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我非我(1 / 1)
为了解决柳三小姐的事情,我每天乘了将军府的轿子到各府转悠,事情拖了十多天,总算圆满解决了。柳府接回了小姐,认了姑爷,退了白府的彩礼退并补了一笔钱,虽然算不上皆大欢喜,事情总算了了。其他两家的事情也大抵如此。
你问我原由,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和白夫人算是密友,白夫人自然反对她夫君纳妾,苦于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现在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至于事情为什么要拖这么久,你想解决太容易,岂不露出马脚。柳小姐等几位小姐虽然闺誉有所损害,但闹出这么大动静,让她们找到如意的郎君。她们现在名誉是毁誉参半,保守的人说她们不守妇道,伊城的未婚小姐把她们当偶像崇拜。
这件事始料未及的一个后果,掀起了伊城未婚少女的拒婚狂潮,具后来不完全统计,这一年有八十五位小姐与夫家解除了包办婚姻,如果追究前缘,就要从柳小姐她们的抗婚说起。
无事一身轻,我现在的心情那叫一个爽,来拜访的人都以身体不适挡驾了。
华秋瑞自那天晚上走后,再没出现。听说已经不在伊城了。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不由自嘲自己自作多情,还以为华秋瑞对叶子清余情未了呢?
这天吃过午饭,裁缝店的人把我给少泠设计的婚纱送过来,可少泠居然看不上眼儿,连试不肯试,林如净还在一边起轰:“这能穿吗?”一赌气我跑回屋子,把头发挽起来,精心打扮一番,穿上婚纱跑到院子里晃悠。一堆人看到下巴都要掉了。少逸眼睛贼亮却违心说着:“换了吧,打死少泠也不会穿的。”
“我出嫁时穿不行吗?”少逸倒吸口冷气,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更迈力逗他:“少逸哥,我跳个舞给你看吧。”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
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
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
一边唱一边拉了少逸的手飞快后退几步旋即放开,就地转起来,白色的纱裙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我得意得看看少逸似忧似喜的表情,少泠在旁边加油助威:“如风姐,好漂亮。”如净双手捂着眼睛漏出一条缝偷看,嘴里嚷着:“不成样子,表哥你赶快管管。”
转到晕眩时故意跌到少逸的怀里,少逸揽住我,虽然还晕得天旋地转我却还乘机抱住少逸的头在他嘴唇上吻了又吻,对目瞪口呆的如净得意的笑笑。
在少泠的起轰声,如净的惊叫起中,少逸俯在我耳边说:“很漂亮,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回房把衣服换了吧。”
我嗔怪地说:“真没有情趣,木瓜男人。”
少逸抱着我的手紧了几分,俯在我耳边说:“如风,我现在就想成亲。
“想得美,你送我回房,我现在可晕的厉害。”我娇嗔的说。
少逸一笑抱起我,一转身我怔了一下,一身风尘仆仆的华秋瑞牵着笑儿的手站在后面,一脸惊骇,脸都绿了。
少逸看了华秋瑞一眼,抱着我继续向前走,刚从华秋瑞身边经过,华秋瑞叫了声“子清”,“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血从胸口渗出迅速染红了衣衫,阳光下,那一抹嫣红迅速在我眼中荡开,我感觉一阵晕眩,连天地都摇晃起来。
华秋瑞被移进我的卧室,他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往外渗血,找来大夫重新替他包扎伤口,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身上的伤口没有好好包扎,伤口迸裂加急火攻心,估计要躺一阵子。
华秋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呆呆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华秋瑞,心中无端生出几份倦怠,不想跟他纠缠太多,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叶子清回不来,我也回不去了。因此,看到他的感觉便是华秋瑞等于麻烦。
下午陌离来访,也风尘仆仆的。
“我要和蓝姑娘单独谈几句。”陌离看着我说。
把他让到院里子,听他讲述原由——
原来陌离是朝廷中人,并且是朝廷的隐士,华秋瑞和他一样,也是朝廷的隐士。他们都是朝廷精选出来,埋藏于民间的力量,为了查处叛乱和官员之间的不轨行为。他们的职责听起来大概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不过锦衣卫在明,他们在暗,而且他们本身承担着更多的风险,他们在任务完成前牺牲,朝廷会对其家属进行补偿但他们本人的声誉不会进行加封或更正。如果他们一旦结束任务由暗转明,通常会升任比较高的官职。
如意郡主原本不是六王爷的亲生女儿,六王爷出游看中了如意郡主的娘,那时如意郡主的爹刚刚过世,六王爷就把郡主的娘接进府做了小妾,进府后发现怀孕,郡主的娘为了郡主活命,买通大夫,谎报了怀孕时间,人只道郡主是早产儿,其实是足月生产。后来六王爷府里闹刺客,郡主的娘无意中救下了进府里刺探消息的方淮,也就是郡主的叔父,那时郡主的娘已经重病缠身,不久于人世,就告之方淮了实情。六王爷后来反心昭现,方淮与华秋瑞在一次到六王府打探时被发现,方淮为了掩护华秋瑞被六王爷抓住活活打死。华秋瑞为了救郡主也为了不辜负方淮的重托,就迎娶了郡主。并且当时重重迹象指向华府,华秋瑞如果暴露,全家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娶郡主当时也是形势所需。休叶子清其实是为了保护她,这样既便华府发生意外,叶子清和孩子也不会受到太大牵连,为了演戏逼真,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
