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故人（1 / 1）
还是自家的床舒服。
美美睡了一晚，早上听到悦儿跟我道早安。我对他说：“好好念书。”笑儿喊我：“娘，我和姨娘上街了。”我摸摸她的头说：“笑儿乖，别闹娘。”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起床时已经快中午了。
阿洛看我起来，对我说：“柳老爷、左老爷、阮老爷在客厅等了一个上午。”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责备的说。
“小姐，你那样子像是多少天没睡过觉谁叫得醒你。再说你昨晚不是吩咐过，让我们别打扰你。”
“走吧，去看看。”
走出院子，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这的花谁栽的？”
“柳老爷、左老爷、阮老爷、白大少的家奴今天都过来了，门已经新刷过了，花也是他们高价卖回来的，听说柳老爷把他最喜欢的几株君子兰都移过来了。”
我笑了笑，这恐怕不只是我的功劳，告诉少逸不要插手，他大概还是找过这几位老爷子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无妨，是我们打扰蓝小姐的清梦。”
我尴尬笑笑，坐下问：“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是不是要我替你们把女儿找回来？”
“女儿找不找回来不要紧，就是白府那边没法交待，这事如何善了，我想请蓝小姐帮忙想想办法。”
前倨后恭，我晃动着茶杯没吱声，客厅一片静谧。
“蓝小姐请你无论如何想办法把这次事情摆平，我们柳府所有人都会感激蓝小姐的大恩。”
我还在晃动我的茶杯。客厅的气氛愈加凝重了。
“蓝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柳府。”柳老爷说着就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让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头给我下跪，我受得起吗？虽然我是想让他再焦急会儿，算了，做人要厚道。
“柳老爷，你还是坐下说话吧。”抿了口茶我慢慢的说：“我可以到白府试试，可不能保证一定成。”
柳老爷一看我答应帮忙，拱手连连道谢。
临走，在桌上放了几张银票，说是对损坏我东西的补偿。
打发了左老爷、阮老爷后，我大叫着开饭。
吃饭时，我对阿洛说：“这几天家里你多操点心，我可能管不了。”
“小姐，你真要管他们的事情吗？”
“不管行吗？你看，贿赂的钱已经收了。”
“可以退回去。”
“找时间赚点外快不好吗？”看阿洛迷糊，我好心给她解释：“外快就是额外收入。”
我摆摆手，阻止了阿洛的长篇大论：“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操心。”
吃过饭，先去了一趟陆将军府，拉着将军夫人陪我一同去白府拜访，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会被拒之门外，也不用担心受到恶劣对待，毕竟将军夫人不是好惹的。
回家时已是傍晚时分，下了轿看到几个小厮牵着马在门口。
“如风，你今天好象很忙哟！”陆夫人笑着调侃我。
“明天见。”看她轿子走远，我才转身回家。
一进门就和匆匆忙忙往外跑的阿洛撞个满怀。
“阿洛，你跑那么快干吗？”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家里有客人吗？”
“姑爷来了。”
“什么姑爷？你哪里来的姑爷？”我喝斥她说。
“华少爷来了！”阿洛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古怪。
脑子慢了一拍，然后我想到自己的前相公。天，什么热闹都凑一起了。这次，我是真的头痛，揉揉太阳穴问：“阿洛，麻烦你称呼他华少爷或华郡爷，他算你哪门子的姑爷，以后别乱叫。”
“嗯。”阿洛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小心翼翼跟在我后面。
我沉着脸走进客厅。“娘，你回来了。”笑儿从华秋瑞腿上滑下来，高兴的扑向我，我伸手揽住她问：“笑儿今天调皮了没有？”
“没有，笑儿很乖。”我笑笑拍了拍她的头。
“子清，我来接你和笑儿回家了。”华秋瑞含笑看着我，他的笑很轻很淡，有些悲苦的意味。
我心中莫名烦噪，该死的，他还笑的出来，如果不是他休了叶子清，叶子清也不上吊，我也不会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当孩子的娘。好不容易适应这里的生活，他又阴魂不散的出现，摆明不让我安生嘛！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还往哪里去呢？你来看笑儿我欢迎，别的事情休要再提。”我窝着一肚子气，语气不善。
“娘。”笑儿怯生生的叫道。
“阿洛，带笑儿先回房。”我对跟进来的阿洛说。
“娘，娘。”笑儿怯生生拉拉我的衣袖。
我叹了口气，压下怒火温和的说：“笑儿乖，你先跟姨娘下去玩儿，我有事跟你爹谈。”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我低着头玩儿桌上的空茶杯，想着怎么开口和华秋瑞撇清关系。华秋瑞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
“子清，我一直在找你们。”良久，华秋瑞开口说。
“找我们干吗？看我们死了没有，华郡爷失望了，我们活得很好。”我冷冷的说。
“子清，你别这样。”华秋瑞走近我，试图用拥抱来抚慰我。
我站起来后退几步避开，说：“华郡爷，请您自重，这里不是华府，我也不是你娘子。”
“子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娶如意郡主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
“华郡爷，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应该听阿洛说过我失忆了，就在你新婚那天，”我打断他的话，嘲讽的盯着他笑笑说：“醒来后我什么事都不记得。前尘往事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一样。我现在生活的很好，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如果可能，最好连我视线中都不要出现，我就多谢你了。”
