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说服（1 / 1）
再次踏上慈云庵，我是来寻访明月师太，她既然是叶子清的故交，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些什么。谁知上山一打听，明月师太已经过世大半年了。我又去曾经住过的小屋缅怀了一阵，一无所获的离开。
既然一切无从追根究底，就顺其自然吧，就当是美梦一场，我亦不再反复思虑为什么会有这一场梦，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就够了。
出了慈云庵看到等候在外面的少逸，身姿挺拔的站在树下，风吹动衣衫翩翩起舞，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心中忽然有所触动，去年离开时，我彷徨而忐忑，现在，我有爱人和家人。前尘往事，对我来说又怎抵得上一直陪在身边的这个人重要。原来不知不觉在我心中少逸就像笑儿、悦儿、阿洛一样，是亲人。我笑颜如花的走向少逸，把手放进他掌中说：“真好，你在，我们回去吧。”
少逸安静温柔的凝视着我说：“好，我们回去。”
心情不知怎么雀跃起来，一路手拉手下山。是啊，我有家人，有爱人，第一次有了归属感。十指相缠，原来得到一个人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情。往事如风，前尘往事似乎真的可以随风而逝了。我把眼前的人抓得更紧些。少逸并不知道我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但他因为我的开心脸上的表情愈加柔和起来。
到府门前，看门的小厮看到我们就高兴的说：“二少爷，蓝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林小姐找你们一下午了。”
“哪个林小姐？”
“二表哥，如风姐你们怎么才回来？”远远一只蓝蝴蝶迎着黄昏翩翩飞奔而来，把笑儿抱在怀里，啧啧亲了几下说：“笑儿，想我没有，我可想死你们了。”放开笑儿，抱住我又跳又转。
看门人石化，估计没有看过这么热情的表小姐。
挽住如净不让她再剌激别人，问：“你怎么进京城了？”
“我爹来京城，我就跟着来了。”
“你爹呢？”
“他到别的地方办事，把我留在这里。”
“不管怎样你来我算有个伴，让你表哥跟你爹商量一下，回头你跟我们一块回伊城。”
“太好了，如风姐。”扑过来又要拥抱，我一把推开她说：“好了，大小姐，我知道你看见我很高兴，不过这么热情可让人受不了。”
“如风姐，你又取笑我。”如净说着作势要打人。
“救命啊，如净大小姐要杀人灭口。”我拉了少逸作挡箭牌。
一行人笑闹着来到客厅，少逸的大哥一家子在客厅门口候着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亲情也让人沉醉。
仿佛是刻意的，少泠出嫁那天我没出席，三天后回门，我又没有见到。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早又被宫里来的轿子接进宫，这次我可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如风参见太后、皇上、瑞王爷。”
“起来，坐吧。”太后转向瑞王爷说：“情儿，这些图是蓝姑娘画的，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哀家可是回答不上来，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我知道太后在打趣，抿嘴笑笑。
“这画儿本王怎么似曾相识？”
“瑞王爷不觉得这与学堂的格局有些像吗，因此，可以称为女子学堂，另外，这里环境优雅，又可作疗养院用。”
“疗养院？女子学堂？蓝如风，你知罪吗？”瑞王爷一脸冷冽。唉！真不适应，这样的面孔和这样的表情。
“如风何罪？”我问。
“让你帮公主治病，你却中饱私囊？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为公主打算？”瑞王爷发难，太后和皇上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置身事外。皇上还说：“蓝姑娘，朕很想答应你上次的要求，可五弟有异议，如果今天你能说服朕的五弟，那么，你上次提的提议朕就应了，如果不能说服五弟，朕只能把你交给五弟处置了。”
“王爷息怒。”我正视瑞王爷说，既然事关身家性命，当然来不得半点马虎：“首先，这件事还停留在计划阶段没有开始实施，所谓公饱私囊完全子虚乌有，这条罪名不成立。其次，太医也说公主是心病，既然是心药当然还要心药治。我不是说别的办法治不了公主的病，公主现在越来越不喜欢接触陌生人，这不是个好现象，让她多结识一些朋友，对她身心发展都有益。小孩子就应该要在一个充满爱和阳光、关怀的地方成长。给她们一个快乐的童年，难道不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吗？”
