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触不到的恋人（一）（1 / 1）
重新修改过一遍，希望不要再被骂说重点模糊……为了避免过于情绪化的语言影响阅读，下面的事情改由我来叙述。
十六世纪末的罗马郊外，时临冬日，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都不见停止，空气中尽是潮湿而寒冷的风。
雷诺神父站在教堂门口，抬头看天空依然阴霾的天气，不由地裹紧身上的长袍：“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先回到房间里去吧。”
他正想离去，听到一声呼唤：“神父，请等一等。”
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跳下马，穿过重重雨幕冲到了他的面前，男子一边掸掉身上的水迹一边笑着说：“感谢主的恩赐，还有一家教堂开着门。”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位教友。”雷诺神父问道。
“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我叫麦卡伦，”麦卡伦朝雷诺行礼，“是一名来自威尼斯的商人，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
雷诺回礼：“麦卡伦教友，欢迎你来到本教堂。我是负责这里的雷诺神父。”
“雷诺神父，诚如您所见，我正由威尼斯赶往罗马城，要去处理一批货物的事情。可是雨越来越大，令我无法前行，请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停留到雨势减弱再离开？”
“请进吧。”
等麦卡伦进去后，雷诺关上大门，仅留下小门以供出入。
雷诺为麦卡伦送上热饮：“请用。”
“谢谢神父。”
“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定的时节，教友仍然要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实在是很不容易。”
“您说的没错。各国君主为了自己的私利，不听从主仁爱的告诫，相互之间不断混战，全然不顾人民的死活。”麦卡伦用略含不满的语气说，“再加上大规模的瘟疫流行，有些村庄早就空无一人。好在我的生意最近几年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感谢主的庇佑。”
“不知道医生们是否有医治瘟疫的好办法……”
“这个就更不要提了。”麦卡伦的语气变得鄙夷，“很多所谓的医生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不学无术之徒，不但疗效甚微，他们又将治疗费哄抬至最高，很多人生病后支付不起，只能在家里等死。为什么主不制裁这些人！”
雷诺肯定地回答：“他们必将会为了他们的罪而付清代价。”
两人一起在胸口划上十字。
雷诺询问道：“我离开罗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算不错，遵循教皇制定的规则，城内秩序平稳。只是最近几天抓到了几名与魔鬼勾结的魔女，人们的心情有些激动。”麦卡伦朝门外仔细听了听，“我应该没有听错，似乎外面有人敲门。”
“也许是有教友前来忏悔，我去看一下。”雷诺站起身。
麦卡伦独自坐在屋内，没过多久便听到了雷诺的求助：“麦卡伦教友，请过来帮一下忙。”
他快步赶至门口，发现地上躺着一位浑身被雨淋透的少女，雨水顺着黑色的头发不断地流淌在地，她的双眼紧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与泥土污染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雷诺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晃动她的身体，可她因为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应。
“你来了，替我把她抬到我的房间里去，那里有火炉可以让她保暖，我去准备水和药品。”
麦卡伦反对道：“不行，我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进入神圣的教堂……我还是替她去村子里寻找一户人家借住比较好。”