华秋瑞大笑，那种竭斯砥砺的悲愤的大笑让我怔在那里。
“好，你忘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带进他怀里，咬牙切齿的说：“六年的夫妻之情你一句忘了就抵消了吗？子清，你是我娘子，永远都是。”
“从你写休书那一刻就不是了，你写休书时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娘子。”我挣扎着和他拉开距离。
“叶子清，你好啊，你到底有没有心？”华秋瑞抓着我的手腕，恨恨的说，英俊的面孔有几分扭曲，一张脸散发着煞气。
我大惊，愤怒的大喊：“华秋瑞，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已经娶了郡主，还要纠缠我做什么，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是我娘子，自然要跟我回京城。”他固执的不肯放手。
“回去做什么？做妻？你已经有妻了。做妾？你认为我是做妾的命吗？华秋瑞，你别太过份，你不要侮辱了叶子清，也侮辱了你自己。”手腕疼痛，我眼泪掉落下来。
“别哭了，跟我回京吧。”华秋瑞叹了口气，一只手抹去我的眼泪，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我。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唔咽着说。
“你们在干什么？”这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拉扯的两人，乘华秋瑞愣神之际，我甩开他的手跑到少逸身边。
少逸卷起我的衣袖，看到我手腕上被抓的青红的瘀痕，眼睛里火都冒出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我急忙安慰他。无意中瞥见华秋瑞恶狠狠盯着少逸拉着我的手，那表情怎么看都只能是恐怖。我从未想到，如此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脸上也会有这种表情。
“这位是华御史吧？不知御史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少逸抬起头冷冷盯着华秋瑞。
我迷惑的抬头看看少逸，他解释说：“郡马爷在六王之乱中平乱有功，已经被皇上提升为御史大人了。”
“我来找我家娘子。只是不知道玉家的二少爷来此还拉着我娘子想干什么？”华秋瑞冷冷的说，转眼间已经收敛性情，恢复成谦谦君子的形象。
“大家既然认识，坐下谈好了。”话一出口，我顿时感到两簇愤怒的火花在空中飞溅，立刻就会波及我身上。我垂下眼睫，装作若无其事拉着少逸坐下，自己坐到少逸旁边，扭头问华秋瑞：“御史大人，你不坐吗？”
华秋瑞悻悻坐下来。
“华秋瑞，我的前相公。玉少逸，我的未婚夫。”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怎么觉得我给他们介绍之后，厅里的气氛更压抑了，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华御史来伊城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我耐着性子说。
“公私兼顾。”
“这样好啊，公费旅游，伊城有不少好地方呢，有时间让阿洛领你到处参观参观。”
“我希望娘子你能领我到处参观。”
我干笑两声说：“我很忙，恐怕没时间。再说瓜田李下我还是避嫌的好，免得影响御史大人你的光辉形象。”
我把目光投向少逸，让他开口说话，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专心的品茶。而华秋瑞只是看着我说话，压根把少逸当成空气。
我哭笑不得，一切太出乎意料，貌似我的前相公用眼光遣责我，我的现任男友正冷眼旁观我的举动，整个局势晦暗不明。我也不敢让华秋瑞太难堪，刻意把话题拉开，谈大伊城的风俗人情，山川地形，不再说犯忌讳的话，反正眼前的局势看不清猜不透，索性不看不猜顺着局势走。客厅里给人一种相谈甚欢，一团和气的表象，至少阿洛领着笑儿、悦儿进来时，我看到阿洛的表情明显的像松了口气。
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些别的事情，前一段日子我好象听说京城处置了六王爷的叛乱，流放升迁了一批官员。那段日子我忙着改稿子，听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足不出户的缘故，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波及面多大。对了，少泠的未婚夫还在此次平叛中还立功升迁了，华秋瑞不是个药商，他能立什么功？六王爷，六王爷就是平瑞王。如意郡主，如意郡主不就是六王爷的小女儿，我心里一紧，华秋瑞在六王之乱中起了什么作用？为什么没被波及反而升迁了呢？
晚饭时，我随口邀请华秋瑞吃了晚饭再走。“好啊，好啊。”他居然真给面子的留下来，让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春嫂、小钟扒了两口饭说吃饱了，溜了。阿洛低着头一声不吭往嘴里扒饭。笑儿、悦儿埋头吃饭，也不敢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吭声。少逸一脸莫名其妙的沉重，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菜，我碗里都堆成山了，我狠狠用筷子敲了他的筷子一下，他才委屈似的看了我一眼，埋头吃饭。华秋瑞为了缓气气氛，说了两个笑话，可惜没有一个人笑，他就也不说话了。
这顿饭快结束时华秋瑞说：“你以前一点辣都不能沾，怎么现在也吃起辣了。”我一走神儿一口饭吞进喉咙，痛苦的咳嗽了半天。恨恨瞪他一眼说：“以前怎么样我忘了，你少再给我提。”
“不错，明天才是重要的。”华秋瑞意味深长看我一眼，笑笑。
我被华秋瑞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妈的，写休书的是他，他凭什么讥笑我，而我又为什么会心虚呢？
唔，太尴尬了。我要和华秋瑞一刀两断，我不要跟他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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