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关于爱情（1 / 1）
回到玉府已经是晚饭时分。
送走新嫁娘的玉府虽然灯火通明，但门庭终显出几分寂寥。门口的小厮领我进府。大厅里，少逸和他大哥、大嫂正谈论什么，一脸严肃。看到我他们停下来，少逸迎上前拉住我问：“回来了，没事儿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笑笑，忽然想到我们还在闹别扭，甩开他的手，觉得有点不自在，看一眼少逸，他好象也颇尴尬的模样。我笑着转头说：“大哥，大嫂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可都饿了。”
“好，马上可以吃饭。”少俊笑着，很亲切的样子。
“怎么样，少泠的婚宴都还顺利吧？”坐下后我问。
“总算把三妹嫁出去了，真不容易！”少逸笑的牵强。
“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吃酱鸭，西祠胡同那里有一家的酱鸭做得不错，只是不知道那店还在不在？”
“好，明天我们去找找看。”
“大哥，大嫂明天少逸哥请客，一起去吧？”
“我们就不去了，明天你和二弟好好玩儿。”
“怎么不见笑儿和阿洛？”
“上午华府的人把阿洛领笑儿接去华府了，说晚上送回来，应该快回来了。”
我“噢”了一声问：“小沐呢？”小沐是少俊的儿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他今天玩儿了一天，累了，现在还睡呢？”少逸的大嫂回答。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饭菜就上来了，不知为什么，跟少逸的大哥大嫂在一起，总感觉无趣，少俊像是伪道学的继承人，呆板，假清高，另外他看人的眼光太势利，无论他如何掩饰，总流露出不屑和轻蔑。让我觉得他们一家子像是京城小市民。难怪少泠以前说起来过全家人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大哥。
一顿食之无味的饭吃过后，我便准备回房。少逸一把拉住我，对他大哥大嫂说：“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一路到了花园，我忽然想到，我回来之后，他们都没有问我进宫的情况，甚至商量好一样，没有一个人提。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我抬头看着少逸问：“我进宫去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昨天我找人打听，他们居然没有听说过宣你进宫的圣旨，应该说这件事还是比较秘密的。今天早上接你的轿子，我大哥认出有一个是在太后身边当差的公公。因此，我打听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听说澜公主的病，好象病情越来越严重。然后打听到前些日子笑儿生日的时候，侯夫人到过陆府，侯夫人跟瑞王爷的三夫人如夫人关系很好，瑞王爷现在有七房小妾，但没有正室，前段日子瑞王爷好象酒后戏言在他小妾中选一人扶正。三夫人可能想在太后跟前立功，就病急乱投医的就把你供出来，如果你能治好公主的病，她也算举荐有功。”
我在心里诅咒那个瑞王爷，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认为他像秋天，如果秋天像阳光，他就像是只毛毛虫，不，连毛毛虫都比不上，就是一只蝗虫。原来这仇还未见面前就结上了。公主的病，治好了皆大欢喜，不，也不一定欢喜，如果澜公主对我的治疗过程不满意，以后挟私报复，我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万一治不好，更简单，直接被被治罪，我那一大家子恐怕都要被诛连。
该死的瑞王爷，你不好好管管你的夫人，让你家后院失火殃及我这个池鱼。该死的如夫人，你争宠你献媚，干嘛拖我下水。想到下午太后的话，不用说，这里面一定也有如意郡主的推波助澜。
唉，一群小人！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算计，还真不好受。我把头向少逸身上靠了靠说：“我现在大哭一场，然后逃之夭夭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追杀。”
少逸的身子僵了一下，问：“如风，如果你不愿意，明天我找瑞王爷，让他求求太后，我们早日离开京城吧。”
“晚了。”我叹了口气：“我不想惹麻烦。”一看少逸一脸的不赞同急忙更正：“我只是不想惹大麻烦，平日里小打小闹，都在能力许可范围内。这一次，真的惹上大麻烦了。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如果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那就惨了。你也知道我很懒，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被逼着做事情这是第一遭，不过那个澜公主的确很可怜，如果再不及时治疗任其发展下去，再过一年半载，她这一辈子估计算废了。”
“你真的能治疗澜公主？”少逸的样子既担心又怀疑。
“如果治不了，现在跑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跑陆？”
“就是逃跑？”
“那就是说你也没办法。”
“好了，好了。”我安慰他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就一个小孩子，没什么难对付的，你看我们笑儿、悦儿还不是乖乖的被我搞定。”
“澜公主可不是笑儿、悦儿。”
“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小孩儿。你看悦儿刚到我家天天做恶梦，现在还不是被我养的生龙活虎，一点事儿没有。对付小孩，我是很有办法的。”我无奈说，不想让身边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你可别乱来。”
“知道。”停了一会儿，我拉着他的头发玩儿了一会儿，说：“少逸哥，一年之后你可要来接我。”
“好。”
“答应这么快，没有诚意。”
“怎样才算有诚意。”
“你带花轿来吧。”
“你说的，到时候不许赖帐。”