“你让公主和那些平民一起学习，你……”
“王爷，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我做了暂停的动作，太后“扑哧”笑出声来，皇上大概觉得瑞王爷气恼的样子很好笑，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松动。我心中一震，赶紧垂下眼帘说：“谁没有几门穷亲戚，你难道就没有几个来自民间的朋友，还是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压根打心底就瞧不起他们。”
“胡说什么，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多陪读？”
“我说需要十五至二十个孩子陪公主读书。你可能认为太多了，或者是我故意玩儿的花样，其实，我本意也有想尝试着把它建成女子学堂的意思，据我所知，在京城，不，就整个国家来说，还没有专门供女子学习的地方。虽然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请先生教导，可是因为不是同一个师傅或者是不同档次的师傅教导出来。因此，会做很多无用功。甚至因为女子不受重用，教导的都是些浮浅的经书，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朝女才子欠缺。我朝建立二百多年来，女子地位虽然有所提高，比如如果女子受到夫家虐待，经官家判定可以提请休夫等等。但为什么绝大多数女子宁可受着夫家的虐待，甚至含冤死在夫家，也不肯提出休夫呢？因为这是一个男权的社会，女子很难在这样的社会中生存。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些有能力又喜欢学习的女孩子集中起来，教导她们知识的同时也教她们一技之长呢？”
“可女子既便有了男子一样的学识，既不能入朝为官，不是白白浪费了吗？”瑞王爷问。
“女子为什么不能为官。算了，这个话题太深。既便女子不能为官，可她们自身素质的提高，对下一代的教养都会起到一定作用。在一个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里，一个有文化素养的女子和一个文盲女子比较起来，哪一个对家庭的作用会更大一些，上得庭堂，下得厨房的女子难道不比那些把自己的一生关在厨房的女子更让人心折。给女孩子更大的生存空间，女孩子其实也可以活得神彩飞扬。”
“也就是说你活得很开心了。”瑞王爷问。
“如果诚实的回答，是。”
“办女子学堂你所追求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天下大同，国泰民安，并且让所有的女孩都扬眉吐气，这愿望未免太大太空洞。以前如风但求随心所欲，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现在，既然已经又回到京城，有幸被太后、皇上、王爷所赏识，那么，如风希望知恩图报，一方面尽我所能治疗公主的病，让公主有一个既开心快乐又充实的童年，成为我朝最尊贵的公主，另一方面也让女孩子脱离愚昧，成为有理想有愿望自强自爱对这个国家有所贡献的人。”
“你怎么确实你培养的不是庸才？”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如风自问不是个懒惰的人。”
“你打算把你的学生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就是一个多采多艺的人。既不刻板，也不肤浅的人。既不自私自利，也不刻薄寡恩的有思想有深度的美少女。”
……，……
就样这从疗养院的话题转到了女子教育又转到对女子的教导培养，总之你来我往，一个多时辰，在甄嬷嬷为我加过第六次茶水之后，我们的论证终于宣告完成。
太后笑道：“你们休息一会儿，甄嬷嬷传午膳吧。”
我暗自松了口气。太后开始询问我民间的生活，我当然很狗腿的说了一大堆赞美之词。看到瑞王爷看我的眼光从刚才的凝重，激赏到现在的不屑，切，理他呢，现在，抓住太后这棵大树才好乘凉。说着开始说到一些趣闻，笑话，把太后和皇上、甄嬷嬷逗得直乐，气氛终于松洽下来，而瑞王爷的模样就比较值得推敲，明明想笑，还忍得那么辛苦，别以为我没看到，他左手使劲掐着右手，手上都被掐紫了一块。罪过啊！
本着食不言的精神，午膳在我的故作镇定和心神不宁中结束了。而皇上、瑞王爷用完膳食之后居然也没有告辞的意思。
又闲聊几句，终于说到正题，皇上让把上次查抄的林御史家作为女子学堂的基地，并把林府不远处的路府（据说也是上次查抄来的）赏给我，让我在京城里安置，赏了我一堆珠宝玉器，还要封我为静兰夫人，我要求皇上在学堂开学前两天再册封，皇上很奇怪问我为什么，我干笑几声说怕请客怕麻烦。惹得皇上、太后、瑞王爷一阵大笑。瑞王爷自告奋勇要求协助女子学堂改造的有关事宜。
然后，皇上被叫走处理国家大事，再然后，瑞王爷也走了。只剩下我和太后闲聊，太后带我参加了御花园，留我在宫里吃了晚膳，才让轿子送我回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