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罗马假日(三)(1 / 1)
罗敷一边将手机钥匙放进包里,一边朝着卫生间催促:“夏莉,就差你了,动作迅速。”
“跟你商量点儿事行不行?”夏莉拉开大门,探出一张挂满水珠的脸。
“成,先去把脸擦干净了我们再说。”
夏莉拿着毛巾边擦边往床上坐:“今天我们等到九点以后再出门吧。”
“为什么?”
“呃……我严重怀疑昨天那个神父想拉我入教,怕下去太早又被他拉住……”
罗敷开玩笑地说:“那不挺好的,增进了解,寻找下共同语言。”
“不要。”夏莉坚定地拒绝。
“好吧,在屋里聊会儿。”罗敷向后呈大字躺倒,不过似乎又因为想到什么事情坐起身,“说到天主教,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学校旁边那个山上有间修道院?”
“你是说隔壁的那个坡?记得,好像是修女的修道院吧?”
罗敷点头,然后用神秘的语气悄悄说:“没想到那家修道院居然在天主教会系统里跟巴黎圣母院平级。”
“啥?!你不是在骗我吧?完全不具有信服力。”夏莉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可别不信,去年,不对,已经是前年了,是它建成多少年的纪念来着?不知道,反正是个大年数,罗马教皇亲自出来号召大家去那里朝圣。你走以后,学校周围到处是来旅游和朝圣的外国人。”
“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我需要去冷静一下。”夏莉不停地眨眼睛,“那家修道院不是从我们教学楼窗户就能看到了吗,我们俩还嫌它破,在学校待了那么久,一次都没上去过。”
罗敷的神色异常八卦:“是啊是啊,再加上这次奥运圣火也从大学城门口过,听说为了防止意外,街上巡逻的民警腰里别的都是真枪。”
夏莉望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你破鄙视你的……”
“等你放假回国的时候过来找我,我陪你好好地去那里转转——如果我还没毕业的话。”
“恩恩。”夏莉可怜兮兮地贴住她,“罗敷我会想你的。”
“那么可怜干什么,说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罗敷抬起手腕看表,“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出发吧,最后半天的罗马之旅。”
“罗马竞技场,我们来了~”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算不如天算,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当夏莉在路过教堂又碰到了索伯神父的时候,脑子里来回摆动的全是类似于上面那一串的话。
“早上好。”索伯在不传教的时候,即使在夏莉的脑海里也十分地形象光辉外加和蔼可亲。
她硬着头皮朝神父打招呼:“早。”
“早啊神父,” 罗敷接过话头,“我们今天有很多地方要去,不能跟您聊天了,抱歉。”
神父露出遗憾的表情:“没有关系,祝你们旅途愉快。”
夏莉正要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索伯神父,那天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
“怎么了?”
“她感冒发烧很严重,有发展成为肺炎的危险,现在还在医院里观察。”
居然是“美丽冻人”的最悲惨后果……
“那她有亲人朋友之类的能来照顾她的人吗?”
索伯点头:“不必担心,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亲人。”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先走喽。”
此刻,夏莉晶莹的眼神再次使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背景变成了夕阳与海滩:“罗敷,我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你了……”
“滚,”罗敷一个眼刀甩过去,把夕阳与海滩碎成一片片,拼都拼不起来,“少给我来这套,瞎子都能看出来你的心早飞你男人那里去了。不但坐不住,连跟你说话都不听,一个劲儿问我‘罗敷你觉得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男生会不会喜欢?’”
“哎呀被你发现啦……”夏莉尴尬地笑。
“油腔滑调,小心你男人嫌弃你。赶快给我上火车祸害他去。”
夏莉提着行李慢吞吞地上车:“就算他嫌弃我,我也要赖死他,哼。”
然后,她在火车上充分验证了一回爱因斯坦同志的相对论——时间最难熬的不是见不到恋人,而是见到恋人的前一瞬。
终于回到了威尼斯,火车刚打开门,她就跳下车,飞扑到雷诺身上:“想你了。”
夏莉感觉到雷诺环绕自己的两只胳膊更加收紧。
“拜托,你们两个还能再甜蜜一点吗?尽情地刺激着我这个孤身一人的可怜鬼。”
“麦卡伦~终于见到你了。”夏莉不好意思又开心地朝他打招呼,“雷诺放我下来吧。”
“不必顾忌我,请继续。”麦卡伦慢悠悠地转身,“在车上等你们,眼不见为净。”
被留下的两人相视而笑。
雷诺接过行李:“走吧,我们回去。”
“好。”夏莉勾住他的胳膊。
雷诺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夏莉满足地笑说:“手感不错,很久以前就想这么挂挂看了。”
“既然如此,再附送一样福利。”雷诺直接抓住了夏莉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夏莉终于明白,小说里都说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作者们没有在骗人。
“夏莉,罗马有什么令你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不如给我们描述下吧。”麦卡伦说。
夏莉放下杯子:“恩,印象最深刻……我头一次看到直接使用遗址的。罗马的好多房子都是直接把遗址当做自己的一堵墙或者柱子,要是面积大又利用不了,直接把房子盖在上面,把遗址当地下室。”
“谁叫遗址太多,他们见怪不怪了。”
“也是啊,要是随便拿一块扔到英国或者法国去,肯定早就拿栏杆围起来收钱。”夏莉断定,“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次住在哪里?修道院诶,墙的隔壁就是教堂,太神奇了。”
“怪不得……”麦卡伦凑近她头发仔细闻了一下,“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身上有教堂常用的熏香味道,原来是这样。”
夏莉也举胳膊闻:“有吗?我怎么闻不出来,要不要我现在去洗掉?”