他们此次已经除去了六王爷最后一部分势力。华秋瑞在这次清缴中受了伤。为了急着见我,硬是带伤骑了三天的马赶到这里。
“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干什么?”我问。
陌离暧昧的朝我笑笑说:“姑娘是个聪明人,我只是希望姑娘有一个正确的选择罢了。”
“他其实是很爱你。否则不会带伤连着骑了三天马往伊城赶。”
“是他让你跟我说的。”我心里抽搐了一下问。
“是的。他说你根本不肯听他任何解释。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
“他有苦衷,那叶子清呢?她才是你们权力的牺牲品。”我冷笑着说,不理会陌离的讶然,现在一切都乱了。陌离的话我当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他的话至少有部分是真实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跟我出来的只有阿洛,只有完全隔断我和华府的联系,我才最安全。这也解释了叶子清的包袱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钱,那些钱足够下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陌离走时,我让他把华秋瑞带走,陌离说华秋瑞现在不易移动,最好还是留下来等伤势稳定再说。我看着陌离似笑非笑的神情,觉得很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的乖乖把卧室让出来。
傍晚时分,在城郊河畔,我静静靠着少逸坐着,云卷云舒,所谓的难言之隐,却让人可笑可悲可叹。
“别担心,有我。”十指相扣,少逸温柔的说。
“你要牵好的我手,千万别松开。”我笑着说。
“好,我不会松手。”少逸保证道。
把头埋在少逸怀里,眼泪流了出来。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华秋瑞,为冤死的叶子清,为不安的少逸,也为自己。华秋瑞也许还爱着叶子清,可那不是我的感情,现在我夹在中间不能说不能诉,一切,都乱了。
“晚了,回去吧。”
“我去客栈住一晚,我今晚上不想回家。”我紧紧抓着少逸的手。
“你跟我回家吧,你和少泠住一起,她可以跟你作个伴。”
“不,我想静一静,我没有思想准备要和那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你送我去客栈吧!”
少逸探究的看着我,良久叹了口气说:“如风,你的心乱了。”我悚然一惊,抬头看着他竟不如何是好。少逸把我送到城里最豪华的客栈后,我就催他离开。
我承认是我怯懦,忽然发现华秋瑞对叶子清有情,竟让我惊惶失措。一直把华秋瑞当作负心汉,现在忽然要给他摘下负心汉的帽子,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他,他毕竟是叶子清最爱最不忍伤害的人,我却要硬生生斩断他与叶子清的一切关系,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我如何跟他解释我非我这种情况呢?我想逃避,不敢面对华秋瑞,也不想面对。
一夜无眠,早上我没等少逸来接我,径自坐轿回了家。
“小姐,你可回来了。”一进门,阿洛扑过来拉住我,竟是喜极而泣。
“悦儿呢?”
“娘,娘。”悦儿跑出来抱住我不肯撒手。
春嫂和小钟也都过来说:“姑娘回来了。”
“是啊。”我含笑应答。拉着悦儿的手边走边说:“赶紧吃饭去学堂吧!”看来我让他们担心了。
吃罢早饭去看华秋瑞。
“华少爷昨晚吃了半碗粥睡下,到现在还未醒。”阿洛说,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微微颌首,说:“阿洛,你去休息一会儿,昨晚一定没有睡好。”
“我没有关系,小姐没事就好。”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笑笑安慰她。
华秋瑞安静的躺在那里,此刻,他温文如玉的脸上一片清爽,没有惊恐没有疲倦也没有煞气,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凝视着那张睡颜,我竟无端觉得委屈。这是怎样一个男人,电影电视里,当卧底的男人都要有卧薪尝胆的勇气,而他也曾受过不少苦楚和委屈吧,那时,叶子清是他唯一的妻,陪着他熬过这一切,而当风雨将止彩虹将现时,他们的感情却熬到了头,不管是他先舍弃了叶子清还是叶子清先舍弃了他,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了。这一切原本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的,现在却再也找不回圆满了。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我,如何向他解释我非我这一种情况呢?我又何以自处呢?
我叹了口气,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额头,刻画着他的轮廓。
这样的男子,有一颗怎样的心呢?
华秋瑞就在这时睁开眼睛,痴痴盯着我叫道:“子清。”我恍然回神,手还来不及缩回就被他紧紧抓住。“别怪我,子清。”我听得出他话中的无奈和压抑,心忽然纠得疼痛,竟怔怔看住他,眼泪一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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