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1 / 1）
先更到这里，放假结束回来恢复更新。
祝大家节日愉快~~~~一段朱红雕栏，一张青缎铺就的软榻，一个半倚半躺的剪影。
美人玉手微张，手中细屑簌簌落下，一群朱尾锦鲤便拢过来挣食，美人的笑，却似不笑一样。美人美则美矣，却不真实。
燕珊珊说，一颦一笑都是一个模样，说的就是这个美人。
美人一身红绸，即使是要成亲的新娘子也没有她这样娇艳。
名动天下的洛水夫人。
“夫人，姚妈妈带如音过来了。”侍女引儿小心翼翼地靠近低语。
洛水夫人几不可见的颔首，引儿立即识相地将人引了进来，自己在外头守着
听到脚步声，洛水夫人头也不会，懒懒地问：“若轻没有来？”不知道的人，只听声音都会当作是哪个妩媚娇花。
只有一气连枝的人，才知道这慵懒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样的面目性情。
如音谨慎地回话：“启禀夫人，关润似乎有些不适，姑娘正担心着，姑娘又说，既然已脱了乐籍入了关家，再抛头露面恐怕不合适，属下便独自回来了。姑娘要属下问夫人安。”
“这么多日了，关润没将若轻收房？”
“关润将姑娘安置在一处闲置的院子里，单独僻的小厨，每日也来不了一趟，只是前两日，关润领姑娘去见了关家夫人。听姑娘说，关家夫人对姑娘尚是不错，关家夫人问过姑娘的年纪生辰和出身。只是并没有提收房的事。”
这番回答实在挑不出一根刺来，如音十分清楚夫人要听什么，想知道什么。
洛水夫人果然满意地调转头来：“你倒是清楚。”娇笑几声：“关家夫人？哈哈，不知那贱人看见若轻那张脸，是不是花容失色以为见了鬼！问若轻生辰？想是心里怕得很，又存了疑心吧？那贱人哪里能想到，连若轻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几岁，她又能问出什么来？想到一张这样的脸日日在身边，那贱人定是夜夜梦魇不得安生，等不到我去杀她，她就要被恶鬼索了命去，就让她好好享受那滋味吧。”
复又冷哼一声：“若轻那丫头也是个没用的，一心巴巴地爱着关家那个孽种，不指望她了。要不是她没用，我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去找那些劳什子香料。连迷个男人都迷不住，白当了女人，要是她早早能爬上关润的床，那孽种现在已是身败名裂。真是废物一个，不坏事就不错了。你再说说，姓燕的小丫头如何了？关润最近几天如何？”
如音头皮一阵发麻，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主人必定不爱听。
不说又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听说那丫头已经好全了，昨日就已经关门动了手……据说……据说中途除了什么岔子便没有继续，只知道当时乱做了一团，好像说是没找对解毒的法子。”
如音说完秉住呼吸，等待夫人的盛怒。眼睛余光一扫，发现身边另外一个人已不知何时侧退了两步，不禁暗骂，没胆子的匪类，果然不是个男人！自己跪在地上回话，想动了不敢动，看来是躲不过了。
正惶恐着，就听呼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顶飞过，兵兵邦邦卡拉卡拉的重物被掷于地上破碎的声音。偷偷抬眼望去，面前的女人头发飞散，盛怒中媚眼大张，咬牙切齿地立在那里，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原本放在那里的那张软榻居然不见了。
外头的引儿听见动响以为出了什么事，惊慌地奔进来，就看到一地七零八落的破碎，那块青缎软垫瞧着眼熟，分明是自己早前铺在软榻上的，此时被断木残破压住一角，姚妈妈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如音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她也跟着骇住了，还没见过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知道，夫人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一番苦心布置落了空，想杀的人还好好活着，白费了许多心机。
