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引祸（1 / 1）
外出十几天回到家。在门口不敢进门，总觉得好象走错门，以前的红漆大门现在变得黑一道紫一道的，上面还有很多碰撞的痕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显然曾被人残踏过。
亦步亦趋被少逸拉着走进院子。
“姑娘，你可回来了。”林嫂见到我眼泪都淌下来了，有那么激动吗？
“林嫂，这两天土匪来伊城打劫了，怎么一片狼藉？”
“小姐，你可回来了。”阿洛扑到我怀里哭起来。
“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头，拉着阿洛回到客厅坐下。
柳家小姐离家出走了。
左小姐离家出走了。
阮家的千金离家出走了。
……，……
十几天不在，伊城已经闹得翻天覆地。家里的大门是盛怒的柳老爷子带人破坏的。花花草草是左家老爷、阮老爷子带人毁的。
始料不及啊，没想到会闹的这么热闹。
我的脸沉下来，用手帕细细替阿洛擦了眼泪说：“傻丫头，别哭了。没什么大了不，家里的东西正好换换新的也不错嘛。”
“要不是陌三少爷出面把他们劝走，他们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少泠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看来真是受惊不小。不过陌离会出面倒出乎我的意料。
少逸脸上笼起一层严霜。
“小钟，为什么不到玉家找人，由着他们在这里闹了？”
“是蓝姑娘吩咐如果有人来闹事，不要阻止。”小钟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吩咐的？”少逸不敢置信看着我问。
“是我吩咐的。”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闹事。”少逸的怒气已经压抑不住了。
“别生气，我没想到他们会闹到这样。”我急忙安抚说。
“去先帮给我们泡杯茶，我渴了。都散了吧！”
客厅只留下我和少逸两个人，总算体会了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想到少逸生气时气势这么骇人，一张脸冷得都凝霜了。
“如风，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陪着笑把事情的大概向少逸解释一番。
柳小姐、左小姐、阮小姐本来是闺中三密友。柳小姐被他老爹许给白家少爷做妾，左小姐被许给苏家六十多岁的老爷做夫人，阮小姐更可怜，被逼着嫁给他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表哥。柳小姐的心仪之人是一个叫杨涛的书生，杨涛曾向柳府提亲，被柳老爷给撵出来，左小姐心仪之人是家里的一个护院，阮小姐则看上了买水粉的小贩。而我让她们假意允婚，把她们的婚期安排在同一天，并让她们在出嫁前一晚同时失踪，同一天三家同时失去新娘。一个人逃婚不算什么，如果三个人同时逃婚，就把这件事闹大了，而我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
少逸的气色总算缓和了，压着怒火说：“你也太莽撞了，这么大的事儿，事先一点口风不透。事情闹开了把玉家抬出来至少也会顶一阵子，玉家未来的二少奶奶怎么能随便被人欺负。”
我笑的冷清，咬牙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敢到这里闹，我也就不客气了。让他们按我的步骤走就行了。”
“你打算怎么收拾这残局。”
我威胁地横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不准插手。”
“我敢吗？”少逸苦笑着说：“本打算让你出去避祸，你倒好，把祸事引到自个家里来了。有什么用得到玉府的势力尽管开口。”
我又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插手，也就放心了。
“娘，娘。”笑儿一下子冲进我怀里。
我把笑儿抱到腿上问：“笑儿乖，想娘了吗？”
“天天想，这些天娘都没给我讲故事。”小人撒娇的在我腿上扭来扭去。
“原来笑儿不是想娘了，是想娘讲的故事了，娘好伤心啊，早知道不那么急赶回来，反正笑儿也没想娘。”
“才不是，人家就是想娘了。”小人急了，这才想起打招呼：“玉叔叔好，谢谢你照顾我娘。”
“笑儿在家淘气了没有？”
“我才没淘气呢？笑儿是乖孩子。”还抬头要证实一样找人证：“是吧，姨娘。”
“是，我们笑儿是最乖的孩子。”阿洛笑着回答。
我笑着对笑儿说：“乖，让姨娘带你去看看娘给你带的礼物。”
“好啊。”小丫头一听到礼物，一下子就从我身上滑下来，拉住阿洛就跑没影了。
“你赶紧回去吧。”他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总得回去安置一下。
“你真的能应付吗？”他一脸不放心。
“安了。走吧。”我推他出门。
少逸走了没多久，玉嫂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姑娘，那些人又来闹事了，我们要不要报官？”
“看来他们是盯上我了。”我笑笑对玉嫂说：“我去看看。他们今天见不到我，恐怕不会罢休。”
在离大门两丈远的地方停下来，对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小钟说：“小钟，把大门打开。”
“小姐，不能让他们进来。”
“开门。”我厉声说。
人一下子拥进来不少。有些人还拿着砖头瓦片。切，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熟悉，我“扑”地笑了出来。
“柳老爷，左老爷，阮老爷，白家大少爷，你们这是干什么，打算抢劫还是杀人放火啊。”我笑盈盈看着他们问。
