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请客(1 / 1)
不可否认,如意郡主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是经过精心妆扮的美丽女人。这可能应归结为遗传基因,听说如意郡主的娘亲是个美女,否则不会让六王爷一见钟情。
此刻如意郡主依在华秋瑞身边,像小鸟依人,当然得忽视她脸上看别人时那种傲慢。这样的女人,应该会更得更多疼惜吧!可惜,他身边的护花侍者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偶尔眼中还闪过不耐。
我很满意少逸的目光只是往郡主身上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表情平淡,完全没有我表现出的那种惊艳的感觉。
“你们迟到了啊!”我笑着说:“主人不到,做为客人的我们不好意思先点菜,不过笑儿听说她爹请客,早饭都没吃,我先给她叫了糕点,不算坏了规矩吧?”
“不好意思,来晚了。”华秋瑞说,而华夫人只是高傲的瞟了我们一眼,鼻子“哼”了一声,这算什么态度嘛,难不成把我们当成街边的阿狗阿猫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善意的摆摆手说:“刚才,我正和少逸哥、阿洛正探讨新三从四德,辩讨现在社会里有没有这样的模范相公?”
“新三从四德,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声音软绵绵的,矫揉造作的很。
我冲少逸做了个鬼脸,笑着回答:“三从是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错了要盲从;四德是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太太打骂要忍得。”
阿洛和少逸“扑哧”笑起来,笑儿抬眼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吃糕点。
华秋瑞弄个大红脸,如意郡主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们迟到的理由肯定跟如意精致的妆扮分不开。从眉眼到头发到衣服,无不显示出精心和刻意,可是太精心了,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估计应该是故意迟到来拿捏身份,亦或是打算在我这个前情敌面前炫耀一番,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我不爽。
少逸笑过后很客气的说:“华大人,华夫人坐,请坐,如风就爱开玩笑,你们不用介意。”
如意郡主冷着脸,挨着华秋瑞坐下。华秋瑞和少逸在推让点菜。真是有趣的宴席,华秋瑞和少逸彼此敌视,我和如意郡主惺惺作态相看两厌,这气氛,怎么一个尴尬了得。偏偏还都强作笑颜,一派宾主尽欢的假像,真真是好笑。
“阿洛,你和笑儿换个座,让笑儿坐到他爹旁边,难得他爹能服侍她吃顿饭,你可不能跟他抢功劳,今天就是放开了吃,什么事儿都别管。”我没事找事的说。
“一个下人,和主人坐在一起,成什么体统。”如意郡主冷冰冰的说。
一个美女固然让人赏心悦目,但一个冰美女却会让人敬而远之,尤其脸上还带着一脸轻蔑和厌恶的冰美女简直会让人反胃。
阿洛一下子不自然起来,我对笑儿说:“笑儿,这是华夫人,你老爹的娘子,赶快叫姨娘。”
“姨娘。”已经懂事的笑儿看看我,看看他老爹,再看看如意郡主,不情愿的叫道。
“嗯。笑儿真乖。”如意郡主笑的很假。
“笑儿,你叫她什么?”我指着阿洛说。
“姨娘。”笑儿回答的又快又干脆。
“阿洛可不是下人,她是我们笑儿的姨娘呢?”我笑着对如意郡主说。
如意郡主这才明白我把她和阿洛划上等号,不由气得脸色惨白,话也脱口而出:“你这个贱人。”
华秋瑞不动声色看了如意郡主一眼,如意郡主好象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下头使劲拽着手帕,少逸朝我挑挑眉,我安抚的对他笑笑。跟阿洛说:“阿洛,你说好笑不好笑,这次承蒙太后召见,居然因为有人在太后面前表白要和我这个贱人共侍一夫,不分大小。幸好我拒绝了。你说那人是不是比我还贱,自个相公不好好看着,还想拱手让给别人,是不是假大方?”有些人你看第一眼就没有好印象,这郡主就是这样的人,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你不是要在我面前显摆,如果戳装了假面具,我看你能显摆到哪个地步。