幸亏是白日，恩客还没上门，这么大的声响没有惊动其他人。
“哈哈哈哈，定是那燕家的丫头坏了我的好事。那孽种倒是命硬，好！好！”洛水夫人怒极反笑，一身红绸飞舞无比妖娆：“你们出去，姚二留下。”
如音如蒙大赦，忍着颤抖的小腿跌爬着出去，引儿也躲得远远的。
“姚二，立即传书，五月初一，给我血洗泷州，鸡犬不留！废不了关家孽种，就用那些匹夫做生祭！”
姚二大吃一惊：“夫人不和那边商量一下？”
洛水夫人冷冷狞笑：“商量？那人说要助我，却心慈手软，迟迟舍不得对他那些兄弟下手，妇人之仁！关家那点生意不在我的眼里，他下不了狠手，那就别怪我不等他！”
欢郎，关家孽种不去陪你，我就送几十条人命下去陪你。
“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洛水夫人眉毛轻轻一挑，斜斜地望来。
姚二冷得一颤，飞快地领命出去。盛怒之下的女人不可理喻，他更不能违逆上意。
看来夫人已经濒临边缘，青离小公子的死和此次的失手，已经让她感觉到了浓浓危机。门里那位尊主也久久不过问这位夫人的行动，要是知道夫人一味地宣泄私怨，又让青离小公子丢了性命，他们这一支，空怕是丢在洛阳回不去了。所以夫人才按捺不住了吧。
当年是他们自己选的跟着夫人来的洛阳，现在回头，门里那位尊主肯定不会允许，更不要说那位心狠手辣的少主，对这位夫人早就欲杀之而后快。
他们的命早就交到了这位夫人手里，由不得自己了。既然没了退路，倒不如豁出去一搏。
看着姚二魂不守舍地出去，洛水夫人嘴角居然勾起一抹轻笑，乍一看动人心魄，只是这点笑容到不了眼角，眼神冷清得没有一点温度，反而还有股莫名的凄凉。
姚二的心事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惜从她活下来那一天起，从那双枯树一样的手抚上自己的身体那一天起，她就以欢郎的名义发过誓，定要那些害她与欢郎天人永隔的人们家破人亡。
为了这个誓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一个精明的颠倒众生的女人。成为枯树那个魔头的禁脔，面孔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婉转承欢，终日与那魔头的各色女人钩心斗角，一步一步地爬上来，成为那个魔头的左膀右臂，在那个以无数幽魂堆砌出来的坟冢上占有一席之地。
那个拥有诸多女人的魔头，早就知道她的打算，冷冷地看着她对付他那些女人，冷冷地看着她为了复仇而辛苦筹谋。每一次她想方设法爬上他的床，他都以赏赐一般的口吻说：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女人只是那魔头的玩物，她即使成为了他的夫人，也还只是玩物中的一个。
当她做好一切离开他的准备动身前往洛阳时，那个魔头大发慈悲放了她自由，也就意味着从此恩断义绝。
可惜那魔头却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打算再回去。她要的，只是一条以累累白骨铺就的黄泉路，她要的，不过是以仇人的鲜血熬出来的一碗孟婆汤。
她要的，是在忘川与欢郎的最后一次执手。
而已。
欠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给了她重生和复仇机会的魔头。虽然她杀不了他，但是她早以借人之手废了他的子孙根，他可以有很多女人，但他却不能再有其他后代。而帮她做了这件事的人，便是那魔头唯一的儿子的母亲，那个他最在乎的女人。
那个魔头应该知道，女人可以是玩物，也是最危险的利器，尤其是记仇的女人。
至于其他人，生与死，无辜与否，不是她要考虑的事。
是的，这个世间欠了她陈若妍一个公道，现在她不过是要讨回这个公道而已。为了这个公道而丢了性命的无关人，只能算他们倒霉。不管是和关家沾了边的人，还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姚二，这么多人一起下地狱去，一定不会寂寞吧？
欢郎，我好快活，我就要去寻你，你等着我。
厉声唤来引儿，看见她惊惶的神色，不由感到更加舒畅。
“准备些元宝蜡烛酒水，后日早上我要去桃花山。”
她的时间已不多，如果那魔头知道他心爱的弟子青离已死，恐怕再也容不得她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