不知是我表现太过镇定，还是事情太出乎他们意料，人群居然静了一刻。然后情绪激动的人们七嘴八舌喊开了。
“安静，安静。”我的声音压过群情激愤的人们：“你们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闹事的。你们这么多人说话我听谁的，不如一个个问我一个个解答，柳老爷子，请您先问。”
“你还我女儿！”柳老爷咬牙切齿的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你女儿了？”
“你虽然没抢，但也是罪魁祸首，我女儿都是听了你的说教，才会做出这不知廉耻之事。”
“照你这么说如果读书人犯罪，都是因为夫子教的不好。夫子都应该拉去判刑了！”
“你，你这是狡辩！”柳老爷指着我，手都哆嗦了。
“我平日里或有过激言词，但我从来没有鼓励你女儿私奔或者逃婚。你说，我需不需要对你女儿的行为负责，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我倒觉得你才应该回去反思一番。”
“我女儿一直都很听话很乖，跟你接触之后，才会离家出走。”柳老爷愤怒的看着我。
“那要不要我负责把你女儿找回来？”我无所谓的问。
“这，当然，好。”
“你把女儿找回来后打算怎么办？”我收起笑意严肃地问：“如果她已非完璧之身，夫家还会娶她吗？或者以她现在的名声，就算是完璧之身，夫家娶了她会对她好吗？柳老爷，你辛辛苦苦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对付她？沉塘？火烧？浸猪笼？”柳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不算是老古董，我放缓声音说：“我记得你女儿说她从小到大你最疼她了，她的所有衣服都是你亲自替他挑选的。她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你女儿敬你爱你，你怎么能不护她周全，怎么忍心让她去做人家小老婆，白家少奶奶的泼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堆。纵然锦衣玉食，如果你女儿不开心，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你忍心让她一辈子郁郁寡欢？”
“这……”柳老爷的脸色一沉再沉。
我再接再厉：“靠利润结成的姻亲能给你女儿带来幸福吗？如果你女儿找到了她的幸福，你是不是该放手？做父亲的难道真的恨女儿恨到非把她置至死地才甘心？”
不去看柳老爷那张死人脸，转过头问：“白少爷，如果柳小姐追回来，你还愿意不改初衷，娶她为妾吗？”
“这……”白少爷的眼光左躲右闪。事情闹到这地步，以白家的地位，他丢不起这个脸，但他需要个台阶。
我了然笑笑，说：“白少爷，如果说这件事，我会让柳老爷给你个交代，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还是要我把白夫人请来，你们一起闹。这次看中我府里什么东西？”我善意指点他：“花草已经没了，要不，房子？你把我的房子折了？”
白少爷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面皮萧瑟抖了抖，良久说：“我相信蓝小姐，请蓝小姐不要忘记今日之言，今日是白某唐突，改日亲自向蓝小姐陪罪。”不看我，挥挥手他带来的人一个个走了。
“左老爷子，阮老爷子，你们也不用再问我什么了，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明天再来找我。如果不满意私下解决，你们可以写状纸我们到公堂对薄。无论你们想用什么方式解决，我都奉陪到底。”
真是，这么不给面子，居然没人动。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我打着哈哈说：“过些天我们笑儿的生日在陆府举办，大家有时间都去凑个热闹，笑儿的干爹干娘一定会欢迎大家的。”
我转身对柳老爷说：“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天都这么晚了。怎么，柳老爷还非要在我家用晚饭吗？”这里面柳老爷子是个头，劝动了他，其他两人就不足为虑了。毕竟他们的财势，家世都既无法和将军府抗衡，也不足和玉家抗衡。仗势欺人，这也是我肆无忌惮敢放手去做的理由吧。
“多有打扰，柳某明天再来府上拜访。”拱拱手带着他的人走了。
其他人看柳老爷走了，也都散了。
“蓝姑娘。他们就这样走了。”小钟傻傻看着消失的人群问。
我回过头，好嘛，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看来这几天让她们受惊颇多。
“怎么，你是不是希望他们把府里东西全砸完再走？”我恶意的问。
“不是。当然不是。可他们怎么会这么就走了？前几次都是——，尤其那个柳老爷。”
“这个嘛——”我笑着说：“有不要命的，有不讲理的，你看柳老爷像那种既不要命又不讲理的人吗？”
“不像。”小钟诚实的回答。
“这不就得了。”
“可前几次他到府上见东西就砸，拦都拦不住。”
“干吗拦，他们想砸让他们砸个痛快，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们既然能砸，当然有能力赔偿？”心中却想，有将军府和玉府做靠山，还怕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娘，娘。”悦儿一路跑着冲向我。
“娘不在有没有偷懒不念书。”我把他揽在怀里，爱怜的揉着他的脸问。
“没有，我每天都有用功的。”
“我们的悦儿长大了，洗洗手吃饭，娘饿坏了。”
这一天也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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