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恳情(1 / 1)
OH,YEAH,回来有10天了,都没过来,我的空间大概都发霉了.忒热了,就一直......一直躲懒,SORRY.恩,恩,发现停了这么久,文章都接不下去了,也许只是天热的缘故.OK,大家多多包涵就是.以后,总会不定期更新(偷懒原因:还是太热),基本一周会有一两次就是,呵呵!多谢大家捧场.春去也,暗柳挥风,举袂作别;丛兰裛露,伤泪沾巾。
早朝方过,薄日初起,皇帝立在少平宫前太液池畔的凉台上。少平宫是新晋贤妃的居所。
朱夏新荷,四面来风,极是缱绻适怀。忽然黄门内侍来报:南安王府世子求见。
文稷一身窣地春袍,来到凉台下,伏身行礼。他的气色仍不大好,泛着虚浮吃力的潮红。皇帝一边缓缓走下凉台,一边叫人搀起他:“前两日朕还记挂着你,打发了人往你府邸打听去,回来说是你身子还不曾好利索;这会子,有什么急难事故,怎倒巴巴儿地赶进宫来了?”
文稷站定了身,勉强一笑:“臣冒昧,有事须奏禀皇上。”说着郑重从袖中取出折本,双手恭敬递了上去。皇帝接过折本,翻看了一遍,便不动声色地将折本转递给一旁的黄门内侍,并未作声。文稷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垂手侍立,才要开口,皇帝轻轻一摆手:“折本朕看过了,你退下罢!”文稷怔愣了一瞬:“那,那臣折本中所言之事……?”皇帝淡淡转过身来:“朕不准!”文稷浑身一凉:“皇上……”皇帝皱着眉:“朕意已决,勿复多言……回去好好养着要紧,早些儿大好起来,亦能够重回朝廷,为朕分忧!”说罢一甩袍袖,先行一步离了太液池。
微风乍起,青荷盖渌水。远远的,烟墅杳杳,乱碧萋萋,满目皆是渐渐炽热起来的阳光。接连着下了许多日月的雨,今日居然放晴了。文稷阖起双目,忽然就害怕起这样无遮无掩,密实而熟识的阳光,仿佛去岁那个清晨,从湘妃阁卧房的小轩窗上洞透到眼帘的那簇光线,漫天漫地,明晃晃的眩晕。
文稷扶住太液池旁一块太湖石,轻轻地倚靠着。难道他这一生便注定要瞧着与自己亲厚之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么?许多年前,他在莲花堂的门外,目睹了母妃离去前最后的容颜;去岁,他在王府的东院,听见了岚儿离去前最凄厉的叫喊;如今,他又会怎样与亲厚得已让自己渐生恋慕之心或已是情愫深种的女子作别呢?难道就这般眼睁睁地瞧着她,瞧着那样渴望好好活着的她,溘然离去么?不,不能够的。他须再向皇帝恳请一番,至少须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再去恳请一番。
才抬起脚,却见贤妃轻袖拂华妆,窈窕往池边而来。文稷微微施礼:“娘娘金安!”贤妃莞尔一笑:“哦,是南安王府的世子殿下,快免礼罢!”“听见世子殿下一向在府邸将养,今儿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世子殿下神气仓皇站在这里?”文稷并不多言,只略一颔首:“臣还有事要向皇上奏禀了去,先就告退了。”说罢就要走,贤妃正色道:“若是为那女子的事,本宫看,世子殿下就大可不必去再碰这个钉子了。”