“没关系。过两天就会消散了。”
“还有呢……我发现梵蒂冈的教皇们都好老,老到每个都是做不了几年就去见上帝。为什么啊……我还很期待一个年轻有为的教皇呢。”
“可能是因为教皇终身制的缘故,如果找一个年轻人,其他人会等不及。”麦卡伦猜测。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听聊天的雷诺突然开口:“当一个年轻的首领遇到爱情,他往往倾向于利用自己的职权打破规定,把权力集中在□□已经明显消退的老年人手中,可以有效地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
夏莉和麦卡伦不约而同地朝他树起大拇指:“精辟。”
“其他的事情……我在梵蒂冈大教堂的时候,遇见一个女孩子昏倒在门口,听那里的神父说,好像是因为穿太少感冒发烧,而且因为受冻得太厉害,很有可能转为肺炎,所以一直在医院里观察。她看起来也不穷,我断定应该是为了美丽才穿这么少,雷诺你的看法是什么?”
她不需要询问雷诺了,因为雷诺已经不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有不断摇晃的窗帘和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的冷风提示着他的去向。
“诶?雷诺呢?我说的正高兴他怎么就跑了。”夏莉转头问麦卡伦,“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想,他是突然得知了某个人的踪迹。”麦卡伦轻描淡写地说。
夏莉好奇地问:“谁啊?我们俩认识吗?”
“我知道她的事情,但是没见过几次,你也应该是这样。”
“她?”夏莉有些生气。
“亲爱的你在吃醋哦。”麦卡伦安慰道,“那家伙过几天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虽然麦卡伦的语气一如既往得轻飘飘,可是夏莉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绝对有问题。她仔细回想刚才麦卡伦提到的一个词,突然。
这也就是说,雷诺是从自己和麦卡伦的对话中得知这个人的下落的,而自己具体描绘过的人,除了罗敷,也就是在梵蒂冈遇到的那个女孩子。
再说到能让雷诺如此失态的大人物,夏莉只知道一个。
想到这里,夏莉挡在麦卡伦面前,用严肃的表情说:“跟我说实话,那个昏倒在梵蒂冈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雷诺等了八十年的人?”
麦卡伦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真相,所以他沉默。
夏莉将他的沉默理解为默许。
心脏为了抑制疼痛不停地剧烈收缩,她紧攥住麦卡伦的袖口:“雷诺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吸血鬼的尊严告诉麦卡伦不可以说谎,他只能选择推辞:“亲爱的夏莉,为什么不让雷诺来告诉你这一切呢?”
“呵呵。你觉得我可以忍受雷诺在我面前,用满怀深情的语气描述另外一个女人?”
麦卡伦下定决心:“好,我告诉你。”
两人在沙发上对坐,麦卡伦为难地交叉双手:“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不如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我想问,雷诺是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仅凭你的描述,我也可以判断那个女孩子,琪达——也就是雷诺一直在等的人——出现了。”
“为什么?”
麦卡伦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们从雷诺为什么要去中国开始吧。”
“好的。”
“因为在公元纪年两千零八年,中国有一家天主教修道院要举办它的建成纪念,而教皇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将所有天主教徒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里,而雷诺,就是去试运气的。”
“你说的这件事我知道,听同学提到过,”夏莉半抓狂地说,“可是身为一个吸血鬼,为什么雷诺要去蹚这趟浑水?”
“因为琪达每一次出现,都是同样的场景。”麦卡伦掰起手指细数,“在一件天主教盛事举行之前,她会因为饥寒交迫,昏倒在一个天主教教堂,或者修道院门口。我问你,她是不是还穿了一件很像以前人才穿的白色长裙?”
夏莉点头:“嗯,而且她只穿了这一件,才会被冻到发烧。”
“这就对了,该有的条件全部满足。雷诺当时认为,这是琪达最有可能再次出现的机会,他策划了很久,终于出发前往中国。”
“那他为什么找上我?”夏莉撑住自己的额头,“安安心心地等在那里不就可以了吗?”
“因为……他等得太久了。我有劝说过他,在储备的血液消耗殆尽之前赶回来,可他在此之后又坚持了几个月,直到……”
“直到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出来支配他的身体寻找血液,对不对?”
麦卡伦默默地点头。
夏莉觉得自己哭笑不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还为此暗地里不知道高兴了几回,没想到从一开始,我的意义就只是一个移动的血袋而已。如果当时站在天台上的人不是我,麦卡伦你现在不就要跟另外一个人聊天了?”
听到夏莉的话,麦卡伦激动地按住她的双肩:“虽然我很不想替那个家伙说话,听好了夏莉,你确实很特别,雷诺根本就没有吸你的血,他居然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你们的契约根本没有因为吸血而最终成立,可是他还是为你办理了留学的手续,把你接到他身边。”
“这又如何?当琪达再次出现,他还是赶往罗马,一个你们永远不愿意进入的地方。”夏莉拍拍麦卡伦的手背,“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继续往下说吧,既然琪达每次都是出现在一个天主教的教堂里,那她是怎么跟雷诺见面的呢?雷诺当时应该还不是吸血鬼吧。”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雷诺其实是一个神父。一个在罗马郊外的小教堂里新上任的神父。”
很好,非常好,事情全部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