“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发烧的很厉害，雨又下得这么大，再拖延下去的话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雷诺托起少女的双臂，“主有教导过我们见死不救吗？”
麦卡伦认命地走过去，照雷诺所说的抱起少女，把她放在火炉旁。
雷诺一边帮她擦去脸上的污垢，一边对麦卡伦说：“外面马上要天黑了，教友不如今天晚上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再前行。”
“多谢神父的好意。但是我与商会的人约定今晚见面，一定要在天黑前赶至罗马城，现在必须立刻出发。”
“既然如此，愿主与你同在，保佑你一路平安。”
麦卡伦离开雷诺的房间，来到教堂的正厅。然后从身边掏出一个金币，放进捐赠箱。
几天以后，当他从罗马城返回威尼斯，他又特意拐到了这家教堂。
从教堂旁边的小门进入后院，他看到了当时雷诺救起的那个少女，她完全恢复了健康，正面色红润动作轻盈地玩耍。
“打扰一下，请问……”
听到麦卡伦的声音，少女吓得躲在了塑像后面，怯生生地问：“你是谁？”
“我来找雷诺神父，请问他在吗？”
少女跑进雷诺的房间。
“麦卡伦教友，我们再次见面了。”雷诺走出来热情地欢迎了麦卡伦。
“外国口音……那个女人的来历，神父知道吗？”
“她的名字叫琪达，据她的说法，她是准备去罗马城的难民，不过路上和同行的人失散，饥寒交迫下只好到教堂来请求避难。”
“最近这种难民越来越多了。”
“没错……对了，感谢你上次慷慨的捐赠，主的光辉必然会因为你的善行而得到发扬。”雷诺感慨道，“在教会内部也四分五裂的时刻，你的行为应该成为其他人的榜样。”
“先不说这个，雷诺神父。”麦卡伦正色，“既然她已经在您的照料下恢复了健康，她就不应该继续留在教堂里，如果她还愿意前往罗马，我可以请朋友给她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如果她想在这里重新生活，我们也可以替她找一家好心人。”
雷诺沉思：“你的意思很正确，她再待下去确实不合适。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村民愿意收留她。”
没想到，他刚开口询问的第一家，女主人就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相信雷诺神父介绍来的人，再说了，能干活的人多一个就多一份力量。家里空房间是现成的，干脆现在去接她过来。”
两人一起前往教堂。
“雷诺神父您回来啦。”琪达笑着一路小跑向雷诺，等到他面前才发现旁边还有人，她立刻躲到雷诺身后，一言不发。
“琪达，这位女教友心地善良，不会伤害你的，出来打个招呼。”
“您好。”琪达从雷诺背后露了下脸，又立刻躲了回去。
“小姑娘胆子挺小的嘛。不用怕，以后生活都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女儿。”
雷诺觉得自己衣服前面领口在往后退，肋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他拿开琪达的手，解释道：“教堂只能做临时的借住地，不能永远都留在这里。”
“神父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我会改的。”琪达慌张地问。
雷诺有些生气，话里自然带上了几分强硬：“这里是教堂，不允许女性居住，如果你喜欢这里的氛围，不如我送你去修女会。”
他克制着对农妇说：“请先带她回家吧，缺什么东西随后送过去。”
在众人的印象中，自从雷诺神父来到村庄，成为教堂的负责神父，他就没用过重语气，农妇赶忙去拉琪达：“神父生气了，快跟我回家。”
琪达紧抱教堂门口的柱子，任凭农妇怎么拖拽也不松手。
最后农妇放弃了，她对一直在一旁冷眼相看的雷诺说：“对不起，再这样下去就算我把她接到家里，她也会恨我一辈子，我看我还是先走。”
“对不起，害女教友白跑一趟。”雷诺朝她道歉。
“在这里停一下。”夏莉做手势示意，“然后琪达继续留在教堂里？”
麦卡伦点头。
“那么……他们俩个就是从这里开始相互喜欢的吗？”夏莉觉得自己说不出“相爱”这个词，只好用喜欢代替。
“如果是这样，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冷酷无情的冬之女神终于决定让出她的宝座，温柔典雅的春之女神取代她统治大地，只可惜这个罗马郊外的小村庄并不平静。
开春没有几天，原本决定收养琪达的那位农妇慌张地闯进教堂，把雷诺拉到家里。
当雷诺在昏暗的屋内看到男人背部一块块紫青的黑斑，他不由地靠在门板上不住喘气：“我的上帝。黑死病。”
黑死病，从三百年前就开始在整个欧洲大陆肆虐，每次大流行都会夺走大量人的生命，特别是它三百年前第一次在欧洲大陆肆虐，四个欧洲人中便有一个丧命。所有得上此病的人在三日内立刻死亡，紧接着跟死者有密切接触的人中也会有人病倒，许多家族因此空无一人。
