好还连累了二哥，心一横，推门进去，跪在荣齐身边说：“阿玛，不关二哥的事，是女儿缠着二哥带我去的，二哥拗不过我才答应的，都是女儿一人的错，请阿玛责罚。” 一边在心里问候了他老爹一百遍。都籁还没从我这男变女的变身中反应过来，堵在那说不出话。阿玛目瞪口呆看着我们两个，呆了好半晌才弓身向胤禵，欲下跪道：“小女顽劣，惊扰了贝勒爷，瑞康在这向贝勒请罪。”
胤禵忙上前扶住阿玛，笑盈盈的说：“老大人言重了，令爱非但没有惊扰我，倒让我大开眼界了，我该想老大人言谢才是。”阿玛一时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愣在那。都籁这会倒是回过神，看看胤禵又看看我，促狭道：“我算明白贝勒爷非要买我那傲雪的缘故了，只为博美人一笑啊。”
这话来得突兀，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都籁又说：“贝勒爷缠了我好几天非要花两倍的价格买那傲雪，我虽舍不得，但贝勒爷喜欢我自然是愿意割爱的。我说要送他，他又不肯，硬是花50两黄金买下傲雪，说是要买下送给那日的小兄弟。我还奇怪着呢，今天一见才知道，贝勒爷原是醉翁之意啊！”
50两黄金？按清朝当时官价一两黄金=24两白银来计算，50两黄金大概要1200两白银，要是依照现代的兑换标准，1两白银=251.2RMB，那换算下来就要30万啊！乖乖！一辆马六 2.3L了！我老爹是正四品，年俸是105两，不到5两黄金，他这一出手，我老爹得给他老子干10年！
胤禵被他当众这么一说有些窘，申辩道：“傲雪不是跟她有缘么，你不是常说好马当配有心人嘛。” 都籁反应也很快：“那傲雪就牵在门外，我把爷那50两黄金退给爷，当我送给沁柔小姐可好？” 胤禵急了：“不好！”话了看见都籁一脸打趣的表情，红了脸不作声。
我正在心里把黄金白银RMB算得天翻地覆呢，听见这段对话，一抬眼看见胤禵微微泛红的脸，心里猛然一动，又听到说傲雪就在门外，想也没想站起来提起裙子就往外冲。果然看见马夫牵着傲雪站在我家门口，我扑过去，抱住它，把脸贴在它脖子那，摸着傲雪的毛喃喃细语：“傲雪，你好么？想我了么？我很想你诶。”名驹就是名驹，虽然我知道它也很喜欢我，但它还是那么酷的站着，一点也不喜形于色。
“你以后能天天看见它。”不知什么时候他来到我的身后。“你真的把他送给我了？”我还是有点不能置信。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我也不理会他的不满，喜滋滋的摸着傲雪，感觉很爽，嘿嘿，赚了一辆马六 2.3L！
“想骑吗？”他见我只顾着傲雪，又过来惹我。“可我还没学会骑马呢。”哎，这是我最窝囊的地方，只能过过摸瘾。
“啊！”我惊呼一声，他把我抱上马背，又自顾自的上得马来，坐在我身后。“你，你怎么敢这样？”我侧头瞪他，就在我家门口，我阿玛和二哥面前，他也太大胆了吧？他只管调转马头，策马向前，附在我耳边说：“又不是第一次。”这话听着实在暧昧，我脸上烧了起来，回头不理他。
我发现我们好象往京郊跑去，问他：“我们去哪？” “踏青。”踏青？我又想起当年姐妹们一起春游的情景，有些激动和憧憬。
回头看见都籁和荣齐各人骑匹快马也跟来了，“我怕你阿玛担心，让荣齐也一起过来。”胤禵边抱我下马边对我说。“我看你也象那狼外婆。” “狼外婆？”他不明白的看着我，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大声说：“就是专门吃小孩子大坏蛋啦！”说完就跑。他只是苦笑不得的摇头。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好一派□□撩人的景色，我对着群山叠叠，拢手大喊：“你好吗？”那一声声空谷回传“你好吗？”仿佛是她们的问候。“我很好！”“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这高低起伏的回声，仿佛是我和她们之间隔世的问候和祝福。亲爱的姐妹们，虽然换了容颜，改了时空，但是我的灵魂依旧，祝愿你们在那个世界的两年一切都好！
胤禵就在我的身边，静静的陪着我，我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对他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个口弦，是口琴的前身，铜制的，树叶型，煞是可爱。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口弦的手柄，将簧舌部分放在两唇之间，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拨动乐器的顶端，引起簧舌振动，发出明亮的声音。
那是一支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悠扬婉转却又有着白山黑水间特有的风情。我看着这个前半生戎马空偬豪情万丈的男儿，想到他后半生却被自己的亲兄弟幽禁而不得志，我的心纠结成团，心里一阵阵的发疼。我发现自己有点喜欢眼前这个自信有点自大、豪迈却不乏柔情的男子，虽然我不能改变历史，但是我却能给他一份欢乐。
“胤禵”，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有些讶异的看着我，却没有不满我的越礼，眼神却更深了。我认真的看着他：“世事多变，无论今后怎样，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只要你欢乐今宵。”说罢，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幽幽山谷，开口清唱：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
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名和利啊什么东西的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
今生无缘来生再聚
爱与恨哪什么玩意
船到桥头自然行
且挥挥袖莫回头
饮酒作乐是时候
那千金虽好
快乐难找我潇洒走条条大道”
突然我听到一阵口弦的音乐竟配合着我的歌声，回头看见胤禵正为我配乐，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他也看着我的眼。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把酒当个纯镜照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一生乐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