“好可恶啊,这样坏心眼的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呢。”阿洛应声说。
“你们放肆!”如意郡主一拍桌子要发火。
笑儿的糕点盘一下子掉到地上。笑儿“哇”一声哭起来,扑到我怀里:“娘,我不要在这里吃饭,我们回去吧。”
我把笑儿搂在怀里说:“笑儿乖,不哭,不哭。”这真是我教的女儿吗?闻弦歌而知雅意,刚才那盘糕点绝对是笑儿故意推下去的,我有点汗颜,我不过经常告诫她,不能任人鱼肉,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啊,顺便给她讲过后娘对过继儿女的迫害,尤其《白雪公主》让笑儿记忆深刻。这个故事是刚搬过家讲给她和悦儿听的。我记得故事讲完后,我让她和悦儿从中总结经验教训,一定要总结十条以上,否则以后不再给他们讲故事。
记得当时总结的十条经验教训:第一,七个小矮人很可怜,都长不高。第二,白雪公主很可怜。第三,后娘是很坏的。第四,反对后娘。第五,坚决不要后娘。第六,王子很伟大,救了公主。第七,白雪公主的爹很坏,都不管白雪公主。第八,笑儿不要后娘。第九,悦儿不要后娘。第十,以后看到笑儿的后娘要躲远点。
这是笑儿和悦儿好不容易凑齐的十个理由,我听得哈哈大笑,那时,我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笑儿要面对她所谓的后娘,而笑儿对后娘的反弹会如此之大。
不过,郡主了不起,好好的干嘛拍桌子吓人,你厉害,现在好了。被一桌子人盯着,看你还能狂妄到哪里去。
“好了,笑儿,来坐爹这里,爹点你最爱吃的菜。”华秋瑞深深看了我一眼开始点菜。
我挤眉弄眼对少逸笑笑,少逸看看我,眉眼里都是笑意,和他刚刚看到华秋瑞时的冷冽相比整个人显得温和多了。如意郡主恨恨看看我们,不再自讨没趣。
菜上来后,华秋瑞要了酒要跟少逸喝酒,上次他们酗酒的后果我可是深有体会。我急忙拦住少逸跟前的酒杯说:“以茶代酒吧,我们吃了饭还有事情要办。”
少逸看我一眼笑着说:“这两天酒喝多了,现在还难受,今天就不喝了。请华大人见谅。”
“怎么,子清,什么时候男人做事也轮到你指手画脚的。”
“华大人,你弄错了,首先我叫蓝如风,我已经跟你重申过很多次了。再次,我没有指手画脚,我只是讲事实提建议,具体操作并不受我控制,如果少逸哥真要舍命陪君子,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我清楚少逸哥是一个讲理的人,不是吗?”
“你是说我不讲道理?”
“我可没这么说,你看你女儿就在你身边,她需要你照看呢?”
笑儿很合时宜的开口说:“爹,我要吃鱼。”
阿洛要去替笑儿夹,我用筷子敲了阿洛的筷子一下说:“好好吃你的饭,你怎么一点不听话,笑儿的爹在那儿坐着,难得扮演一次慈父,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华秋瑞夹了鱼,耐心的把鱼刺挑出来,把鱼肉放进笑儿碗里。
我对阿洛和少逸说:“赶快吃,比比看今天谁先吃完。”
“娘,我也要比。”
“好,你爹伺候着你,你吃什么尽管跟他说,不然饿着你爹可要心疼的。”
几个人狼吞虎咽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我放下筷子说饱了时,我一看少逸和阿洛的碗都空了,笑儿碗里的米剩个碗底。再看看,华秋瑞碗里的米几乎没动,如意郡主碗里还有大半碗米。
“娘,我不吃了。”笑儿急忙把碗往一边一推。
“笑儿,背背《锄禾》。”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背完笑儿说:“娘,我错了,我不该剩饭。辜负了农民伯伯的辛苦劳动。”然后,把碗里饭乖乖往嘴里扒。
华秋瑞一直沉思的看着我,如意郡主也在看着我。我看笑儿把饭吃完了。笑道:“华大人,华夫人,感谢你们的接风宴,麻烦你们付帐了。以后,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华大人要看笑儿,找人来通知一下就行了,我会找人把笑儿送过去的。另外,给大家提个醒,我这个人也比较小心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可是会回报回来的噢。所以,若只是些不入流的损人不利己的小把戏,还是及早罢手的好,否则,落个两败俱伤或鱼死网破的下场大家都不好看。话我今天搁这儿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撕破脸面的事儿,就怨不得人了。”
不去看华秋瑞和郡主难看的脸色,我笑得灿烂的拉过笑儿说:“来,笑儿,跟你爹爹说再见。”
“爹,再见。”
“还有呢?”