文稷脚下一梗,却见得那贤妃已拂退十来对内侍宫女,垫了帕子就着一方青皮石坐下,很是恳切地说:“世子殿下莫嫌本宫方才言语突兀。你也不想想,这一年来你们南安王府可曾消停过半日?打从那曹尚书的侄女儿算起,一件连着一件,一桩接着一桩呐,如今还又闹出承旨大人和那女子的事来。尤其那曹尚书,先前皇上怎样待他,世子殿下也不是不晓得,如今皇上不好去埋怨太后,但那举证的云都护可不就贬了出去?怕是广陵将军被撤了职分也有些这个缘故在里头呢。广陵将军与云都护都算是南安王府的人,这件皇上已是块垒在喉了。还有,前番征伐藿兰,本就是炫耀我朝武功的,不想拖沓了一年多才草草了结,中间皇上多少次龙颜震怒,世子殿下亦是很知道的;但本宫却隐隐听见暗地里传说似乎广陵将军与藿兰王很不清楚呢,世子殿下可不是进来苦苦哀求了一遍么?皇上也是念及世子殿下一向的功绩,且又负了重伤才肯饶恕的,自然也是皇上与世子殿下很有些少年情分,可皇上心头终究是着恼的。再说如今这事故,皇上已经不追究承旨大人了,还许他官复原职,可世子殿下若仍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怕就要弄巧成拙了。”“论理,后宫不该干政,有些儿话本宫亦不当对你讲,可毕竟这南安王府是猗兰的夫家,一损俱损,本宫也少不得提点世子殿下两句。世子殿下一向是明白人,风口浪尖上,何去何从?王府与一个女子,孰轻孰重?你最该是掂量得清的。”
文稷目送着贤妃又窈窕远去的背影,沉吟挣扎了半日,终于还是沉重地往正殿去了。
殿阁深深,罗幕层层,瓷瓮的冰块滴沥着淡淡的凉意,皇帝正绞着眉心看折本。
通传过后,文稷迟步近前,无声叹了口气,默然半日,终是咬牙跪倒在地沉重地说:“皇上,臣此番身患重疾,怕是不能够好的了。臣恳请皇上蠲免了臣一切职分,臣的世袭的爵位……亦愿教三弟代领承袭了。”皇上推开面前一叠折本,抬起头:“不过一点子箭疮,你又何至于灰心如此?莫不是……与朕赌气?”文稷忙回道:“臣的身子,臣自己知道,终究……终究怕是……好不了了。臣这么做,一则是为了南安王府这一年来,多有罪孽,臣只愿……能够为南安王府赎罪,为二弟,三弟……他们赎罪……”皇帝亦有些感伤凄恻:“哎!朕与你打小一起长大,说是君臣,却也与兄弟无异了。如今虽出了这样多的事端,朕却也不曾很对南安王府惩处。况你这趟负伤回来,便也算得上为文翥赎罪了,何必再蠲免了职分爵位呢?”
文稷轻轻叩首:“多谢皇上。臣……臣还想恳请皇上……”皇帝伸手拦住文稷话头,似笑非笑地说:“朕记得当初饶恕文翥的时候,就对你讲过下不为例了。《大学》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先齐其家……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南安王府这一年家事不振,朕现下看来竟是你太过温情放纵了。宽容是好,过则不及。那女子□□内闱,便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也容忍不得,何况咱们宫廷王府?且又是国丧时候,外头都传闻得纷纷扬扬,岂有枉法的道理?”
文稷闷声道:“臣以为……这中间许是有些情由的……”皇帝听了,冷硬地打断:“情由?可有证据?且不说那女子在内廷已是伏罪了,便是朕这些时候也常在贤妃那里听见过许多那女子的事故,说是那女子贪慕富贵,做婢女的时候就不规矩安分,与你三弟不干净,很有些首尾,朕真不晓得你如何会纳了这样的女子……是了,是了,朕差点儿忘却了,贤妃讲她还有个胞弟尚在太学念书呢……”
文稷一惊,张了张口,欲说什么,皇帝忽就不耐烦起来:“罢了,罢了,内廷已上了折本,过两日便就典刑,你若没有证据由头,莫再过来与朕提这件事了,别为了一个女子白伤了朕与你多年的情份。如今将养身子要紧,退下罢!”
文稷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起身,一步步往肃仪门退去。