“明年过完八月十五，这里的事情才算了结。以后的日子，我想平平静静在伊城过，再也不来京城了。京城的高官太多，让人很不习惯呢。”
“好。这一次事情完结后，我们回伊城成亲。”少逸揽着我，我往他身上又依了依决有说话。过了很久，他忽然握紧我的手说：“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说吧。”
“这些天不该跟你闹别扭，你是不是生气了。”
“切，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刚到京城就背着我偷欢呢。”
“你呀，脑子往哪里想呢？”少逸拍我了我额头一下。
“那件事我也不对。”我想了想说：“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你说这件事。不过有几点先告诉你吧，第一，我是蓝如风，不是叶子清，我和华秋瑞之间绝对不会再有除了笑儿之外的任何关系。第二，我的初恋是一个叫秋天的男孩，长得跟瑞王爷很相，不过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他也早就结婚，就是成亲了，现在恐怕连小孩都有了。那次见瑞王爷很失礼，不过是因为太吃惊的缘故。另外我也需要一点时间理顺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跟你说，让你不安我很抱歉。第三，现在你是我未婚夫，也是要伴我一生的人，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特别是与我有关的事情，不要瞒着我。”
“我没有什么事情瞒你？”接口这么快，不是不打自招吗？
“真的没有？”
“没有。”
“这样最好。”我笑笑不再纠缠这问题。说：“想到一首诗呢。”
“什么诗？”
“我念给你听吧。‘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颗树，长在你必经的路前，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前世的期盼。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枝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虽然少逸已经习惯了我偶尔说些他也不明白的话，但我保证，这首诗他一定没有听懂，可是我语气的萧瑟感染了他，因此，他把我紧紧拥在胸前说：“如风，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这次的事……”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说下去。
他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忽然他唇落在我唇上，柔柔的一下一下轻啄着我的唇，带着些许的狂乱和不安，他似乎想寻找什么保证。我脑子轰的一声，原来不安的不只是我。
“娘，娘，爹来看你了。”这一声叫喊划破了暧昧的氛围。
我站起身，少逸也跟着站起来，彼此间拉开了些距离，我看到华秋瑞正拉着蹦蹦跳跳的笑儿远远走过来，阿洛跟在他们身后。灯火映得华秋瑞的脸忽明忽暗，那种嬉笑的从容让人慨然，恨不能恨爱不能爱。
我把笑儿揽在怀里问：“笑儿，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我仰起脸向华秋瑞致意：“谢谢你送他们回来。”
“我应该谢谢你肯让笑儿回去。”
“这是应该的。”
一时默然，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不想再面对华秋瑞，我对少逸说：“你送送华大人，我们先回去了。”
“子清。”
我没有回头的说：“我叫蓝如风，请华大人记好了。”
“如风，明天中午，我想请你和笑儿到华宾楼吃饭，也算为你接风。”
“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了，替我向尊夫人问好。”
“如风，其实是如意想见见你……”
我转身盯住华秋瑞，想从他脸上辩出真假，可是我失望，温文尔雅的笑容完好挂在脸上，看不出虚实。见我干什么，看陷害我的够不够。我和如意郡主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情敌，至少，她或者会把我当情敌吧，我很无奈，见一见也好，如果她能端正态度，我就少一个敌人。如果不能，也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在哪里。
“少逸哥，明天中午你陪我们一块赴宴吧，华大人如此热忱，我们怎么好意思辜负华大人的美意。”
“好。”
“华大人，我们明天华宾楼见。”我笑笑转身离开。能感觉后面烁烁的目光，但又如何呢？
从伊城到京城这一路，我想了千百次如何面对华秋瑞，但我没有想到，我居然可以如此轻松面对他，亦没有很深的负罪感。所谓缘起缘灭，有时候只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的心困住了而已。毕竟叶子清已经属于过去，而属于蓝如风的时代，我将尽可能远离华秋瑞及华府的一切。关于秋天的记忆，其实也早已经随风湮没了。别说瑞王爷不是秋天，既便是秋天，也已经是过去的缘份了，错认瑞王为秋天后，我一直想我对秋天的坚持，究竟是爱的成份多一些，还是不甘的成份多一些。后来发现，青春懵懂时期，恋上这么一个人，我们之间如水般清澈纯洁，所以，他在我眼中也不知不觉成了白壁无暇。或许一开始我就预料到我们之间的结局，所以，我才一直用一种忧郁的目光追随他，而不是打动他。我对秋天的爱情其实只是一个童话，我自己编织的童话，我在童话里悲痛、伤心、自得其乐，其实与别人无关。那时的爱情，始终是我一个人的事。
关于爱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现在我是蓝如风，是玉少逸的未婚妻，偶尔依在少逸的怀里，我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如此而已。
一旦心态放正了，脚步便轻快多了，我甚至还远远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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