“姨娘,再见。”笑儿不情不愿对如意郡主说。
“你……”华秋瑞最终什么没说。
仁至义尽。这个劝告,希望如意郡主能听进去。不是少年无知,身份尊贵就可以为所欲为。太后对如意郡主,恐怕也是隐忍不发,否则不会轻易说出可以废掉郡主称号这种话。死了一个皇妃,病疯了一个公主,六王爷死了,一大家子都获罪离京,独独留下如意郡主这个漏网之鱼,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呢?她犹自耀武扬威,不知收敛,居然在这个时候找来我这个大麻烦,只能说愚蠢。其实,也是在见到郡主之后,我才想到皇上、太后找我进京,开始只是需要一个扰局人吧,她们不想如意郡主过得这么舒服。也就是说一开始太后可能就准备把我送进华府。只是,我想我还是在某方面讨得太后欢心,所以,我才有机会接触第二题。太后也才会答应我去治疗公主的病。而现在,我已经入局,他们会期待我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华秋瑞虽然不得已保了如意郡主一次,那么再一次呢?他还会保她吗?他如此纵容如意郡主,过份的纵容是害而不是爱。
原来,什么时候,我竟这么重要了,被人这番算计着。我笑得更加灿烂。
我和笑儿、阿洛一行站在酒楼前。真是冤家路窄。居然看到瑞王爷,身边跟着的几个人都穿着官服。
“这不是蓝姑娘吗?怎么今天见到我这么冷淡,今天没把我当成那个谁?”清清冷冷的声音,这该死的瑞王爷分明已经要从我们身边走过了,却又折了回来。
我盯着他脸看了很久,福了福说:“瑞王爷好。”就想从他身边走掉。
“这么急干嘛?我又不能吃了你。”
这个颇像秋天的人向我靠了靠,一面暧昧的说着话,我心里那个气,前些天还是个冰人,怎么今天变化之么大,我咬牙切齿的说:“如风无知,如果有什么得罪瑞王爷之处,万望王爷见谅。王爷大人大量不会和我这个无知小民一般见识,是吧?”
“嗯,这么说也没错。要不,请我吃顿便饭,赔罪如何?”
“王爷,既便我曾经把你当做那个谁,现在我也绝对不会认错人了。能来京城,全拜你家如夫人所赐,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别说请一顿饭便饭,请一顿大餐我也是心愿情愿呢。”我说的声音很大,跟他来的那几个人应该都听到了,扭过头来看我们,我故意凑近他,压低声音说:“王爷,现在你像不像是敲榨。难不成今天中午这顿饭,也是你敲榨来的?”
“难怪陌离说你嘴巴毒,得理不饶人,原来是真的。”瑞王爷很仔细盯着我的脸说。我这才注意他一脸冰冷,眼里根本没有一丝笑意,原来,刚才他不过在试探或者戏弄我而已。
我展颜一笑说:“王爷客气,如风还要仰仗你家如夫人的提携呢?哪里敢自毁前程,得罪你这个大大金主。”我笑得越发假惺惺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假。现在,我心情很不爽。他比秋天恶劣百倍。再见他,一样的容颜,心中已经没有那日的悸动,既便如此,便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了。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我现在只想远避开他。真要到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地步,恐怕才是一种真正的悲哀。
“如风,这里。”少逸在马车里向我们挥手。我们来时是府里的马车送来的,到地方少逸就把马车打发回去了。刚才一出饭店,少逸就去雇车了。
“王爷请吃好喝好玩儿好。”我福了福,拉着笑儿离开。远远看见少逸和瑞王爷遥遥打了个招呼,看到瑞王爷和华秋瑞夫妇寒喧。
我忽然有些好笑,我在瑞王爷身上找秋天的影子,岂不知华秋瑞在我身上找叶子清的影子,说来说去都是替身而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那么,此刻,谁又是谁的风景,谁又装饰了谁的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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