冷静下来后，雷诺立刻采取行动，他一面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往教廷，一面将患者移到远离村庄的开阔地带，病人的家人，以及他们的邻居，单独搬到了村子的一个角落，所有患者用过的东西，有可能传染疾病的家禽和牲畜皆被焚烧。
冲天的火焰映衬出众人自危的面孔。当晚，无人无眠。
敲门声响起，琪达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神父，我能进来吗？”
“你来做什么？”雷诺说出了从上次事件以来，对她的第一句话。
“请允许我……今天晚上待在这里。”
“我也接触过病人，离远一点。否则等到最后，我们俩都得死。”
琪达小声说：“我知道。”
看到她一如既往胆怯带有一丝退缩的表情，雷诺问：“害怕了？回去吧。”
“所以我要在旁边，万一您发病了，还可以照顾您。”琪达走进来，把被子铺在地上。
雷诺站起来往外走：“既然喜欢这件屋子，让给你。”
“您呢？”琪达追上他。
“我去巡逻。”
黑死病像狂风一样骤然席卷了整个佛罗伦萨直至罗马郊外，经过的所有地区无一幸免，却又神奇般地在罗马高耸城墙下止住了脚步，消失不见。罗马教廷为此欢呼雀跃，将它宣扬为上帝的荣光，同时教廷派出了调查团调查此事，由宗教审判所的莫斯利红衣主教负责。
调查团很快来到了雷诺神父所在的村庄，虽然病魔已经离开，但众人似乎并没有从惊恐的情绪中恢复。
“您的到来极大地安抚了众人的心灵。”雷诺向莫斯利主教表达感谢。
“我很荣幸被教廷选中，执行这项光荣的职责。”
雷诺介绍道：“这位可怜的女教友，她的丈夫是这次事件中唯一被牵连的人。她的家为了阻止病魔被拆毁，暂时借住在这里。”
“主教大人……我的丈夫被送出村外不到一天，就……”农妇跌坐在地哭喊道，“还有很多其他村庄，我认识的人们……他们的尸体也在那里……这难道是上帝在惩罚我们的罪恶吗？为什么，我的丈夫一直虔诚忠心于上帝和教会，丝毫不敢违背上帝的教诲，为什么他死得这么惨……”
“可怜的羔羊，我忠心地为此感到遗憾。上帝不会如此无情，”莫斯利主教抓住农妇的手，“请放心，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邪恶的恶魔代言人。”
农妇听出主教语中的深意：“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并不是上帝在审判，而是有人故意传播？”
“请您再透露一点。”雷诺争取道。
主教点头：“根据我们的调查，很有可能是魔女干得好事。”
“魔女？！”
“魔女传播疾病并且蛊惑人心，摇动人们对上帝的信仰，只有炼狱的烈火才能洗清她们的罪恶。”主教郑重地说，“如果有什么回想到的蛛丝马迹，请尽快告诉我，所有的人们都会因你们的善举而获益。”
“我知道是谁了。”农妇连声音都带着仇恨，“就是琪达！”
雷诺不可置信地说：“她？”
“琪达是谁？”主教问。
“回答大人，琪达是最近来到这里的难民，目前寄居在教堂里。在下认为她生性善良柔弱，不太可能会做……”
“雷诺神父！不要被她的谎言欺骗。你看她黑色的头发还有那副面孔，根本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请继续说。”主教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不安本分，天天弄什么花草打扮自己，就知道她要迷惑神父，可惜雷诺神父信仰坚定，没有成功，于是赖在教堂里不走，我和我的丈夫带她离开，她就加害我们。”
主教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拿出一袋钱放进农妇手中：“这袋钱虽然不能补偿你的损失，但也可以起到些作用。谢谢你的情报，我会认真调查。”
他转身问雷诺：“琪达在哪里？看来要请她去一趟宗教审判所。”
“主教大人，仅凭这几条证据并不能证明琪达有魔女的嫌疑，应该收集了更多有力证据再抓人审问为好。”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情况危急，万一琪达确实是魔女，岂不是会伤害到更多人？”主教说，“如果她不是，主的仁慈不会令我们冤枉她。”
“但是……”
“没有但是，雷诺神父，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自神学院起你便以忠诚，智慧与博学出名，我不希望你做出有损你声誉的事情。”
事已至此，雷诺无奈地回答：“在下遵从主教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